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第8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木诚节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跟着那群人一道离开。
木景清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这次到长安;说是要靠他们的才学;可好像比起这个;圣人更在意各地的赋税和进奉的多寡。他的榆木脑袋也想不出明堂来;干脆出宫回家。
崔氏听闻木诚节被舒王请去王府,想起今日兄长与她所说的话;恰似得到了验证。
自延光大长公主一案后;太子受到连累;在很多事上都放了手,专心侍奉在君侧;不敢妄议朝政,这就给了舒王独大的机会。虽然有广陵王在凝聚原先太子的势力;但到底难以与舒王抗衡。
这次召藩王和节度使进京,实际上是舒王的意思。要这些人表明态度拥立他;否则他便视同异己,找机会铲除。
她就是怕木诚节的性子;不会服软;加上当年的事;得罪舒王。
夜幕降临,城中开始实行宵禁,街上安静无声。有人来府中传信,今夜木诚节等人在王府宴饮,留宿在那里,不回来了。
崔氏回到屋中画花样,阿常举了银釭过来,周围的光线便亮堂了些,案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娘子晚上没吃多少,肚子可饿了?我给您下碗汤饼吧。”
崔氏摇头,继续画道:“我没什么胃口,你早些去休息吧。”
阿常坐在崔氏的身旁,说道:“您在担心大王的事?舒王不会将他如何的。当年的事都是天意弄人,舒王不会为难他。”
崔氏冷冷说道:“天意弄人?你明明清楚,家中本来是要为我和舒王议婚。崔清思听说大王入长安,圣人为寻宗室之女下嫁而发愁,生怕选到她,就在上巳节故意约我去丽水边,又叫人将我推入水中,恰好被大王所救。你说这是天意?怎不说是她一手造成!”
阿常安慰道:“娘子莫气。当年的事也仅仅是你我的猜测,而推您入水的是您身边的婢女,没有证据啊。”
“不是她还有谁?在我远嫁之后,还在家书中故意捏造我和舒王莫须有的往事,被大王看见,叫我百口莫辩。”崔氏深吸了口气,“罢了,不提这些。亏她今日还有脸来见我和昭昭,也不知又打什么歪主意。”
阿常怕崔氏难以释怀,宽慰道:“舒王妃如今地位尊崇,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打算计娘子?我倒是发现三娘子今日似乎一直在偷看崔大郎君,不知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案上的烛火跳动,崔氏笔一顿,侧头看阿常:“你没看错?许是你多心了。”
阿常却坚决道:“怎会是我看错?大郎君那等品貌家世,都城里多少贵女趋之若鹜,三娘子会动心思也是正常的。”
崔氏拢了拢头发,对阿常说道:“昭昭一人去骊山也没有个伴,让顺娘和二郎陪着她一起去。明日你跟顺娘身边的春桃交代几句。”
“是。”阿常侍奉崔氏多年,自然一点就通。
第二日,嘉柔,顺娘和木景清来给崔氏请安,崔氏顺道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嘉柔不在意,木景清这几日跟着木诚节跑宫里和官署,早就腻烦了官场,听到能去骊山玩,就跟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
顺娘却有些意外。昨夜回府之后,她一直想把崔时照从脑海中除去,现在能同去崔家的别业,那将熄未熄的火苗又有复燃之势。
如果他有可能喜欢她,哪怕不能做妻,做妾又有何妨?
午后,木诚节才被随从搀扶回来。嘉柔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意识不醒,没让随从扶他回住处,而是叫上木景清,扶着他进了崔氏的房中。
崔氏午憩刚起,看到被搀扶进来的木诚节,怔了怔。
嘉柔把父亲放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说:“阿娘,阿耶醉成这样,一个人呆着怪可怜的,不如您来照顾他吧?”
崔氏知道她是故意的,低头闻了闻木诚节身上的酒气,也没拒绝。
嘉柔就拉着呆站的木景清出去了。
崔氏自己去打了水,坐在床边给木诚节擦脸。木诚节忽然抓住她的手,迷迷糊糊叫道:“阿念阿念”
“你放开。”崔氏挣了挣,“别趁着喝醉耍酒疯。”
木诚节却抬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到了床上抱着,又睡了过去。
他的怀抱如铁桶一般挣脱不得,崔氏缩在他怀里,无可奈何。生了木景清之后,他们几乎没再同床共枕。唯一一次,也是他受伤昏迷,她照顾他时,被他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他的心跳强健有力,怀抱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崔氏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不禁感叹。他一向是个很自律的人,从不酗酒。想必遇到不快之事,才喝成这样。
只是清醒时,两个人都像刺猬,谁也不肯靠近谁。
她明明知道男人免不得三妻四妾,家中父兄皆是如此,可还是无法原谅他跟柳氏。她装作不在意,是因为那样就不会心痛。
她虽是被设计才嫁给他,可在南诏时举目无亲,他待她又那样好,心中早就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因为曾是唯一,是全部,所以被他误会和背叛的时候,才那样决绝。
第二日嘉柔起得很早,大概今日要去骊山,所以昨夜睡不着。小时候木诚节带她出门,她便是这样兴奋得整夜睡不着觉。真是好多年都不曾有这样放松的感觉了。
崔时照和崔雨容也来得很早,听说加了两个人,欣然接受。他们已经在崔府见过顺娘了,倒是跟木景清初次见,相互寒暄之后,很快就熟稔了。
几个人当中只有顺娘坐马车,其余人都是骑马。
崔时照和木景清在前面,嘉柔和崔雨容跟在后面。崔雨容的马术一般,不敢让马走得太快,嘉柔却很娴熟,双脚不时夹马肚,调整速度,骑得不比男儿差。
崔雨容啧啧称道:“母亲常嫌阿兄教我骑马,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若是看到如你这般英姿勃勃,大概也没话说了。”
嘉柔笑道:“表姐若想学,我可以教你。毕竟我从小到大,一事无成,就骑射还能拿得出手。”
崔雨容也忍不住笑:“你这般顽皮,也不知李家郎君以后能不能管得住你。听说他也住在骊山,说不定你们能遇到呢。你见过他吗?”
“算见过吧。”嘉柔闷声回道,心里却是极不想遇到那人的。毕竟上次她几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十分丢脸。况且骊山那么大,怎么可能刚巧遇到。
“我可从来没见过呢。”崔雨容仰头回忆道,“倒是听说他小时候十分聪慧,五岁就能七步成诗。后来长大,却销声匿迹了。很多人都觉得可惜,他的成就本应在他两位兄长之上的。”
“他长得也就那样。小时候聪明的人很多,长大了未必都能成才。”嘉柔随口说道。她看李晔的样子,也不像是平庸之辈。大概是体弱多病,所以无心向学了吧。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他们的婚约很快就要解除了。
骊山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别业,大都是独门独院,掩映在一片青山绿水之中。千门百户,锦绣成堆。山上原本盛极一时的华清宫,在大乱之后也已经没落。这几代天子很少再驾幸,只留了宫人看守,但依旧是皇家禁地。
崔家的别业在半山腰,要穿过一片很大的竹林。
上午时下过雨,山间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轻雾,山路泥泞。顺娘扶着春桃,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惊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嘉柔和崔雨容同时回头,发现有什么东西窜到林子里去了。
崔雨容道:“大概是什么动物,你担心脚下,不要被咬了。”
顺娘害怕地点了点头,手却紧紧地抓着嘉柔的袖子,嘉柔也随她去。
崔时照和木景清走得快一些,看到几个姑娘跟上来了,才接着往前走。木景清特意带了弓箭来,问道:“表兄,这山上当真可以打猎吗?”
崔时照点了下头:“常有灰熊或者野猪出没。不过这里人走得多,大概不会遇到。得到山林深处去。”
木景清听了还有点失望,毕竟他最喜欢打猎了。但不是想象中那种飞禽走兽漫山遍野的模样。
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乌瓦的建筑,崔时照松了口气:“到了。”
可崔雨容却觉得这里不像是自家别业,心中存了几分疑虑。
继续前行,路旁的石凳上坐着个人,正悠闲地品茶,身边立着两个魁梧的侍从。崔时照快步走过去,行礼道:“不想您到得这么早。我们来的路上下雨,又有几位姑娘同行,所以来迟了。”
那人爽朗笑道:“不妨事,我也才刚到一会儿。都有谁来了?”
嘉柔看见那人起身走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竟是元和帝!他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天家气势自是不同于旁人,但也没有登基以后,那般积威甚重。
毕竟眼下他只是广陵王,太子的长子,连嫡子都不是。谁能想到短短几年之后,他会成为九五之尊。
第一百零四章()
购买比例不足;此为防盗章
“不用了。我只是许久没见他们,随口问问。”崔氏说道。
“见过王妃。”田夫人上前来;随意福了福身子,并不怎么恭敬。她今日梳着高髻;戴着一朵红艳的绢花,打扮得花枝招展,卧蚕眉很是显目。
跟在她后面的刀夫人和高夫人是表姐妹;容貌有些像;一个性子直爽;另一个脸上透着股精明。
崔氏让婢女将冰镇的瓜果端上来;分给众人食用。
田夫人看到末席上的柳氏和顺娘,开口道:“还没恭喜王府添了新人。想必就是这两位了吧?”
王府新进了姨娘的事;大家都略有耳闻。清河崔氏当年嫁到南诏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这么多年;别的氏族族领都是隔三差五地弄个女人气正室,独独云南王养了妾还只敢拘在别宅。如今这个妾堂而皇之地入了府;原以为多年独大的崔氏肯定不容,没想到还其乐融融地带出来看竞舟。
但谁也不敢提王府的私事;倒是被田夫人直接给指了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崔氏大方地介绍:“这是新进府的柳娘子;旁边的是她所生的三娘子。你们起来给夫人们行个礼吧。”
柳氏和顺娘依言起身,恭敬地行礼。众人都夸顺娘生得好看;田夫人笑吟吟道:“若说好看;南诏哪家小娘子比得过骊珠郡主啊?听说柳娘子以前在长安是个专给达官显贵唱曲的名伶;一手琵琶弹得极好。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听一曲呢。”
这番话掷地有声,四下更安静了。柳氏的脸一下变得煞白,难堪地坐着。顺娘的手握紧成拳,身体动了动,却被柳氏紧紧地按住。这种场合,绝对没有她们母女说话的份。
崔氏觉得田夫人越发不知好歹,竟敢公然欺负王府的人。旁边的木夫人开口道:“你是喝醉了酒来的不成。今日大家在这里看竞舟,听曲做什么?快吃桃子吧。”说着推了一盘桃肉过去。
田夫人却不依不饶的:“反正竞舟还没开始,听个曲子有何不可?柳娘子不会介意的吧?”
柳氏人微言轻,怎敢拒绝田夫人。其实弹曲琵琶也没什么,但田夫人故意说了她从前的事,有存心羞辱之意。
嘉柔开口:“田夫人若想听曲子,大可把家里养的那些姬妾都带来,跳舞的唱歌的,弹琵琶抚琴的,估计会很精彩。要是那些还不够,可以等田世叔再带新人回来。何苦要看别人家的热闹。”
“你!”田夫人双手按着桌案欲发作,接触到崔氏警告的目光,才勉强忍住。
刀夫人和高夫人低头暗笑,谁不知道田族领风流,家里有七八房小妾,气得田夫人够呛。她平日里嚣张跋扈,不把人放眼里,没想到也有吃瘪的一日。
柳氏感激地看向嘉柔,嘉柔却没看她。她并不是要帮柳氏,只不过对外来说,柳氏是云南王府的人,她不想别人爬到王府头上罢了。
旁边的彩楼与此处相隔不远,高声说话便能听到。凤箫凝神听了会儿墙角,看到郎君站在栏杆边,一直眺望江中,便走过去轻声道:“郎君,怎么了?”
李晔手里转着青瓷茶杯:“你说竞舟之前,木氏有两个舟手因为受伤,换成云南王世子?”
凤箫点了点头:“世子有股豪侠气,大概是想争第一,压一压其它几个氏族。”
李晔看向江渚上正做准备的数十名舟手,又看了一眼停靠的四支龙舟,对凤箫耳语几句。
凤箫边听边点头:“是,我这就去办。”临走之时,他把弓箭留下,“虽然知道郎君不会有危险,还是留这个给您防身。”
李晔不置可否,凤箫自行离去。
那边彩楼里,继续传出说话的声音:“说起来,咱们的郡主明年就十六岁,要嫁到长安去了吧?许的还是李相公的四郎君,真叫人羡慕呢。”
李晔之父李绛,官拜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高官,亦称宰相。
刀夫人听高夫人这么说,脱口而出:“可我听说那位郎君好像身子不好,也没有功名。可惜了郡主的花容月貌,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说完,彩楼里鸦雀无声。她顿时觉得不妥,欲把话圆过去:“其实都是道听途说,也未必可信”
“多谢刀夫人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嘉柔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既是我要嫁的人,他体弱多病也好,身体有疾也罢。我做了他的妻子,便不会嫌他。您多虑了。”
刀夫人脸上讪讪的,心想这人还没嫁过去,竟然就帮着夫家说话了,也不害臊。不过她是个直肠子,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此时有个婢女跑上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几位夫人,郎君他们要下江里去划龙舟!”
田夫人一下站起了起来:“你说什么?”
“刀家郎君和高家郎君打赌,最后索性拉着木家和田家的郎君一起去竞舟,说要一决高低呢。”
“胡闹,他哪里会竞舟!”田夫人直接奔到了栏杆边俯瞰,果然一眼看见自家儿子穿上了红色的半臂,已经在龙舟聚集的江渚上。她脑海里嗡嗡作响,隐约记得他说木景清要参加竞舟,想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