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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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在二夫人面前规规矩矩,轻声细语说自家历代都是老实的佃户,因这两年收成不好,家中又有两个闺女要养,她就自愿求请作府里姑娘的奶娘,只为能铺贴点家用。二夫人瞧她低眉顺耳的,就把她留了下来,让她作了陈初兰的奶娘。
陈初兰吃了她的奶,长得倒也壮实。
富人家雇了奶娘,若无意外,多会叫她跟着哥儿姑娘一辈子。奶娘虽是奴,签了终身契,但仁义点的富人家基本上不会去苛刻她,相反,好吃好喝还少不到哪里去。
所以,陈初兰的这位章妈妈,现今瞧上去,哪还有一丁点儿五年前那面黄肌瘦的模样。
章妈妈走到陈初兰面前,却是先扭头斥责在边上站着的柳芽:“只吃东西不去干活的死丫头!我进屋来就瞅着你放姑娘在床头坐着,自个儿却站着歇息,小姐不懂事宠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啥也不用干不成?!去!还不快给姑娘倒杯热茶?!”
柳芽被章妈妈骂得浑身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终于等她一声喝令,不再骂了,柳芽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同手同脚跑到桌边,拿起茶壶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却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放下,然后人朝门口快步走去,边走边道:“没热的了,我这就去叫张婆子提壶热水过来。”
“站住。”陈初兰一声厉喝把柳芽给制止了。她的脸都是黑的,盯着柳芽道:“我说我要热茶了吗?你急匆匆地跑个什么?!”却是这斥声才刚一落下,她就转身抬头看向章妈妈,变脸如变戏法,一张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孩童的声音稚嫩地响起:“妈妈,我不吃热茶呢!”
章妈妈的一张脸瞬间僵住,看着冲她笑得犹如年画上的抱鱼小童的陈初兰,竟是微张着嘴,半晌发不出个声来。
却是片刻,陈初兰突然懊悔地一拍脑袋,道:“哎呀,瞧我,我虽不吃热茶,妈妈可是要吃的呀!”说着,她转头冲着站在门边的柳芽喊道,“柳芽,去叫张婆子提壶热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柳芽大声应道,然后迈着碎步,急急地跑了出去。
“妈妈,坐呀!”陈初兰一双小手抓住章妈妈的一只大手,直把她往边上的椅子上拉。这瞧起来,孩童的憨样十足可爱。
章妈妈愣愣地,直到坐下后都没缓过神来。莫不是她多心了?刚才的姑娘……怎叫人觉得怪呢?
而就在这时,陈初兰甜甜地问了:“妈妈,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啊?”
似乎刚才发生的小事把章妈妈原来的打算全给打乱了。但见到陈初兰一如往昔甜甜的笑容,她放松了下来,之前那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被她一挥而去。
她一拍掌,心里头憋着的话顿时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就从嘴里往外蹦:“姑娘啊,我接下来说的话可是为了你好,你可要牢牢记住啊!昨夜前院发生大事啦!瞧我们姨娘都一大早的被夫人叫去做事。这说是做事吧,其实呢,还不是去把前院那个小妖精给接过来!前院那小妖精跟她娘一个德行,想想从前她就没少给咱们脸色看,这要是让她过来,还不闹翻了天去!姑娘,你可得咬紧了牙,死都不能让她过来!去吵去闹,闹到老夫人那都不能让她过来!”
陈初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奶娘。她自然明白她的奶娘讲的是什么,却是一脸不解,极其困惑地问道:“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咳!”章妈妈重重地咳了一下,道,“张姨娘怕是活不成了!夫人一大早叫我们姨娘过去,就是叫姨娘照顾那个小妖精!夫人这是要把那小妖精放在我们这里养!”
陈初兰一副惊骇的模样:“张姨娘为什么活不成了?!”
章妈妈一脸鄙夷地道:“那是因为……”
“章妈妈!”一声厉喝陡然在门外响起。章妈妈和陈初兰回头。门帘掀开,门外站着的,竟是她们姨娘最看中的贴身丫鬟翠儿!而站在那翠儿身边的,就是章妈妈口中一次次提及的“小妖精”,张姨娘唯一的女儿,陈初雪!
第5章()
见着门外的两个人,章妈妈一张脸顿时白了去。
翠儿横眉怒目的,一张樱桃小口抿着,死死地盯住那章妈妈。
而时年不过六岁的陈初雪,虽穿着一身花袄子,但在这瑟瑟风中,却显得身形颇为单薄。她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翠儿大步走上前来,她指着章妈妈,骂道:“章妈妈,看你奶过我们姑娘,我们才叫你一声妈妈,你倒好,仗着这点就没法没天了么?姑娘站着,你倒坐着,这是打算奴大欺主了?”
“诶?”章妈妈一愣,她原以为翠儿张口就会把她刚才那番话拿出来骂,却想不到居然先挑了这个错处。
章妈妈火烧屁股似地跳了起来,苦着一张脸:“这、这不是姑娘让我坐的么?”
翠儿嘴上不饶,骂道:“姑娘还小,尊你敬你给她一口奶吃,你倒把自个儿看成大爷了?”
章妈妈脸上又是急又是尴尬同时还有点怒气:“哎,我说,翠儿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哪有那个胆啊!”说着,她瞥向了边上的陈初兰,指望着陈初兰能为她说上两句话。
却不料陈初兰只巴眨着一双眼睛,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翠儿,嘴巴闭得紧紧的,连个声音都不吭。
章妈妈感到头上有点冒汗了。
翠儿冷哼一声,道:“‘哪有那个胆’?这话说的你老人家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我问你,你前头跟姑娘浑说些什么了?!”翠儿终于进入正题了。
章妈妈皱着眉头,低下了脑袋,干脆垂手不语。
翠儿的声音冰冷冷的:“主子的事是你能乱说的吗?姑娘才多大岁数,你就这样教唆她!小心我告了夫人去!把你撕烂了嘴赶出府去!”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章妈妈浑身一震,“唰”地抬起了头来,却根本没有讨饶,而是颇为不甘地自辩道:“我怎么了我?我这可都是为了姨娘和姑娘好!夫人她怎么想的,难道你们会不知道?把……”她把视线投向了那个乖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陈初雪,然后又移了回来,直盯着翠儿继续道,“把三姑娘送过来,这不摆明着让老爷今后都不再踏入我们这院里嘛!”
是的,陈初雪的亲娘张菊儿通奸,那陈永义考试回来后,恐不单单恨极了已经死去的张菊儿,怕是连陈初雪都一齐厌恶上了。自己厌恶的陈初雪被放在了林红娟院里,陈永义哪里还会有心情踏入这里!
陈初兰低下了头,心里有点压抑,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
却是翠儿恶狠狠地盯着那章妈妈,道:“这种事情就不劳章妈妈费心!夫人的打算自有她的道理,姨娘自会安排妥当!章妈妈你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罢了,莫要管太多!否则,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连个体面都不得留下!”
章妈妈一股怒气涌起,胸口一鼓一鼓的,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不得说出一句话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看向陈初兰,道:“姑娘,我就先下去了。”
陈初兰好像全然听不懂章妈妈和翠儿到底在争吵什么一般,看着章妈妈的眼神充满不解,但她还是说道:“妈妈慢走。”
章妈妈便就狠狠甩着帕子,扭着腰肢,大步地越过翠儿,向门口走去。到了门边,她扭头看向至始至终都像木头人一样,垂头站立不动的陈初雪,重重地从鼻腔里冒出一声“哼”,才又迈开步子,摔帘出去了。
翠儿冲着章妈妈离去的方向“呸”一口,骂道:“蹬鼻子上脸的家伙,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迟早死在那张嘴上!”这说着,她想到了陈初兰还在边上瞧着,转过头去,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般地看着陈初兰。
瞧翠儿那副模样,大概正想着待陈初兰向她问起,昨夜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张姨娘活不成了,为什么她会把三姑娘带过来,她该如何去回答。
却是陈初兰瞧着她,说道:“翠儿姐姐,不叫三姐姐过来吗?”
陈家两房,大房那边目前有两女一子,全是大夫人亲生,而二房这边,两子两女。按顺序排下来,陈初雪排行第三,陈初兰第四。
听到陈初兰这么一说,翠儿这才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可不能慢待了三姑娘。”
这说着,她转身大步向门边走去,牵住陈初雪的手,把她带到了陈初兰面前。
陈初兰向陈初雪行礼:“三姐姐好。”
却是那陈初雪一动不动,如同被屏蔽了心智一样,周遭一切事物都不得入眼,不得入耳。
翠儿沉重地叹了口气。
而恰在这个时候,柳芽回来了,她自门外接过张婆子手中的热水壶,双手提着吃力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见到垂着头一动不动的陈初雪,她愣住了。
翠儿走过去帮柳芽提过水壶,放在了桌上,然后不满地骂道:“杏子这蹄子!跑哪儿去了?”
柳芽先向陈初雪行礼问安,却是那陈初雪连个反应都没有,柳芽不免奇了。她看了看陈初兰,见陈初兰也是一脸莫名的模样,便把目光投向了翠儿。
可那翠儿却对陈初兰说:“姑娘稍等,奴婢去把杏子叫回来。”显然翠儿把陈初雪送过来后,还有事情要做,她需要杏子这个年纪大点的丫鬟看着陈初兰和陈初雪。
她大步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就出去了。
想不到,居然就在门口碰到了不知从何处回来的杏子!
杏子瞪大眼睛看着翠儿,未待翠儿说些什么,她就一脸惊骇地先开口了:“天哪!翠儿姐姐,张姨娘死了!张姨娘死了!你知道吗?!”
许是惊恐过甚,她这声音太大,大到屋里的陈初兰那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芽一把捂住嘴,双眼瞪大,震惊得无以形容。
陈初兰则把视线投向了陈初雪。
一直如木头人一般的陈初雪在这个时候才有了反应,她的身子晃了晃,继而双脚一软软,竟就这样昏了过去。
陈初兰赶忙扑过去扶住她。“三姐姐!三姐姐!”陈初兰大喊。
接着,门帘“哗啦”一声掀开,翠儿和杏子先后冲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杏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显然明白自己乱说话,闯祸了。
第6章()
翠儿把陈初雪抱上床,抬起一指重重地往她人中掐了下去,片刻功夫,陈初雪醒了过来,翠儿大松了口气。
杏子手忙脚乱地给陈初雪倒水。
陈初兰站在一旁,她身边站的是满脸惊恐却帮不上忙的柳芽。
陈初雪长得非常可人,容貌上融合了陈永义和张菊儿的一切优点,若无意外,长大后必将是个无可挑剔的美女。陈初兰却不怎么喜欢她,纵然她天真活泼,在长辈面前乖巧可爱,颇讨大人的喜欢。
这其中的缘故也很好解释:张菊儿和林红娟两个妾室这么些年来一直在明争暗斗,她们的女儿又会交好到哪里去?
陈初雪仅比陈初兰大了三个月,陈初雪年底大雪缤纷之日生下,陈初兰来年春兰盛开之时出生。可在陈初兰自幼起清晰的记忆里,这陈初雪从来就不曾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呀呀学语之时,张菊儿不允许陈初雪和陈初兰一起玩儿,待到三四岁懂得争懂得抢了,张菊儿又教那陈初雪处处与陈初兰作对。陈初兰会喜欢那陈初雪才怪。
现在,陈初兰看着那陈初雪苍白着一张脸如同机械人一般坐着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杏子往她嘴里喂水,不禁就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杏子给她喂了几口水,陈初兰走了过去,站在陈初雪边上。“三姐姐?”她唤她。
却是那陈初雪恍如神魂已经抽离,和先前一样,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目光呆滞,木木的。
陈初兰本以为她从昏厥中被掐醒,会痛哭一场。
杏子看着这样的陈初雪,立在床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她把陈初雪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怪自己不分场合地就在外头乱叫。
翠儿重重叹气,道:“姑娘,奴婢去夫人那把姨娘叫来吧!姑娘可要在这里陪着三姑娘?”显然翠儿怕陈初兰被陈初雪的这个模样给吓到。
却见陈初兰点头道:“我就在这里陪三姐姐。”
翠儿这才转头看向杏子和柳芽,特别是看向杏子的时候,她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杏子慌不迭地低下了头。翠儿厉声道:“你们俩在这好生伺候着三姑娘和姑娘,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莫说夫人了,姨娘第一个就拨了你们的皮!”
杏子和柳芽赶忙应下。
翠儿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翠儿出去,这屋里头顿时就静了下来。
陈初兰找了张凳子,搬到床边坐下。杏子和柳芽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
陈初雪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就跟离了魂的布娃娃,目光没有焦距,甚至连长长的睫毛都不曾一动。
好似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屋中静得骇人。
所幸,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林红娟和翠儿回来了。
林红娟让翠儿先行将陈初雪把送过来,就是因为自己在二夫人那里还有事要帮忙,却料不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差错。显然翠儿把经过都告诉她了,她一进屋,就厉色地瞪了那杏子一眼。
杏子的脑袋都快垂到胸部上了。
林红娟叫杏子和柳芽带着陈初兰先出去。
杏子和柳芽忙不迭地应下,然后杏子牵起陈初兰的手,柳芽跟在后头,三人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空。阳光颇为刺眼,洒在地上金灿灿一片。只是那种暖意直达不到心底。满眼的世界,连阳光中挺直腰杆精神抖擞的花木,都让人瞧不出一丝的欢愉。
到了院子右侧的厢房。才伺候陈初兰坐下,柳芽就迫不及待地扯住杏子的衣角,问道:“杏子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杏子怪那柳儿不分场合,掰开柳儿拽着她衣角的手,有些惶恐地看了看陈初兰。
却是陈初兰道:“杏子姐姐,我先前可听得分明。你同我讲讲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到处乱讲的。”原来陈初兰想知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