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后别纪-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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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
我吕雉做过皇后、皇太后,杀过皇子皇孙,诛过叛臣逆贼,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做过。难道今日,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成?
吕氏姐妹被禁足的同时,她们的大哥吕泽也得到吕太公的命令,要他五日内购置好新宅。吕泽是家中长子,历来忠厚纯孝,体察到老父亲的苦心,他带着吕台和韩信将沛县周围合适的宅子寻了又寻。
身为沛县主吏掾的萧何特意将泗水亭亭长刘季召来,让他陪着吕泽选置新宅。
吕泽本不喜刘季身上那种懒散的地痞样和粗鲁的举止,但两日相处下来,他对刘季的印象慢慢有了改观。刘季为人豪爽,对吕家的事情又特别上心,不出三日,就帮吕泽寻到一处合意的大宅。
吕太公听了吕泽的回话,当即便吩咐他快与屋主签订买卖文书。
吕泽问道:“父亲不亲去看一看?”
吕太公摆手:“以后再看也不迟,趁天未黑,原主与中间人都在,你快去把买卖文书办好吧。”
吕泽应声而退,吕太公又追问道:“中间人是谁?可是萧主吏?”
吕泽道:“中间人是泗水亭亭长刘季,这几日多亏他出力,儿子才寻得此宅。”
吕太公略显意外:“哦?居然是那刘季?”
吕泽问道:“怎么,父亲以为不妥吗?”
吕太公笑着摇头:“不不不,他既是县府官吏又是原主同乡,做中间人再恰当不过。”说完,手轻轻一挥,吕泽便快步出门去了。
当晚吕太公亲自去向杨县令辞别,当得知吕家已经购置新宅,明日便要搬走时,杨庚大为吃惊。他原以为吕家初来沛县,人生地疏,就算着急搬走,宅子的事没个把月也定不下来。
杨庚见吕太公执意要搬走,也不好强留,便顺口问了吕家新宅的情况。当得知是刘季帮忙寻置到时,他的脸『色』不觉变了。这个刘季,平日里没少出风头,从来没把他这个一县之长放在眼里,如今居然抢在他的贵客前大献殷勤,真是好不识趣。
瞧见杨县令神『色』有变,吕太公急忙献上备好的礼物。打开的锦匣里,两只造型别致、纹饰奇特的金樽闪着动人的光泽,躺在盒底柔软的薄丝上。
杨庚一见,眼睛顿时亮了。
吕太公道:“此物乃我从旧楚一武官手中购得,据说是七十年前齐楚魏三国合力攻宋时,他的先人从宋王宫中所获。”
一听是宋宫旧物,杨庚更是欢喜,略推辞一番,便笑嘻嘻收下了。
他殷殷问道:“吕太公宅子购置得急,若钱财一时紧张,小弟可先代为垫付部分。”
吕太公道:“吕某所置产业虽多在单父,尚未处置完全,但此番所带银钱购宅还是够的。”
杨县令自嘲道:“单父县首富岂会少钱?倒是我糊涂了。不过吕家既已迁沛,何不把生意铺面转至沛县,既方便经营,也助小弟增添政绩,何乐而不为也。”
吕太公颔首:“县令大人所言甚是,只我家中生意多为次子释之办理,待他过来沛县,我便嘱咐他着手办理此事。”
杨县令笑:“不急不急。明日搬家事杂,我会让萧主吏多带些人帮忙,还有我的车夫夏侯婴也是个勤快能干之人,明日他和县府车辆都听你差遣。”
吕太公拱手拜谢,杨县令拉起他:“明日我有急务需办理,无暇抽身,小儿玦会代替我送别吕公及家人。三日后,待贵府收拾妥当,我必为吕公在新宅举办大宴,以贺新居乔迁之喜。”
吕太公连忙笑着道谢,本来他担心杨庚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为杨玦求亲之事。他暗暗送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对金樽倒是送得值。
想到被自己禁足的长女吕雉,他有些愁闷。她面相奇贵,八字强劲,一生下来就被自己视为奇物。这么些年,他相过的男子不计其数,可能与吕雉相配的至今也只有一人。
自己的两个女儿,吕媭表面桀骜,实则内里恭顺,而吕雉则恰恰相反。所以她的婚事,除非她内心真正认可接受,否则『逼』她也是无用。
吕雉和吕媭大约是家中最后知道要搬新宅的人。吕媭倒是高兴得很,她巴不得早日离开这里,省得处处受拘束。吕雉则大为震惊,她预料到会很快搬新宅,但没想到,在选宅这件事上,父亲完全没有让自己参与。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吕太公对长女一直看重,家里的大事从不因为她是女儿家就忽视她的想法。
看来,父亲确实是急了,而且还生了她的气。
想到三日后乔迁贺宴上,刘季那一句惊破众人的“贺钱万”,吕雉如坐针毡。
趁着家中各人进进出出,忙『乱』成一锅粥时,吕雉悄悄找到韩信。
第20章 020 吕雉之谋()
当吕雉说明来意时,韩信脸上并无讶异之『色』,只是眼角略动了动。
“你笑什么?”吕雉问。
韩信正『色』道:“姑姑既用得着韩信,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吕雉沉声道:“你先跟我保证,我让你办的事,只你知我知,切不可叫第三人知道。”
韩信盯着吕雉黑亮的双眸:“我保证,姑姑让我办的事绝不叫第三人知道。”
吕雉往四周望了望,小声道:“杨玦生『性』风流,丧妻多年不可能没有女人。我要你找出他的一位相好,此女最好是世家贵族里的千金小姐或者夫人,身份越尊贵越好。”
韩信重重点头,吕雉又强调道:“后日天亮前,我要得到结果。”
见韩信无异议,吕雉再无它话,转身离去。
韩信身世飘零,对外界之事很敏感。他寄居吕家,又因他吕家才避祸迁居,因此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且吕家人对他始终以礼相待,即便是在困境中也未弃他于不顾,所以吕家的事他不能不管。
其实在那晚听到两个婢女谈话之后,他便开始暗地调查起杨玦。一番调查,才深知吕太公委婉拒绝杨庚是何等之明智。
单父县首富吕家迁居本地,是轰动整个泗水亭的大事。
泗水亭亭长刘季带着他的一众兄弟鞍前马后,忙得不亦乐乎。那架势分明是他作为当地亭长,又作为吕府新友,与有荣焉。
“娥姁过来”,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吕太公特意唤来吕雉。
“你放心,自今日起,你和媭儿可自由出门玩耍,无须整日呆在屋里。”
他指着身侧的刘季,笑意盈盈:“刘亭长很熟悉这里的地理风光,他刚说泗水亭驿就在咱家五里之外,你若有事不妨多向他请教。”
刘季忙道:“能为吕太公和大小姐效劳,是刘季的荣幸”
吕雉疑问道:“泗水亭驿就在这附近?”
刘季指着东南面的大路:“从这往前走,过一个弯便是。”
吕雉没想到这一世吕家在沛县的新宅居然离刘季的泗水亭驿这么近。
“嗨!哪有那么麻烦,吕大小姐,你要找我大哥,只需站在前面小坡上,扯着嗓子喊一声就行了。”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又粗又响,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吕媭见猛然说话的正是那天城门口大骂杨玦的屠夫,便高兴地大声问道:“哎,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樊哙瞧见漂亮的吕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直到卢绾从背后重重推他一下,他才大声回道:“我叫樊哙,城西屠狗的。二小姐要是想吃狗肉,来找我樊哙便是。”
吕媭笑道:“好,樊哙,本小姐明日便要吃狗肉,你直接送到我家里来。”
围观的人又是发出一阵哄笑,有几个看热闹的庄稼汉尖着嗓音叫道:“樊哙,我也要吃狗肉,你赶紧给我送到家里来。”
樊哙红着脸不再做声,吕媭也笑着躲到吕雉身后。
一直隐忍不发的杨玦到底按捺不住,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有见到吕雉,此时更加心焦不安。
“娥姁妹妹闷了几日,脸『色』也差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古洞,洞里曲水流觞,奇石各异,不如我骑马带妹妹去耍一趟?”
吕雉望着他,微微一笑:“今日怕是不妥,改日再说吧。”
吕太公脸『色』微变,萧何便提议大家陪着吕太公游览一下新宅。
吕家的新宅很大,也很新,原来的屋主是按照旧楚国的风尚造的此宅,讲究的是高粱大宅,因此占地甚广,门楼阔大。整个宅子从前厅到后院,从厨房到书房无不宽敞明亮,比起单父的旧宅要漂亮许多。吕太公边看边点头,对中间人刘季赞赏不已。
后院出去是一条清澈蜿蜒的溪流。再往旁边走两步,目光所到不是近处的田舍便是远处层层叠嶂的山峦,风光秀丽,景『色』怡人。
“好一幅山居田园风光,恭喜吕太公觅得绝佳居所。”跟在吕太公身后的萧何由衷地发出赞叹。
吕太公捋着胡须,满意地笑道:“此处居家甚为美妙。泽儿,不枉你父子二人连日辛苦,也算为咱们吕家建一大功。”
吕泽道:“父亲母亲喜欢就好。”
吕台笑嘻嘻地邀功:“孙儿办事,祖父还不放心?不过此事不止父亲和孙儿之功,韩大哥也出了不少气力,祖父当谢谢他才是。”
跟在人群之后的韩信急忙谦虚道:“微末小事,韩信不敢居功。”
吕太公摆手笑道:“韩公子莫多礼,你与台儿情同兄弟,又是我吕府西席,老夫早拿你当做自家人看待。以后在家中,你同台儿一样,事事随意些,切莫再拘谨多礼。”
韩信点点头,不再言语。吕台揽过他的肩,朝他开心地笑。
“当然我们最应当谢的便是刘亭长,若没有他,此等美宅便是踏破铁鞋也难觅。”吕太公转过头看着刘季说道。
刘季再次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他仿佛感受到了杨玦欲将自己扒皮鞭笞的嫉恨之意,也感受到了吕雉对自己无刻不在的防备敌对之心。不过他感受最强烈的还是吕太公对自己过于明显的抬爱。
他觉得吕太公今日的种种言语、眼神,无不在向他发出一种信号,鼓舞他勇敢地向自己的爱女吕雉发起进攻。
刘季谦敬道:“刘季身为本地亭长,此乃本职所在,实在当不得吕太公再三称谢。”
萧何也道:“吕太公无须客气,刘季素来热心,但凡乡邻有事,没有他不理的。吕家既长住于此地,日后便知道了。”
吕太公颔首微笑,欣赏着眼前的景『色』,指着远处最高的山峰问道:“萧大人,此山高耸入云,望不见顶,又似有仙气环绕,是何名山啊?”
第21章 021 车夫夏侯婴()
“哦?竟是芒砀山?”吕太公惊疑道:“芒砀山不是在砀县么?想不到由此处看去倒最为奇伟壮美。”
刘季解释道:“芒砀山自然在砀县,因泗水与砀郡相邻,加之今日天晴目视极远,因此看上去那山就在眼前一样。其实芒砀山离此处尚有不少距离,若非天气晴好,是看不到的。”
吕太公点点头:“芒砀山是上古名山,相传黄帝打败蚩尤和炎帝成为中原各部落盟主之后,曾往东巡视过芒砀山。儒学先圣孔子周游列国时也曾在芒砀山避雨讲学,听说他讲学的那座山被儒家子弟尊称为夫子山。”
萧何道:“吕太公博学多识,让萧某心生敬佩。”
“芒—砀—山”,吕雉直直望着远方山脉,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紧挨着她的杨玦以为她也对此山感兴趣,忙高声道:“关于芒砀山,还有一个传闻,不知诸位可否听说过?”
萧何忙问:“什么传闻?大公子快说给大家听听。”
杨玦昂头,有意卖弄:“听闻有方士向始皇帝进言,说东南有天子气,因此始皇帝才多次东巡以厌之。而芒砀山四周皆是大泽,雾气终年不散,更有巨蟒游于山中。人言常道蟒蛇乃人间小龙。故有传言称方士所说的东南天子气实际就是出于芒砀山。”
吕太公听了十分感兴趣,“芒砀山有天子气?此话倒是有趣。”
刘季笑道:“市井谣言而已,吕太公岂能当真?”
吕太公道:“有时候谣言也并非都是无稽之谈,刘亭长,有些事该信还是要信的。”
刘季也不较真,只笑着点头。眼角余光扫到吕雉,发现她居然在偷偷审视自己。他索『性』大大方方回望过去,冲吕雉乐呵呵一笑。
逛完宅子,见吕家诸事都已经妥当,萧何便带着杨玦向吕太公长揖告辞。
见杨玦没什么反应,萧何喊道:“大公子,我们该回城了。”
杨玦犹疑着:“这就回去了?”
吕太公道:“今日有劳萧大人和杨大公子,家中杂『乱』,老夫就不久留二位了。”
杨玦望了望庭中吕雉的背影:“那我去跟娥姁妹妹道个别。”
吕太公却伸手拦住他:“娥姁和她两个嫂嫂一处,杨公子多有不便,就无须多礼了。”
杨玦吃瘪,心里很不痛快,待出了大门,忙大声喝道:“夏侯婴呢,死哪去了!车子套好了没!”
县令车夫夏侯婴此时正在柴房与屠夫樊哙起了争执。樊哙的脾气本来就火爆,夏侯婴也是个不肯服软的铮铮汉子。两人争吵不休,恰好碰到刘季,樊哙便拉着刘季来给二人评理。
夏侯婴却不服:“我乃堂堂县令车夫,你一个泗水亭的亭长凭什么来管我?”
刘季轻笑:“你是县令车夫不假,可今日你在我管辖的地盘与我兄弟发生事端,我非管不可。”
夏侯婴冷哼道:“不就是前几日我赶车不小心踩踏了他家的一块地吗?值得屠狗的这么缠着我不放?”
樊哙气道:“你的马车踏坏了我家地里的幼苗,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夏侯婴倨傲道:“这可不是我夏侯婴的马车,这是县府的马车,你要找赔,就去县衙找县令大人,整日纠着我算什么英雄。”
樊哙更是气急:“你给县令赶车了不起,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群人,是不是?”
樊哙边说边看到柴禾里一柄砍柴刀,他冲过去拿起那把刀指着夏侯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