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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凤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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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想得明白,就不做无谓的思虑,一扬手,将内丹吞下。

    狐狸眼『露』赞赏,暗叹一声“孺子可教”,遂将炼化的口诀教给了她,并让她盘膝席地而坐,按口诀调理内息。

    一刻钟后,绍筝感到似一股细流自丹田流出,缓缓游、走十二经络、奇经八脉,全身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她睁开眼,顿觉清明。她知道这是气脉壮健之象,站起身,朝狐狸作了一揖“多谢前辈指点。”

    狐狸微微颔首,受了她一拜,“你助我御敌,我自当感激你。”

    绍筝又按照狐狸所说,取了另一头银狼的内丹,看着狐狸吞下了。狐狸道,“这里太过腌臜,我腿脚不灵光,你带我离开,往密林深处,越深越好。莫打扰我,我要调息。”

    绍筝依言,背起『药』篓,又揣好了竹筒,把狐狸抱在怀中,小心地躲过它的伤口。狐狸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心中暗笑。

    绍筝人虽小,好在内力不俗,加之刚刚炼化了银狼的内丹,更觉内力充沛似是绵绵不绝。怀中狐狸开始不觉如何沉重,渐渐的竟有了些分量。绍筝清楚,狐狸已进入冥想调息中,这就好比一个人睡着时自然比清醒时分量重些,都是一个道理。

    越往林深处走,越觉四周氤氲之气涌上来,树木也不同于之前,仰头一望,林木参天高耸入云,阳光也只能从树丫间映下来,碎成斑驳的树影。鸟语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狼嚎,有时脚边轻响,一只野兔蹿出,几下就不见了踪影。也会有细小的青蛇,沙沙地折行,直至隐没草间。绍筝艺高人胆大,这些倒是不怕的。行走了约两刻钟,找了片轩敞干净的空地。怕硌到狐狸伤口,绍筝又抬脚拢了些残叶,才轻轻将狐狸放于其上。

    狐狸还在调息。绍筝没敢打扰,她拿出竹筒,喝了两口解渴,用剩下的水冲洗了狐狸腿上和腹部的伤口。冲得干净了,又将采来的草『药』嚼烂,小心地抹在狐狸的腹部。接着,寻来两根干净的树枝,折得大小适中了,先『摸』索着狐狸折断的腿骨,小心矫正了位置,然后从自己的青布短衫上撕下布条,把两根树枝仔细捆扎在腿骨两旁,绑得结实了。

    猛一抬头,忽见狐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弄、疼你了?”绍筝以为自己手下没了轻重。

    “不是,”狐狸眼中透出一丝『迷』离,“我想起来一位故人。”

    “你朋友?”是人还是兽?

    “是……朋友吧?”狐狸盯着她的双眸,“真难以相信你只是个孩子。”

    “我啊?”绍筝调皮一笑,“其实我是个公主。”

    “切!”狐狸嗤笑她,“我还是教、主呢!”

    “你好些了吗?”绍筝见她已有心情调笑了,应该好多了吧?

    “嗯。腿脚还是不灵光,还要劳烦你替我护法。一两日大概就可以了。”

    “好!”绍筝满口答应,没一丝犹豫。

    “你倒是不怕。”狐狸微微诧异。

    “怕什么?怕你吃了我啊?”绍筝一笑。

第6章 温暖() 
狐狸很安静,记不清已经调息了多久。绍筝暗想若是自己保持这一个姿势从日头高悬直到夕阳西下,怕是浑身都麻木了。有道行就是厉害。

    她练了两趟拳,又走了一遍剑,实在无聊,又盘膝打坐起来。将气息运转了一个周天,果然发现筋脉不似以往,大有粗壮之势,且内力也较过往磅礴了许多,心中很是欢喜。

    秋日昼渐短,不经意间金乌西斜,一轮淡月隐隐约约浮了上来。林中渐渐昏暗下来,白日间喧闹的群鸟也都各自投巢去了,兽类也大多蛰伏起来,静待明日太阳重新升上来。

    绍筝见狐狸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担心她醒来饥饿,想着该去弄些吃的东西。修仙也得吃东西不是?又没有辟谷。应该没辟谷吧?

    她不甚放心,又四外圈巡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发足飞奔而去。此时真不是个打猎的好时机,鸟兽都各自归、『穴』了,又有几个像她般黑了天还不归家的?绍筝担心狐狸的安全,心中焦急,突地想起打水的那条小溪。

    溪水淙淙,不分昼夜畅流不息。绍筝来到溪边,既无钓竿,又无渔网,怎么办?她灵机一动,丹田凝气,将力量聚于掌心,沉喝一声“嘿”,双掌实实拍在溪水上,“轰”的一声激起丈余高水花,惊得溪边的青蛙呱呱『乱』叫。随着翻涌的水花,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也迸溅出来,又直直落在岸边水中。绍筝大喜,忙近前查看。

    落于岸上的大概有七八条,且有两条尺余长的,正扑棱着头尾没命地动。绍筝顾不得浑身湿淋淋的,一条一掌,送它们上了路,又急急地收到背篓中。用竹筒打了满满一筒水,慌忙地回转。

    待得回到狐狸身边,绍筝几乎喘作一团,她之前唯恐狐狸不妥,不要命地飞奔,几乎岔气。卸下背篓,席地顺了顺气,绍筝突觉异样,似乎脚下被踏得凌、『乱』的杂草同离开前不一样了。难道狐狸的仇家又寻到这里来了?她心中慌『乱』,忙去探视狐狸是否异样。

    狐狸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身、下的泥土怎么看都像是被动了手脚。再抬眼看狐狸,怎么像是没了呼吸?她眼睛都瞪圆了,急急忙伸手探到狐狸上腹心脏处。没等到她探到狐狸的心跳,脸上就一痛,她“哎哟”一声捂住脸颊,远远跳开。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一『摸』已经肿、起来了。只见狐狸满脸怒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四条狐尾抽、完她脸颊铺在地上。

    “你!做什么!”绍筝觉得委屈,自己好心好意救她,又怕她饿,又担心她出意外,居然还被如此对待。

    狐狸见她一张小脸红、肿不堪,捂着脸,委屈得睁圆双目,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可又想到刚刚这小娃拂过自己……胸口,又是不忿,双眸一凛,警告道:“下次莫『乱』『摸』!”说完,尬尴地偏头。

    绍筝愕然。她『乱』『摸』啥了?不就是『摸』『摸』她心跳吗?

    心,左……胸。绍筝脸红了。她怎么忘了这狐狸应该是可以化形的?且应该还是个女、身。那心跳处不正是……即使现在是兽、身,这狐狸应该也是有着女、体的自我认知吧?自己竟是无意中唐突了她。绍筝赧然。

    狐狸也知她并非有意,还是个小女娃,说什么轻薄呢?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强、压、下莫名的情绪,见那孩子还呆愣愣地,也觉好笑,自己竟和个孩子一般计较。

    “过来。”她语气柔和。

    绍筝有些怕她再发难,怯怯地杵在原地不敢动。

    狐狸暗笑,心道终究是个孩子。“你过来,我不伤你。”

    绍筝知她言出必信,才犹豫地近了两步。

    “再近些。”狐狸的声音竟透着一丝魅、『惑』?

    绍筝有一丝失神,鬼使神差地离她愈近了。

    狐狸对距离满意了,又柔声道:“探过头来。”

    绍筝依言。

    狐狸口微张,突地红光大盛,几乎晃花绍筝双目。只见一颗红丹浮于半空,又落在绍筝脸颊侧。绍筝有些本能的恐慌,转念想狐狸应该不会害她,于是强自撑住身、子一动不动,紧闭双眼。

    先是一团炙热落于左脸颊红、肿处,那炙热上下游、走几个来回,又悬于上空不动。刚刚还火辣疼痛的脸颊,这会儿也不觉得了,倒是一股清凉泛上来,像被涂抹了什么凉丝丝的『药』膏。紧接着那红丹又落下来,这次不再是清凉的滋润,而变得温、热柔、滑,像是被母亲的手轻轻抚『摸』。

    绍筝心中感慨,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狐狸正微阖双目,神情专注,一人一狐相距不过二三寸。绍筝鼻端泛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不似俗世之物,淡淡的,冷冷的,像是雪后初霁傲霜的寒梅,孤凛地立于天地间,不畏寒风,不畏流言。这味道让绍筝没来由地涌起疼惜,似是失落许久的宝物终于回归。之前的种种状况,或因紧张,或因急迫,她竟没来得及发现狐狸散发的冷香。不是老人们都说狐狸的体味是『骚』的吗?绍筝不愿多想下去,深觉哪怕想想都是唐突。

    狐狸似有所觉,缓缓睁开双眸,正与绍筝的目光相对。她心中一紧,绍筝的目光,为何熟悉若此?明明是个陌生的小孩子,那人不可能在这里的,何况还是这般……忆及过往种种,狐狸心中苦楚,不愿多想。

    “好了。”她声音淡淡的。

    “多谢前辈!”绍筝见她神『色』恹恹的,也不敢多问。

    真是个傻孩子,我伤了你又治好你,你还对我言谢。狐狸暗笑。她对这孩子的老实颇为满意,缓声道:“之前我醒了,见不到你,便四处查看了一番,想是你有事离开……”

    难怪这一地异样。绍筝了然。“我去弄了些吃的。想前辈重伤,定是需要些吃食补充体力,就打了些鱼,”说着,倒出背篓里大大小小的鱼,恭敬地铺在狐狸面前,“前辈将就用些吧。”说罢,自己也盘腿坐在旁边,掏出背篓里已经干、硬的干粮,就着溪水吞、咽起来。

    狐狸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看一地的生鱼,表情古怪。

    “怎么了?前辈不喜欢?”哦,她想起来狐狸似乎爱吃的是鸡,或者兔子?可这黑灯瞎火她到哪里去弄?

    “你当我是那茹『毛』饮血的禽、兽一类吗?”狐狸沉声道。生的你让我怎么吃?

    “额……”绍筝一口硬、干粮险些呛到。她又忘了这狐狸其实是个……女人。

    狐狸撇过头,看都不看那堆鱼,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样子。

    绍筝愕然。她犹豫半晌,下了极大决心般,“那……那我为前辈把这鱼烤熟吧,只是我厨艺不精,要委屈前辈了……”

    狐狸撇了她一眼,又不再理她,那意思“既然如此,还啰嗦什么”。

    绍筝无奈,只得寻了些枯枝,面前引着一堆火,又剥洗干净几根细树枝,将鱼叉了,架于火上。

    狐狸的脸都要黑透了,这是什么物事?烤鱼吗?黑炭吧!她好不容易忍受了半刻的烟呛,本以为终于可以吃到熟鱼肉,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她撇过头,瞧都不瞧一眼被熏得黑透的绍筝热情地举到面前的鱼。

    额……我早就说过我厨艺不精。绍筝尴尬地扎着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蠢材!连个鱼都烤不好!”狐狸抱怨道。其实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她本不该如此责怪,且她饿一顿两顿也不会如何。只是不知为何竟管不住自己,跋扈起来。

    绍筝无辜地眨眨眼,心道好挑剔的一只狐狸。不过帮人……帮狐帮到底吧。她记得之前看到过近处有几株野果树,那果子应该是能吃的,她过去在山中练功时曾好奇尝过,虽不算十分美味,却也酸甜可口。想到此,她只好道:“前辈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说罢,又走了。

    狐狸也觉自己过分,毕竟二人非亲非故,对方又救过自己『性』命,真不该如此难为。她暗叹一声,按捺下异样的情绪,闭上眼假寐。

    不过一刻钟,那孩子回转,青布衫子前襟兜着一下子果子。“前辈吃这个吧,我之前尝过的,味道不错!”

    狐狸倏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这个满脸黑痕的孩子。

    “明月,尝尝这个,味道不错!你肯定会喜欢!”已经过了多少年了?那个人,那些话,又一股脑地涌上来。狐狸几乎要潸然泪下。她默不作声地吞、咽掉野果,心中说不清是甜、涩还是酸苦。

    绍筝见她总算不挑剔了,才稍觉安心,终于可以坐下继续啃自己的干粮了。

    玉兔东升,整个林子都安静下来,偶尔有猫头鹰不安分的叫声。凉风袭来,吹皱绍筝身、上单薄的青布衫。她睡得熟,蜷缩着身、子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

    狐狸专注地看着她恬静的小脸,种种思绪又充、盈上来,这样安静的夜晚让人不经意间会回忆往事。

    那孩子因为夜凉,睡得颇不安稳,下意识地朝着温暖凑近,只觉得身边『毛』、茸茸暖烘烘的,像极了母后冬日里披在外面的裘氅,她又朝那温暖处靠了靠,搂紧。

    狐狸被她动作吓了一跳,眼见她搂紧自己,小脸埋、在了自己的小、腹、间。狐狸微赧,除了那人,她并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刚想推开,忽然听那孩子喃喃地道:“母后……”

    狐狸皱眉,终究没忍心推开那个小小的身子。

第7章 别离() 
“你真的要走?”绍筝心中不舍。

    “我仇家定会很快寻到这里,怕又是一场恶战。我得寻个妥当去处。”狐狸也颇不舍。一人一狐虽是素昧平生,却也同历过凶险,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你要去哪里?”绍筝急问,“可能再见面?”

    狐狸深深地看她一眼:“有缘自会再见。”

    不想告诉我去处吗?绍筝知她既不愿说,问也问不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前辈,可否问您一事?”

    “说。”

    “……请问前辈能化形吗?”绍筝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问这做什么?”狐狸狐疑地打量她一番,“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孤魂夺舍?”

    “孤魂……夺舍?”绍筝眼睛都瞪圆了。

    人说黄泉路上先有奈何桥,桥头有孟婆,专司给每个路过的魂魄一碗孟婆汤,据称是喝了这汤便忘了前世种种,或重入轮回,或到那地府中按前世的善恶行为受不同的惩罚。只是她又算何种状况?她还记得前世种种,除了那个名字,以及和那个名字相关的事,她什么都记得。这就是夺舍吗?她前世行走江湖,也读过些修仙志怪的笔记,也听闻过些寻常解释不了的故事,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所以,是她夺了杨招弟的躯壳?

    狐狸见她沉『吟』不语,低声道:“你前日夜间梦中呓语,唤‘母后’来着。”

    绍筝大窘。

    她知狐狸颇有道行,且定是见多识广,或许能开解自己的困『惑』,于是虚心问道:“前辈,真有夺舍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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