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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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了。”他顿步在房屋中间,并没有向前。
云初末挥了挥衣袖,大约是觉得丝帕太碍事,伸手扯了下来:“温柔乡,美人恩,秦兄真是好福气呐。”
‘呐’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皱了皱眉:“怎得在屋里也有花粉?”
旁边的云皎憋着笑:“这就叫做‘阴魂不散’,誓死缠上你了。”
云初末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了哼,站起身来道:“三个月之期已到,你的魂魄现在是我的了。”
银时月低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再给我三天。”
云初末冷笑:“你该知道自己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时辰也撑不到了。”
银时月抬眸望他,静静的说:“所以,我在等你。”
云初末轻嗤了一声:“到现在还垂死挣扎,想陪那女人多几天么?我凭什么耗费灵力帮你做这种无聊的事?”
银时月淡淡的望着他,语气里不带任何波澜:“因为你是长离。”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虽然顶着秦铮的脸,却依旧掩不住他作为远古魔兽的优雅与从容:“我们是一样的,不是么?”
这句话之后,屋子里陷入良久的寂静,对话的双方都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作为观众的云皎现在倒是头大了。画骨香:妙
她看了看云初末,又看了看银时月,一针见血的指出最重要的事:“你拖延这三日,是想做什么事情吧?”
银时月清淡的目光转向她,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淡漠悠远:“再过两日,便是祈神节,我想陪她最后三天。”
云皎只觉得满腔热血冲上心头,一股莫名的正义感从脚趾头直烧到脑门:“不就是三天嘛?耗费灵力延迟个三五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狗腿的伸手去拉云初末,然而却被对方嫌弃的拿扇子打开了,云初末偏过头道:“别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三天的时间,足以发生任何事情。”
见他默许答应,银时月眼眸里浅浅笑了,他微微颔首:“多谢。”
云初末侧身抬了抬手,简单给泥塑的身体输送一些灵力之后,脸色很差的走出去,走到门槛的时候顿了顿,凉凉的语气道:“若想平安度过此劫,便要避开满月之下的桃花,否则发生任何意外,皆由你自己担待。”
银时月一愣,轻轻的点了点头。
往事多未央(五)()
银时月选择的时间,正是在姜雪羽死期前的五个月。't'
那时候秦铮还随着车迟国的大王狩猎,他变作秦铮的模样,趁夜潜入王宫去见姜雪羽。
“你怎么回来了,大王呢?”
姜雪羽打开房门,见到面前的秦铮又惊又喜,连忙将他拉入房间内,关上了房门。
秦铮是大王的贴身护卫,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会离开大王,趁夜回宫的。
秦铮身穿墨色的衣袍,沉毅的眉目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清俊,他微微蹙眉,迟疑道:“雪羽,我得罪了太子殿下的客卿,恐怕将要大祸临头了。”
姜雪羽脸色一变,焦急道:“太子殿下心胸狭隘,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这可如何是好?”
秦铮亦是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坚定道:“雪羽,我要走了,你自己在王宫内好生保重,若我还有机会活着,便会与你联系的。”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姜雪羽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勇气和决心,不带任何迟疑的:“我与你一起走。”
“这怎么可以”秦铮微微皱眉:“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日后亦会亡命天涯,怎可连累你?”
姜雪羽倏忽笑了,她凝望着秦铮,眼里心里满是情意:“你我兄妹至亲,生死相随,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呢?”
她放开秦铮,缓缓转过身,低下头黯然道:“只怕你带着我,会是个累赘。”
“这是什么话?”秦铮绕到她的面前:“你也说我们兄妹至亲,我只愿能一辈子照顾好你,怎会觉得你是累赘?”
姜雪羽听到他这样说,一时间激动难言,高兴的落下泪来,秦铮立即紧张的去给她拭泪:“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对,惹你难过了?”
若是真正的秦铮,断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然而站在姜雪羽面前的是银时月,他不愿让她悲伤,就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给她三个月的快乐,甚至连看她落泪都觉得手足无措,心疼不已。
姜雪羽握着他的手,流泪笑着摇头:“不我,我很高兴。”
她轻轻的、试探的靠在秦铮的怀抱里,喃喃的说:“那我们就离开,回到故乡去,再也不要分开了。”
银时月带着姜雪羽离开的第二天,秦铮便回来了,宫中少了一位琴师,只得找别的琴师代替,当时宫中一片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为大王赋琴的不再是那位美丽沉静的女官,就连秦铮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之后,秦铮奉命教习绰瑶公主骑马,完全的把姜雪羽忘在了脑后,直到大王传召姜雪羽入宫弹琴,他才知道雪羽已经失踪数日了。
宫中的人又找了许久,秦铮更是心急如焚,找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偏僻的水道都打捞了,都没能找到姜雪羽的踪影。
王宫的节奏并没有因为一位琴师的莫名失踪而打乱,大家若无其事的各安其职,除了秦铮有时会站在她曾经居住的地方发呆之外,没有人再去关注,甚至到最后连秦铮都习惯了她的消失,去她住处的次数亦是越来越少。
而另一边的姜雪羽和银时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在河岸边的柳树前建了一座木屋,他知道她喜欢养花,便在庭院里辟出一个小园子,甚至还在屋前搭了一架秋千。
晚间,秋千旁,垂柳之下。
银时月望着身旁擦拭琴弦的姜雪羽,试探的开口:“雪羽,你能为我抚琴一曲么?”
姜雪羽暖暖笑了,带着欣喜和羞涩:“好啊。”
她刚将手指搭上琴弦,又听他道:“我想听亘古谣。”
姜雪羽柔静的眉目中很是疑惑,她轻轻反问:“亘古谣?可是这是祭神时,才会弹得乐曲啊?”
银时月淡淡颔首,幽凉温柔的眸光倒映着她的身影,沉静道:“我知道。”
就是因为是祭神时才会弹得乐曲,所以才没有秦铮的影子,他想听雪羽弹琴,想听完全没有那个人痕迹的曲子。
姜雪羽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微笑着弹起琴来,敛水的眼波不时凝望着对面坐着的人,含情脉脉,仿佛在注视一位相恋已久的情郎。
天知道她现在是有多高兴,现在的一切都如梦境一般,那些她渴望的,奢求的,竟然全都成了真!弹着琴,唇角都能浮现出甜蜜的笑意来。
然而,银时月目光温凉的望着她,心里却苍茫一片,悲伤的情绪涌上心来。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凝结,雪羽能永远是这样笑着,幸福着,快乐着的。
若是有一天,她发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又该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他已经不忍心再往下想,黯然的站起身来,负手望着屋前的小河发呆,身姿优雅静默,却带着夜色的孤独和茫然。
姜雪羽停下了琴音,微微蹙了蹙眉,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问:“怎么了?”
银时月垂首摇头,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雪羽,你现在开心么?”
姜雪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幸福的笑了:“开心,当然开心。”
她低了低头,细不可闻的补充了一句:“只要是和秦铮哥哥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开心。”
夜色倒映在银时月哀伤的目光中,他的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静静的答:“这样便好”
姜雪羽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沉静的秦铮,她甚至有些害怕,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追来了?”
银时月望着她摇了摇头,露出笑容让她安心:“没有。”
姜雪羽更加的疑惑,她只沉默了一会儿,原本含笑的容颜里,隐约浮现起黯然和落寞:“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公主?”
银时月一愣,反问:“公主?”
姜雪羽点了点头,又故作放松的笑了笑:“你也不必忧心,或许等过些时日,事情平息了,你便可以回王城找公主了。”
她的声音一向轻柔,然而此时,却更是低沉到了极点,稍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她努力克制的心痛,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劝慰着秦铮。
银时月转过身,温柔的眉目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隽永淡雅:“谁说我放不下公主了?你我在此生活不好么,为何要去找公主?”
姜雪羽一愣,她发现自己先前认知的某些事情好像出现了混乱,她抬起头疑惑的问:“你不是喜欢公主的么?”
见到秦铮莫名奇妙的表情,她又接着道:“当日为了救护公主,你连性命都不要了。”
银时月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护卫王室是我的职责,若是公主她出了意外,我也难逃其则,自然是要豁出性命保护她的。”
“那”姜雪羽秀眉微皱,或许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心里很是欢喜,因此语气里也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和蛮横:“可是你醒来的时候,第一句问得便是绰瑶公主是否安好。”
银时月唇角渐渐浮起笑意,他微微抿唇,目光注视着她:“那是因为我在生气。”
“生气?”
银时月缓缓点头:“我以为伤重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可是你却没有去看望我。”
姜雪羽瞬间愣住了,回想过去种种,竟然是自己误会了秦铮,他从不曾喜欢过公主,而且
他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想明白这点,姜雪羽又急又羞:“不是这样的,我”说到这里,又立即顿住了,低着头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银时月暖暖笑着,微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平静的望着她的容颜:“我知道那次你就站在门口对不对?其实你很想进去,但是碍于宫人的身份,不便现身是不是?”
姜雪羽点了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当日秦铮被鹰爪所伤,她心急如焚,可是王宫内禁忌宫人与护卫来往,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又不敢现身去看望秦铮,只得站在门口守着他,希望能随时打听到他的伤情。百度嫂索|画骨香
然后就听见他询问绰瑶公主的情况,因此,她便以为秦铮爱护公主甚于自己的性命,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是她在庸人自扰。
姜雪羽又急又羞,又喜又恼:“秦铮哥哥,对不起,我”
下一刻,微凉的指尖封住了她的唇瓣,银时月缓缓将她揽进怀里,像是呵护在手里的珍宝一般,他的声音清淡而温柔,仿佛要融化在夜色里:“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
姜雪羽彻底愣住了,僵了半晌试探的去抱他的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吧”
银时月收紧抱她的双臂,埋首在她的长发里,嗅闻着淡淡的幽香,语气里掩着欣喜与哀伤:“好啊,我们就在一块儿。”
她说这句话的瞬间,恍若百花都齐齐的争相盛开,喜悦的感觉像是一股清泉,瞬间填满了他整个心扉,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可还是迷了心,入了魔,甚至都能感到幸福突如其来的眩目和光彩。
那么,他们就在一起吧。
往事多未央(六)()
姜雪羽的家乡位于偏远山区,且地域接近南羌苗族,消息闭塞,少与外界来往,也因此保留了比较古老的祭神仪式。
若是在以前,每年的祁神节人们都会准备肥嫩的牛羊和美酒,载歌载舞,共同庆祝这一场欢乐盛宴,然而今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愁和肃穆。
春种秋收,本是天地自然的法则,可是今年自从三月之后,油菜花开满了田野,眼见着时至仲夏,竟没有一点将要凋败的迹象。
族里的巫师蛊惑人心说,是以往的祭祀太过简朴,天神发怒降祸给这个村落,若想驱祸避灾,就要向天神拿出虔诚的心意来,于是族长带领众多的乡民忍痛捐了钱财,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神大典。
乡民们在村口最广阔的地方搭建了祭台,依照苗族人的祭神方式,祭台的前方还搭了一个高大的木塔,专作举火照明和与神灵沟通之用,木桌连成流水席放置在道路的两边,上面还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和美酒。
夜晚时分,明月挂在穹空,天际繁星点点,人们点燃了木塔,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村口,领头的巫师举着禽鸟羽毛做成的法器,绕着祭台念念有词,村民们恭敬的跪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祭台中央摆着木制的箱子,里面皆是村民敬献给天神的钱财,不过看那巫师盯着木箱奸笑的样子,这些钱财能不能顺利到达天神的口袋,尚且是个悬念。
“这个巫师着实混账,竟连同族人都忍心欺骗,简直可恶!”云皎站在远处的高坡,小身板迎风而立,大义凛然道。
此处的季节异常分明是银时月施法所致,且不说天神早已离开人间,根本不会管凡尘之事,就算真的有天神降祸,岂是一场祭神大典就能躲过的?这里的乡民本就穷苦,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财来,都够他们一年的花销了。
此时的云初末蒙着白纱素帕,只露出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人群,良久之后,转过头看向云皎:“小皎,我饿了。”
云皎甚是鄙夷,没好气道:“你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那些招摇撞骗的巫师鱼肉乡民也就算了,我们可是有风骨的人!”
面纱之下,云初末撇了撇嘴,转过头又道:“不管,你说过要照顾我的。”
话音刚落,云皎立刻把布袋里的点心拿出来,递到他面前:“来,吃吧。”
云初末斜睨了一眼点心,注视着云皎:“你觉得我会放弃美酒佳肴,在这里啃你的点心?”
满不在乎的偏过头,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迈着大长腿朝向村子里走。
一般来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