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百世之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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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裴翊无心面前的饭菜,一坐下便有些踯躅地问:
“云阳,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陈达伸手止住裴翊的提问,没有说话,但是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半晌,语气沉凝地说:“我知道翊弟想问我什么,今日既然我来了,便不会再向你隐瞒这些。你也知道我身份敏感,若非信任翊弟,我今日绝不会过来。可以说,我出现在你面前是有很大风险的。很多人都劝我不要过来,但我相信翊弟不会出卖我,所以力排众议决心与你一见。”
“我裴翊自然不会妄作小人!云阳兄这么说,看来当年的事情确有蹊跷可是?”
原身崔云阳和裴翊长幼相差不过一个月,故而从小都是以姓名相称。而陈达见面以来一直以“翊弟”为称呼,裴翊自然而然的被带着喊起陈达兄长。
裴翊倒是没想很多,相比而言,当年的“真相”才是他所关心的。
裴翊和崔云阳年幼相识,已有近十年的交情,崔云阳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崔云阳个『性』骄傲,而且『性』子急,所以在中秋诗会上才会轻易被人算计。但崔云阳品『性』却是上佳,虽然年轻有些不够沉稳,但称其为君子也不为过。
崔云阳并非是叛逆父母之人,往日从未见有不顺父母之言,怎会突然成为忤逆不孝之人,还因为不孝之罪名而被父亲亲手送上绝路?
陈达为自己添了一杯酒,不着急回答,反而岔开话题:“当年的事情着实不好开口。兄长这次来,还是要感谢翊弟。这三年,翊弟与我有过多次合作,着实助兄长良多。虽然翊弟也在你我合作之中获益斐然,但兄长承了翊弟之情,兄长在此谢过翊弟,干了这杯酒!”
裴翊心不在焉的回了一杯酒。
陈达不紧不慢地道:“东海的商路真是多亏翊弟家族一路护持才得以安全。说来东海航线上多事艰难险道,但却也多有奇珍异宝。兄长的船队向东北前进,从海外带回了大量金银财物。
“海外有一岛屿,土地贫瘠难以生长粮食作物,而且岛上人民生产力低下,生活用品极其稀缺。但此岛地下储有极多金银矿产,一匹中原普通的布料就能换得白银十两,一套完整的茶具便能换得黄金数十两,而依据兄长现在掌握的航线,一来一往多则三月,少则一月,这是多少倍的利润兄长不必多说了。不知翊弟……有没有心动呢。”
陈达『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料定裴翊定然会为这海上的暴利疯狂。只要裴翊被海上的利益所诱『惑』,那将裴家收为他的势力还远吗。
裴家在中原有足够的影响力,可在这海上,他陈达才是有船队、有海图、有人手的那个。他们裴家若想在海上分一杯羹,就得依仗他陈达的势力。以海运为契机,徐徐图之,让裴家习惯了以他为首,这裴家不就不就被他收入麾下了吗。
陈达算盘打得好,且他有系统为助力,蚕食裴家还真不是不可能。
裴翊想了想,道:“海上贸易利润丰厚,但我裴家在海上几乎毫无根基,在海上发展并不容易,家族内也没有熟悉海上又忠心稳当的人手,招齐一支船队并非一时之功。且我裴家身在中原,海岸离中原较远,海上之事多有不及,开辟海线必会消耗我裴家大量精力,岂不是舍重逐末。再者,海上贸易虽然收获金银众多,但我裴家并非寒族,族内金银之物并不紧缺,财物过多还易招致祸患。”
隋朝社会士庶阶级分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这个时代真实的写照。士族不仅不缺钱,而且如果表现出太过热衷金钱显得流于庸俗,反而叫其他家族看不起。
而陈达画出的馅饼实则为陷阱,可是他却小瞧了古代士族嫡长子的能耐,故而海运实际的利弊皆被裴翊一一挑破。
陈达单提海运能带来巨大利润,不说海运的困难之处,将海运描述的毫无坏处、美好无比。但实际上海运风险同样很大,海上风云莫测,成不成空大部分要靠老天赏脸,一场风暴就有可能让本次航行失败,让行船者血本无归。
再者现在造船技术有限,要想要更精良的船只还得靠陈达的系统,裴家若要造船技术必定得拿出一定的利益来交换,如此,最终受益的可不就是陈达。
若是真的为裴家着想,那陈达在说明时必定会点明利弊,只有在框人设下静的时候才会只把事情往好里说而将坏处大而化之一笔带过甚至只字不提。
裴翊虽察觉不对,却没想到陈达是在算计自己,他和崔云阳是自小相交的至交好友,自中秋诗会后他都未见过陈达,故而对陈达的认知还是在“崔云阳”之上。
陈达发现裴翊察觉到他的陷阱,一瞬间血涌上脸颊,瞬间恼羞成怒,不再像之前那般气定神闲,有几分急迫地道:“海运利益极大,翊弟先不要着急拒绝,还是与令尊商量过后再来决定。”
陈达这一着急,裴翊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双眉皱起,打量起陈达。裴翊那满含深意的眼神瞧得陈达心头发虚,赶紧拿起酒杯喝一杯酒挡住裴翊的眼睛。
陈达这遮遮掩掩的动作让裴翊更是心生疑『惑』,裴翊轻咦一声,皱眉慢声道:“现今参与海运的只有那些其余末流的世家,海运之于世家的利弊,云阳,你不应该不清楚的。”
陈达闻言更觉心虚,因为他是占了原身的身体,而不是崔云阳本人。
“兄长不过是在海运收获巨大,便想让翊弟也来分一杯羹,于此兄长绝无坏心。只是利益总是和风险相伴,翊弟不愿加入自然也有翊弟的道理,倒是兄长着相了。来,翊弟,喝了这杯酒,原谅了兄长的不是。”
两人举酒碰杯,只是裴翊看起来兴致并不高。
陈达再次开口便立刻转移话题,说起裴翊特别想知道的所谓的“当年的真相”。
“我知道翊弟一直好奇当年我们家……当年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唉,说起来一言难尽,就算是翊弟你我亲近至此,我也不好多说。唉,因为真的是,家门不幸啊。”
陈达长吁短叹,一句话便叹息数次,这般惺惺作态倒让裴翊侧目过来,不再深究之前的事情。
“可是不便多言?”
陈达沉『吟』一下,道:“翊弟觉得,若将我除去,崔家是何人受益最多?”
裴翊未语。
陈达也不需要他回答,接着自己回答道:“我若不在了,我的嫡弟便能继承崔家。我嫡弟是后母所生,后母进门后,自然不如亲生母亲在世的日子。便是自己生的孩子母亲尚且有所偏爱,更遑论是不同女子所生的孩子……后宅里的倾轧,你我心知肚明,真是不能与外人言道。”
裴翊一惊,手上的杯子磕放在桌上,震惊道:“难不成竟是令堂算计你,好让她的幼子继承崔家?”
世家动辄百千人聚居,腌臜龌龊之事也时有发生,这是大家族子弟心知肚明的事。
但是像嫡母算计嫡子,在世家是很少发生的,毕竟世家中男子可是家族兴旺的支柱。更遑论嫡长子,那可是未来继承家族的顶梁柱,是父亲最重视的孩子,一个家族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是随便能动手算计得了的!
虽然孝道上父母在子女之上,可嫡长子的地位却是相当特殊的,因为嫡长子将来要继承父亲这支血脉的家业,成为这个家的家长。母亲谋害嫡长子,那是家业不能长久的『乱』象之兆,是父亲决不能容忍的。
再说,哪有人能陷害嫡长子会有像这次这么大的动静,把嫡长子弄去官府以“不孝”之罪夺其『性』命,还昭告世人,哪家的母亲有这么疯狂!
第22章 不孝子的众叛亲离(2)()
裴翊难以置信的又追问了一遍。
陈达却不能领会他这般不敢相信的原因是什么。陈达便将他事先编好的故事缓缓说了出来。
陈达自有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胡编『乱』造的本领更是一流。
他编的故事不必多说便知内情是有多么离奇曲折,崔旷又是多么不辨黑白轻易便任人蒙蔽。叫人听得觉得是荒诞无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编的越是荒诞无稽就越是令人偏偏让人觉得是真的。
说到最后,陈达目中含泪,声音低沉悲切道:“母亲叫我去死好给我的好弟弟腾位置,我如何能接受呢!可恨其变本加厉向父亲百般挑拨,让我父亲受其谗言蒙蔽要夺我『性』命。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父亲既不叫我活,我自当受死,可遗憾的是,我此生未能为国家效力,临终前也未能再见翊弟最后一面。
裴翊长长叹息一声:“芦衣顺母。云阳兄你为保护母亲和弟妹,甘愿牺牲自己的名声和『性』命,这哪里有不孝,反倒是大大的孝顺啊!”
裴翊又问道:“那么云阳兄是如何逃走的呢?”
陈达点点头,继续颠倒黑白:
“我虽愿受死,可却有朝中的贵人知晓我才华惊人,觉我未来不可限量,又查明此事系有人作『乱』,万万不忍我大好年华就此埋没于后宅阴私中,所以未告知与我,便自发派人将我从牢中救出。
“我知道父亲叫我去死绝非出于本心,所以贵人助我离开我也并未推辞,自此我改名换姓以报贵人之恩。当恩情已还,贵人以高官厚禄为酬希望我留下,但我婉拒了他。我要只靠自己的努力创造一份基业,好叫我的父亲看到,我崔云阳不是给崔家抹黑的不孝子!好叫我父亲知道,我崔云阳该是让崔家光耀门庭之人!”
他倒是不怕真相败『露』。当年的事情崔家把风声控制的很好,便是府中也只有几个管家和婆子知道。更别说崔家投鼠忌器,肯定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只能语焉不详的解释。
就算他和崔家对峙,他们各执一词,只要他咬定了崔旷是收人蒙蔽,崔家的话就说明不了什么。以他现在的势力,虽然肯定比不过崔家百年的积累,但也有挺直腰板在崔家面前说话的底气了。
陈达只要一想到崔家的滔天权势从他手中溜走,让他比剧情中的自己在起始上就落后巨大的优势,便不甘心气得双目赤红,脸红气粗。
裴翊问:“云阳兄既然回到清河了,可是打算回家向父亲申明清白?”
陈达故作哀叹之『色』,道:“父亲听信谗言,如何能听得进我的话?若等我做出功绩,父亲自然是知道我是如何样的人了。只是白手起家十分困难,兄长不得已才选择了海运之路。但是海运着实利益巨大,并且以兄长目前掌握的海线来说,风险已经降到最低,翊弟真的不妨参与进来,兄长是不会害你的!”
我不会害你,我想要的只是你背后的裴家还有收了你做我的小弟。陈达在心中无耻的一笑。
裴翊并没有理会陈达转移话题的目的:“哎~云阳兄此言差矣!天下父母不都是舐犊情深,云阳兄只要努力向令尊说明真相,令尊一定会相信你的。而且,云阳兄又怎能因为害怕令尊不信任自己便放弃努力呢?”
陈达听裴翊又说道:“再者,若事情真如云阳所言,卢氏教女可是有极大的问题。令堂这般行为是祸家之本、『乱』家之相。而我们世家百世传承的根基就是家庭和睦,大家协力共进。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小的漏洞都有可能导致百世传芳之家毁于一旦,云阳兄万万不能眼看家族埋下祸根而置之不理的。”
陈达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他根本不明白士族子弟对于家族的责任心,他想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就算崔家不曾将他赶出来,他也只不过是在发达之后会让崔家跟着鸡犬升天,而绝不会为家族牺牲自己半点的。
但是裴翊深受此等教育,自然是将家族放在了高于自己的位置。他又不知道他的好友被别人占据了身体,以为眼前之人还是好友,自然认为好友也明白士族子弟的价值观。
但是,陈达直到目前为止的行为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裴翊不管相不相信陈达的说辞,他对于当年事情的□□的信息来源只有陈达这里。
当年崔家将陈达送交官府,动用权势将裁判的内情压在可控范围内,对外给出的理由是陈达“不顺父母、不听教令”,加上确实是其父亲亲手压他上了官府,无论法理人情都说得过去。
若问裴翊相是否信了陈达说的所谓真相。
陈达给的说辞听起来荒诞,人『性』极善和极恶走到了极端的两边,但细究起来说辞的逻辑和人情,却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极善的人是自己,极恶的是对方,那么可信度总是要打个折扣。再者陈达此前的行为已经让裴翊有所怀疑,裴翊如今将计就计试探起陈达。
陈达不知道裴翊的想法,他心道:头号小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哪有人被人差点害死了还回去把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赶着求人找虐。“□□”这种事情不过是故事版背景一样的设定,管老子这么多干嘛!
陈达这般想着,面『色』不自然地说:“若是父亲知道了真相,怎么还能忍受母亲,翊弟你这样唆使我,岂不是叫我去害母亲。不行,我不能害了母亲。”
陈达得意地在心里说:难不成就许你们来拿孝道来压我,老子现在祭出孝道,看你还怎么说!
裴翊朗声一笑,道:“这又何须再说?云阳兄自当效仿闵子,当令尊生气时劝解令尊原谅令堂,不然,云阳兄的弟妹们说不定也要遭受这类祸患。我想令堂自此之后也必当省悔,不会再做出这等糊涂事情了。你们家人和美团谐岂不是最重要的吗?”
陈达怒极反笑:“你这么说,别人害了我之后我反倒要为她求情?”
若不是还心存对裴家、对裴翊的贪念,陈达简直要就此拂袖而去。他可不是圣母,他信奉的是别人犯他一尺,他陈达便要报复回去一丈!
陈达已经开始怀疑剧情中那个聪明睿智,忠心又好用的小弟是不是错觉了,现实中的这个小弟怎么看都是个傻子似的!
裴翊不赞同地看了陈达一眼:“可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