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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沧海拾珠-第20章

小说: 沧海拾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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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泛过一阵莫名的心慌,难道他走了?她从没让门房阻止过他的任何行动,他想要走,根本不会有人拦他,难道刚刚他听见又有男子被带来,所以走了?

    突然想起那个记忆中她叫做爹的男子,那个本不是她亲生父亲的穆家前任主君,他总是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呵呵,一个专门给我倒洗脚水的小侍,居然会怀上了她的独女。”

    “清儿,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愿意和别的男人共享自己的妻主。”他总是会坐在摇椅上,晃着,告诉她,然后用着慈爱的眼神看着她,指甲却掐进她的肉里。

    这次,是她自己的指甲掐进了手心,是不是他也接受不了,所以走了,甚至都不愿意和她说一声。

    穆桔清仰起头看着夜空,披风落下地,她也没去理,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就算他不爱干净也好,就算他睡觉喜欢流口水也罢,这个小宠,是第一个她愿意敞开心扉来接纳的人。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孝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过身,就着月色看到他黑乎乎脏兮兮的脸蛋,“哪里去了?”

    “扫落叶啊,不是你说扫不完不能回来?”

    “过来。”

    他走到她身前,她捡起披风裹在他身上,“跟我过去。”

    “去哪里?”

    “我那里,以后你就搬那里。”

    +++

    “你说什么?”端着盆子的小侍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盆子,擦着花瓶的差点一手挥落了瓷瓶。

    “真的,昨晚上公子在大人房里过的夜,大人院里的小侍都说,大人抱着他一起下水洗澡,还喂东西给他吃,清早起来的时候还嘱咐外面的人不要吵醒他,让把他小院的东西全搬过来,后来打扫的时候,床上有见红。”

    “不是说,说他晚上睡觉会流口水吗?”

    “不知道,我也没想到,还以为他不会得宠的。”

    靳孝绒在大床上翻了个身,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揉着眼,嗓子有些干,他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下去,隔断的屏风外面立刻涌进来一群小侍,端水盆的端水盆,捧毛巾的捧毛巾,有两个上前麻利地给他穿衣,他别扭地接过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怎么行,公子怎么能做这些粗活。”不由分说地,衣服穿上身,洗漱完,立刻足够十人用的早膳已经在桌上摆好,梅花瓣形状的花色粥碗,六种味道各异的粥,小碟足有八碟,每一碟盛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没有一块重复,另有炸得金黄松脆的春卷四碟,四种夹馅,末了还有燕窝盅送上润口。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没有人允许他动手,孝绒无聊地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数蚂蚁,直到,穆桔清的暗红色官服出现在视线中。

    “大人。”他还是坐在门槛上,抬起眼看着她,她扫了他的下身一眼,不用说,衣服肯定又脏了,不过她没生气,只是捏捏他的脸颊,然后扬声叫了两个小侍,正是之前给他穿衣服的。

    “带公子去换一身正式的宴会华服。”

    孝绒不解道,“为什么?”

    “我们要出去。”

第29章 小宠成夫(五)() 
穆桔清扶着孝绒上了马车,他在铺着软垫的座位上坐好,仰起脑袋看着马车四壁,两边各开着一扇小窗,现在被帘子挡住了,座位中间是一张茶几,左边一半是一张磁铁做的棋盘,两个小小的罐子里装着铁制的棋子,即使在马车前进时下棋,棋子也不会掉下去或是移动分毫。

    茶几另一半边放着一只茶盘,镶嵌进了茶几,也不会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把茶水洒出来。

    孝绒偏过头,座位旁边各有一个五六层抽屉的格子橱,贴着马车后壁,穆桔清在他对面坐下,对着车外道,“启程。”

    “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小家宴。”她替他理了理衣领,“要我陪你下棋吗?”

    “家宴?我要做什么吗?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出错?”

    “不会,你坐我旁边,只要负责吃就可以。要我陪你下棋吗?”

    孝绒双手撑在身侧,笑着奚落她,“明明是你自己想下。”

    “下吗?”

    “不要,我有点困,想睡觉。”

    看在他昨晚上确实没睡到多少时间的份上,穆桔清由着他在一边的座椅上横躺下,蜷着双腿,“我看你等会要不要掉下来?”

    孝绒睁开了眼,“没关系,我摔不坏的。”他又闭眼,留下穆桔清一个人只能从一层抽屉里抽出一卷书页,喝着茶,开始看书。看了会,她还是放下了书,看着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这要是摔下来撞在马车上,脑袋会很痛吧?

    +++

    “碰。”孝绒惊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从座椅上摔了下来,不过怎么好像不怎么疼?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软绒毛毯,事实上,在他的座椅和茶几中间都铺上了一层毛毯。

    穆桔清眼也没抬,他慢慢地爬起来坐回座椅上,过了会,完全醒了,突然伸手拉下她的书页。

    “怎么?”穆桔清很好心情地问他。

    “你铺的毛毯?”

    “不然还能有谁?”她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孝绒缩了一下,又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坐在我旁边替我挡一下,这样我就不会掉下去了,而是要做好等我掉下去的准备呢?这样不是更麻烦吗?”

    穆桔清突然放下了书页,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盯得孝绒朝座位旁边挪了挪,“大人,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却勾起了唇角,“你果然是我的贵人。”

    她掀开了门帘,孝绒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马车外有两个护卫在驾车,穆桔清向追云交代了半晌,孝绒也听不清,只是等她说完,追云自己带了一匹马掉转朝后奔远,逐风一个人驾着马车也改变了方向。

    “怎么了?”

    她替他倒了杯茶送到他嘴边,“我们去南郡。”

    +++

    就在穆桔清的马车出了京都的时候,四海楼雅阁包间里的人已经等得很是不耐烦,徐胤终于决定不再等穆桔清。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子,在门板上敲了一敲,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徐胤一眼看去,却是穆家的二管家,她离了席走过去,“怎么了,穆相呢?”

    “穆相派人回来交代我传一句话给徐大人。”

    “什么话?”

    “她不要等事情发生了再去解决,她会让它发生不了。”

    “什么意思?”

    “穆相说徐大人会明白,还请徐大人替她向帝上告一个月的假。”

    那顿饭接下来的时间,徐胤一直在想穆桔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上南郡去了?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

    +++

    下了一个多时辰的围棋,孝绒推开放置棋子的小罐,摇头不想再下,他扭头开始一个个打开边上的抽屉,中间一层放着很多的书,他抽了几本,发现最上面居然还有好些很新的插图话本,就和他以前看来消遣的一样,不过要精致许多。

    他看了穆桔清一眼,她不像是会看这些书的人,怎么她的马车里也会有这么许多话本?

    穆桔清抬眼看了他一眼,视线回到了自己的书上,孝绒歪着脑袋看她,“是给我的吗?”

    穆桔清这次头也没抬,“不是我收拾的,不知道。”

    孝绒撇撇嘴,翻看了几页,马车里安静得厉害,他又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五六天可以到。”

    “五六天?那晚上马车里怎么睡觉?”

    穆桔清用手里的书页卷起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有客栈。”

    马车外传来追云的声音,“大人,属下把话传到了,东西也带来了。”

    “好。”穆桔清接过包袱,孝绒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你的衣服,我的衣服。”

    “这么多?”问完他就想到这是白问了,她一天就得换三身衣服,不多怎么行?

    +++

    穆桔清没有骗他,在五天颠簸,他的屁股开始发麻发痛的时候,南郡到了。她让追云带着他到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住下,自己下了马车,和逐风两个人悠悠哉哉地走起路来。孝绒掀开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追云,大人她要去哪里?”

    “穆家。”

    “穆家不是在京都吗?”他不解道。

    “大人的祖籍在南郡,帝的时候有一支到了京都,就是大人的曾奶奶,这两支各成一家,很少来往。”

    “她们也是那个穆家吗?就是那句童谣,江山同坐,首推徐穆。”

    “不是,自从大人当家以后,京都穆家的势力早就超过了南郡穆家,南郡穆家只不过手里还有一支穆家军,骁勇善战,所以大人一直还有些忌惮。”

    “那她是去探亲?”

    “公子,属下不便再多言,你只需要照大人说的做。”

    照她说的做?孝绒回想起她下马车前的话,“吃饱了,睡好了,要花钱就问追云要,最重要的,把自己收拾干净点。”

    他无聊地靠在马车壁上,自从做了她的那个什么小宠,他觉得自己变得好没用,以前至少还能干活,每天都很累,却都是充实的。

    +++

    平生不懂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孝绒喝着红豆粥,抬眼看着客栈的大门,已经半个月了,她说办完事就来接他的。

    虽然穆桔清是个有时候很可恶的女人,老是嫌他脏,每天都要他洗澡,总是想着把他最宝贝的香炉丢掉,一生气还要罚他干苦力。可是他想她,想她在人前的假风流,想她在背后的真性情,甚至想她的冷嘲热讽,想她的口是心非。

    他肯定是中毒了,就像是那些整日渴求主子宠爱临幸的小侍们一样,原来到头来,他也会走上这一步。

    渐渐接近正午时分,客栈外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用午饭的人,等着上菜的空,一个个都开始聊天,“可不是,我也看到了,火光冲天的,还有爆炸声。”

    “穆家之前就闹翻天了,这下连穆家军都出事了。”听到穆家两个字,孝绒立刻拉长了耳朵,身子都快侧过去了。

    “你们不知道?”又一个人插嘴进来。

    “知道什么?”

    “起火爆炸的地方只是屯粮的营帐,好像说是穆家今年犯了太岁,所以老是出事。”

    孝绒皱起了眉,第四个女人又接过了话头,“犯什么太岁啊,你们都不知道了吧,这事也就我最清楚。”她压低了些声音,“据说是糟了天谴,几天前就有裂石显字,说穆家若心存反心,必遭雷击,弄得穆家最近一直人心惶惶,没想到今日还真灵验了。”

    “真的?穆家真的想要造反?我说怎么之前穆家军招兵买马的。”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

    那第四个女人又道,“穆家的老家主最相信这些,好像都把穆家军的统领穆澄清给唤回了。”

    “我看是家里内讧厉害,不得不歇手了。”

    “谁知道呢。”

    不多会菜上了桌,那些女人边吃边聊,孝绒心里像是在打鼓,想起之前穆桔清的话,还有她那个说是衣服,却明明很重还散发着硫磺味的包袱。

    她该是办完事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望眼欲穿地盯着大门,没多久真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穆桔清,而是逐风,走近他,“大人呢?还没回来?”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孝绒站起了身。

    “我们分了头,她去粮营,我上了”她话音未落定,孝绒已经冲到了门槛前,逐风叫了声小心,他总算没绊倒在上面,跑了出去,追云正从楼梯上下来,“公子呢?”

    “跑出去了。”逐风耸耸肩,在他之前坐的那张桌前坐下,“大人说要去粮营看看效果,他那么急做什么?”

    +++

    粮营,起火,爆炸,他满脑子都是这些字眼,语无伦次地问到了穆家军粮营的路,触目满是狼籍,根本没有守军,到处都是震飞的仓顶,伤兵残将陆陆续续从他身边经过,他脚下发软,眼神扫到被压在碎石堆下面的一片暗红色衣角,再顺着看过去,是一双官靴。

    他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眼睛发痛,只是跪在那片废墟前用手开始乱挖一通。

    “大人,不会是你的,对不对?你那么爱干净,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呢?”

    “大人,你不会有事的。”

    “穆桔清,穆桔清,你在哪里?”

    “穆桔清”

    “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双耳颤了一下,双手撑在地上,回过头去,身前唯一平整的一块空地上,穆桔清正低头看着他。

    哭不出的眼泪突然间哗啦啦全流了出来,他越哭越大声,爬起身站出来就朝她跑过去。

    穆桔清瞬间退了一大步,睁圆了眼,“靳孝绒,你脏死了,别碰我。”

    话是这么说,身子还是被他撞了一大步,穆桔清咬着牙,“靳孝绒,别把泥土抹到我身上。”

    “靳孝绒,再敢把眼泪哭到我脖子里,我翻脸了。”

    “靳孝绒,我警告你。”

    “靳孝绒,算了,你抱吧。”

    +++

    “大人,你回来了。”逐风和追云一前一后等在厢房门口,穆桔清抱着睡着的孝绒,安顿到床上。

    跟了穆桔清这么久,她的有些性子,逐风还是清楚的。可是这次逐风却犯迷糊了,很少见到大人在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

    “大人,你身上。”她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果然穆桔清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扔了,睡一晚上,明早我们就回京都。”

    “是。”逐风和追云一起退出去,正要拉上房门,“逐风。”穆桔清突然叫住她。

    “大人。”

    “是你告诉他我去了粮营?”穆桔清的声音很温和,逐风只觉得自己两腋生风,凉飕飕的。

    “是。”犹豫了会,还是答道。

    “替我把这件衣服洗了。”穆桔清用嘴努努追云手里那件湿嗒嗒,黏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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