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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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愣住。
“沈大人鞋上沾的。”小乔说完,从怀中取出手帕,手帕里竟然还有一大块完整的泥土。
小乔包好,塞给沈情:“你知道的,你鞋上的,还有我从村口的土堆上掰下来的。”
沈情沉声问道:“……是血?”
“是不是,要拿回去验了才知道。”小乔说,“因下了雨,就算有血渗入泥土,也被冲刷的差不多了,但即便经过火烧雨淋,我还是能看到不少这种颜『色』深似血沾染的泥土,你一路走来,鞋上也沾了不少,拿回去就能知道了。”
沈情问他:“怎么验?”
小乔道:“ 酽米醋或是酒,若是血,鲜红『色』的血就会从土中浮现。”
沈情沉眉,神『色』渐冷。
“有问题。”沈情低声道,“一定有问题!”
“如果是有预谋的。”小乔说,“恐怕这次火烧元村就不是意外了。”
船到岸了,礼部带着太后懿旨来接沈情的官员在岸边站着,而她身边正是白宗羽。
此时微雨,白宗羽还为那个官员撑着伞。
下船后离近了些,沈情才看出,手持圣太后懿旨的官员与白宗羽有几分相像。
沈情想起梁文先之前所说,白宗羽有个女儿,从母姓,叫冯沐泽,在礼部任职。
不会这么巧吧?
沈情走过去,给那个官员行了一礼:“大理寺司直沈情,见过大人。”
“冯沐泽,礼部清吏司员外郎。”那个官员说了姓名后,微微动了动下巴,算是回了礼,“奉太后懿旨,前来请沈大人回京,明日启程,面圣谢恩。”
还真是白宗羽的女儿!
回县衙的路上,沈情让冯沐泽他们先行,白宗羽似乎着凉了,轻轻咳了两声,冯沐泽听到了,皱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见谁家这么大的女儿还需父亲撑伞?平白让人看笑话,你自己撑着伞,不许着凉。”
白宗羽似是笑了,轻柔道:“好,听你的。”
“你跟我们一起回。”冯沐泽语气不悦道,“看个祭火台还能出事,就这还不让我来,本就是我们礼部的事,偏你要替我『操』心,你这样,让我怎在朝中立足?”
“好,爹以后就不管了。”白宗羽笑着说,“爹这次回京,要向圣上请辞回云州,以后朝中,要靠蛮蛮你自己了,爹不在身边,你自己好生照料自己。”
冯沐泽愣了一下,瞪眼道:“谁要你辞官?”
“蛮蛮,那么多条人命……”白宗羽语气轻飘飘道,“爹还是主动请辞回乡吧。”
冯沐泽板着脸,本想训斥两句,因沈情他们都在,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说:“不许叫我小名。”
说完,大步走了。
白宗羽笑眯眯道:“见笑,小女脾气不大好。”
“哪里……”沈情讪笑,“
冯大人也是关心安国侯。”
白宗羽笑得更灿烂。
沈情和小乔回到县衙后院,顾不上收拾行李,先把元村的泥土取出来,用醋泼洒了。
过不久,鲜红『色』的血迹慢慢浮现。
沈情一掌拍在桌上:“果然!绝不是单纯的火灾!”
“沈大人在说什么?”
白宗羽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慢慢走过来:“这是什么?”
他捏起泥土,沉默了会儿,笑问:“是沈大人从元村挖来的泥吧?”
沈情抬起头看向他:“正如安国侯所言,这是本官从元村带回来的泥土,上面沾有血迹,想必安国侯看清了吧,我想听听安国侯的解释,圣娘娘节那晚,元村出了什么事?”
安国侯直直盯着沈情,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笑容更明显,不停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律法科头名沈知恩,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些。”
他说完,眼睛看向了小乔,弯眉一笑,逗他道:“果然你见我来,就不说话了。”
他搓了搓手上的泥,用衣摆擦了,说道:“既如此,我就跟沈大人交个底,只是,这事情不太光彩,还请沈大人帮我保密。”
他寻了个座位,撩起衣摆,悠悠坐了下来,讲道:“实际上,圣娘娘节那天,我与我带来的府兵并没有监看祭火台,而是在船上庆贺。”
他语速极慢,和颜悦『色』道:“圣娘娘节前一天,我们把架祭火的木台移到了村口附近,想来这样肯定不会烧到山了,于是从清河镇,啊……你应该不知道清河镇是哪里,就是临昭再往下走的一个河镇,那里的杏花酒不错,我们就从清河镇买了十坛杏花酒,在船上喝酒欢庆,并没看元村的祭火台情况,到了晚上,火光起来,我们才看到元村着了起来……”
白宗羽叹了口气,却不见有多难过,平静地说:“整个村子都被烧了,可能因为祭火台倒塌堵住了村口,竟然没有一个村民出来报信……当时火太大,我们没进村救火,等后半夜下起雨,火慢慢熄灭,府兵们才下去看了情况,他们说,可能是风,也可能是村民们过节喝了酒,醉酒起了冲突,碰倒了祭火台……我原以为是风刮倒了祭火台,但看到沈大人拿回来的土泥,想来,应该是村民醉酒起了冲突大打出手推到了祭火台可能『性』更大吧。”
沈情微微皱眉,不发表看法。
白宗羽笑道:“只是,沈大人,你要明白我有私心,若是后者,那朝廷一定会治我个玩忽职守罪,这可比监管不力出了意外的罪名重多了,所以,白某请沈大人高抬贵手,就当……元村的火,是风吹倒了祭火台引起的吧,我对临昭县令,也是这么说的,他向上报,自然也是这个理由,沈大人,拜托了。”
他起身,微微鞠了躬,道:“我身为父亲,除了自己,还要为女儿的仕途『操』劳忧心。沈大人,给白某几分薄面吧。”
白宗羽的说法,按说也成立,但沈情心中的疑『惑』仍在,可此时苦于没有头绪没有证据,只好让步,卖他一个人情。
“安国侯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追问。”
白宗羽笑意盎然,看得出他很开心:“多谢。”
白宗羽离开后,小乔道:“他这个说法,好像也行得通。”
沈情沉思片刻,道:“但愿吧。”
小乔好奇道:“为什么是这种语气?”
“若是我……”沈情说,“因为自己的原因,致使七十三个村民葬身火海……我笑不出来,也不会有……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嗯?”
“他刚刚……”沈情说,“给我一种感觉。”
“什么?”
沈情打了个颤,轻声道:“很开心的感觉。”
小乔问她:“哪种开心?”
“……”沈情沉默了。
“我不知道。”沈情说,“但我总觉得,这事没完。”
“可惜明日回京,你无法再查下去了。”
“七十三条人命,这算是重大意外了吧?”沈情忽然想到,“按照《大延律》,刑部需亲赴元村调查事故原因,继而与大理寺商议,给安国侯定罪。”
小乔有些惊讶:“你想复查?”
“对,等刑部报上调查卷宗,给白宗羽定罪后,一定会报给我大理寺。”沈情说,“到时候,我们一定能从卷宗中找出疑点,进行复查。”
沈情拿定主意,愁云顿时消散。
“到时候,就有劳小乔你,再陪我来元村了。”
“好。”小乔答应得很快。
第39章 四侯齐聚的早朝()
五月; 京城官员换夏服。
衣服发给沈情,除了六品司直的官服; 还有朝服及所需配饰腰挂鞋帽等。
“知恩; 你总算是回来了。”梁文先看见她,小跑过来,『揉』了『揉』白面团似的脸,叹气道; “你怎么在临昭,也这么能出风头?”
“我也纳闷。”沈情说; “可能我就是这运气吧,老天让我出人头地,我再往下缩头也没用。”
“你去宫里领赏谢恩,可还顺利?”
“嗯。”沈情并未多说。
梁文先不放心道:“圣上此次恩准你每日朝参; 你新宅子离昭阳宫远; 恐怕每日要寅时起来梳洗换衣; 在宫门前等着入朝面圣了。辛苦倒是其次; 到了朝堂面圣,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千万别说话。”
这次换沈情叹气。
她从临昭回来到昭阳宫谢恩那日,小皇帝一哭二闹,给沈情闹来了个特别的赏赐:每日朝参。
梁文先比她更愁; 追问:“怎么会突然让你每日朝参面圣呢?”
沈情拜拜手:“不提也罢。”
那日; 圣太后说沈情查案护香有功; 要赏她布帛五百段; 小皇帝却打了个哈欠,道:“母后只赏物件怎么行?朕看得出沈司直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就赏她个五品官,让她每日朝参,天天见朕,让我的乾元殿里人才济济汇聚一堂。”
此言一出,圣太后眼睛就瞟向了一旁坐着,边喝茶边聆听圣意的沈非,似是要看她的意思,可她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小皇帝就不耐烦道:“母后看她做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想让大延的人才都围在朕身边,重用他们,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这种好事母后还要去问沈相的意思,如此麻烦,母后不如直接让沈相来当这个皇帝,放朕出宫玩好了!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有甚意思!吃也要问,穿也要问,父皇说过,朕十三岁就可亲政,朕明年就十三了,你们却还都把朕当孩子!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吗!”
小皇帝说完,拂袖就走,圣太后连忙起身劝留。
沈情小心咽了口唾沫,脊背发寒。
沈非不慌不忙合上杯盖,依然慈眉善目,笑道:“现下没有合适沈司直的五品官缺,但,陛下要想让大延的人才都汇聚一堂,也不是难事。陛下可先恩准她每日跟随我们朝参面圣,其余的,臣让吏部商议,等有合适了,再为沈司直补上也不迟。”
小皇帝人都走到了玉阶下,听沈非开口,又刹住了脚:“那就沈相安排吧,傅温珩,合阳说莲池的花开了,朕要看你在莲池弹琴。”
傅温珩点了点头,默默跟随。
皇帝不闹了,圣太后舒了口气。
沈非送沈情出宫时,笑『吟』『吟』道:“我出言阻止皇上授官给你,知恩不会怪我吧?”
沈情摇头:“下官只是从旁协助平宣侯追查逃犯,不敢居功,更不敢想五品官职。”
五品官,小皇帝一开口就要给她扔个五品来,让她入朝伴圣,沈情差点吓出病来。
她没忘自己留在昭阳京入朝做官的目的,她现在只想规规矩矩按政绩官龄升迁,拿到查办崖州水患旧案的启封权限,不想节外生枝,被小皇帝三言两语调离大理寺,领闲职虚职度日。
沈非很是满意:“你懂得就好,知恩,你是我的门生,虽在大理寺,但以你的聪明才智,往后仕途定一帆风顺。”
“臣为国效力,不敢存私心。”
五月五日,百臣朝参,或许是为了让小皇帝看到沈情,礼部特派官员来,在乾元殿右侧给沈情安排了位置。
早朝那天,沈情谨记好友教诲,角度正好的微微垂头,不闻不说,只偷偷看。
小皇帝早朝,身边陪同四位年轻俊才,三男一女,其中一个就是傅温珩,因而沈情推断,这四个应该都是出身世家的皇帝伴读。
此外,圣太后也伴驾,坐于帝座左侧的辅帝位,依旧端着那副恰到好处的慈悲微笑,低眉看向群臣。
朔阳侯傅瑶与平宣侯高修亦在京中,因而今日早朝,四侯都在。
安国侯白宗羽,朔阳侯傅瑶,平宣侯高修,依次坐左侧,右侧则是丞相沈非与圣恭侯季昶夫『妇』俩。
辅政四侯与大权在握的丞相沈非今日齐聚乾元殿,皆有椅子茶水伺候,坐前首,给小皇帝和太后问安后,早朝才开始。
大体上没什么意思,都是六部与沈非在呈报最近的要事,沈情听的昏昏欲睡,险些睡着时,忽听安国侯白宗羽说:“陛下,臣办事不利,酿成圣娘娘节元村惨案,此罪无法推脱,臣辞官请罪,等候陛下发落。”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张口,沈非就道:“宗羽,天灾是神明的意思,非你能左右,这是意外,就算要定罪,也要等刑部与大理寺商议出结果来才是。陛下……”
小皇帝打断了沈非,站了起来,看向白宗羽:“朕听说了,母后生辰那天,元村七十三条个村民葬身火海,安国侯虽然在场,却一个也没救出来。朕不是昏君,这件事上,朕不能护着安国侯。朕一向公平公正,安国侯无能,自然要停职查办。”
沈非一哂,神情无奈。
小皇帝接着道:“那就停了安国侯现在的差事,等候刑部和大理寺商议定罪,结果出来之前,安国侯就在侯府待着,不必再来见朕。还有吗?没有退朝。”
她神情焦急,似是心早已飞到了别处去,一刻也坐不住了。
沈非道:“陛下莫急,安国侯停职后,六宫内务,
兵部以及礼部的空缺,陛下有何安排……”
“给朔阳侯吧。”小皇帝说。
沈情不困了,她吓醒了。
乾元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怎么,有问题?”小皇帝哼笑一声,“朕说过,公平公正,除了议政之外,圣恭侯和安国侯各领朝中三职,朔阳侯却只有外事督办,这也太不公平了,这次安国侯主动请辞,朕恰巧做做平衡。父皇曾说过,对待你们,要一碗水端平,如此,圣恭侯领朝中要务三职,朔阳侯也要有三职,整整齐齐,也相对公平。”
傅瑶没表态,半闭着眼坐着。
愣了会儿,平宣侯看了沈非一眼,堆起笑,嬉皮笑脸指着自己问道:“陛下,我呢?您说不公平,怎么都没把臣算进去,臣现在,一个职都没领呢。”
小皇帝嗤笑一声:“你算哪门子朝臣,敢来问朕讨要公平?父皇给朕说过什么,朕记得很清楚,你雕好你的鸟,等朕亲政时给朕送个乐子就好。”
平宣侯脸红一阵白一阵,神『色』讪讪。
“傅瑶,你给朕荐个可靠之才,把你那外事督办扔给他。你自己就留在京城吧,朕天天听傅温珩弹游子『吟』,听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