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我曾经不在-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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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礼婴自己找来的。”鬼子母捧起半边脸,故作懊恼地说道,“自己侍奉的神明害死了挚爱之人,连最后的幸福都剥夺的痛苦,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了呢。”
“谎话也说得好听点吧。”夜斗当然不会相信鬼子母的话,哪怕一个字,依他对弘音的了解,她说的根本没可能发生。
“果然还是不相信呢。”鬼子母貌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长袖一挥,身下的血池又再次浮现出一个人影,“那还是让他亲自跟你说比较好。”
确实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形,只是没了往日里习惯穿的休闲服和拖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浴衣,一直扎着的栗色半长发也放了下来,脸上总挂着的慵懒笑容也再也寻不着踪迹,只是面无表情地用空洞的双目望向他曾决意守护一生的主人,而脖子上的一个“礼”字却又是他背叛的证明。
“……弘音?”
见到了弘音本人后,夜斗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就算再怎么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也没用,缠绕在弘音身上的腐朽气息不会有错——那确实属于无法再回头的彼岸。
“弘音先生。”连雪音都能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烂好人。
“来吧,礼婴。”鬼子母如同对待亲子一般展开双臂轻轻勾住弘音的脖子,抬首又对看向夜斗说道,“告诉他,你的心愿是什么。”
弘音仍旧没有表情,只是机械式地回答道:“我的愿望同鬼子母神一样,仅希望将害死我挚爱妻女的夜斗神斩杀,愿我妻女得以永眠。”
“啊哈哈哈——”鬼子母听到这样的回答满意地拍起手掌,张牙舞爪大笑起来的样子像个疯子,“呐呐,听到了没有?!真是不能更棒的回答了啊!!”
最后像是笑累了一样,鬼子母仰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半垂下脑袋看向夜斗:“我啊,一定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呢,被自己神器杀死的滋味应该就跟我受到的痛苦差不多了吧……啊啊,不对不对,完全不够,完全不够呢……”
鬼子母又忽然掩面开始痛哭起来:“南婴……我的南婴!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南婴啊啊啊啊——?!”
“完全疯了。”夜斗不动声色地看着撕心裂肺哭喊的女人,但是当目光投到弘音身上事却又染上了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弘音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该感谢你呢,夜斗神。”
鬼子母的哭喊声说停就停,她又咧嘴笑开了,挥手间身边的高个男人在一阵白光中不见了,光束慢慢汇集凝聚成武器的形状。再抬手,她已经握上了横卧在眼前的刀柄,而光芒散尽后她手中出现的竟是一把红如血的巨大镰刀。
她微笑着抚摸柄身,继而挑衅地看向夜斗——
“培育出了这么优秀的祝器。”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要相信弘音啦【摊手
感谢流水浮灯的地雷、周防小蒔的火箭炮=3=被炸得七荤八素、星湖得快去了的我只能献上自己的一吻→
第46章()
一定要让雪音说的话;他对弘音的初印象并不是很好——整天懒懒散散、不修边幅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似乎是天生的乐天派,不管遇到什么都只是啊哈哈地说过笑过;最可笑的还是他的副业;居然是写女生爱看的那种纯爱小说,笔名也奇奇怪怪。
一言蔽之;雪音对弘音就是“完全无法理解”。
虽然之后的几次接触对自己都很友好;但他对弘音的态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是“认识的人”而已,唯一让他眼前一亮的也只有“神器”这种他从未想过的身份。
要说他对弘音态度的转变应该是第一次跟他独处的时候。
那时他才刚跟着神奈喜去学校,对现世仍有些纠结的他在学校里晃荡个没完;最后上了天台;没想就在那里碰到了正在晒太阳的弘音。
他本来想走的,却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硬是拽了过来陪他一起晒,还美其名曰促进感情,虽然他觉得完全没有促进的必要,但还是坐下了。
但之后被逼聊着的话题还是那么无趣,多数都是半躺在地上的弘音在说个不停,到了后面话题引到了他正在写的小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写小说吗?”到了最后,弘音这么问了看上去一点都不想搭腔的雪音。
“一定是为了赚稿费吧。”雪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回答了,毕竟跟着那个穷酸的神明一定连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错。”弘音一拳头狠狠砸在雪音脑袋上。
“好疼。”雪音揉着被砸的地方,有些埋怨地看他一眼,“那是什么嘛?”
“有人知道,有人喜欢,有人期待。”弘音说着侧过了脸,逆光下勾出了金色的轮廓,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这样不就好像自己还活着一样吗?”
“……”雪音听到这话的时候完全愣在了当下,他在刚才确实有想过各种可能性,却没想到弘音的答案却是这样。
但那个时候的他听到这话却无端端有些烦躁,刚想起身走开却又就被边上的人拽住了兜帽,硬是拉着一起躺到了地上看了一整个没有边际的蓝天白云。
“告诉你啊,小子,有些事没法改变了,那就好好接受吧……我啊——”
弘音两条搭在半空中的腿晃荡个不停,仰头看着蓝天露出稍许释然的表情,说着这些话的口气却仍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比任何人都怀恋这个世界。”
……
……不是说比任何人都要怀恋这个世界的吗?
化为刀身的雪音在一次次与已成为敌对神器的弘音碰撞中捏紧了拳头,他至今仍和夜斗一样——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会教他功课、会跟他絮叨些大道理、会在他差些堕落时拉一把的弘音先生怎么可能会完全站在对立面,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对阵。
“……明明——”雪音低声说道,声音都有些嘶哑颤抖,“明明对我说过那种话的……”
由于神器一瞬间的分神,心存犹疑的夜斗本就只能勉强挡下鬼子母的不停挥来的刀刃,而这一刀却是结实地挨到了,臂膀上的衣服被割破,鲜血不一会儿染红了整个袖管,可见伤口之深。
夜斗咋舌一声,捂着右手的手臂跳到一边,温热的血已经流到了手掌上,与刀柄相交的地方传来了粘腻的血腥味。
雪音愣了一下,身上沾染的鲜血灼伤了他的眼睛,夜斗的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霎时的慌乱无措,眼前的对手又是如同长辈的人,他心底由始至终都没有正视一切真相的觉悟。
该怎么办?自己可以做什么?……鬼子母说的祝器又是什么东西?
雪音的心乱了。
“冷静点。”夜斗低声对手中的雪器说道,与神器一心同体的他自然感觉到了雪音的茫然无措,但眼下的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
他捂着伤口的左手紧了紧,目光扫到不远处的少女所在,对野良的目的仍不明了,但看她确实没有对神奈喜做什么,还跟她一起看着这边,只是与她焦急的表情完全不同,在看到狼狈不堪的他还加深了笑意,伸出了右手又轻启唇畔——
“用我吧。”
夜斗微眯了眼睛,他捏紧了刀柄,才不会就这么妥协。
“雪音。”
正痛苦地抱着头的雪音怔了怔,他听到了夜斗的声音,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得愣愣地看向前方,被血色染红的神社前堕落神明握着巨大镰刀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了。
“你跟我一样,一定有很多事想问弘音吧。”
“……”雪音在为微顿后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
夜斗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扯下自己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运动外套丢开,身上仅留下一件白色T恤,但这样一来,他手臂上的伤反倒更加触目惊心了,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此刻露出的微笑,湛蓝的眼睛在夜幕下熠熠生辉——
“靠我们把弘音夺回来,然后再好好问清楚,他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
雪音轻咬口下唇,本已握紧的拳头在挣扎了两下后松开了,他睁开眼睛正视前方,视界变得无比清晰——
“我知道了。”
没错,他们的敌人没有变,唯一要做的仅是将成妖的鬼子母剁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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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勉强啊,夜斗。”被拒绝的野良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仍旧是笑吟吟地将伸出的手收回,平静地望着不远处那徒然改变了的气氛,“明明用我就可以了,就算是祝器我也能干干净净地砍落。”
神奈喜微皱了眉头,她看得出眼前的少女说的不是假话,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定是抱着将鬼子母与弘音一起砍杀的心情:“夜斗不会斩弘音的。”
野良转过了脑袋,将目光投向神奈喜,浅笑道:“真是的,你和夜斗都还是那么天真。”
“……”神奈喜并不明白野良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非常不喜欢她的这种笑容。
“夜斗是唤不回弘音的。”野良貌似好心地向神奈喜解释道,但表情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他可是主动去找的鬼子母。”
“主动?”神奈喜错愕地重复这两个字。
“鬼子母是婴孩的守护神,如果是她的话,完全可以找到弘音投生的妻女。”野良掩着嘴轻笑一声,“神器说到底还是人类,最后还是会被这些尘事牵绊住,不过这倒是正好遂了想要向夜斗报仇的鬼子母的愿,毕竟弘音还在那时成为了祝器,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祝器?”
“啊,还没有跟阿喜解释过呢。祝器就是神器进化的产物,外形较之前会有所变化,也是神器宣誓永远忠于主人的证明。”野良说到这又笑了,“这么一解释,反而觉得更好笑了,永远忠于主人什么的都是些自欺欺人的笑话呢。”
“闭嘴。”神奈喜敛下了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好啊。”她无所谓歪了下头,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
野良没有转头,仍旧笑眼看着神奈喜,伸出右手轻轻开口,边数边一根根弯下手指:“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就像是合着野良的拍子一样,不远处仍在与鬼子母缠斗的夜斗身上不停地添上新伤,原本的白色T恤竟被他的血硬是染成了红色,但他始终没有停下,固执地迎上鬼子母的利刃。
“……夜斗。”神奈喜紧紧抿着嘴,她无法移开视线,那一刀刀就彷如割在自己身上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弘音确实是优秀的神器呢,现在变成祝器的他在妖化的鬼子母手里会有多强没人可以说得准。”野良放下手停下数数,微眯起眼睛,而牵起的嘴角仍未落下,“而夜斗手中的不过是个十几岁刚成为神器的少年,两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野良笑着拉过神奈喜的手,弯起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纯良无害,“阿喜的话夜斗一定会听的。”
“……”神奈喜看着少女的笑颜本能地感到不安。
“你叫夜斗用我吧,不然的话——”野良说话间一顿,微微侧过头看向神社前浑身淌血却仍未有后退迹象的年轻神明,“夜斗会死的哦。”
或许她该动摇的,但是某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在野良话音刚落的瞬间,雪器已擦过她的发梢落到她的颈脖间——
“你在罗里吧嗦些什么。”近乎变成一个血人的夜斗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而远处是神社轰然倒塌的声响,月光下夜斗苍白的面容与血色相交,湛蓝的眸子里蒙了层淡淡的杀意,“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神奈喜看着这样的夜斗愣了愣,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夜斗,肃杀无情、不苟言笑,与平日里那副闹起来翻天覆地的样子完全不同——又或者说这才是夜斗藏在最深处的真实模样。
与神奈喜的表现不同,被刀抵住脖子的野良神情不变,更别说惊惧了,嘴角仍是不会变的浅淡笑意:“说的也是呢,夜斗要是死掉的话,父亲大人和我也是会很伤心的。”
“……”夜斗的眸子暗了暗,将雪器从野良的脖子上移开,他看向神奈喜淡淡地开口,“不用听信野良的话,好好地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嗯。”虽然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知道夜斗他在隐瞒着什么,似乎还扯出了新的人物,但此刻的神奈喜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紧紧地攥着衣角,现在确实没有多问的必要。
夜斗对神奈喜扯了下嘴角,算是种宽慰的微笑,但下一秒他的嘴角已经抚平,握紧了雪器后再一次奔向了暂时被他砍倒的神社困住的鬼子母那里。
……
从废墟中脱身的鬼子母因为愤怒大声嘶吼,她凌空向夜斗所在的方向挥刀,明明还隔着数米远的距离,这一刀眼看又要割到夜斗身上,但只差了一点点,被他手中的神器挡了下来。
恼羞成怒的鬼子母指着平安落地的年轻神明喝道:“你以为随便临时拿来凑数的神器就可以赢我的礼婴吗?!!别开玩笑了!!!你这个下等的神明!!!”
“嘛,这种事还是等做到了再说吧。”夜斗不紧不慢地应承一句,而后便提刀砍向眼前的女人。
事实证明,确实是鬼子母太过狂妄了。
刀影交相辉映,而神器正是在战斗中获得成长的。
经过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打斗,雪音当然已经感受到了弘音的认真,他是真的想杀死他们,哪怕他再不愿相信,也无法改变这点。
雪器的攻击方式终于转守为攻,他从茫然无措到慢慢地配合夜斗的节奏,用自己的意志掌握挥刀的角度和力道。
夜斗不再添新伤,相反还数次击还了鬼子母,哪怕是祝器具,弘音和鬼子母毕竟也是刚接触,磨合度远远不够。
然而事实也是这样无情,当雪音真正开始想着如何去还击的时候,他已经在面对已是敌对方的弘音,以同样的神器身份。
双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