素女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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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夫子抚着那小瓶,却不接假郡主的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假郡主这才警觉起来,莫非是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端倪?她抓了抓脑袋,又笑嘻嘻道是:“先生家里人好不容易托送来的,若是不舍那便多留一会儿嘛。我听闻这酒越放越香,是可以放着的。至于那花,我等会儿便托人来送个瓶子。”
女夫子这才摇摇头:“你不是郡主吧。”
假郡主摆出吃惊的模样来:“先生,你说什么呢?”
女夫子坐得端庄,这回却不多往假郡主那处看半眼了,只是道是:“想是郡主跟着她师父走了,应是王爷安排,我不多过问。你若觉得读书无趣,每日按时来便是了,我不会多加管束。”
俨然是笃定了何念新已不在此处的模样。
假郡主见没了糊弄过去的余地了,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把脸上的表情收了,问起来:“先生是怎么看破的,可否高知一二,免得我再被旁人觉察了去。”她也非是潜入的贼子,是以大大方方问得直白。
女夫子却不明言,只道是:“旁人是看不出的,还请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我同郡主间有谈及过一件私事罢了。”一边说着,她寻出了两个小盅来,将那梅花酿开了。
有清浅酒香飘袅而出,酒落在盅里音色清脆,那酒色也极为清澈。色、香、音一同扑向了假郡主,假郡主便不加掩饰地,又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其中一个酒盅便被一只纤手送至了假郡主面前。
“好酒!”假郡主拍了桌子,“当浮一大白!”说罢,仰着脖子,将那半口酒一饮而尽。
她咂了咂嘴,不由得感慨,还没自己流的口水多。
再看女夫子,却是一手捻杯沿,一手拢袖半掩面,垂眸浅饮,抿去酒中佳酿。
假郡主:“”有眼前此人一衬,她怎么觉得,自己才刚是在牛嚼牡丹?
女夫子却放下酒杯,也不嘲弄于假郡主,反而道是:“想必这位是个豪爽之人。”
“同糙汉莽夫待久了,倒没见过女夫子这么文雅的。”假郡主大咧咧地承认了,她善于模仿他人,自然是个心细的,话说到这时,觉察到了女夫子一直在避及对自己的称呼,于是便主动提了,“如今也没外人在,我名叫柳千寒,乃是池崖剑派门中弟子,先生直接唤我名字便是了。”
女夫子便点点头,称了一声:“柳女侠。”
柳千寒十分自觉地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这回没一口吞下了,而是学女夫子品了品,才又道是:“不知我可有幸能知道先生名姓?算来我师兄是郡主师父,我同先生也该平辈论交才是。”
女夫子愣怔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柳千寒以为自己问不出了的时候,女夫子才幽然回道:“我名素蘅,姓氏却是不需再提了,已是丧家之人。”
想这其中定有缘由,但女夫子显然是不愿提,柳千寒也没再问,笑了笑,脆生生地喊了句:“那我唤你一声素蘅姐姐。”
第48章 卌捌 出巡()
自从被女夫子所识破;假郡主柳千寒每日改成了晨起在演武场一个人练功;用过午膳后去女夫子那一处;挽花剑给女夫子看。心知女夫子对此一窍不通;不过是柳千寒自己闲来无事罢了。
最终贤王妃还是坐不太住了;将柳千寒唤去,道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着;不知柳女侠能不能潜去那一位的几个心腹的府上;看看能不能旁听点什么。”说罢;又忙添上一句,“若是有危险;那便罢了。”
“危险还不至于,只是我也不清楚王妃说的心腹是哪几位。”柳千寒对自己的身手倒是颇有自信;拍胸脯道是,“几位师兄弟中;我不是能打的;却是最能跑的。”
贤王妃闻言勉强笑了笑;许是因为柳千寒顶着自家女儿的模样,她总是不那么放心。但定了定神后;贤王妃还是从身后取过一份名单来,解释道是:“此是我家王爷昨日同回信一道送来的;还请柳女侠一观。”
柳千寒接了过去,上头列了几人的名姓和府邸。
贤王妃却又道是:“只是我家王爷毕竟离京太久;不知如今这单子还能作得几分准。”
“聊胜于无;总比我没个头绪;自己去找来得要强。”柳千寒收了下来,言语间却没有半分客气地道是。
言罢,她也不等贤王妃跟她客套,便站了起来,先行告辞:“我还得去变个装,总不能就这么顶着郡主的模样出去,便先走一步了。”
这一回柳千寒没打算抛头露面,只大致换了个身形,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不会被认出来后,寻出了套夜行衣来。
那单子上没写什么太显赫的人家,因而柳千寒潜入起来倒也方便。只是寻了五家,倒有两家已不在原本住处了,一家也显然是已经失了宠信。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她手里这单子,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罢了。
柳千寒耐下性子,循着名单继续找下去。总算有一家正连声抱怨着朝堂中事,只可惜说的不是贤王府上的事。柳千寒只听了几句,那人似乎是说,宫里有个公主,正打着给太后祈福的名号,要出宫呢。
那公主不是别人,正是怀夏。
太后自从入了冬,身子骨便大不如从前。开春时本见好了一些,这几天却又犯了头疼。御医们瞧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大毛病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什么好生养着。
怀夏便领了几个皇女一起,为太后手抄了祈福的经文。
大体上还是怀夏和千曲两个人在忙活,渺云那里怀夏派人去问过,二皇女使小性子不乐意,淑妃却是看出了此种好处,催着哄着叫女儿动了几笔。几个年纪更小的皇女,则是跟着描上了几划,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过是份心意。
谁料太后见了,连连夸赞几位皇女,又说要把这经书送去京郊寺中,请几位大师念诵祈福,她定能身子大好。
本朝重孝,今上在这等小事上自是要顺着太后心意的。本想随意着人去办便是,但怀夏却是瞧中了机会,自请亲自送去,以显诚心。
于是今上便恩准了。
怀夏喜不行于色,谢恩之后,便回玉鸢宫去,稍加准备。她这回出宫该用上一两日时间,身周俱是内侍护卫,其实做不了什么大事。想走这一趟,不过是怀夏想看一看宫外景致罢了。
贤妃着迎露去准备后,自己却拉过怀夏抱怨了许久,很是不明白怀夏找这麻烦是要做什么,除了能在太后面前露脸也没瞧着有什么好处。
怀夏笑了笑,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如实告知。心思却是飞出去了,不知越过那宫墙,外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是今上给备下的车马四周围得严严实实,怀夏坐进去后,四下摸黑,什么也瞧不见。幸而两侧还有帘子,她也不敢抛头露面,稍掀起一个角,只露出一道缝,向外瞄去,颇似书中所言“管中窥豹”,好端端的街景只剩下一道缝那么大小,却也瞧得津津有味。
于马车中陪侍的兰芷则一直在看怀夏的模样,捂着唇偷笑,只觉自从出宫后,公主的神态似是轻快了不少,平日里见着颇为沉着,比贤妃还靠得住,现在倒像个半大孩子了。
“公主,可瞧到了什么有趣的?”兰芷问道。
公主出巡,早有开道的清了路旁闲人,如今沿途上家家户户都是门户紧闭。怀夏没曾瞧见何念新说过的小摊小店,也没嗅着街边叫卖的吃食香气,便摇了摇头:“只看到了宫外的房子,院墙比宫墙要低多了。”
想若是这样的墙,念新姐姐爬起来可轻轻松松,没准还能托一把自己,一齐翻出来游山玩水去也。
她将帘子放下,没有再看。敛下了眸子,怀想起念新姐姐来,闻说她如今在池崖剑派里功夫突飞猛进,不知再见时,是不是就能带自己出宫了?
胡乱地惦记起了何念新之后,不觉得时间便过得飞快。等怀夏再回过神来,眼前的门帘被卷开,外头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嬷嬷,是个极为和善的,慈眉笑道是:“公主,慈云庵到了。”
于是怀夏款步出了这小囚笼似的马车。
原本这经文是要送去京郊的皇家寺庙,奈何怀夏毕竟是女儿身,去寺中有诸多不便,便改在了这间慈云庵。这间庵中香火多来于京中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据闻也是颇为灵验。
怀夏双手捧着经书,有两个小尼姑来引她入内。庵中景致清雅,怀夏只觉心中平静了不少。
奉上经文,同老尼交言了几句,观过庵中诵经祈福,捐香火点长命灯,怀夏自觉心诚则灵,为太后认真祈福后,抬头时心中动了点杂念,托求佛祖保佑贤王一家平安顺遂。
小尼姑早便等在门外,见怀夏终于抬起头来,便上前两步,请怀夏去用素斋。
怀夏把刚刚许的心愿吞进肚子里,想着贤王家那事若有落定的一日,自己定要来还原,又朝佛像拜了三拜后,才跟着小尼姑去用斋饭。
这一忙活,夜便深了。
庵中给贵人留宿的院落,在怀夏看来还是颇为清苦,不过她也没埋怨什么。倒是兰芷打量了半晌,等庵中人走后,立刻着人来给被褥都换过一遍。
怀夏将窗敞开,今夜正逢月圆,圆月并不吝于播撒它清冷的光来,怀夏也不点灯,赏了许久。
兰芷小声道是:“公主,夜深了,还是掩上窗吧,奴婢怕您着凉。”
“嗯。”怀夏收回眸子来,点点头,还嘀咕了一句,“宫外的月亮和宫里的也没什么不同呀。”
这句倒听得兰芷颇有些莫名,自家公主向来是个聪慧的,怎会不知天底下只有这一个月亮,在哪里看都是一个模样?
怀夏也没多说什么,叫兰芷关好窗户后退到外间去,屋里只留她一人。等没人在了,怀夏才伸了个懒腰,窝进了被子里。
要是念新姐姐还在梁京,她便会在昨夜给姐姐送信,邀姐姐今日在这儿私会了呀。其实何念新走了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但怀夏还是会时不时地惦记着。
正在这时,怀夏忽地听到了推窗的声音。
谁?她警觉起来,却不出声。
“咦?小公主还没睡呢?”来人却是对上了怀夏的眸子,笑道是。也没压低声音,仿佛是全然不在意被旁人瞧见似的。
是个女子,该有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量颇高。怀夏下了判断,沉声道是:“你既知本公主在此,为何还要擅闯?”
“胆子倒是不小,见人闯进来,声音也不发颤,不错。”那人还有闲心品评一番,“莫怕,我只是听说我家中一小辈很喜欢你,来瞧瞧罢了。”
来人正是柳千寒。这一位这几日里打探了许久,也只打探到怀夏出宫这件事。回禀贤王妃后,贤王妃却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了一句:“念新倒是对清平公主颇有兴趣,宫宴上常见念新往清平那边觑看。”
贤王妃只是提了提,柳千寒倒是感了兴趣。正巧她正愁贤王府上那事没处打听,便干脆地跑到慈云庵来。
若是那公主睡了,她就看看。若是公主没睡,听闻这公主在今上和太后面前都颇为得脸,她若威吓两句,说不准还能问出点什么来。不过柳千寒也没想着傻乎乎地自报身份,毕竟贤王妃说的只是自家小师侄对公主颇有兴趣,不知这公主对何念新是如何看待的。
她自以为说得模糊,还觉得以怀夏的公主身份,身边人多如过江之鲫,绝对猜不出她说的是什么人的。
没曾想怀夏身边熟识之人极少,能同宫外搭上关系的那便更只有何念新一人了。又加上眼前这人莽得很,颇有些何念新说的“江湖气”。怀夏只一转念,便有了大致猜测,只是不便明说,便只道是:“又不在此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若这人非是贤王府中人,恐怕根本听不懂怀夏在说什么。
但偏偏柳千寒是知晓何念新不在梁京的,吓了一跳,面露惊讶来。虽立时收了回去,但便只那一瞬,已然足够被怀夏捕捉去了。
第49章 卌玖 烟火()
柳千寒赶紧装傻:“你说什么呢。”
怀夏却是已经认定了;便又开始猜柳千寒同何念新的关系;想到眼前这人管何念新叫小辈;又像是江湖人;应该是何念新那师门中人吧。既是何念新的长辈;那于怀夏而言也是长辈了,她也不好太拿公主的腔调;便直白道是:“想咱们都该是心知肚明的。”
柳千寒原本的雄心豹子胆如今颤颤巍巍地;心想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易容变装也不是头一回了,这次不过是受七师兄所托;跑来演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识破;还是两回。
一定是这些达官贵人心眼太多!柳千寒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嘴角上挤了个笑出来;悄悄地摸了一把贴心的小匕首掐在手心:“那不知公主同我们是敌是友?”心想万一这公主敢对贤王家不利;大不了今日就见见血。
怀夏警惕地觉察出了柳千寒眸色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倒也不怕,只道是:“你问她;她是知道的。”说完,歪了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过除我二人外;还没有别人知道呢。你是第三个。”
柳千寒神色狐疑;这小公主跟自家那小郡主,两个半大丫头,果真能使得出这般瞒天过海之术,背着大人们私下往来?
怀夏又想了想,继续说:“你若能问她阿娘,她阿娘应该是察觉到过点什么,譬如说她有时候会得到一些别人都得不到的消息。”
柳千寒这回半信半疑了,心想等回去后要同贤王妃确认一番。于是她点了点头,将手里藏的小匕首收了回去。
做完这小动作之后,柳千寒原本绷着的身子倒是放松了不少,于是颇觉得站在怀夏床头有些累得慌。四下一扫,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蒲团,却连个能供她坐下的椅子都没有。是以柳千寒干脆往怀夏床头一坐,翘起脚来,轻快说道:“那公主你能不能跟我也透露点什么消息呀?你知道的,我们府里如今的情况难熬地很。”
怀夏略皱起眉头来,在柳千寒落座的时候,她自己便向更靠内的地方缩了缩。不过慈云庵供给贵客的这床榻本也不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