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非梦-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罢了,便同众人往佳音房里去讫。及至房中,不过看了一回针线,又赏了一阵子书画,柳夫人便使了丫鬟来道:“饭已摆下了,教姑娘们往花厅上来。”佳音闻言,便引着几人往前面来。一时吃罢了饭,邢夫人便带他姊妹告辞回去。
却说佳音同他姊妹处了这半日,见各人如此,虽面上不见甚么,心下亦有计较。待几人散去,他母亲便问他道:“你觉得史姑娘如何?”佳音闻言,便知他母亲意思。原来他家有一庶出长子,名唤佳言的,因其母早逝,就认在柳氏膝下,权充嫡长子的;如今长了十五岁,见有秀才功名,为人倒也忠厚。柳氏意欲为他寻亲,故今日邀邢夫人带家下女儿来此,也有个相看之意。因又想道:“言哥儿虽养在我膝下,到底不是我亲生,虽挂了个嫡长子的名号,原比正经嫡子低着些儿;只是那史家姑娘虽出身不差,如今却已无了父母,同言哥儿倒也相当,况他两个叔父皆是侯爷,也抵得这无父无母之处了。素日闻得他两个婶娘对他倒也平常,想来多半不是个要强的,又没个亲哥哥弟弟,虽有几个堂族兄弟,亦不足为虑。”
原来柳氏素日觑得佳言倒也平常,乃是其夫当日一意要将他认于自己膝下,柳氏因自己只有一女,并无男儿,故不好驳得,又要得个贤惠名声在那里,乃应承了,然心下终究不快。如今佳言到了寻亲的年纪,柳氏因恐别人闲话,故而也下意相看,只欲寻一个又瞧着相配又不难拿捏的罢了。因湘云乃是侯爷之嫡孙女,虽其父在时并无爵位,其叔父却皆有爵位,若成了这门亲事,却教人说不出甚么来。故而将别人皆不管,且先问湘云。
佳音心下明知其母所想,乃对他母亲笑道:“这史家姑娘却也是个奇人。”柳氏闻他女儿这话,便知必有缘故,便问端的;佳音因撇嘴道:“若说年纪小不懂事罢,尽有比他小的,显见的自小无了父母,没甚么人教养。”柳氏闻女儿这话说得刻薄,乃笑斥道:“你也罢了,他不过一个小女儿家,如何这般说他。”佳音道:“他到也不怕生人,只是这言语也过于爽利了些。若哥哥娶得他来咱们家里,未免合气。趁着不曾说这事,快些丢开手是正经。”柳氏因见女儿不喜,料知湘云定是有不入他眼之处的,又知女儿素日便有主意,乃笑道:“你觑着那个好些?”佳音道:“那几个到都是好的。两位李家姑娘同邢家姑娘家世薄些,暂且不提,况贾家也做不得主。薛家姊妹两个生得固然是极标致,性情也好,只可惜是商贾之家,同咱们家原不配。贾家的三位姑娘,四姑娘岁数原小,三姑娘瞧着有些不好相与;只有二姑娘瞧着倒是温柔可亲的模样,还有林家姑娘也罢了。母亲若要为哥哥择一嫂子,便从二姑娘同林姑娘中选一个罢。”
柳氏闻他说了这半日,乃笑道:“你也不怕臊,就这们直口说将出来。这泼皮破落户儿模样若教人看去,还笑死了呢!”佳音道:“我也不过在妈跟前说说罢了,况咱们是为哥哥好,有甚么臊的?”他家原是将门之后,佳音幼时也曾同他父亲学些弓马骑射的,同他哥哥性情全然不同,最是直爽之人。柳氏虽笑他,却也知佳音此话不假,乃道:“我同你想的一样。只是林姑娘小些,同你哥哥岁属不配,他父亲又不在京里,倒是二姑娘好些。况他家大太太同我原好,若说得一声,想来此事可为。”原来柳氏本是好弄权之人,佳言又不是他亲子,并不愿娶一个千伶百俐的媳妇来同自己争管家之位的,因见迎春性情温厚,家世原也相当,故已有七八分取中他;待赵鹏宇回到家中,便同他说了。赵鹏宇闻言,倒也遂意,乃择日往贾赦那里说知。
贾赦素日觑着这个女儿原也平常,如今闻赵家来提,素日同赵鹏宇又有些交情,又觉人品家当都相称合,故而满口答应。邢夫人却有些悬心,故又命贾琏暗地里去打听了,回来说众人皆道这赵佳言为人不错,方才放下心来,便又往贾母那里禀了。贾母闻得此事,虽觉赵家身份平常,然见贾赦业已定了主意,想来拦阻亦恐不听,也便胡乱应了。于是赵家便择了好日子,请人往贾家换了庚帖,待过得三日,排了八字,一应周全后,便只待议亲了。却说他姊妹几人闻得这事,都往那里去贺迎春,只把迎春羞得无处可藏。独宝玉闻言不欢喜,乃发痴话道:“好歹这些姊妹都长长久久地在这里才好,为甚又要往别处去?须知女儿嫁了人,便如那珠子失了光彩宝色,倒为可惜。”如此疯疯张张说了这些,也不曾有人理他,一时无话。
却说湘云那日从赵家回来,少不得家去告一声的,翌日方又往这里来。一时进入房中,都见过了。贾母因问:“今儿还是住着,还是家去呢?”湘云之奶娘便笑道:“老太太没有看见衣服都带了来,可不住两天?”史湘云往四下里看了,众姐妹都在,独不见宝玉的,乃问道:“二哥哥不在家么?”刚只说着,只见宝玉从外面来了,贾母因笑道:“你妹妹方才还念叨呢,可巧就来了。”宝玉闻言,见湘云如今面上并不同那日,猜他不恼了,乃笑同他问好。湘云因又说同袭人几个带了绛纹石的戒指儿,要亲送去的;宝玉因觉前日得罪了他,正要寻机回转,乃同他一道去了。
一时至宝玉房中,袭人见湘云来了,忙斟了茶来与他吃,湘云又拿出戒指送与袭人。袭人感谢不尽,因笑道:“难为今儿你亲自送来,可见是没忘了我的。”湘云笑道:“阿弥陀佛,我那里敢忘了姐姐。这么大热天,我来了,也必定赶来先瞧瞧你的。”宝玉见他两人说话儿,倒不好就提那扇套子的事,乃道:“只顾说话儿,你早上还同我说有事要烦他呢,教我替你记着些儿,如今果然忘了。”袭人闻言笑道:“可是呢,正有一件事还要求你。”湘云便问何事,袭人道:“原是一个穗子,我这两日身上不好,偏过两日又要用的,故而求到大姑娘这里来了。”
湘云闻言笑道:“这值得甚么。只是一件,我只做你的东西,别人的我却不管。”袭人已知是前日之事,只不作声,果然闻湘云忍不住的,自己又道:“其中自然有原故的,你必定也知道。”袭人闻这话,笑道:“果然我不知道。”湘云冷笑道:“我前儿就听见了,拿着我做的扇套子给人看去,倒教人铰了两段。这会子又教我做,怎么不叫那会剪的做去?”宝玉忙笑道:“我本不知是你做的,是你袭人姐姐哄我,说是外头一个做活最好的女孩子做来的。”湘云闻他赞自己活计,心下方有几分欢喜,乃道:“也罢了,除了我谁肯让你们这么使唤的。只是再不可同人到处去说了。”宝玉见他回嗔作喜,方放下心来,自然满口应承,不在话下。
一时袭人从里屋取了那穗子的线出来交与湘云,湘云接了,因向宝玉笑道:“我也不是白效力的,却要你依我一件事。”宝玉便问何事,湘云想了一想,乃笑道:“一时想不起,暂且放着罢。待我想起来告诉你的。”因又要往贾母等处同鸳鸯几个送戒指,便别了两人出来,袭人同宝玉送至门外方回。
【注:联诗有一半多是套用了唐玄宗的《端午》一诗,有增删改换。】
第四十二回(倒v)()
【第四十二回】逢良人迎春感母意·赴廷对胤之得圣心
却说宝钗那日往赵府回来,薛姨妈便问他其间事体。宝钗因见佳音待自己几人情景,虽礼数周全,然面上神色却是哄不得人的;不过是觑着自家原是皇商,李纹几人家世寒薄,就有些轻慢神气露将出来,独对迎春、惜春同黛玉几个有些亲近之意,因而心下不快;又恐说了令他母亲不愉,乃笑道:“合素日在这里同姐妹们顽的并没甚么不同。那赵家小姐是个爱说笑的,倒是性情爽利之人。”薛姨妈闻言,便不在意,乃笑道:“你日后也多往人家顽去。待你哥哥考了殿试,咱们往外面住,也可邀他们往咱们这里来的。”
一时宝钗自回了房中,因想道:“这赵家小姐虽看似性情直爽,却是个利害角色,更兼眼高于顶,其实难处。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家又能世世代代显赫下去呢!”因又想起薛蜨来,方觉得了些安慰,暗想道:“幸得我哥哥是个明白的,才学又好。如今正待殿试,好歹得个极好的名次,也好教那起子小人看看。”
原来薛姨妈知他姊妹往赵府中去,也知邢夫人之意,乃自想道:“这赵家的哥儿如今也有功名,虽是庶出,也假充嫡子教养的;宝丫头却是嫡出长女,纵如今咱们家身份低些,蜨儿尚比他家哥儿小着两岁,如今已是贡士,眼前又要考会试,日后前程是尽有的。若他家相中宝丫头,倒也成得。”如此想了一番,谁知不几日便闻得赵家往贾赦那里提了亲事,未免心下不平道:“二姑娘那里及得上宝丫头一些儿。不过如今养在大太太名下,倒替他抬了些身份的;倒教他有了这般造化。只是家中原无官爵,倒教人瞧得小了。”因此又想起薛蜨殿试之事,恨不能立时教他中个状元回来;又知薛蜨素日脾性,不敢过分说得,惟自己暗中祝告,不在话下。
众人闻得迎春婚事皆作何想法,邢夫人一概不知,且先忙着教导迎春之事。那日便唤了他来,将这其间事体一一讲与他道:“我皆令你哥哥打听过了,此子为人忠厚,又同你一般光景,最是好性儿的。况他家中原只一子,——纵有个妹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过费得一分嫁妆,——日后这家中所有皆属他的。他母亲我原也相熟,不过有些好弄权,你却是最不在意这个的,同他无害。况柳夫人身子不好,说句造孽的话,尚不晓得能有几年的日子呢!你日后若嫁过去,他觑着我的面上,也不至太过严苛。他家那女儿瞧着倒是个辣燥的,你只休理他,多不过一两年,也要往别人家去讫。况你父母哥哥都在的,日后若有甚么事,只管往家里来说,千万不可只顾着脸面,委屈了自个儿。”
迎春闻邢夫人这话,不免红了眼圈,道:“女儿不孝,不惟不曾孝顺得老爷太太,反教老爷太太为女儿这般打算,可教我怎么是好。”邢夫人笑道:“傻丫头,你再说这话我就恼了。那有当娘的疼女儿是希图得济的?不过瞧着你过得好,我也就够了。你父亲素日原不管这些,少不得我趁着自己如今还有力,将你们几个的事完了。”迎春闻言更是感戴,乃哽咽道:“女儿若不得太太照拂,如今竟不知在何处了!”邢夫人忙道:“你这孩子又说糊涂话。如今有了这们一件大喜事,不说欢喜,倒哭起来。还不快把眼泪擦了呢!”于是又嘱他些琐碎事体,不必多叙。
诸位见了:迎春又不是他亲女,为何用心至此?原来此正是邢夫人精明之处;他自知此生不得再有亲生儿女,贾赦为人又有些倒三不着两的,故而下意笼络起这家中的其他人来。贾琏熙凤自不必说,迎春虽是女儿,若嫁得好人家,对他自然是有益无害的。况京里人闻得他待儿女这般,定然赞他贤良,也可博得一个好名儿,如此百利无一害之事,自然任意行来,倒也误打误撞,使迎春得了一个好夫婿,不必落到那孙绍祖手里的。故邢夫人虽是为自己日后打算,倒也做了几桩好事,况人与人相处得久了,未免生出些情分,几人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故而弄假成真,倒实实地同贾琏几人亲近起来,此后亦得了他几人之酬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倏忽便是十四日,明日便是殿试之期,诸贡士皆要往那大殿上去的,届时圣上亲至监考。瑧玉早于数日前便将自己想得的几个题目同薛蜨说了,二人议过,只待明日上殿。薛蜨因知瑧玉身份,倒有些悬心,又不好说得;瑧玉见他面色有异,亦知为何,却只作不见,只将些无关紧要之语同他说了一回,方各自往房中去。
及至瑧玉回房,乃想道:“这却是我头一回见这皇帝了。只不知他尚能留意到我否;在京里这些年,也曾略闻得他暗中查问当年太子谋反之事,却不知他如今查到了多少。”因又想道:“如今方是迈出这头一步了。林海同今皇原是有些渊源的,只要这殿试得中,日后便容易许多。”他对书中之事原就知晓,况为人又聪明,将这几年所闻之事整合起来,大约也将皇帝的性子猜得了几分,故而早有计较,乃顾自睡去。
翌日瑧玉同薛蜨一早便起身往宫中而去。及至殿前,见已有人等着了,中有相识之人,不免彼此见过,便各自站着等候。一时众人入殿,点罢了名,散卷、赞拜、行礼之事一一走过,便将策题发至各人手中。瑧玉看时,见正是自己猜到的一道时务策,所询之事也相差无几,乃暗笑道:“果然如我所想。可见我来此并未将此间世界全番改换,依旧可将书中所写作一参照。”于是定下心神,自往纸上落笔。
今上初时坐在上面,看座中学子皆在那里苦想,忽见一人已往纸上写将起来,倒有些讶异,乃暗想道:“此子若非大才,定是轻浮之人。”故而走将下来,一一看过,至瑧玉面前,便下意多看了两眼。因他只管埋头书写,到不曾瞧得清楚的,却见那字写得骨气洞达,观之历历,先就在心里赞了一声,暗道:“只怕他倒有些才学。”待要多看,又恐他拘束,乃暗将他起始几句记了,又往别人处行来。瑧玉自然知道他往这里看自己的,只作未觉,乃专心往卷上下笔。
却说薛蜨拿得考卷,倒吃了一惊,乃想道:“果然神妙,这题目竟是教他押中了的。”他二人之前亦论过,两人所用之切入点并不相同,故而也不怕重了瑧玉。只是薛蜨见其他人尚未写得,不肯招了人的眼,乃又装作看了一阵子,方才往纸上写起来。忽见今上从上面下来,一一行过众考生面前;瑧玉原坐在他前面些,今上亦从他跟前走过,却不知留意到他也无。正在思索,见今上已将行至他面前,忙收敛心思,顾自对付面前考题。
又过了些时辰,陆陆续续便有考生上去呈自己的考卷。瑧玉也将策论写毕,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