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良人来-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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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设了结界,原本是保护沈家人的,反倒是让韩拓察觉到异常,更往沈家去了,已经钻进了结界中。
姬无拘将月芽儿放在巨阙剑中,本来是不担心有不安全的。巨阙剑是他的大本营,他跟月芽儿是情人呢,他可以出,月芽儿也可以自由的进出,换了别的想要出来就难了。
可韩拓就是个疯子,他又提起心来,果然就见韩拓居然一点犹豫也没有,居然不知死活的钻进了巨阙剑里了。
姬无拘原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狠,宁可一辈子不出来,想到这是韩拓,倒也不觉得十分意外,也赶紧跟上,最后关头将弥生给拦住了:“不能进!”
他又追着韩拓而去,大本营里进了这么一个恶鬼,姬无拘心里也是十分膈应,而且韩拓作为他的敌人也分外了解他,毫不犹豫的就往阴气少的地方去了。
那里有沈月芽。
第70章 同类()
沈月芽半夜被姬无拘偷偷的放在这里,此时睡得正酣。
韩拓进来的时候,虽然早就料想到她在这里,可真见到了人还是眸光微暗,情绪莫名,有些激动,又有些生气,他一直以为明月与他是同一类人,见她如此不人不鬼的跟着姬无拘,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韩拓第一次见到明月,正是她和瑶姬一起被范子霁领进吴宫的时候,与姬无拘率先注意到瑶姬不一样,他最先注意到的是明月。
那时她才十七岁,说着吴地语言,用着最标准的吴国宫廷礼仪,做着讨好姬无拘的举动,就连她以编钟奏出的越国曲调,也是轻快旖旎,说不出的缠绵春心激荡。
可韩拓极擅长音律,他从那层旖旎的表皮之下,听出了她曲调中的一丝敷衍。她隐藏的极好,韩拓还是捕捉到了,他识人无数,又一直相信音律是心境的最好表达,音律是无法隐藏的。
他顿时明白了为何会注意到她,这女人跟自己是同一类人,隐忍又深沉,极善于伪装,她讨好姬无拘做的明显又自然,显然也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恐怕无人看出她的真实意图。
事后,姬无拘选择了表现得清冷疏离的瑶姬,将她打发出去了,他注意到她出大殿的时候,虽然一脸失落又羡慕,但是分明是目光灿灿,步伐轻快,就连行告退之礼的时候都要迅速一些。
韩拓就知道他猜对了,她目的并不真的要讨好姬无拘。她刻意的讨好,也只是为了让姬无拘厌恶。
彼时韩拓与范子霁早有接触试探,韩拓早查到消息,越国送进宫中的这两个美人,打着一明一暗的主意,一个出头迷惑姬无拘,一个藏在暗处,互相配合,目的就是将越王救回去,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范子霁的恋人。
当时韩拓还猜想范子霁的这个女人应该是明月,总不会范子霁亲自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姬无拘吧?
直到后来,韩拓无意中得知,瑶姬才是范子霁的恋人,原本她才是应该在暗处的那一个。
韩拓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笑了几声。
范子霁和姬无拘,一个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一个骄傲任性想要将计就计,可事实上呢,被一个女人不动声色的就给耍了。
显然明月对男人,或者说对姬无拘的心理就把握的很好,至少比瑶姬要好得多。范子霁自己选中的旗子,她反手就给范子霁一刀,让他痛失所爱。
韩拓对明月比对旁的女子要多了几分关注,不过他很忙,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与明月并无太多的交集,直到一次他铤而走险去刺杀姬无拘,自己也受了伤被追捕,误打误撞的躲进了明月的宫殿。
他最接近她的时候,是挟持她帮自己打发追兵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她居然怀了身孕,姬无拘亲自来她宫中探查,虽然态度冷淡、公事公办的模样,但是还被韩拓看出了端倪,他与姬无拘明争暗斗多年,对姬无拘的了解恐怕比姬无拘自己还多。
韩拓当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愤怒,官场倾轧,骗与被骗很正常,可从来没有让他如此愤怒的时候。
他记得他当时是想将明月除去的,一是让姬无拘的考虑落空、斩草除根,姬无拘就是想为她报仇都不行,毕竟他表面上像是忘记了明月这个人。二是将这个虚伪的女人杀了,她刚开始明明就是表现的对姬无拘不屑,可她居然怀了姬无拘的孩子,将她杀了免得留着让自己看了生气。
可亲眼看见她冷静、从容不迫与自己周旋,他一时脑抽,居然没有下去手,等到后悔的时候,她已经摆脱了自己的钳制。
可第二日,韩拓进宫正好遇见她被一群女人欺负,他就顺手帮她打发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将人前受气包一样的女人与昨晚狡猾的明月联系起来。
再后来,就是他自刎之前,亲口交代门人将她与姬无拘的关系真相大白,他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亲手将她毁掉了,让她不能容于吴、越。
韩拓作为地府的捉拿要犯,除了躲藏和修炼,他也打探过明月的下落,她背负太多的怨气,无法转世,她生下姬无拘的孩子,本该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做的,被她插了一刀的范子霁居然跑了帮了她一把。
他先前还有些感慨明月的能耐,他们果然是同一种人。
说来奇怪,他可以忍受范子霁去帮她,可现在她又跟姬无拘搅在一起了,这让韩拓无法忍受。
此时看着明月就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往事在韩拓心中翻腾,不过是转念之间,各种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有只剩下最后的“无法忍受”。
他往前靠近,身后姬无拘已经赶过来了。
他惊怒交加的敢在韩拓之前将沈月芽捞了起来,沈月芽从睡梦中被惊醒,就是见到姬无拘骤然松缓的神色,“月芽儿,等会再睡。”
沈月芽还有些迷糊的视线见到一张阴沉又杀气腾腾的脸,顿时清醒过来。
要知道在巨阙剑中鬼虽多,但是在她面前瞎晃,还冲进房间里来的还没有。还不等她问这鬼是谁?
姬无拘就道:“我马上就把他打发掉。”
一边说一边将沈月芽揽进怀中,沈月芽点点头,韩拓的目光让她浑身发凉,这男鬼似乎对她怀有深切的仇恨,跟那些只想用她来修炼的还不一样。
看沈月芽毫不掩饰的警惕和防备,韩拓冷冷一笑,淡淡的道:“明月,还装作不认识我吗?既然都来了,就别走了,一起留下吧。”
说完,他就已经挪开了视线,与姬无拘同时出手,打成了一团,这屋子瞬间就化为虚无,又是雾蒙蒙的一片,只有四周几盏清冷的小灯依旧亮着,让沈月芽隐约能够看得见眼前所见。
忽然一柄鱼鳞剑窜起来,剑身上泛着绿莹莹的光。
沈月芽神色一怔,就听姬无拘喊道:“别看!”
第71章 怨气()
那鱼鳞剑的光芒越来越亮,沈月芽像是被这幽森森的光攫住了视线,她想要闭眼,想要偏开视线,就连这也做不到。
她定定的看着,目光逐渐变得发直,她在这光里看见了一条长得看不到通道的路,耳边有女子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近在咫尺,一声声的在呼唤她:“明月,你过来呀,快些,大胆的往前走,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路,必须要走。”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她思考了一会,终于认出来,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终于受不住这声音的蛊惑,踏上这条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这黑暗的尽头对她有说不出的吸引力。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祸国妖姬就该在这里受尽磨难!”
“就是她挑起吴越之战,害的我等国破家亡,将她处死!”
“此等叛国之贼,贪图荣华富贵,不顾父兄尸骨未寒,不顾君王卧薪尝胆,死不足惜!如何能够与瑶姬娘娘相提并论!”
“让她下油锅!在十八层地狱里每一层的惩罚轮流来承受!”
“……”
骂声此起彼伏,她觉得自己被这些满是恶毒的声音包裹住,身上像是披挂着一把把的沉重枷锁,踽踽难行,又像是有一股力要将她抽筋剥皮似的,让她浑身疼痛。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能停下,继续。”
她无数次的停下来,又无数次的重新上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路依旧黑沉看不到尽头。
而她虽然满身满心的疲惫,却已经可以无视耳边响起的种种怨怼言语,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滋味让她熟悉得像是曾经亲身经历过无数次。
“不要理会,不要理会他们,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一千三百二十一年又六天我都过来了。”她下意识的低喃。
姬无拘听到她的心声,顿时浑身发颤,与韩拓打斗之中,见她直直的朝着属镂剑走过去,一边急切的往沈月芽的方向靠近,心中大骇:“月芽儿!”
沈月芽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让姬无拘满身煞气,只想迅速将韩拓碎成渣渣,目光里一时也是煞气滔天。
韩拓身上到处都是黑洞洞的伤口,他的身体若隐若现,若不修炼疗伤,随时都会消失了,可他此时看姬无拘如此,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只要能够从姬无拘手中抢东西,即便是得不到,也让他犹如出了一口恶气。
“姬无拘,你现在就是走过去也没有用,明月身上怨气重重,得了这些怨气,孰胜孰负还得再战,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正如韩拓所言,随着属镂剑像是得到怨气滋养,光芒越亮,他的伤口也恢复越快了,精力得到了补充。
姬无拘闻言,被“怨气重重”四个字扎得痛彻心扉,他的攻势已经凌厉到了极致,整个巨阙剑的天地都跟着晃动起来,一时之间阴气四处涌动,响起一阵阵的马儿的长嘶,每一处都透着肃杀之气。
巨阙剑自成一方世界以来,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斗了,这已经惊动了里面的士兵,由将领征集大队阴兵已经赶赴过来了。
韩拓闻得声响,边缠着姬无拘不放,边道,“姬无拘,除了运气你还有什么?若非出身好,你的兄弟又太过平庸无能,以你的资质,吴王之位肯定轮不上你!你守不住江山,也有一个女子为你背负骂名,就连死了,也能入主巨阙剑……”
姬无拘没心情跟他拉扯纠缠,他付出过多少努力与艰辛也没有必要跟韩拓说,他只想速战速决,可韩拓也从来就不是好打发的,他嚣张却也霍得出去,不怕魂飞魄散,他压根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只想将姬无拘拥有的东西毁去!
一时之间势均力敌,反而陷入僵持,等无数的阴兵赶赴,也根本无法再往前靠近。
沈月芽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从最初的难熬到现在也觉得轻松起来。耳畔的怨咒声也不知何故,越来越小,到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子絮絮的诅咒声。
她记着自己的步子,从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这女子的声音以来,她已经走了一千五百步了,别的声响已经全部消失了,只有她还在继续,比之最开始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上的枷锁开始减轻了,浑身的疼痛也终于过去了,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轻松来,像是背负了许多年的沉重负担突然散去了。
前方已经能够看到一道亮光,可越是往前走,心底的轻松又开始逐渐散去,生出一股烦躁和犹豫来。
耳边那女子的声音虽弱,却比之之前更加清晰的传进她的耳内。
“……你明明有时机可以早点救出大王,却迟迟没有动作,拖延战机,最后范相可以将姬无拘射杀,你竟然为了敌人倒戈相向,明月,你护了一匹狼,害死我们多少越人,你对得起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大王吗!”
“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大王在受苦,你父兄尸骨未寒,你是越国培养出来的,却背主,你害了多少人,你这女人死不足惜,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干脆止住了脚步,忍不住道:“闭嘴,西雅!”
这句话就像是开启了一道阀门,有些话不受控制的就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我的父老乡亲和越王丛光?我凭什么要对得起他们!我父兄是死于吴越之战,可却死在丛光之手!丛光心胸狭窄,生性多疑小气,说什么我父战死,不过是惧怕功高震主罢了!他保卫的百姓,他保卫了国家和王,结果却死在拙劣的反间计之下,西雅,别当我是傻子!”
那女子闻言虚弱的声音里带了尖锐:“总之是你背弃了你的父亲,他是宁可自戕也未背弃王,你却判了国!你要是估计家族颜面,就该……”
沈月芽冷笑了一声,直接将她打断了:“你宁可不要转世的机会,也要对我的诅咒,难道是因为我叛国吗,西雅?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怨我的人实在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现在我却觉得你实在是太过可笑,就算是我魂飞魄散,你就心满意足了?”
西雅没有说话,沈月芽却止不住的怨气翻滚,道:“你不会,因为你真正不甘心和怨恨的是在吴国为人质时,韩拓派人欺辱了你的王后之尊,你苦苦护着的丛光在大胜之后却容忍不得你,韩拓不是我吩咐的,也不是我让丛光用会稽山的泥土将你连住过的宫殿都掩埋了!”
“你端着大义凛然的王后的架子来指责我,不过是因为对付不了韩拓,又因为失节自觉无颜面对丛光和百姓,也不敢怪罪丛光,你为越国为丛光做了一个王后能够做的所有,到最后自己不想苟活,却也不甘心凄惨的死去……”
西雅凄厉的大叫道:“我就怨你,我就怨你,我身上的怨气总要有人来承受,若是你早点将我和王救出去,就不会有韩拓,就不会让我被长埋在地下!”
沈月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该嘲笑你的愚蠢,还是怜悯你,你连自己该恨谁都不清楚。”
“你要追根究底,若非是丛光多疑,我父如何会死?那些战将如果都好好的活着,会让姬无拘打进越王宫吗?他是咎由自取,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