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乃我开-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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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实平淡的生活也很好,看兔走乌飞,物换星移,花开花落。
今月也曾照古时人,古今兴废,唯有这皎月星辰才是亘古不变。
赵蛮见她叹气,胳膊一收,枕在自己肘上的小脑袋偏了个弧度。正好跟他面对面了,“淼淼,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赵蛮不满的捏住她的鼻尖,她哼哧了两下,差点又闹出一身汗来,赵蛮才将她放开了。
“你想知道?”
“想。”
“我在想生年不满百,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一算。七郎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光,不想再虚度了光阴,误了春花秋月,江山多娇,可坐在高位之上坐拥江山的人。反倒是享受不到这样的良辰美景。现在这样多好。”
余淼淼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偶有几声蛙鸣鸟啼,不近不远的传来,没有等到赵蛮的回话,她收回视线,依旧枕着他的胳膊,看着星空发呆。
她清楚赵蛮想要做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原来的打算,甚至,她从来提也不提一句。
只是此时,天地间炎热褪去,夜风卷着丝丝凉意,卷着院子里藤蔓飘摇,满是植物的香气,又正对着星空如海,她一时沉溺在这夜色之下,不由得脱口而出。
说出口了,她也不后悔,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她也无所谓失落惆怅,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从古自今,男子大约都是事业为重,那几个儿女情长的,不是亡国之君,国之将亡,无力改变,诸如南唐后主李煜。
便是自诩风流才子,却仕途不得志,纵情于声色,诸如柳永之流。
要么是纨绔世家子,不愁生计,却又别无所长。事业无成,便寄托在儿女情长之上。
可她和赵蛮都不是这样的。就是不得志,感情也不是寄托之物,更不是全部,何况他们的处境,也不容他们儿女情长。亚肝页技。
儿女情长,首先要不愁生计,没有危险。
余淼淼略感慨,夜风吹得她懒洋洋的,她翻了个身,埋在赵蛮怀中,躲了那星光,便沉沉睡去了。
直到夜已经深了,赵蛮低头看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伸出手指,拂过眉眼,鼻尖,又在她的唇角流连了一阵,良久,他才起身抱了人进屋,额头相抵,闭上眼睛睡去了。
跟柳树屯的静谧不同,汴京车水马龙,喜气洋洋,无一不彰显着中原之富庶和繁荣。
官家整寿,从筹措这次寿诞就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外族使臣也远道而来,自然不可能只一天就结束,这第一日便是大宴群臣。
宫廷内歌舞升平,或珍奇、或富贵,光怪陆离的各色礼物被一一奉上来。
高位之上的皇帝看着大殿内的贺寿之景象,神色浅淡,眉目舒展,更因为最近两年潜心修道,威仪之气敛去了几分,瞧着平易近人,不时冲身边内侍点点头,那老太监便不时公鸭嗓子,说一句:“赏!”
殿内其乐融融。
宴之正酣,忽有一人摇头晃脑的道:“皇兄现有八子四女,除已故先太子,怎么少了一人为皇兄献寿?大宋以孝治国,身为皇子更该以身作则,怎么如此不孝不悌”
正是当朝五皇叔。
他的声音不小,也不算大,又是醉态毕露,可此言一出,殿内陡然安静下来。皇帝眉峰拢起,那内侍凑近皇帝快速的说了一句,“厉王赵蛮已废为庶人,流放房陵,按制无资格献寿。”
五皇叔嗤道:“赵蛮虽然被废,却也是天家血脉,父皇亲子,自然不能按一般庶人的规矩。”
皇帝闻言,眉峰更加拢紧,面上更多了几分不快,右侧的皇贵妃忙道:“这大好的日子,提这个天煞孤星作甚,端的是晦气,每每出现必无好事,五皇叔要是喝多了,去外面吹吹风去。”
说完,冲内侍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宫娥上前,左右环着醉得昏昏沉沉的五皇叔出去了。
皇贵妃又挑起话来,气氛又活络起来,皇帝面上稍霁。
高位之下,左上首的赵炽,一身红色圆领四爪暗龙纹太子正服,脸色虽未变,只眼神微暗,跟他对面而坐的诚王,湛青色流云纹亲王正服,举杯冲太子遥敬,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随后一饮而尽。
宴会上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知道宴会结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不过,酒宴过后,皇帝身边的内侍却留下太子,皇帝召见。
皇帝久不曾如此疲累,此时面上已有倦容,见太子出现,问:“那逆子今在房陵表现如何?你监国,见过房陵知府了,他如何说的?”竟然是连赵蛮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及。
太子根本没有见到赵蛮,最后一批带着谢戎去房陵寻人的护卫,十天前就没有消息,谢戎亦不知踪影,那刘亭洲也老实的禀报,并未见赵蛮去府衙登记。
此时被问及,他目光微沉,含混不清的道:“儿臣并未多问,父皇想知道,儿臣找房陵知府来询问一番,再来回禀。”
皇帝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你当真不知情?”
太子垂首道:“不知。”
皇帝满是失望的盯着太子,摇了摇头,“朕再问你,那逆子现在在何处?”
太子磕头,心中一凛,略一犹豫,想着莫非是父皇知道了什么?想到诚王先前给自己敬酒时候那意味深长的两个字“赵蛮”。
想着失察之罪最轻,也不敢再隐瞒,干脆道:“从他流放去了房陵,儿臣就不知道他的下落。亦从无往来。”
见皇帝目光生寒,他赶紧解释了一句,“只听房陵知府说,他未去府衙登记,在不在房陵亦不清楚。”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却是突然将桌上的一本奏折甩在太子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看完来想想再说话。”
太子捡起那奏折看起来,是怀化将军殷实所写,等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却是心中大惊,即刻跪下来,连连请罪,“儿臣失察,这些事情,儿臣”
皇帝冷哼了一声,“失察?你在房陵做了那么多事,只一句失察?这折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房陵慕容氏是你授意处置的,张氏也是受你指派,你身边的通直郎,派头大的很,房陵皆在你掌控之中,你说不知道?”
太子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口称:“父皇”
殷实奏折中指出:查抄慕容家之后,慕容江逃走,找赵蛮报仇,又被赵蛮割了舌头,断了手脚,不能言不能写,只被几个房陵的衙役听了慕容江最后的几句话,说太子跟赵蛮是一伙的。
几个衙役当人证?太子不放在眼中。
其二,是一方手帕当物证,这手帕在房陵赵蛮落脚之处捡到,出自后宫,经查明正是赵蛮之生母玉嫔所有。而玉嫔也承认了,这帕子赏赐给了受皇恩今年放出宫的大宫女,这宫女现在做了太子手下一名内侍太监的对食。
这宫女更是狠咬了太子一口,说是不堪受那太监的欺辱,跟太子底下的一个侍卫有了首尾,这侍卫临去房陵前,跟她春风一度,她将这帕子送给了侍卫,是这侍卫落在房陵的。侍卫有名有姓可查,出宫的侍卫都要交代去处,这一查,还果真是去了房陵。
什么手帕、侍卫、宫女,太子都不看在眼底,只是这帕子落的地方便是赵蛮藏身之地?
赵蛮以秦野为名,在山村落脚?还有竹溪苏家的表亲
这一点足够让太子气的呕血了,底下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蛮生母玉嫔姓苏,虽然不是竹山县苏家,但是他们原来也就是同支,赵蛮说是苏家的表亲,也对,赵蛮出自秦家军,自称秦野,这
太子气的想骂人,这还不够清楚?偏偏底下的人找了半年,就是找不到人。就凭这个也不能治赵蛮不去衙门报备的罪。
被诚王先知道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面上更冷,又问:“边关将士少了五万,这些人今何在?”
“儿臣不知,正在查探。”
太子更想说是跟着赵蛮一起养精蓄锐,企图谋反,可是他找不到踪迹,也是空口无凭,现在又被诚王抢先一步,告了一恶状,把他跟赵蛮推在一起,居然异想天开,说他与赵蛮勾结,掩护了五万人藏匿,意图不明。
这奏折里虽然没有明说,只一个含糊其辞的“意图不明”,但是其意味很明显,分明是指他意图不轨。
178互坑,富贵迷人眼()
皇帝怒气冲冲,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你监国,不见了五万将士,你不知道?不是你蓄意转移和掩护,这五万人怎么没有半点踪影?五万人可不是小数目!除了你这监国的太子,谁能养的起?”
说完。心口起伏不定,是被气的狠了,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杯盘摔了一地,茶水溅了太子一身,太子当即泣道:“儿臣不敢!”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嫌朕老不死吧,朕先五十整寿,你怕是等不得了!”
“儿臣已经是太子,现在还监国,又深得父皇信任,何须如此自掘坟墓!隐藏叛军!”
太子倔强迎视皇帝的探究,不敢丝毫退避。亚肝有亡。
自古天家无父子。太子既是储君,但是也让皇帝忌惮,关系十分微妙,这其中的道理,太子岂会不明白?
尤其他的这个父皇虽然修道,但是生性多疑。前两年之所以不管事,也是因为经年战乱,打仗要人、要钱。要武器,六部一团乱。朝中文臣、武将也是就谈和和继续作战争吵不休,没有一刻的顺心。
现在眼见歌舞升平,朝堂上下一团和气,又想出来管事了。
他这个储君自然就十分碍眼了。
父子俩对视了一阵。皇帝虽然神色还是气愤。但是也冷静了下来,“朕就听听你的解释!”
太子缓缓松了一口气,道:“父皇,儿臣失察,可五万兵马的军费就是不少的开支,儿臣哪里有这么多的钱财,儿臣即可让人将东宫账册拿来供父皇查看。”
皇帝“哼”了一声,“别的富足之地暂且不提,就房陵这种贫瘠之地。你都窥探,现在都已落入你的手中,慕容氏的财富你也抄了,张氏更是房陵首富。只慕容氏和张氏经年积累,就够你养兵几个月了。”
太子暗自咽下一口恶气,他的确是从张家和慕容家搜刮了不少,不过真正值钱的铺面和田地,他可没有拿,都被房陵当地的几户给分了,他手中的大都是些珍宝古玩,有价无市。
殷实这些话倒也不全部是假的,他此时也不能表露。
只放缓了语速道:“殷将军的奏折上也未提这五万人马现在在何处,这奏折说儿臣和赵蛮勾结,更是可笑,赵蛮现在一介庶人,儿臣有什么跟他勾结的?按照殷将军的意思,便是儿臣将兵马安置在房陵?与赵蛮勾结练兵?”
见皇帝目光沉凝,显然是做如此想,太子心下一寒,旋即冷静下来,房陵他查了这么久,找不到赵蛮可以说他底下人办事不利,找不到五万人,只能说底下的人眼睛瞎了。
他都找不到,可见这些人藏的多深,而且他也不认为赵蛮养的活这五万人。他就不信别人能够找到,就算是真被找到了,就算真的是赵蛮养着的,那又怎么样,赵蛮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殷实是诚王的人,这分明就是诚王陷害的,说不定赵蛮和诚王一起坑他呢!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飞速的转过,太子沉声道:“苏贵妃跟玉嫔是亲姐妹,八弟跟赵蛮的关系比之其余兄弟更加亲近,房陵苏家也勉强算是八弟的表亲……”
诚王,赵煜,行八。
顿了顿,给了皇帝思考的时间,诚王知道赵蛮的下落,也不奇怪,诚王找到赵蛮的下落不告知太子,给太子挖坑,也是可能的。
见皇帝目光发暗,手中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太子心知皇帝已经对诚王生疑。
这才继续道:“现在既然殷将军弹劾儿臣,为了避嫌,这五万兵马之事,儿臣不能再沾手,儿臣恳请父皇,将五万兵马之事交给八弟去查,如此也能洗刷儿臣的冤屈。”
皇帝见他言辞凿凿,缓缓收回了视线。
太子继续道,“正因赵蛮去了房陵不知去向,儿臣这才派人去查看。近来父皇问道正是紧要的时候,才不敢以这些俗物去打扰,是儿臣蠢钝失察,日后儿臣遇事多向父皇请教。”
屋内安静至极,太子的呼吸都不敢加重,就怕引得皇帝怀疑,只跪伏在地,直到皇帝道:“起来吧!此事就按照你说的办,交给老八去做。”
太子应喏,直起身来,膝盖都发麻了。
“户部的事,你暂且不用插手了。”
太子目光一暗,还是怀疑他偷偷养兵。
“儿臣遵旨。”
“下去吧!”
竟然一句也没有提赵蛮之事,可见皇帝对赵蛮有多么的不喜,或者说他对赵蛮“天煞孤星”的命格有多么忌惮,提之生厌。
却说太子从这殿中出来,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都湿透了,且不说此时他恨不得将诚王和赵蛮给撕碎了!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将手底下的几个蠢人打死了都不成,不然他的父皇还可能怀疑他清理什么人呢。
不过,什么都不做,任人打却是不可能的。
太子走过一片小花园,脑子里已经彻底的冷静了,脸上甚至还挂上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一个宫门口遇见诚王,他还能和声和气的跟诚王打了招呼,等回到东宫,也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叫了人过来,吩咐下去了,将调去房陵的人手收回来,只等着看赵蛮和诚王厮杀,死了哪个他都高兴。
现在他再不能出什么差错了。
诚王也是佩服他了,他自然没有指望凭借这几个人证就将太子拉下马来,但是让父皇生疑却是可以的。
要是他找到了五万兵马,那就不一样了。
可总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去找不是……等他查到那五万兵马,按在太子的头上,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太子和厉王,还不是都被他不费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