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拾珠-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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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弯着唇,“公子,没这么卖的,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十两银子一百张,要不要?”
祈怜在脑海中打着算盘,一百张,也就说本来要十二两银子,不要才怪,“好。”
“我替你包起来。”
那女人包好系上红绳,收了银子交到祈怜手里,祈怜接过来正要走,她突然又叫住了他,“公子。”
“我没少给你银子。”
“不是,我是想说,公子还想不想知道卢大人的其他喜好?”
“你知道?”他睁大了眼,那女人不置可否,“她是这里的常客。”
“想,你告诉我好不好?”
“今日我没有空,不如明日午时,我在迎客居等你。”
祈怜想了想,点了点头,不过迎客居的菜不便宜,她一个伙计还是不要她破费的好,“到时候你告诉我卢大人的事,午饭我来请你。”
那女人勾唇一笑,“一言为定。”
“对了,我叫祈怜。”
“唐宣。”
第106章 一纸怜情(二)()
祈怜上到迎客居二楼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在那坐着,一袭布衫,自斟自饮,来迎客居的客人大多身份不会低,她那身布衫着实扎眼,可看她的样子,竟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我来了。”
“看到了。”唐宣点了下头,朝小二招了招手,“上菜吧。”
“你都叫了?”
“嗯。”
“你没叫太贵的吧,我身上没有很多钱。”
她勾着唇,“放心吧,不会把你押在这里抵债。”
祈怜翻了翻眼皮,坐了下来,“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她喜欢山水画。”
“这我知道了。”
“最喜欢凤南枝的山水画。”
“凤南枝?真的是凤南枝?”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他连连摇头,“还有呢?”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卢杭生这么感兴趣?”
“我干嘛告诉你。”
“你告诉我了,我好知道应该告诉你哪方面的事,你说对不对?”
他想了想,点头,从头到尾将苏醒风的事告诉了她。“我不想输给他,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比苏醒风强的女人。”
等到他讲完,菜也上齐了,唐宣摇着头在笑,他皱着眉,“你笑什么?”
“祈公子是吧,听你讲了这么久,不管是那苏醒风还是卢杭生,由始至终,我都感觉不出来你真的对她们有感情。”
“你乱说。”
“就当我乱说,可我听你讲完,我只听到了一个要强的幼稚男人,被他的好胜欲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占有,或者说,想要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宣又给她自己倒了杯酒,敬到他面前,“要我看,祈公子你,压根就不明白什么才是爱情。”
“你又明白了?”
“至少比你明白。”
祈怜压下了她的酒杯,“我是来问你关于卢杭生的事情的。”
“抱歉,现在,我无可奉告。”
“你”他站起了身,“你说不说?”
“不说。”
“真不说?”
“不说。”
他转身就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将钱袋里的银子全倒在了桌上,“我不像有些人,说话不算话,说了我请我就请,多的就当打赏你的。”
他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女人一人独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勾着唇却不像在笑。
***
白王君坐在垫着软垫的竹椅上在对着肚子念书,静谧的湖边一片安详,直到一道高声划破了这一片静谧,“楠栖。”
祈楠栖伸手轻抚着小腹,“小栋别怕别怕,那个是你的无良堂叔,以后你生下来了要记得离他远些。”
“楠栖。”那声音近了,停在他身后,“给我画幅画吧。”
“画?”祈楠栖有些奇怪,怎么今个不是苏醒风或者卢杭生了,他转性了?真要是的话,那要他画上十幅也没问题。
祈楠栖起身朝书房走,“你又不喜欢这些,怎么突然想问我要画?”
“卢杭生喜欢。”
果然,祈楠栖停了下来,眯着眼转过身来,“画不了了。”
“为什么?”
“我突然右手抽筋。”
“那我给你揉。”
“没用,孕夫都这样,时不时就要抽筋,我还是不要动笔的好。”
“楠栖,你不想给我画。”
“是。”祈楠栖又回到他之前的竹椅上坐下,祈怜跑到他跟前,“我昨天上洗尘居买了她喜欢用的宣纸。”
“是吗?送上门去了?”祈楠栖兴致缺缺,拿起原先的书册翻开,祈怜摇头,“没有,我本来打算等打听到了她常去的地方,假装撞到她,把纸全打散了,她帮我捡纸的时候就会发现我和她用的纸一样,何况那些纸全散了捡起来不容易,我就有时间和她说话了。”
“本来?你现在又改注意了?”
“她最喜欢凤南枝的山水画,若是有凤南枝的画,比宣纸好多了。”
“我手抽筋了。”祈楠栖举了举右手,特地给他看了看自己抽筋抽得很“僵直”的手指。
祈怜这次没再缠着他,只是歪着头看他,像是在想这什么,祈楠栖反倒莫名起来,“你干嘛?”
“楠栖,你一直不肯帮我,卢杭生,苏醒风,你都反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啊。”
祈楠栖叹了口气,“大半年前,你来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苏醒风。我没当回事,情窦初开嘛,会迷恋上一个女人很正常,我是过来人,我明白这种感觉。”
“你说我迷恋她?”
“对,迷恋她的所有外在表象。”
“那你就不是迷恋龙笑白了?”
“曾经也许是,可后来,当我越来越了解她,当她在我心目中变得有血有肉,我才发现,那些完美都只是表象,她是个人,有弱点,有缺点。”
“那然后呢?”
“她也会让我不开心,不是只有甜蜜,还有酸涩苦楚,百种滋味。可有一天,我发现我会为她心疼,我爱上的不是只有那些美好,她的阴暗面,她的缺点,我都一并爱上了,我就知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祈楠栖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祈怜,“上个月,你又来找我,说你一定要嫁给苏醒风,我一时奇怪,还以为你们真的定了情,结果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卫尉丞府的喜帖。你说实话,祈怜,若不是她突然被赐婚,你对苏醒风,真的有到一定想要嫁她的地步吗?那日在卫尉丞府,她冤枉了你,你就说要嫁一个比她强的人,祈怜呐祈怜,你的迷恋,比浅薄更加浅薄。”
“我不想输。”祈怜低声轻喃,祈楠栖的巴掌很轻地扇过他的脑袋,就像是抚了抚他的头发,“你从小就这样,不分场合不分轻重,早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是他骗我到卫尉丞府给我下套冤枉我的。”
“那也是因为你之前去找人家挑衅,还在人家成亲当晚去挑衅,换了是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祈怜公子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他两眼上翻一直在想着什么,突然又朝祈楠栖道,“你爱上了龙笑白的全部,那她呢?”
“你什么意思?”
他咧嘴一笑,“据我所知,白王殿下好像不知道祈楠栖就是凤南枝,凤南枝就是祈楠栖吧。”
“祈怜,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会撕烂你的嘴。”
祈怜还在笑,越笑越嚣张,“我那天好像听到白王殿下阴着脸训斥她的手下玩物丧志,我没记错的话,她那几个手下喜欢的,好巧不巧也是凤南枝的画哦。”
死性不改的祈怜公子又被轰出了白王府,不过这次就算祈楠栖不轰,他也要走了,他在往迎客居过去。
***
原先的桌上空荡荡的,祈怜看起来有些失望,一转身,楼梯口那布衫女人抱着双手在胸前,唇角勾起一边,“你找我?”
“你还没走?”
“刚走到门口,突然看到有个人冲了进来,就折回来看看。”
祈怜朝她走近了,“你说我不懂爱情,那你告诉我。”
她松开了双手,握拳在心口轻敲,“这种事,只有靠你自己去感受,没有人可以告诉你。”
“那你教我怎么去感受?”
唐宣摇头失笑,“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不需要教。”
“可我不明白,我觉得我明白,你们都说我不明白,那你又不肯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明白。”
“行了行了,你别绕了,走吧。”
“去哪里?”
“反正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带你去转转。”
“天很阴,可能会下阵雨。”
“那你要不要走?”
“要。”
第107章 一纸怜情(三)()
唐宣带着他绕进了迎客居后的胡同巷,巷尾有个面摊,祈怜很奇怪,“你还没吃饱?”
“我带你到处走,你自己去看。”她比了比心口,“用这里去看。”
“我就是不会才问你。”
“嘘。”她突然伸出食指放在唇上,“你听到了没有?”
“这么大声,听不到的是聋子。”
不用走近,就听到一道拉高的男声,一边哭一边骂,没人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没多久一道不耐烦的女声盖过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你够了没有?再闹我休了你。”
这次那个男人的声音越发呜咽不清起来,祈怜走过去了,就见到一个也有三四十岁的男人在一个中年女人身上打拳,就是软绵绵的似乎没什么力气。
“大庭广众的,你够了没有?”那女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男人的哭声一窒,这次他的声音清楚了,“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一早就知道,你就是想休了我然后去找小狐狸精。”
“我哪里来的小狐狸精?”
“就有,那个卖烧饼的花枝招展的小狐狸精,还特地多给了你两个芝麻酥,都知道你最喜欢芝麻酥了,还说没有?还有药房那个”
那女人甩手把他的手一挥,那男人差点打了个踉跄,她转身就走,留下那男人一个人在原地继续又哭又骂。
祈怜转了转头,却见到周围那些人还在自顾自地做事,一点没有要去劝架的意思,他转头看向唐宣,“我不想看人家吵架休夫,这样子的你让我来感受什么?我真的觉得天越来越阴了,我们还是走吧。”
“再等会。”她晃了晃手里的油纸伞,“带着呢。”
祈怜不明所以,他一直仰头在看越压越低的乌云,突然间他的脑袋上一凉,淋到了一滴雨。
“下雨了,还要等?到底等什么?”
唐宣撑起了伞,祈怜朝她站了些,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他一眼看过去,却是那中年女人跑了过来,她跑到那男人面前,“你回不回去?”
“不回就不回,我淋死也不回去。”
那女人打开伞举到那男人头上,那男人又赏了她几拳头,“药房那个小青还不知道小红的,我那天经过的时候居然还跑出来跟我说你妻主待你真好,每次来配药都自己亲自挑药材,连赤小豆都一颗颗地挑最饱满的,你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是看上你了想给你做小。不是,他是想把我挤掉。”
雨渐渐大了,风吹得雨势有些斜,那男人越说越起劲,整把伞都盖在他头顶上方,那女人就站在他面前,打着伞,淋着雨,挨骂挨打。
祈怜歪着脑袋,“他还要骂多久?”
“到他尽兴。”
“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一带晃悠,每次吵架那个男人都说他妻主有狐狸精,那女人又说要休夫,十几年了,还是老样子,可她还是只有这么一个男人。”
祈怜转过头来看她,“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那你有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他透过雨帘看着那两人,慢慢开口,那女人突然打了个喷嚏,那男人的声音渐渐消了,只又呜咽了两声,很快两人就离开,消失在了视线中。
“你以前有没有想过,如果苏醒风,我是说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你们会是怎样?”
“想过。”
“怎样?”
祈怜眯起了眼,“我才不告诉你。”
“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又想了想,因着雨落在地上的声响,他的声音也有些空灵,“我做梦的时候,她都很温柔,她会温柔地唤我起床,会抱着我在小院一起用早饭,我会替她磨墨,陪她练剑,我们会在梅林下对弈,泛舟青梅江上,背后是一江烟雨,烫一壶酒对酌。”他一转头,原本朦胧的眼神顿时消失殆尽,“你笑什么?”
“看不出来,你在你自己梦里这么娴静。哎,还对弈,你真的坐得住吗?”
“要你管。”他双目一瞪,颇有点掩饰的意味,唐宣恍然地哦了一声,“你根本不会下棋。”
祈怜不自在地转回了脑袋,“她们都走了,还不走。”
“还要继续转吗?”
“干嘛不要,反正我裤腿都湿了,再湿点也无所谓了。”两人走出胡同,没多远刚好又经过了洗尘居,“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她点了点头,“还在迎客居。”
“不用那么麻烦,我上洗尘居找你就行了。”
“我这几天正好告了假,不然哪来的时间陪你瞎转悠。”
“哦,原来当伙计也能告假。”
唐宣挑了挑眉,“你真的觉得我是洗尘居的伙计?”
祈怜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看她,“你要不是,那那天卖给我纸的是鬼啊。”
“也是。”她点头,“前面,过桥吧。”
***
第二日还是个阴天,第三日天继续断断续续下阵雨,第四日放晴,第五日开始阳光明媚。
祈怜跟着唐宣在大街小巷间转悠了足足七天,这天黄昏,他站在桥墩上吃着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唐宣站在桥下,“明天我要回去干活了,没空陪你了,这么多天了,你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