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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卿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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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声音更低,仿佛心里压着鬼似的:“娘娘就快生了……赶得及吗……”

    先前那人连忙道:“呸呸呸,别乌鸦嘴,不管怎么样都要赶上,不然你我岂能有活路……”

    李从嘉的心里咯噔一声,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意识到这段对话绝不寻常。外面的宫道平坦宽阔,一览无余,若是他现在出去,外面的人定然会看到他,届时还不知会被牵扯到什么阴谋里。思及此,他静静地站在门后打算等那两人过去。

    而就在这时,墙外忽然被火光照得一亮,有人大声喝道:“谁?!”

    “大,大人饶命啊!”这是先前那两人之一的声音,李从嘉听在耳中,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转身便要离开门后,却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一个东西便骨碌碌地从半开的门里滚到他脚下。

    “咦,微著宫门怎么会开着?”说着,侍卫就举着火把跟着走了进来,看到他之后,所有人不由都怔在了原地。

    一阵诡异的寂静。

    火光照在周围的人的脸上,明明暗暗,模糊了那些人的面孔,李从嘉下意识低下头看向脚下的那个东西,随即脸『色』骤变。

    那是一具死婴。

月夜祸起(二)() 
殷铮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里回到了九岁的那天,混『乱』扭曲的光影一幕幕地闪过,最后定格在一片黑暗里,一名小男孩站在一扇门后,门缝里有光线穿透黑暗,他看到小男孩缓缓地伸出手,然而还没碰到那扇门,便陡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天『色』还未亮,应是寅时左右,殷铮已经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索『性』起身下床,谁知刚刚穿好衣服,徐长风便带来了近几日暂停授课的消息。殷铮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追问道:“是郡公的人送的消息?说了为什么吗?”

    “那人小的不认识,不过有宫牌在身,确实是宫里的人,”徐长风一五一十地答道,“说是郡公感染了风寒,要休息几日。”

    然而就算这么说,殷铮心中的不安仍然未能平息半分。为什么来传消息的人不是郡公常用的人?他在屋里踱了几圈,打开门唤来小厮肖如深,叮嘱他去宫外探听消息。然而傍晚时肖如深回来,却只道并无异常。

    殷铮勉强按捺下心里的不安。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天刚亮,徐长风突然“砰”的一下推开了他的门,神情慌张,面无血『色』,喘着粗气道:“不不好了!郡公他,他被关起来了!”

    “什么?!”殷铮一惊,沉声道,“发生了什么,说清楚点!”

    “方,方才小的跟着许大娘去市集采买,听,听人说,宫里出了一个大案子,和郡公有关!郡公哪里是得了风寒,是被关起来了!”

    殷铮眉头皱的更深了,以他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对李从嘉的了解来看,李从嘉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说,这件事要么就是真的巧合,要么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见到李从嘉之后才能知道。

    “我去见郡公。郡公被关在哪里?刑部?还是天牢?”殷铮在片刻的沉『吟』后,飞快地开始穿外套,“你速去备车。”

    徐长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殷铮,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是,是被禁足在郡公自己的宫里。”

    “……”殷铮手上动作一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徐长风的脸『色』不由有些讪讪的,他也觉得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了。

    既然只是被禁足,那应该不算太严重。殷铮看了看天『色』,正是卯时左右,于是整了整衣襟,镇定地道:“郡公感染了风寒之后一直不见好,而我这个当先生的一直未去看他,实是不该。”

    寅时末,皇城外便停了许多马车,都是当值的官员们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夹在其中,待挺稳后,驾车的小厮从车辕上跳下,撩开帘子,一名青年便走了下来。

    仍旧是显眼的布衣,木簪束发,通身不见金银玉器,举手投足间却是清贵『逼』人。当这个青年出现在宫门外时,许多官员都悄悄地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三天前宫里出的事情他们自都知道一些,青年的身份他们自然也都知晓,然而现在郡公被软禁,也不知会不会就此从云端跌落,失去圣恩。在这个当口,这人却照旧来了这儿,是真的不怕被牵连在内?还是另有打算?

    殷铮从来不理各种邀约应酬,多少也得罪了不少人,然而因为他是安定郡公指定的先生,所以并未有人故意为难与他。但也正是因为他是安定郡公的先生,所以他此刻出现在这儿,自然令人忍不住暗暗揣测。

    殷铮自然察觉到了那些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或冷眼旁观、或不怀好意、或另有所思,统统聚在他身上。然而他却似浑然不觉一般,神情淡然,目不转睛地走到宫门前。

    此时的他关注的只有一点,这皇宫,他究竟进不进得了呢?

    他从前每日卯时进宫授课,平时偶尔也会得郡公邀请入宫看他。这次若是能进,代表着皇上对李从嘉看的并不是很严,甚至说不定徐长风探听的消息有夸大的成分,若是不能进……怕真是凶多吉少……

    这样想着,还不待他取出宫牌,便听得“锵”的一声,两边的侍卫架起□□挡在他面前。他目光一凝,一颗心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对不住,殷先生,郡公身体不适,这几日的课就不用上了,您请回吧。”侍卫道。

    殷铮定定神,微微一笑,和声问道:“郡公不过是得了风寒,还不曾见好吗?”

    “这个我们不知道。”

    “虽然郡公身份尊贵,但在下却是他认认真真敬了茶拜的先生,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如今郡公身体有恙,我这个当先生的自当去看望他,不知几位能不能通融一下。”

    当先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正要说话,一名腰间佩着银纹鱼袋的人恰在这时走了过来,于是那两名侍卫收了话,同其他侍卫一起纷纷朝他行礼。殷铮瞧这架势,便明白此人应是侍卫长,于是也跟着行了一礼。

    侍卫长对殷铮拱了拱手,淡淡地道:“郡公不过小恙,并无大碍,也许养一段时间便好了。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让先生近日无需入宫授课,而既然没有职务,我们也不能贸然放先生入宫,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殷铮与他对视片刻,见他神情坚决,便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心下难免失望,担忧之情也更重。然而就在他打算回去时,一道柔和温雅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

    “我正好要去看望六弟,这位公子既然是六弟的老师,不如随我一同进去。”

    殷铮回头,但见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不远处,一名未满弱冠的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上缓步而下。他看上去比李从嘉要略微年长些,身量颇高,五官灵秀,却十分的单薄羸弱,围着一件雪白的轻裘,领口一圈白『色』绒『毛』衬得他肤『色』苍白,就这么几步路,他一路走来,一直在轻轻咳嗽。

    见到来人,几个侍卫和侍卫长俱俯首行礼:“乐安公。”

    殷铮了然,原来这便是乐安公,元宗李璟的次子,李弘茂。

    不同于其他几个长命的皇子,史书上关于这位乐安公着墨不多,不过寥寥几笔一带而过,只因他十九岁那年便早早夭折,比起留下大篇令后人惊艳的诗词的李从嘉,和为了夺嫡亲手杀害亲叔叔的李弘冀,李弘茂的一生在历史中就宛如一只掠水飞鸟,匆匆而过,了无痕迹。

    然而此刻一见,煦日和暖、风轻云淡,少年裹着雪裘笑『吟』『吟』地站在那,殷铮始觉那些白纸黑字的苍白无力。

    殷铮也行了个礼:“见过乐安公,在下是……”

    “我知道你,殷先生,”乐安公唇畔含笑,眨了眨眼,“如今在这江宁府先生可算是个大名人了,六弟自幼便才名在外,满身傲气,可竟然为了拜你为师辞了在白鹿书院的学业,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能够让六弟甘愿为徒,想必先生定然有不同凡响之处。”

    殷铮无奈地道:“传言倒是言过其实了。”

    李弘茂轻轻一笑,不再多言,那侍卫长这才有机会『插』上话,为难地道:“乐安公,这恐怕不合规矩……”

    “殷先生作为先生,担心六弟是人之常情,且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李弘茂声音虽轻,但却自有身为上位者的不容拒绝,侍卫长略作权衡,最后还是让开了。

    殷铮更是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位皇子初次见面便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连忙再行一礼:“多谢乐安公。”

    “先生不必客气。”李弘茂轻轻一笑,一边说着一边率先走进了宫门。

    乐安公是个话不多的人,殷铮又心中有事,于是两人这一路走来十分的安静,转过一处抄手回廊,眼前便出现了一座高墙围成的宫殿,乐安公才出声解释道:“那儿便是未出宫开府的皇子住的地方,六弟也在里面。”

    殷铮抬起眼辨认了下,认出不远处的墙另一边便是东宫。

    等到了李从嘉住的宫外,远远便能看到几名侍卫守在门外,李弘茂看到殷铮面上并无惊讶的神『色』,于是轻轻笑了笑,也不戳破他早知李从嘉并非生病之事,而是先一步上前,看向两边的侍卫笑道:“二位辛苦了,不知六弟可在里面?”

    侍卫并不是多言之人,只是点头行礼后往旁边一让,道:“乐安公请。”看到殷铮跟着乐安公过来,他们也什么都没多说。

    见此,殷铮心里又松了几分。

    入了院子,便见正屋房门紧闭,李弘茂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内便传来少年有些低落的声音:“谁?”

    李弘茂轻声道:“是我。”

    话音落下,不一会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了,李从嘉脸『色』苍白,神情恹恹地站在门后,见到李弘茂时才勉强撑起笑容招呼道:“二哥……”

    话还未落,他就看到了跟在李弘茂身后的殷铮,不由一怔,讶异地道:“先生也来了?”

    殷铮原本正落在后头端详着他,见他并无大碍,心里终是舒了口气,此刻听他和自己说话,于是走上前来。许是因为李从嘉现在看上去有些脆弱的原因,他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语调:“听闻郡公生病了,草民心中放心不下,于是便想来看看。”

    李从嘉还是很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我带他进来的,”李弘茂轻笑一声:“怎么,你们打算一直站在这门外说话吗?”

    “是六弟疏忽了,”李从嘉重新打起精神,勉强一笑,“二哥和先生进来吧,我这还有点北边上贡的好茶,正好泡给你们喝。”

    李弘茂却摇摇头,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就不进去了,还没去母妃那儿请安呢,你们先说一会话,我等会再来看二弟,顺便接殷先生出宫。”

    殷铮明白这是李弘茂故意给他们留下单独的空间说话,于是感激地笑了笑,李从嘉亦是如此,亲自将李弘茂送到院门那儿。等他回头时,脸上的强撑着的笑却已消失不见,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望着殷铮,沉默良久,才涩然地问道:“先生,我该怎么办才好……”

月夜祸起(三)() 
李从嘉怔怔地看着虚空里的某一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压抑不住的脆弱与茫然,这是殷铮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神『色』。从认识开始,李从嘉便是身份尊贵的安定郡公、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他年少恣意、又骄傲自矜,哪怕是因为被误会吃霸王餐最狼狈的时候,也只是窘迫一点而已。

    可现在他眼眶泛红,神情怔忡,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影子。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偶然间流『露』出这样脆弱无助,越是会让人心下恻然,殷铮也不例外。看到李从嘉这副模样,他心里一时不忍,一时怜惜。想着李从嘉到底还是个孩子,又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现在陡然碰上这么大的事,难免会『乱』了阵脚。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劝慰道:“郡公不必太过担忧,皇上只是暂时将您软禁起来,而且乐安公还能来您宫里看望你,想来皇上还是信任您的,只要等到事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您便不会有事了。”

    岂料李从嘉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觉得安慰,而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您不懂的……”

    “若只是被无意牵连进来,我并不畏惧……”李从嘉顿了顿,声音干涩,“我自小便有个习惯,心里烦闷的时候不管多晚都要去人少的地方走一走逛一逛,那天晚上先是收到了大哥的信,后来……后来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我十分的烦躁,于是就出了门。那时有个宫女要提灯为我引路,我当时心里『乱』糟糟的,就也没拒绝,下意识地跟着她走了一路,这才到了微著宫,而出来后,那个宫女却不见了。”

    他的声音渐渐地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在此情此景之下,却多了几分漠然死寂,“信也是福春给我的,那天晚上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可真巧。”

    殷铮当然记得,福春是李从嘉的嫡亲大哥、南昌王李弘冀给他的。

    他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李从嘉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里面有朝阳升起有落下、花开花落,最后只剩下暮鼓残霞、荒芜满地。而少年就那么孤身一人站在四合的暮『色』里,明明孤独无助,却倔强的不肯显『露』出分毫。

    真像年幼时的那个殷铮啊……

    “郡公……”心里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脱口而出,然而临到头来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最后只能长长一叹,轻轻地将这个孤独又倔强的孩子环在怀里,轻抚他的背脊。

    他的手心是那么温热,就像是在漫无边际的荒天雪地里,破开云层照进来的一缕阳光,和煦又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李从嘉心里的委屈突然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将头埋在殷铮的衣襟里,不让他看到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我……我并不害怕,先生,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儿难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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