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永夜初晗-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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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看一眼便觉头痛，垂下视线，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何不网开一面？”
沈夜反问：“依你之见，风琊为何假传我的旨意？”
“我猜吗？”华月苦笑一下，“他早已发现矩木正在枯萎，让蓝合和公羊修来，并非治疗矩木，而是要让他们发现真相、散布流言，从而扰乱城里的人心。你也知道，当年输给那人，没能成为你的弟子，风琊一直怀恨在心。”
“矩木枝枯萎，意味着矩木内部神农之血即将耗尽。而神血耗尽之日，便是矩木倾覆、流月城崩溃之时。”沈夜停顿一下，神色平静，“除了你我，任何发现矩木枯萎的人，都不应该留在世上。”
他行事一向很讲道理。
华月却忍不住叹息：“可是，阿夜，我们杀的人已经太多了。如果说一切都是为了烈山部，那他们难道就不是我们的族人？”
沈夜垂下眼帘：“那么你就好好去想，怎么让这些人不要白死吧。”
华月哑然。
“今日之事，并非偶然。”沈夜想了片刻，道，“初七。”
华月尚未反应过来，已见墙边暗影之中冉冉浮起一个人影，起初模糊缥缈，很快凝为实体，景象诡谲，宛如幽魂降世。那人身形高挑利落，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束于脑后，脸上却戴着面具，遮住了面目。
那人单膝跪地，向沈夜行礼道：“主人。”
“这是？”华月诧异。
“他是初七。本座一手调教出的……”沈夜一笑，神情忽然有些微妙，似是自傲，又像自嘲，“一柄利剑。”
初七依旧跪在远处，恭顺静默，华月仔细一听，发觉听不到他的心跳声，连呼吸也格外浅淡。华月脸色微变，喃喃：“初七……怎么从未见过？”
沈夜眼色冷冽，哂道：“举凡无双利器，与其把示于人，不如纳之于袖，如此方能一击制胜。”看向初七，道，“你，立即去往下界星罗岩，暗中盯着谢衣之徒那一群人，顺便料理了风琊。”
“是。”初七未看华月一眼，化作虚影，瞬间消失。
华月这才回过神来：“万一风琊并非蓄意——”
“何来‘万一’？”沈夜冷冷一笑，“即便是有，那又如何？错杀一人算得什么，本座杀的人还少吗？大局将定，凡可能阻我大计之人，除之便可，不需多言。”
华月黯然，沈夜继位之初，并非今日性情，那时候，连普通祭司的禁足罚令，沈夜都要逐一亲自审过，才可下达。
时间的确过去太久了，人们已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但也有些东西，至今仍未改变——想到此处，华月不由得自嘲一笑，或许这才是真正可悲之处。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城民送往下界。风琊这一闹，砺罂多半已有所觉察，需小心与它周旋……”沈夜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华月道：“已收到瞳的密函，说那批矩木枝已准备妥当。”
沈夜“嗯”了声，见华月略显好奇，便解释道：“他做的这批矩木枝，也可以吞噬活物七情。只是每株都设有咒印，只需念动咒诀，便能瞬间截断它们与砺罂的关联。”
华月想了想，道：“我这就去选定投下矩木枝的地点。”
“好。”沈夜点头，眼瞳亮如鬼火，“天命不仁，那便与天一争。我倒要看看，这场百年豪赌，究竟谁赢谁输？”
乐无异一行四人一起出城。
到了长安郊外，乐无异放出鲲鹏，乘云直上。向西南飞了数日，因众人不知星罗岩具体方位，暂时落地，边找边问，不免多花了些时日。
第八日午未时分，鲲鹏降落在星罗岩附近。
四人跳下鲲鹏，踏足实地，举目望去，只见青山叠翠、白水分流，奇峰怪石层出不穷，深渊绝谷比比皆是。蓊郁丛林之间，可见柱石轮廓，历经万年风霜，上古神殿屹立不倒，仿佛洪荒巨人留下的遗骨。
“好大一座山。”乐无异咋舌，“附近有没有村子？先找个向导吧。”
“在天上我看过，百里方圆，并无人家。”闻人羽停顿一下，皱眉道，“无异，你不觉得这山里有些古怪吗？”
“这么一说，真有一股寒气。”乐无异哆嗦一下，“不，不是寒气，就是，就是……”忽然一拍大腿，“对了，鬼气！这儿和捐毒地宫很像，鬼气森森的！”
“别乱说，”闻人羽毛毛的，“你看，天上太阳亮堂堂的，光天化日之下，哪儿会有那么多鬼？”
“有点儿道理。”乐无异挠头，“那是……”
“剑气。”夏夷则冷不丁开口，“很强的剑气。”
“昭明剑影！”闻、乐二人异口同声。
夏夷则点头，注目山中，神情严肃：“这一股剑气凶煞冲天，辟绝百兽。此间山清水秀，却无村落人迹，多半也是这个原因。”
“还好，”乐无异长吐一口气，“咱们办完事就能离开。”
“自古以来，此地多有修仙者失踪，必有古怪。”夏夷则道，“小心为上。”
乐无异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挥了挥手，幻出一只偃甲。此前金刚力士毁于沈夜之手，好在后来被困无厌伽蓝，他多有闲暇，抽空重做完毕。
乐无异轻轻一跳，跨坐在偃甲肩头，噔噔噔，金刚力士大踏步向前行走。
阿阮看得有趣，笑道：“小叶子，我们来比一比，看谁跑得更快？”
“比就比！来，闻人、夷则，你们也来！”乐无异大喝一声，驾驭偃甲甩开大步，连蹦带跳，冲进山谷。
呜，一阵罡风迎面吹来，卷起崖上藤萝，显露出“星罗禁地，入内者死”八个擘崖古篆，历经万年，血红不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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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前情提要（）
在第二册中，朗德寨惊现断魂草，乐无异、闻人羽、夏夷则协力将之铲除，遭流月城之人袭击，幸亏谢衣现身相救。静水湖谢衣居所，三人误入法宝桃源仙居图，意外解封石像，得遇美丽少女阿阮。为解百年前谢衣西行之谜，三人及谢衣、阿阮同至捐毒，深入捐毒地宫，击败浑邪之灵，获得昭明剑柄，惊悉乐无异竟是捐毒大将兀火罗之子。月下沙海，流月城大祭司沈夜来袭，杀死谢衣。顺应谢衣遗愿，四人前往星罗岩，寻找另一枚昭明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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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星罗·灵聚（1）（）
赤豹翻山越岭，蹦跳如飞，金刚力士纵然矫捷，也被甩在后面；闻人羽以神行术奔跑，夏夷则御剑飞了一程，渐渐越飞越低，落在闻人羽身旁，收起长剑，徒步行走。
“怎么不飞了？”闻人羽诧异问道。
“飞不起来。”夏夷则颇为困惑，“此地蕴藏奇力，不断将在下扯向地面，越往前飞，力量越大，再多的灵力也无法抗衡。”
“这儿确有古怪！”闻人羽环视四周，眼里透出深深的敬畏——
青铜巨柱摩天矗立，镌刻奇古花纹，如龙如蛇，如鸟足，如兽面，狰狞华丽，不一而足；宏伟的石墙嵌在铜柱之间，巨石累累，纵横不一，每一块都有万斤上下，长长石梁横空而过，貌似一触即垮，实则严丝合缝。无论石墙、石梁，均是刻画鬼神百相、飞禽走兽，其中上古三皇格外引人注目——伏羲、女娲人首蛇身，一天一地，构筑乾坤；人皇神农居中而立，戴天履地，神情庄严……却是一座宏伟的神殿。
“玄门中口口相传，”夏夷则注视遗迹，神情严肃，“星罗岩本是远古部族居住之所，后来远古毒兽与火龙在此搏杀，地貌发生剧变，宛如天地再造。”
“百闻不如一见。”闻人羽望着恢宏遗迹，心中满怀敬意，“若不亲眼所见，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前方二人奔驰如飞，全无半点儿停歇的意思。乐无异不欲与仙女妹妹争胜，驱策偃甲，不远不近跟在赤豹后面。星罗岩地形坎坷、乱石嵯峨，只见赤豹上纵下跳，轻盈迅捷，如履平地。
“这豹子真神！”闻人羽忍不住称赞。
忽听乐无异发出惨叫，定睛望去，偃甲追赶太急，从石阶上摔了下来。乐无异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唉唉叫唤。
众人急忙停下，阿阮掉转豹头，道：“小叶子，你摔伤了？”说着引巴乌施术，一团青翠灵光将乐无异笼罩其中，犹如缕缕丝线，渗透进肌肤五脏。
却只见乐无异仍是哼哼唧唧，翻来滚去，众人越发担忧。忽然，乐无异一个鲤鱼打挺，精神抖擞蹦了起来，笑道：“上当了吧，上当了吧！哈哈！”
闻人羽大怒，掉转枪杆，一枪敲在金刚力士头上，道：“你也看看地方！再胡闹，我就拆了金刚力士，说到做到！”
乐无异正欲讨饶，忽然，一股热风席卷而来，神殿气温陡然上升。
“小心。”夏夷则急声道，“有埋伏。”
噌噌噌，乱石后面跳出数头怪兽，状如狮虎，浑身浴火，冲着四人发出低吼。
“什么东西？”乐无异惊呼出口，火兽已然扑来。
“寒霜落！”夏夷则长剑一挥，寒风四溢，火兽不闪不避，迎风冲来，烈火狂舞跳动，露出疙疙瘩瘩的石块。
“燃烧的石头？”乐无异正觉困惑，闻人羽提枪冲上，一记“横扫千军”，将当先的火兽扫了一个跟斗。银枪击中火兽，发出金石交鸣，闻人羽虎口发麻，枪杆几乎脱手，心中豁然亮堂，锐声叫道：“真的是石头。”
石火兽矫捷神速，争相扑到，闻人羽抡枪狂舞，扫得对方东倒西歪。赤豹发出怒吼，扑向一头石火兽，浑身妖气迸发，也如一团烈火。二团火球相撞，爆出惊天巨响，石火兽凌空碎裂，掉在地上，燃烧不绝，一团团烈火彼此吸引、跳跃聚合，哗啦啦聚成一堆，就地打一个滚儿，忽又变回石火兽，纵身扑向无异。
喀剌剌，金刚力士挺身向前，双方拧在一起，响起一串让人牙酸的怪响。偃甲大力所至，石火兽四分五裂，但它故技重施，碎石跳跃燃烧，很快再次聚集，跳跃咆哮，掉头冲向阿阮。
阿阮横起巴乌，正要施法，忽听闻人羽高叫：“闪开！”连人带枪撞上石火兽，只听一阵碎裂爆响，石火兽粉碎飞出，半空中碎石聚合，落地之时，已经变回怪兽，低头耸背，正要跳出，冷不防夏夷则身影闪过，平地坚冰涌起，将它活活冻住。
石火兽张牙舞爪，动弹不得，尽管冰层包裹，身上的烈火兀自燃烧。
阿阮放下巴乌，扫眼望去，其他的石火兽都被寒冰冻住，火势减弱，露出本相。阿阮惊讶道：“哎哟，这不是路边的石像吗？”
这一些浴火怪兽，正是散落在道旁的石雕猛兽，有狮有虎，也有独角石豹，这时一个个浴火凝冰，真是罕见罕闻的奇观。
“石像怎么活了？”乐无异也很惊讶。
“听说过火精吗？”夏夷则望着石兽，紧锁眉头。
“火精？”乐无异双目一亮，“那不是祭火化灵？听说附在岩石上，可以驱动岩石……甚至山岳！”
“没错！”夏夷则点头，“上古之时此灵甚多，后来不知为何日渐稀少，若非亲眼所见，只当它们早已灭绝。”
“它们为何攻击我们？”阿阮奇怪道，“我们又没招惹它们。”
“这个吗？”闻人羽苦笑，“阿阮姑娘，你知道五行相生吗？”
“知道啊。”阿阮点头，“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原来如此。”乐无异恍然大悟，“仙女妹妹，你刚才的疗伤法术，正是木系术法，这才引出了火精！”
“怪我喽？”阿阮听了，嘟嘴大不高兴。乐无异忙道：“哪儿的话。仙女妹妹，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谢你还来不及！”
“什么意思？”阿阮妙目圆睁，“你盼着火精出现？”
“是啊！”乐无异笑嘻嘻说道，“要造五行偃甲，非得火精不可。”
“五行偃甲？”夏夷则微微动容，正要细问，忽觉一丝异样，转眼望去，坚冰凝结之地，冒出苍绿枝叶，蠕蠕起伏，仿佛毒蛇出洞。
“不好。”夏夷则咕哝一声，忽见地面一动，陡然开裂，唰唰唰，钻出无数苍褐色的藤蔓，见风就长，毒龙怪蟒一样缠向四人。
四人各自躲闪，藤蔓落下，碎石飞溅，地面开裂，扫过附近石墙，则如破城之槌，留下深深的凹痕。
藤蔓越出越多，四面八方无所不至，众人无处躲闪，不觉聚在一起。
“玄武护！”闻人羽银枪轮转，一团苍黄灵气将众人护在其中。四周藤蔓环绕，密如丛林，疾如狂风，纵横抽打灵气，声如晴天霹雳。
砰砰砰……“玄武护”连中数十藤鞭，闻人羽灵气沸腾，两眼发直，一股血气直冲喉头。
“天剑降魔。”夏夷则一咬牙，长剑割破指尖，一串符箓写上剑身，长剑光芒暴涨，长有一丈有余。夏夷则通身剑气流转，陡然跃起，形如一道白虹，冲出玄武护甲，直奔藤蔓丛林。
“断！”剑光流转回旋，飞蛇一般在藤蔓间穿行，所过藤蔓寸寸断绝，喷出惨绿色的汁液。可是断而复生，生机不绝，夏夷则一走，新生的茎叶立马蹿出断口，见风就长，更长更粗。
数十条怪藤追逐白光，舒卷开合，如影随形。夏夷则一口元气用尽，身形稍稍变缓，一根怪藤扫来，正中他的腰际。夏夷则翻滚飞出，长剑脱手，怪藤蜂拥而上，纵横交织，化为天罗地网。
呜呜呜，一缕巴乌声传来，悠悠扬扬，略带凄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怪藤行动突然缓慢下来，四面散开，困惑摇摆。夏夷则翻身落地，一招手，长剑化为流光，回到手中，他举目望去——阿阮横吹巴乌，笼罩淡绿光晕，漫步走入藤蔓，襟袖纷飞，裙带飘举，宛如仙子临尘，神情圣洁出奇，所过之处，怪藤吱嘎作声，向她弯腰屈服，柔顺驯服，如奴如婢。
闻人羽望着阿阮，也觉困惑，眼看神女身上的光晕徐徐扩散，一直抵达石火兽所在的冰块……
“糟了！”闻人羽冲口而出。
咔嚓，冰层碎裂，火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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