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公子-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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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屋里又添了炭炉,所以一点也不觉着冷。
“看来你心情不错。”
贺兰珏什么时候进屋的她也不知道,瞧着她一幅难得的天真烂漫模样,贺兰珏不禁有些好笑。
一到下雪天就兴奋,骨子里还似个孩子。
见着是他,她反手便将窗子关得死死的,脸上的孩子模样也消失不见。
他有些不高兴:“怎么了,你把我屋里的门窗都封死了,还想把自己和我一同关死在这里么?”
他嘴里是句玩笑话,但阿离睥了他一眼,认真道:“你我都知道规矩,冬日里你出不得门,外面下雪了,若你吹了风受了凉,到时受苦的不仅是你,连带着我也受累。”
冬日里她便从自己的湖间小楼搬到他的小馆来住,一来是冬日里临湖的小楼太冷,二来冬里贺兰珏常犯病,她住在小馆也方便照应。
这小馆有好多间屋子,贺兰珏住主屋,他身上有寒疾,最畏冷,冬日里吹不得风更不能着凉,主屋隔壁的屋子是为她常年备着的,两间相连,一直都有人打扫,冬日里她必然住在这里,贺兰珏是不安生的主,她要叫人把门窗都看牢,还要防着他出门捣乱,有时还得做他解乏的棋友或书友。
只是她心急时总不坦白,爱说口是心非的话遮掩自己的本意,但这些话总带着刺伤人,幸好他与她处得久了,也摸出些门道来,他知道,故而从来不当回事。
实然屋子里因添了炭炉显得十分暖和,他穿得并不多,但也未觉得冷,手里端着个手炉是阿离勒令必须随身带着的。
“不是让钟元给你多置些衣服么?怎么你就穿这个?”
显然她并不满意。
他抚抚手炉,漫不经心道:“穿多了都动弹不了。”
抬头见她面色不善,又补道:“我吃的穿的都是你把的关,我可不敢逾越。”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当的不是药师,倒是与当娘没个两样。
正想着,挽月从外头走进来:“姑娘,供桌都准备好了。”
今个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也是她爹娘的祭日。
她“嗯”了一声便往外走,走了会儿回过头见着贺兰珏跟在自己后头,沉声道:“你别跟来,那边不暖和。”
他笑吟吟地说:“没事。”
回头对挽月道:“去拿件外衣过来。”揣摩了一下她的脸色,又道,“要厚的。”
她见他执意要跟着,也没办法阻止,便不作声由他跟着。
从苗疆回来的路上,他们又去过一趟蔚山,那是必然要去的,大仇即已报,便以一把沉香宫的残土以告慰药王山庄中惨死的亡魂。
那一日又下雨,她执伞在雨里站得久了,听见庄里残壁倾塌的声响,突觉她三年执念终是有了尽头。
可是,她的执念何止一个,另一个却不知会否有善终。
她祭拜完了爹娘,贺兰珏也跟着上了柱香,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认真,说的话却让人听不清楚。
“你刚刚在叨念什么?”明明是在和她爹娘说话,不免让她有些好奇。
贺兰珏好似得意,问她:“想知道?”
但不等她回答,他即道:“不能告诉你。”
她古怪地看他一眼,不十分在意:“也不见得你与我爹娘有什么话可说。”
他盯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线,难得地装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故意逗她:“这可不一定。”
她原本就好奇心就重,被他这么一搅心里更是难受,但她咬着牙不求他,面上更是不屑一顾。
他也当真不打算告诉她,逗弄了她一番后,笑着把钟元叫了过来:“去做些准备,晚上我们去庆州城里逛逛。”
阿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出门?”
他低头看了眼拉住他的玉手,说道:“你和我一起。”
这是犯了她的大忌,她立刻嚷起来:“冬天里你是不可以出门的,而且外面又在下雪,你是不知道你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么?天寒地冻的你往外跑什么!不行,再大的事你也不能出去,再说了你一介闲人你有什么事?”
她说话一向挺有气势,生气发急的时候话说得更是利索,旁人听了定然吓得不敢吱声,但贺兰珏是她天生的冤家,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笑着轻松回她:“今个儿不是十五么,庆州城里一定十分热闹,我听说还有灯会可以看。”
她有些恼:“你一个男人关心什么灯会?”
他笑笑:“我记得你挺喜欢的吧。”
他抱胸看着她,桃花眼能把人看酥了,她被他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把脸往旁一撇,呐呐道:“不喜欢,谁说我喜欢了,外面那么大的雪,我才不要出去。”
年纪轻的姑娘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虽然阿离的爱好比普通姑娘的更广泛博爱了些,但除却绣花之外,其它一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她也是喜欢的。姑娘家常年呆在家里,只在每年仅有的几次灯会才有出门的机会,也怪不得姑娘家都喜欢。
她一脸嫌弃地把脸撇向一边,绝决的模样让贺兰珏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从前阿离也是个爱热闹的姑娘,但自从来了无忧谷,她原本的生气似乎都被人偷了去,只知道终日去寻能治他寒疾的药,三年前她还可以无忧无虑地笑,三年后却愿意与他一同锁在这屋里消耗时光与青春。
是他欠她良多,总也要还一些给她。
他伸手抚一抚她的发,她浑身一凛,却是不敢动弹。
他说:“我时日无多了,阿离,陪我下山走走,可好?”
第113章 回归故里(二)()
晏暮山下的庆州城是座大城,住有万户,颇是繁华。
庆州城的灯会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热闹,万家灯火,漫天烟火下,整一条东岳街挂满各式灯笼,小贩延街排开,人们在其中川流不息。
今日下雪,却因着是上元节,东岳街上的人不少反增,幸而雪已经下得小了,也没什么风,江南雪景中的中元节,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欢声笑语间,东岳街街前缓缓走来一对男女,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因着这对男女颇好的相貌引得了不少人的驻足。
这是对容貌上佳甚至可称作是世间少有的才子佳人,男人长了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迷人的眼如桃花一样多情,他左手拢于衣中,右手撑伞,伞向身侧的女人倾着,这让少许雪覆在了他的狐皮裘衣上。
他身边的女人是真的美,白肤如雪,黑发如墨,眉目却是清冷,像个孤傲的仙子。
可是,女人似乎不怎么高兴,她低着头,就连头顶上那些美丽繁复的彩灯也提不起她半点兴致。
“你这幅愁云惨淡的模样是怎么个说法?”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却一直耿耿于怀,可不是在给他脸色看。
她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仍是幅快哭的模样。
“人多,头痛。”
她心里觉着不痛快,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痛快。
贺兰珏心里却暗暗欣喜,阿离是个要强的姑娘,表面上装着一个样子,心里头却是另外一个样子,虽然他始终不明白她这么个傲娇嘴硬为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怎么就因了他一句话这般难受呢?
她正忧伤着,他倒是喜笑颜开,转了话题想逗她开心:“前面台子上在演影子戏,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她抬头往前面看了一眼,果然见许多人挤在一方台子下看影子戏,想来她从小爱看这些小戏法般的东西,从前也偷偷看过几次,觉着这东西好玩得很。
经这么一想,她脸上倒显出些神采来,他二话不说,将她领到台子边上,却是一拐弯上了戏台子旁边的茶楼,两人在二楼挑了个座位,这位子视野极佳,正好越过人头把台子上的影子戏看得清清楚楚。
戏台上正演一出苦情鸳鸯戏,讲的是一个穷秀才爱上了一位大户家的小姐,但这位小姐虽对秀才有意,却因嫌秀才家门第低最后嫁给了他人,可惜几年后她的夫君死了,夫家人将她赶回娘家,娘家人也不待见她,此时,已经是状元郎的秀才下了聘礼说要娶她,小姐方才顿悟秀才的好,因为秀才已有妻室,她便心甘情愿的改嫁秀才为妾,可惜秀才的妻子是个悍妇,小姐一过门便整日地受她的折磨,然而秀才对此从不过问,甚至存心冷落于她,小姐这才知道秀才娶她不过是为着报复她,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小姐死后,秀才方才醒悟,但为时以晚,不仅后便郁郁而终。
戏演完了,场下人大多一片唏嘘之声。
贺兰珏饮了口茶,摇摇头道:“相爱相杀,何苦来哉?”
“正过节呢,怎么就演了这么一场破戏。”虽这么说,阿离眼里却红了一圈。
他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虽是悲戏,词儿却写的不错。”
“哪儿好了?”
“我喜欢最后那句。”他伸伸食指点在桌上,打起拍子,“道什么十年秋雨十年愁,只怜心忧,此去繁华伤尽,却只是两相再见阎王处,不知爱恨情仇。”
她怔了怔,不知怎么有些恼了:“过节唱什么阎王,他们不知道忌讳的么!还有你,跟着瞎唱什么!”
见她生气,他却淡然一笑:“谁没个死的一天,只是早晚罢了。”
他笑看她一眼,转头将目光放到街上,眸子里透着灯火映出流动的光点。
从第一天见他,阿离就觉着他的侧颜特别好看,以前她爱看,甚至偷偷地看,现在却不敢再看了,怕多看一次便少一次,生怕再也看不到了。
原来他早已看开生死,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的什么?
是不是,自始至终,那个想不开的人都是自己呢?
看得出神,突见他皱了皱眉头:“真是阴魂不散。”
她归了魂,正要向下面看看他看到了什么,他却伸手一把固住了她的下巴:“你可知道迟瑞阳如今住在这庆州城里?”
他眼里隐着些说不清楚的神色,她对他眨眨眼,含糊道:“这关我什么事?”
心里却有些喘喘不安。
他放开手,冷声道:“也罢了,他爱呆哪呆哪儿,反正也进不了无忧谷。”
他一直盯着楼下看,阿离不用看也知道他看到了谁,但她揣摩着他的眼色努力忍着不向街上看去。
他饮了一口茶,颇是自然地说:“你那些药粉不是挺厉害么,不然撒些下去吧。”
她好笑出声,从前不让她乱用药粉的是谁,如果怎得说话倒像个想使坏的孩子。
见她笑,他便怔了怔,接着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把抓了她的手就往外跑。
后来,是怎么下楼的她记不清,有没有见到迟瑞阳也记不清,只知道他拉着她一直跑一直跑,像两个肆意的小孩一样奔跑,他们穿过许多人,耳边有烟火“噼里啪啦”地响,头顶上有色彩斑斓的彩灯散着琉璃般的光,她看见雪还是不紧不慢地下着,沾在他的狐皮裘衣上,他的头发上也是,毛茸茸的,一点一点。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两个人都喘不上气。
她朝四周看看想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却被人从上到下一把抱住。
抱着他的人动作轻柔,力道却很大,这个人很固执,一点没有想松开的意思。
她的脸陷进柔软的狐皮里,脸上还沾着雪水的冰凉,不知怎得她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这人做事一向肆意妄为,她也是疯了,竟对此人心生向往。
他把她锁在臂弯里,下巴轻压在她头顶,缓而轻地说: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只以为你是个小丫头。”
“后来再看看,才觉出些可爱来。”
“我那时还想,你怎么会为了个将死之人如此拼命,后来才知道你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可我终是对你来说特别些,对不对?你为我生气,为我开心,为我与你爹爹起了争执,那时,我就知道,阿离是真的对我好。”
“你瞧,这个世上那么多女子,因我之名,仰慕我的何其之多,可我知道,真正对我好的就只有你阿离一个。”
瞧这话说得有多骄傲,简直不要脸面。
他突然放开她,她得了空却未逃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轻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她有琉璃色如星子般清澈的眼睛,他爱这双眼还有它的主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与你爹娘说了什么么?”
她看着他的桃花眼,仿佛被他的轻声呢喃所迷惑:“说了什么?”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我说‘如若我能活着,便要娶你们的女儿为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他的薄唇欺下来,映在她娇嫩的红唇上,那里像一朵花蕾,仿佛易于颓败,因此他小心翼翼,轻而柔地呵护着它。
阿离几乎浸溺在他的柔情里,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与意识相反,她的双手无可抑制地环住他的脖颈,身体愿意与之亲昵,她的唇愿意与之相缠,而她,根本无法与之分开。
她想,原来这人是会施咒的魔,哄骗你,迷惑你,让你卸去所有的防御,让你无计可施,让你败得肝脑涂地。
第114章 回归故里(三)()
雪下得大起来,街上的人们开始奔走躲雪,熙熙攘攘间有人冷不丁瞅见街中央相拥着的一对男女,这举动,真是好生大胆,幸好武朝民生开放,这样的事倒也不是头一回碰到,见了也只是掩笑离开。
不远处的街角默默站着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用黑布掩住口鼻,目光紧紧锁在街中央的那对男女身上,手中的剑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阿离背对着他,只有贺兰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却只当未见。
许久后,贺兰珏放开阿离,道:“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她还未回过神,红着脸,微微喘着气问:“答应什么?”
他挑挑眉:“我若不死,你就嫁给我。”
她的脸又红上三分,拧了拧眉:“谁之前还道自己快死了的,如今却厚着脸皮说这些。”
“你不是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