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男妃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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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廊外惜别,冬雪细细落下,如帘如幕。
“你别乱说话了,当心隔墙有耳。我们既然入宫作了宫人,就要待到年满二十五岁才能离开。你今后别再乱闯祸就行——你知道,我等着和你一起出去。”
当然前提是复仇成功,并且真的能活到那一天的话。可是对于他来说,复仇和生存,永远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听到这话,慕清迤长睫上挂着的点点雪终于融化。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思书”,哽咽道:
“对!就像咱们之前说好的,开个什么杂货铺子。你脑子比我厉害,你当老板,我来给你打下手!当咱们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还能在一起吟诗作对,或者说些家长里短,甚至扯点鸡毛蒜皮,好不好?”
徐意山不忍心在此时破坏他的想象,只是低着头沉默。
“思书,你说要不是”慕清迤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你说,要不是那该死的束意丸,咱们以后说不定可以”
“别说这些了,”徐意山捂住他的嘴,而后又松开了手指,只是伸出食指将他的嘴角轻轻往上提——
“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手势的意思?”
“嗯!”慕清迤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笑着道:
“我会永远记住的!我等着和你携手迈出宫门的那一天。那天一定是蓝天白云,就像我们进宫的时候一模一样。”
徐意山默默地看着眼前清秀瘦削的少年,想要将那纯真的笑容印刻在脑海里,作为今后舔舐伤口时的一丝安慰。他知道自己不能拥有少年的笑容,他的时间都是向淮王“借”来的。别人的一生或许真的就是一辈子,而他的一生注定只有几年罢了。所以他能得到的所有美好都不过是一刻。
在不远处等待的小太监给他们的用来分别的时间少得可怜——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背着各自的包裹各奔东西了。他们的行囊都十分轻便,因为太多的回忆都已经留在这里,或是顺着泪水流下了,了无痕迹。
徐意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慕清迤的背影,直到后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
多年以后,当他回忆起慕清迤时,首先想起的不是并少年穿着繁复厚重的礼服,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穿着浅绿色宫人服,带着泪痕凝视自己的样子。那个少年曾经孑然站在不可逾越的朱墙前面,用那样深情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又有人问他在后宫里见过的最美的君侍是谁。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般浮现很多张脸孔,或俊美绝伦,或清秀动人,无一例外都伴着耀眼的华服出现,但是所有的影像最后却停留在了一瞬间。
“那是一个少年,”他淡淡道,“穿着浅绿色的宫人服,又哭又笑的。”
从御膳房到霞飞宫的路途很短,这期间霞飞宫派来的小太监没有同他说一句话。两个人默默地走在雪地上,像两座头顶覆盖着雪的移动的雕像。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霞飞宫里往昔盛放如火的红锦带早已经谢了,红枫的枝干也都变成了黑色,上面堆积着白雪和细细的冰凌。一片洁白中,只有朱瓦和回廊依旧保持着引人注目的红,未曾褪色。
那小太监哈了口气在手上,双手互相搓了搓,终于开口了:“这宫殿里除了主位的司秋主子,还住着西配殿的吴妃侍。你平日里没事记得别到处乱走,迷路都是小事,扰了吴妃侍就糟了。”
徐意山试探着问:“那吴妃侍很厉害吗?”
“那可不?”小太监用鼻孔“哼”了一声,“外面盛传咱们霞飞宫常死人,可不就是吴妃侍做的。司秋主子人善,替他背着黑锅呢!”
这很不符合常理。徐意山在心里记下这点,想着以后找机会证实自己的猜测。
“是这样。以后还望公公多多提点了。”他偷偷地往小太监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御膳房的人不收银子,没理由人人都不收吧。
“嗯。咱家看你是个明事理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你可跟紧咱家了。”小太监根本不问这钱从哪来,收了银子后变得好说话多了。
徐意山一边跟这个小太监,一边观察着霞飞宫的其他人。他发现,这里的宫人和太监确实不多,但是右脸上都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远看着倒不觉得如何,一走近就有些可怖了。他觉得这一定不是意外,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公公,他们为什么脸上都有差不多的疤痕?”
“哎!”小太监叹了口气,“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瞬间感到了无边的寒意,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袄。袄子上已经有一个补丁了,还是之前由慕清迤这看似不会家务的公子哥帮他缝的。受过训练的他什么都会一点,就是对家务丝毫不开窍。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主殿“锦枫殿”,经过通传后进入了殿内。
进门便是巨大的鸟山水石屏,绕过屏风即可看见正堂正中的贵侍座和两侧的其他座位。堂内火盆烧的正旺,几个宫人和太监正在扫地和擦拭座椅。他们见公公和徐意山到了,有两三个抬头打了个招呼,剩下的却是根本没理会他们。
公公偷偷在他耳边说:“大太监胡总管今日不在,剩下的小太监里马公公能排第二,咱家就堪堪第三了。”
徐意山点点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
“东边的三个暖阁是贵侍大人休息的地方,其中中间的最大,要是皇上来了,也是住那间。西边是书阁和服阁,还有些杂物,你平日里未经允许就不要进去了。”
此时东暖阁中只有最左的一间开着门,门口却有绣屏遮挡着,看不到内里的情况。西暖阁的书阁倒是无遮拦地大开着,和正堂一样,一些宫人和太监在做着清洁。整个殿内以红、紫色为主,布置得相当华丽精致,各种珍奇古玩,奇异草摆放的地方也看得出有所讲究。然而锦枫殿给人的最大印象却不是靡丽,而是极致的安静。
除了人们做事时发出的些微声响,徐意山听得最清楚的是自己和公公的脚步声。他甚至能听见殿外落雪的声音,这是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
他其实并不喜欢雪,甚至是憎恶,但是诡异的安静更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12。第十一章()
“禀告贵侍大人,顾思书带到了。”
“嗯。你退下吧,让他一个人进来。”这声音比当日在菀心殿时要慵懒许多,里面的磁性令人似从耳根开始发痒。
徐意山低着头从绣屏后面绕出来,跪在地上,一心只看地毯上的纹。
“本君命令你今后不许躬身低头,听清楚了吗?要知道,就是本君宫里的奴才,也是高人一等的。”
“诺。”
他抬头望着司秋贵侍,饶是平时再冷静隐忍,呆板的表情也瞬间破碎了:
眼前的男人依旧穿着朱红色的长袍,可是袍子的前襟全散开了,只在腰间松松地系了带子,露出光洁的胸膛和长腿。他靠在坑头的刺绣软枕上,一只手随意地提着细长烟杆的末端,另一只手的食指缠绕着自己的乌发,正对着徐意山吐出了一口烟圈。更过分的是,因为一条腿屈起的关系,长袍完全遮不住那双长腿
面对这种欲语还休的诱惑,徐意山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你在本君面前怎么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呆愣痴傻?本君可是很想再见到你在大殿上的风采呢!”
司秋贵侍身体稍微前倾,背后的乌发从肩头滑落,胸前的风光更是一览无余。他用金绞丝雕烟杆挑起徐意山的下巴,小巧的烟斗慢慢滑过他的喉结,直到锁骨停住:
“你会加烟叶吗?”
“小的”
“那边,”男人将烟杆拿开,懒怠地指了指龙凤炕旁边的木桌,“盒子里都是,取些过来。”
徐意山依言取了烟叶,放在小瓷碟里,捧给了他。
司秋贵侍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几片已经碾碎的烟叶,放进铜质烟锅里。随后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几个白色的烟圈。这些烟圈在飘然上天的过程中像墨汁一样渲染开来,也将他的面容覆上一层薄纱,好似云雾中的仙人。
“你看这些烟像什么?”男人半眯着眼问道。
“恕小的愚钝,小的看不真切。”
“没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清清楚楚的事情?”
他笑了笑,手里把玩着烟杆:“本君看这烟圈像仙鹤,当然本君也可以说它是祥云。更甚者,这烟本君想抽就抽,如果本君不抽,它就会像这样——”
男人动动手指,看似轻易地将烟杆掰成两半,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或者完全消失不见。你可明白了?”
徐意山看着身边断裂的烟杆和撒了一地的烟叶,闭了闭眼,沉声道:
“小的明白了。小的绝对不会背叛大人。”
“你很聪明。这样吧,你就留在本君身边贴身伺候,有什么不会的都让马公公教教你。他伺候本君有些日子了,还有房宫人,以后你就和他们一起做事吧。”
“诺。”徐意山没料到司秋贵侍会让自己当贴身宫人,他还以为男人会找个机会杀了自己。现在看来,男人并不想自己有任何被人怀疑的机会,但更不想真相大白,所以选择了考验和监视自己,而自己目前尚无性命之忧了。
这么说凶手真的是他?那个消失的小太监也是他的人?御膳房的鄂公公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顾宫人,本君还有见面礼要送给你。这是霞飞宫的习俗,希望你不要推辞。”
司秋贵侍笑着从靠枕后面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单手用力一掷,正好插在徐意山膝盖前方的地面上。那匕首穿透了厚厚的地毯,直接没入了实木地板几寸深。
如果说刚才徒手掰断烟杆还能用力气大来解释,那么现在的情况则说明这个男人,这个洛帝的君侍,竟然真的身怀武功。本来会武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下者特别是后宫中人会武功的就少了。因为为上者一般会更青睐柔弱的少年,而练武无疑会使身体变得粗壮甚至浑身肌肉。为了保护这些“柔弱”的君侍,洛帝在每宫都安排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和暗卫。
徐意山估摸着自己在他手下应该过不了五十招。他用双手将匕首拔起,紧紧握在手中。
“起始处离眼部正中两寸,长约三寸,只要留疤就行,动手吧!”
虽然表面的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但是若要留疤痕,必定会连真脸一同刺破。不过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右手把匕首抵在脸颊上,左手手指丈量着大概的长度,只用了三成力——
右脸颊的疼痛并不严重,只是血流了很多,染红了一小片地毯。
司秋贵侍似乎并不在意地毯被弄脏了,只是满脸愉悦地看着徐意山:“如此,不管你今后走到哪里,大家都会知道你是我们霞飞宫出来的人了,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本君很期待未来你的表现。”
一从东暖阁出来,正堂的小太监和宫人们就围住了徐意山。他们用都有差不多的疤痕的苍白的脸对着他,像是在提醒他:
“现在我们都一样了呢,都有着一张残缺的脸。”
“哎呀,你干嘛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划得这么深,就是痊愈了也会很吓人呢!”
“是啊!不过你做得很不错,这伤痕很标准。我当时手抖着都划歪了。”
“你还算好的呐,我当时都没勇气自己下手,还是司秋大人帮我的”
一堆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只觉得头晕无比。难道他们都没发现自己的伤口还在滴血吗?
“顾宫人,这些金疮药你先收着,快去止血吧!”公公用手拨开人群,将一个红色的药盒塞进了徐意山手里。
“多谢公公。”
他赶紧用袖子捂着脸逃离了锦枫殿,却看着全然陌生的院落不知所措。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似乎要将全世界都埋葬在无望的纯白里。
身后传来公公气喘吁吁的声音:“你乱跑做什么?我还没带你去宿房呢!你找得到路吗?”
霞飞宫的宿房布局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很小的院落,几排低矮的平房就是全部了。当徐意山推开自己的房间的门的时候,他的新室友正坐在桌边吃饭。
这依旧是个两人间,但是比宫人所和御膳房的房间大上许多,除了有木桌以外还有个衣柜。他刚刚将背上的包裹放在空着的床上,公公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你为何将自己弄得这么惨?”新室友抬头看他。
“我没什么经验,所以用力过度了。我叫顾思书,大哥你呢?”
“我叫房诚。”
“房大哥。我也要做贵侍大人的贴身宫人了,希望大哥能多教教我有劳房大哥了。”
“你不用跟我客气,”房诚摆摆手,“大家都是在一起做事的人,应该互相帮助。在宫里生存本就不易,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了。”
“你先给自己的脸上药吧,不用管我。你有金疮药吗?”
徐意山点点头,寒冷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房诚也穿着浅绿色的宫人服和袄子,只是衣服的磨损程度要比徐意山严重许多。他的长相是偏阳刚坚毅的,所以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倒还和谐。
“你擦药的方法不对。这金疮药是宫里独有的,要沾水一起用。”
这个房诚还真是个热心人。徐意山看他雷厉风行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他,只是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房诚一边为徐意山擦着药,一边问道:“你今日有吃过饭吗?”
“没有我还不太清楚霞飞宫的规矩。”
“一会我带你去小厨房拿些吃的,路上再告诉你多些事情。”
两人出了宿房的小院,往南面走去。徐意山在房诚的讲解下用心记着各个殿的方位和功用,忽然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房大哥,请问下大皇子殿下住在哪个殿里呢?”
“大皇子?他不和贵侍大人住在一起。他和教养宫人住在西面的承恩殿。”
洛帝目前唯一的儿子,燕云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