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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狗不挡道-第3章

小说: 好狗不挡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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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今年十一。”

    萧煜还嫌不够乱,又随口扔出一句话,铁铉顿时塞住了。

    “蛮子种看着老,实际没那么老,他年纪比他脸相嫩多了。”

    也即是说,那看着就快要活不动了得老和尚,正经年纪可能也就五十多点儿。

    “……我不管了,你替我看着点儿,甭出大事就行。”老铁一脸的欲说还休,最终还是挂了个天凉好个秋的淡脸出来,打算只要不出大事就随这些兔崽子们折腾去!

    “对了,陆弘景这两天都在为该给他那干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发愁,说不准一会儿还要问您讨主意。”

    “……他真来了再说。去吧,今日虎牢关换防,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老铁军务繁忙,哪里有空闲理这些鸡毛小事,他挥挥手,让萧煜回去做换防准备。

    萧煜出了关衙门口,就看见陆弘景在前头等着他,上前就问:“哎,老萧,我想过了,龙湛这名咋样?”

    人捡回来了,总不能喂喂喂哎哎哎地叫着,须得有个名号,叫个什么名好呢?陆弘景想得直挠头,这几天净心烦这事儿了,破孩儿应当是有名字的,但他那一嘴的北戎话,谁也听不懂,见了面,两边鸡同鸭讲,哪里问得出名字哦!

    亏得这货手底下的喽啰里边有一个勉强听得懂北戎话的,过去问了半天,问出了姓氏,说是姓鱼龙,要不就是姓龙鱼,名字死活听不出来是啥了。

    鱼龙或者龙鱼?叫什么好呢?鱼龙舞?金龙鱼?

    这货想到一个自认为还过得去的名字就往破孩儿旁边一蹲,神神鬼鬼地喊:鱼龙舞……金龙鱼……鱼龙蛇……龙鱼水……

    破孩儿要不要不呆呆看着地面,要不呆呆地看着他,反正不是个得了好名字的模样。

    后来这货心一横,进了一趟书局,弄了一本词典,闭着眼睛随便翻开一页,说来也巧,这页刚好都是三点水的字,他看了看,从里边挑了个“湛”字,也不要什么劳什子鱼龙龙鱼了,就取个龙字做姓,单名湛——龙湛,多神气!

    这不,前脚得了个自以为是的好名,后脚他就显摆来了!

    “……还行。”比金龙鱼强太多。

    其实论起来,萧煜其实是个北戎通,北戎话啥的,不在话下,只不过人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太过低调,虎牢关内也就只有铁铉知道这么回事儿。这货满世界寻摸也只找到一个半桶水的蹩脚翻译,哪里知道高手藏在身边呢!

    所以他才显摆得这么不亦乐乎!

    “那当然!”这货昂首挺胸摇头摆尾,“但还有一件事儿,想请你参谋参谋。哎,老萧,你说给那黑小子取个什么字才好?”

    取了名,还要取字,叫个什么字好呢,陆弘景思来想去,实在是没什么太好的辙,就找萧煜拿主意。

    老萧为人实在有点儿蔫坏,他就是不告诉这货那破孩儿其实不姓鱼龙也不姓龙鱼,人家的姓氏暗藏玄机,实在不是好认干儿子的。

    “姓龙名湛,字显灵,咋样?龙嘛,一显灵就要下雨,咱虎牢关缺水,让它多显灵多下雨还不好么?”

    “……”

    你咋不跳大神呢?

    “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

    “……你家干儿子,你乐意怎么取就怎么取。”

    “真的?那就这么叫了?”

    萧煜一张狐媚兮兮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憋着孬主意,他想:这货活得太嚣张,老天爷总算派人来收他了……

    至于后来么,破孩儿好歹没叫成“显灵”,因为老铁一听这字,黑脸拉得老长,当时就发话了:“瞎胡闹!显灵?!一会儿真显灵了看你架不架得住!改!”

    改成什么了呢?传霖。千里传甘霖。

    龙之有异,千里传霖。

    所以说么,还是老铁厚道!

    厚道,而且有文化!

第4章 养儿是门体力活() 
干爹不是那么好当的,既是当了人家的爹,自然要尽管教之责,得把人教好了,别让走岔了道。当爹头一桩,陆弘景得教龙湛说庆朝话,教说话还跟着教读书习字,手把手的教,还真就同吃同住同出同入,除了出去出任务,不然一定和他那干儿子摽在一起。

    北戎话与庆朝话的发音差别忒大,一个净是平舌音,另一个是卷平舌都有,龙湛习惯了北戎话的平来平去,学起庆朝话来总有点儿大舌头,个别字眼的发音死活捋不直,就这么僵直板硬不打弯。他那干爹,自己才从少年时节脱离不久,长辈的耐性是绝没有的,教过十遍八遍还不会,一巴掌直接呼上后脑勺,还要咬牙切齿教训一通:“你个舅子的!肩膀上顶着的是人脑子么?!我这么费心尽力地教,花岗岩都要让我凿出花儿来了,你倒是有点儿长进呐!”

    龙湛学庆朝话庆朝字都尚未摸着门道,顶多知道“吃了么?”、“肉”、“包子”、“花卷”、“好吃”,等等等等,大部分和吃搭界。“花岗岩”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实在不能领会,花儿他倒还明白,因此,干爹一通教训听起来是这样的:“你xxx的!xx上xx的是人xxx我xxxxxxxx,花xxxxx我xx花儿x了,你x是有xxxxx!”

    干儿子努力绞脑汁,尽量往好的地方猜,他猜,干爹大约是要问他中午吃花卷还是吃别的……

    但看那模样,扬眉立目的,似乎又不太像和吃的有关,犹豫半晌,他搜肠刮肚地说了两个他觉着不论如何都算稳妥的字:“都……好……”

    “好你个舅子的好!给我好好练!练不好中午不许吃饭!”

    “……”

    不许吃饭……

    这个他听明白了。

    个老实孩子,到了饭点儿,真就老老实实呆着不出去领饭,饿着,饿得两眼绿油油,看啥都像吃的,就这他还端端正正粘在凳板上,一笔一划描那死活也写不好的庆朝字!

    饥饿于他并不陌生,长这么大,也就是这段时日勉强吃得饱,其余时候,饿成了一种“活法”。饿惯了,也摸出些许门道,并不难应付。饥饿只有一开始那段难熬,胃囊里似乎烧着一把阴火,小火慢炖的,微微发疼,后来就跟刀割似的疼,疼到一定时候了,灌一通水,先把肚子骗住,等饿过劲儿了,也就不饿了。

    陆弘景一头闯进来的时候,龙湛正在喝水。他们同住的那间屋的屋檐下有一口大缸,接雨水用的,里边澄着半缸半清不浊的天上水,他就喝这个,拿瓢舀着,慢慢喝,慢慢熬饥饿当中最难熬的一段。

    陆弘景一见,脑子里一根弦“啪”的绷断了,立马亮出刀子嘴:“你个舅子的!饭点儿都过去多久了?!你挺这儿干嘛!这儿有酒池肉林还是金山银宝?!”

    “你咋不喝泥坑里的水呢?!那缸里的水是能喝的吗?!早跟你说了那是雨水,脏不拉几的,喝了夜里闹肚子就让你挺那儿疼得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陆弘景虽然也漂泊过,但饱饭总是有得吃的——把他拐走带在身边的行脚野僧是个酒肉和尚,手脚不干净,嘴也不干净,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跟着他虽然总要被人撵在屁股后头追打,但一天两天,吃的绝不重样,六岁之前的陆弘景吃得好穿得暖,一身小膘,看着绝对富态,都不像是被人拐去养的孩儿。

    因此他不明白他那干儿子的肠胃其实和精钢差不多,别说是喝缸里澄的雨水,就是把地上的泥水舀来喝,他也顶多不舒服一小会儿,绝不至于挺那儿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多年以来餐风宿露,在半饥不饱当中挣扎着的人,是该有这份本事的,不然早就夭折在半道上了,长不到这么大。

    “……”

    老实孩子完全跟不上干爹满嘴乱喷的话,只从他深金带褐的眸色上,猜到他似乎是在发火。又见他指着他刚才喝过的那缸水,猜他大概不愿意让他喝。其余的,他当真猜不着。

    这样情形,自己不说些什么,似乎不大好,于是他略一踌躇,又说了三个字:“渴,喝水。”

    老实孩子还害臊,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饿得没招了,借着喝水骗那疼得直抽的胃口。

    “去你个舅子的!喝水不会上营房喝煮好的么?!傻啊你!跟我走!!”

    这一串连珠炮!直接把老实孩子轰晕了,晕头转向,被他扽着拖出去,拖进灶房,摔到饭桌前,一嗓子把里头的伙夫长喊出来,让他给破孩儿拿饭!

    伙夫长全身上下长得十分圆满,人也圆滑,相当有眼里见儿,听说陆千户的干儿子来吃饭,赶紧把这么大一脸盆盛满饭和菜,跟端狗食似的端过来摆到饭桌上,满脸堆笑道:“哟,今儿怎么这么迟,饭菜都搁凉了,我给热了热,趁着还没再凉,赶紧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够再和我说。”

    这话说得地道,陆弘景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壶,朝伙夫长扔去,“接着!”

    伙夫长短胳膊短腿也没妨碍他蹦高,身手还挺利索,一抄就把壶抄在了手上,一眼扫过,那张十分圆满的脸立马跟向日葵似的,开了一脸盘的花:“嚯!还是陆爷有能耐!这东西拿金子换都未必换得来!哎哟喂!让我说什么好呢!”

    壶里装的是葡萄美酒,还是拿来贡上的,整个庆朝,一年也就十坛八坛,你说有多金贵!

    “行啦!一个兵营里的丘八,还用说什么!伙食给我弄好点儿就成!”

    “应当的应当的!您的干儿子,我这儿哪敢怠慢!”

    他们聊他们的,龙湛吃龙湛的,一张脸埋进这么大一脸盆,右手抄一把大勺,吃得十分快意,就是一心一意的吃,他们说什么,和自己有关没关,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事儿。

    陆弘景一边陪坐,都三个多四个月了,干儿子这副吃穿地底的吃相他还是看不习惯,起先还会掐他一下,让他慢点儿、矜持点儿,他挨了掐一开始也稍微收敛点儿、斯文点儿,到了后面就不成了,越吃越快,越吃越“凶相毕露”,来回几次,陆弘景也就懒得说了,随他怎么吃,爱怎么吃怎么吃!

    “不是我说,您这干儿子,以后准是个瓷实的大个子!真会长,瞧那一身的腱子肉!”

    陆弘景侧头,扫了一眼埋头苦吃的龙湛——腱子肉是没有的,刚贴一层薄薄的膘,裹在骨架上,看着也是老大一坨人。

    唉,路还远着呢!真要养到他当家立业,光米饭就够瞧的了,更别提肉菜蛋奶,包子馒头,照这样长势,一年得换一批衣服鞋帽,幸好做干爹的不算穷,不然当真养不起!

    “咳,那什么,陆爷,您这酒从哪儿倒腾来的,忒能耐了,说说看,咱也听个新鲜呗!”伙夫长试试探探地套他的话,想摸一摸门路,看看自己能不能也参一脚,弄俩钱花。

    “自家兄弟送的。”

    “哟,您这兄弟一准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然哪能有这手笔!”

    陆弘景闻言,忽然就不接话了。

    他烂桃花多,虽然狂蜂浪蝶们最后都成了干哥干弟或是干爹,再险也能险险地化险为夷,算是有惊无险,但,干哥干弟或是干爹,多了也愁得慌啊!人家送东西,你不能不要,不要就是不给面子,真要了吧,总收人家的东西,人家原本半死的心总要微微活动一番,打一打小九九,借时机揩一把油,时间一长,有那自作多情的,就要往“两情相悦”上胡思乱想了……

    所以呢,东西得收,但不能白收,得找差不多价值的往回送,礼尚往来,客客气气,彼此之间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就像在悬崖绝壁间过独木桥,且得小心!

    当然,这儿有个挺棘手的问题,有些东西是有价无市的,压根估不起到底价值几何,那回送的东西,价高了还好说,若是低了,呵呵……

    一个月收它二十几三十件“有价无市”,呵呵……

第5章 省下一口肉让你吃() 
陆弘景当丘八的那点俸禄,塞牙缝都不够的,更别说对付二三十件“有价无市”了!

    没人知道这货的钱是从哪流出来的,并且还是长流水,怎么也不见干。起头还有部分干哥干弟干爹脑子里演出“三岔口”,总觉得他这钱是从其他干哥干弟干爹那儿弄来的,一不小心就想脏了,心里担心吃不上那口肉,竟有那么几个特别财大气粗或是权大气粗的,从虎牢关一直追到帝京陆家,被陆太夫人挡了驾还不知道收敛,仗着钱财权势,嘴里的话越扯越长,透着煎熬,几乎要掏心挖肺!掏心挖肺来换那口肉!

    陆太夫人多年的风浪历练,一早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打太极或是打擂台老人家都熟门熟路,对着这些胆敢找上门来寻便宜的,她必定一棍子打死!

    人家问她为何这样不留情面,她说我带大的孩子我知道,真要教训他,那也是我们陆家自己的家务事,用不着谁横插一竿子,您有心,心意我们领了,今后咱们也不必再往来了,省得再给您添麻烦!

    来人或是灰溜溜或是气冲冲地走了,陆太夫人一脸平静,礼数周全地送客出门。

    对付完外边才对付里边,这就是她的掌家方式,她心里虽然明白她那重孙儿不会卖肉换钱,但人家追上门来说浑话、犯浑,账还是要往他头上算!

    这边出头为他拦下他自己拦不住的麻烦,那边就罚他在宗祠跪上一天一夜!

    罚他是让他明白自己的斤两,别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在虎狼堆里打转!

    话说回来,跪宗祠可说是陆弘景儿时的看家本领,彼时这货五六岁,刚被他爹从那行脚野僧手里抠出来,带回陆家,五六岁猫狗嫌,小崽子和那花和尚学了一嘴的脏话,开口闭口“x你妈!”,仿佛不这样就浑身不舒坦。陆家算是庆朝排得上号的世家大族,言谈举止、坐卧起晏都讲究温文有礼,似这样的泼皮猴儿,太夫人收拾起来绝不手软——罚跪还是小菜一碟,宗祠里的戒尺抽起来那叫一个疼!

    总而言之,这货半年之后彻底被收拾老实了,既不敢“x你妈”,也不敢“x你爹”,只敢来一个不咸不淡的“死舅子!”

    从此往后,十来年的长短,世家公子该学的他一样没落下,正经演练起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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