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永夜初晗-第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到长安后,趁淑妃出宫进香,夏夷则暗中匆匆见了淑妃一面,却遭淑妃叱责。原来淑妃一切安好,那消息无中生有,只怕还有后招。淑妃要夏夷则速速离京回山,不要理会京中局势。夏夷则却心怀忧虑,犹疑难定,想要探明局势。后来,多方打探无果,京城貌似一切如常,夏夷则便随偃甲船离开了长安。
“那么,夷则,你又为什么要找通天之器?”乐无异追问道。
夏夷则道:“若是说了,恐怕你嗤之以鼻。”
乐无异不信:“难道你想问怎么才能长生不老?”
阿阮扑哧一笑。夏夷则也不由得微笑,摇头道:“因为当时在下想知道,究竟做何抉择,才能保全母妃一世平安。”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最是无情帝王家,虽然夷则没有争权之心,那两位皇子,连同皇帝,却未必相信。
“夷则夷则!”阿阮忽然插嘴,“我跟你去好不好?闻人和小叶子一起,我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夏夷则能回绝天下任何人,唯独无法回绝阿阮,甚至懒得犹豫,直接点头:“可。”
“好啊!”阿阮欢喜拍手,“我们这就去。”扯着夏夷则的衣袖就要离开。
“慢着。”乐无异道,“这两日办完了事,后天辰时,在长安书院后的小竹林碰头,那儿僻静。”
“好。”夏夷则点头。
“你可一定得来。”乐无异脸上平静,心里却很是忧虑。
“小叶子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阿阮笑嘻嘻挥手,“小叶子,闻人姐姐,到时见。”说完扯着夷则一溜烟跑远了。
skbshge
第66章 恩仇·父子(1)()
抵达乐府,天色已晚。
站在大门前面,乐无异盯着乐府二字,呆呆地看了很久,他回过头来,看看闻人羽:“我忽然有些不敢进去了。”
闻人羽道:“天都黑了,要么明天再来?”
乐无异摇头,仍没进去的意思。回想离家时,他留给爹娘的豪言壮语,心头不由得惭愧。如今他的偃术大有精进,可是,师父谢衣却……倘若当初他留在家中,或许谢衣至今仍平安在世。
世事无常,一至于斯。
谢衣当日话语,忽于心头回响:“人都是很固执的,尤其在选择要走哪条路时,更是半点儿不能强求……”
乐无异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拉起闻人羽的手,道:“走!”
乐无异拉着闻人羽的手,沿着高高的围墙,向另一边走去,走了一会儿,绕到西侧,乐无异道:“我逃出来时,就是从这里翻墙出来的,这里一向少有人来。”
闻人羽微微一笑,道:“好吧,就陪你走一回‘盗门’。”两人跃到围墙上,见果然静无一人。
跳下围墙,辨明方向,两人快步向乐无异原来的偃甲室行去。
说来奇怪,乐无异在家中时,时常迷路,如今重返家中,时将入夜,天色昏暗,他却对道路极为熟稔,完全不必再去看路牌。
到了原先偃甲室所在,乐无异一见,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偃甲室赫然矗立在那里,室内那盏灯火,也如先前一模一样,恍然如在梦中。
乐无异按捺心中狂跳,快步行到跟前,忽地听到一阵呼啦啦响,一看,却见正是那日“萧鸿渐”所指导栽下的五心剑兰,如今却已长得高大许多,在风中轻轻摇曳。
乐无异站在偃甲室门外,良久不敢动,心思又是脱口而出:“为什么?当日这偃甲室父亲明明已下令拆掉了,为什么如今却好端端就在这里?”
就听偃甲室中传来一个声音:“是无异孩儿回来了吗?”
“娘亲!”乐无异再也忍不住,推开门,拉着闻人羽,冲了进去。
傅清姣从椅子上站起,喜出望外,伸出双臂,抱住乐无异。在另一张椅子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定国公乐绍成。
母子相拥许久,傅清姣推开乐无异,道:“看看你父亲吧。”
乐无异走到父亲跟前,低头不敢看父亲,小声道:“爹。”
“嗯。”乐绍成淡淡应道。
傅清姣从旁道:“无异,不要记恨你爹。那日你离开家,是我和你爹一起想的主意,那也是我们所能给你最好的一条路。”
乐无异其实早已想到,晗光剑,偃甲匣……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内心深处,他早已原谅了父亲。当他看到偃甲室重现的刹那,心中已对一切有了答案:无论乐绍成和傅清姣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都永远是他们的孩儿。
乐无异伸出双手,抱住父亲的肩膀,乐绍成忽然有些窘迫,一时也不知自己该是站立还是坐着,但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伸臂抱住乐无异。
闻人羽站在屋中,看着这一切,神色沉静,什么话也没有说。
良久,乐无异才想起来,走到闻人羽身边,道:“爹,娘,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闻人羽。”
傅清姣的目光看了闻人羽一眼,笑道:“百草谷天罡,程廷钧程百将高徒。”
闻人羽早就想到,定国公夫妇早晚会查明“萧鸿渐”身份,故见怪不怪,向乐绍成和傅清姣施了一礼,便站在原处不动,一时有些冷场。
乐无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挠了挠头,向乐绍成道:“爹,这次孩儿去西域,遇到狼王安尼瓦尔——”
却见乐绍成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等一会儿。
乐绍成道:“有稀客。”乐无异诧异,过不多时,就听脚步声响,来到偃甲室外,不再动作。
乐绍成道:“进来。”
偃甲室门从外推开,一个高大人影站立门外,眼神阴鸷,在室内众人脸上逡巡不去。
“狼王!”“安尼瓦尔!”
乐无异和闻人羽大吃一惊。
来人正是安尼瓦尔,他身披狼皮披风,腰挂长刀,威风凛凛。他身后,屠休等人站在院中,手扶刀柄,似乎随时可能暴起发难。好在,他们每人后面,都立着一名布衣武士——虽是家丁打扮,却个个肌肉紧实、机敏剽悍,多半是沙场好手。
“乐、绍、成。”狼王一字一顿,眼中杀意翻滚。
“久仰狼王威名,请坐。”乐绍成点头致礼,重又落座,示意下人更换茶水。狼王站立不动,下人将茶水捧到他面前,他拿起茶盏,“啪嚓”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乐绍成,你究竟是何居心?”狼王语气森然。
乐绍成抿了口茶,道:“好茶。”见乐无异、闻人羽二人目瞪口呆傻傻站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向狼王道,“请狼王少安毋躁。”
狼王依旧不动。
乐无异这时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老、老爹,他是我——他怎么……”
“你已经都知道了?也好。”乐绍成淡淡道,“数日前,眼线来报,有西域人进入长安,不似客商模样,衣着语言均类捐毒人。眼下长安是什么地方,说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若肆意妄为,岂非自寻死路?为父便将他们请到府上。”
乐无异仍是不解,看向狼王:“你们为何来长安?不是约好三个月吗?”话未说完,已听身边闻人羽叹了口气,瞬间明白过来:狼王怨愤难平,此行是为寻仇!顿时心下一寒,望向狼王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乐绍成道:“阁下想必有话要说?”
狼王冷笑道:“杀我国民、害我生父、掳我幼弟,令我们兄弟分离整整十八年,还骗他认贼作父!乐绍成,我今日败于你手,来日必加倍讨还!”
乐绍成微微一笑:“败兵之将,何敢言勇?”
狼王面色难看至极。捐毒人最重勇力,他潜入长安复仇,一行三十七人,被乐绍成派人擒获,又过短短两日,连来历也被查得一清二楚。狼王心知,中原卧虎藏龙,定国公占据地利,又有如此实力,要杀自己实非难事。但心下毕竟不甘。
见狼王不语,乐绍成点点头,说了下去:“我将你们请来,并非有意折辱。捐毒血统留存不易,我不愿见你们枉死长安,此其一;关于十八年前捐毒之事,有几句话想告诉你,此其二。”
乐绍成说话平缓淡然,并不故作腔调,但格外有种奇妙的说服力。
“狼王安尼瓦尔,十八年前逃离捐毒,纠集捐毒遗民,纵横西域,直到今日。我还知道,十六年前那桩悬案,姑墨佛宝失窃,也是你的手笔。”
狼王不禁暗自吃惊,佛宝一案,他自认从未留下线索,乐绍成为何知道?
乐绍成似乎洞悉他心中所想,摇头道:“我并未在你身边安插眼线。我早知道你是兀火罗之子,若我要杀你,你活不到今天。”
狼王并不扭捏,硬气道:“是。”
乐绍成道:“昔年捐毒王阻塞西行商路,圣上体恤商旅往来不易,方才下令平寇。君王有命,身为人臣,我自当尽心竭力。至于兀火罗,我与他各为其主,从来无所谓对错善恶。沙场相逢,惺惺相惜,我敬他是条好汉。可惜,未及攻城,浑邪王听信谗言,怀疑兀火罗拥兵自重,派使者赐死兀火罗。”
狼王眼中寒光一现:“赐死?”
乐绍成点头:“浑邪王晚年多疑,想必你也有耳闻。兀火罗不甘屈辱就死,一怒之下杀了浑邪来使,随后拔剑自刎。临终之前,他命令副官,将自己的头颅送来给我,宁可让我领功,也不愿便宜了小人。”
一时,狼王眼色复杂,沉默不语,乐无异心下也是一阵难受。
乐绍成吹开茶沫,神情有几分萧索:“当年之事,狼王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狼王道:“两军交战,必有死伤,但我捐毒百姓几乎死尽,不是你乐绍成的功劳?”
乐绍成摇了摇头:“捐毒亡于瘟疫,非战之罪。我一生杀人无算,血债累累,不必在这种事上诓骗于你。”看了眼乐无异,“无异,他是你的亲哥哥。”
乐无异讷讷点头:“我知道——”
“前尘已矣,只谈当下。”乐绍成见狼王抿嘴不语、杀意收敛,心知会面已近尾声,语气越发平淡,“无异是你的弟弟、兀火罗的幼子,但也是我和清姣的孩子。你们之前见过,想来也曾相谈。无异已经大了,有他自己的主意,我不会干涉。至于狼王,”抬眼看向安尼瓦尔,“狼王要走,可以,以后若来,欢迎。”
安尼瓦尔默然片刻,道:“走!”
众马贼应诺,转身便走,利落干脆。
“大哥——”忽然,狼王被人唤住。
只听乐无异道:“大哥,你不问我……”
安尼瓦尔回身,望向乐无异,神色冷毅:“你已到了配刀的年纪,应有主见。往后若有机会,来西域看看。”
马匪都在门外等候,也不说话。
乐无异看着安尼瓦尔,双目对视,乐无异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去西域找你。”一旁傅清姣不由得紧张,乐无异见娘亲面色发白,连忙笑道,“这里是我的家,永远不变,但西域可以是我第二个家嘛。”
安尼瓦尔摇摇头,神情有些复杂,不甘夹杂欣慰,又好似隐约失落。他忽然回身向乐绍成和傅清姣道:“多谢你们养大我兄弟。有一个消息,也许你们愿意听到——你们的女儿,还活着。”
乐绍成和傅清姣同时站起。“什么?!”傅清姣道。
安尼瓦尔道:“城破之后,我赶回捐毒,只见满地残尸,没有一个活人,家人全都不知下落。我决心报仇,尾随你们,潜入大营,恰好营中空虚。我发现一个女婴,本想杀了她,究竟不忍,恰好有人走近,我便带她离去。世道混乱,找不到女人喂奶,只好到处找刚下崽的母狼。养了几天,只觉不是办法,正巧,有人去捐毒探查,我留下线索,引他们找到女婴,将她带走。”
“多谢、多谢!”傅清姣身躯颤抖,道,“多谢你不杀之恩,那带走我们女儿的,究竟是什么人?”
安尼瓦尔摇了摇头,道:“那时我不会汉话,事后回想,大约是白(百)草一类。”
“百草谷!”傅清姣惊喜交加。
“不错,正是百草谷。”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接道,“当日那百草谷来人,名叫程廷钧,他收养的女婴,叫作闻人羽。”
闻人羽走上前去:“百草谷天罡,闻人羽——正是在下。”
安尼瓦尔一怔,满脸不可置信,摇摇头,走出门外,忽然发出几声大笑:“哈哈哈哈!”率群匪离去。
乐无异、乐绍成、傅清姣张口结舌,犹如泥塑木雕。
良久,才听傅清姣颤声道:“当年你是早产,你一落地,我便血崩昏迷,从未亲手抱一抱你……我只记得,你右耳背后,有一颗红色的痣——”
闻人羽掀起头发,露出右耳后面,确是一点红痣。
夜色已深,星月暗淡,一只黑猫轻盈地越过屋脊,蹲在檐角,俯视下方的巷道,绿莹莹的眼珠仿佛跳动的鬼火。
巷道尽头,人影摇晃,夏夷则走出阴影,阿阮跟随在后。
夏夷则停下脚步,默默注目前方——慈恩寺重檐叠屋,灯火阑珊,偌大的寺庙静得出奇,墙边树梢上,不时传来夜枭的叫声。
“夷则。”阿阮轻声道。
夏夷则并不回头,道:“已交丑时,这便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好呀!”阿阮绽颜一笑,“咱们走!”她当先走向寺庙,夏夷则愣了愣,快步赶上。
阿阮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嘘!”阿阮回过头,竖起食指,做出噤声手势,雪白的面孔莹莹有光,夜色之下,有如一朵绽放的栀子,“小声一点儿,前面有人!”
夏夷则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阿狸说的。”阿狸不知何时,出现在阿阮怀里,探头探脑,一双眼珠溜溜闪动。
夏夷则深知阿狸嗅觉奇灵,沉默一下,捏个咒法,身影一闪便消失了。过了片刻,提剑返回,沉着脸说道:“前面有暗卫埋伏。”
“暗卫?”阿阮不解,“那是什么人?”
“皇帝多疑寡恩,暗卫是他亲自选拔的精锐侍卫。”夏夷则沉吟,“慈恩寺里果然有皇族要人。”说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