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谣-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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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月被面前的女孩逗得眉眼都弯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队人马因为她的缺席而停下来,在她跨下马的时候,队伍中的马车上,一人掀起帘子,冲候在身旁的下人挥挥手,整队人马便如同一幅未画完的油画,刹然停滞在原地。虽然只是『露』出了一点面容,我仍然看出马车上的人,是在大漠中抱着浅月艰难前行的男子——萧誊。
浅月将女孩身上的雪弹了一弹,想着用自己的手温暖一下她,不料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没有什么温度,于是又尴尬的收回手来,“我叫容越。”
“容越,你是将军么?”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问。
浅月笑着摇头。
“那你愿意收留我吗?”女孩接着说,因为有些激动整个人比刚才坐的更加直,“我会洗衣服,会缝补,会做饭……”
浅月仍然是笑,“所以呢?”
“有我帮你料理这些,你就可以安心的上战场,你就可以当将军了!”稚嫩的小脸上因为有了这些憧憬,显得比方才有了少许的生气。
浅月起身,拍着女孩的头柔声说:“你等我一下。”匆匆赶到马车前,还未出声,车里的人便开口道:“你想留着她,便留下吧。”
浅月这才觉得自己的笑容是属于自己的,不像刚才,竟觉得笑一下整个脸部肌肉也跟着疼。她是多久没有笑了。当晚,浅月为女孩梳洗打扮了一下,女孩穿着新衣站在浅月面前的时候,她竟然好像看见了年幼的自己,也是这般被娘亲呵护着……其实,现今她也只有十四岁而已。
她看的出神,女孩就在一旁坐下来等着,良久,她才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于是又站起来,“我没有名字,我爹娘都不要我。”说的浅月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已经能如此淡定的看待被至亲抛弃的现实。
浅月柔声道:“那你喜欢什么名字,自己取一个可好?”
女孩听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叫容越,是一名将士。我希望你在战场上平安,我没有读过书,你帮我取一个好了。”笑的那样甜,这笑容,直接笑进了浅月的心里。
这些年来,自己出生入死,从没有听到有人这般关心自己的安危,浅月心里顿时暖暖地,伸手抱过女孩:“我叫你向安可好?”
此心安处即吾家。
此后,这世间,也有一份牵挂了。
第十九章 无忧之乐()
第十九章 无忧之乐
萧誊没有伸出手去接,只是安然地坐着,那样淡之若素地神情,好像自浅月认识他以来,他便一直就是这般的运筹帷幄,此刻他也只是笑着:“你想跟着我做什么?”
浅月咬紧嘴唇接不上话。萧誊见她这般模样,笑意更浓:“你连我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确定我不是坏人?”
“如果你是坏人,又能怎么样呢?”浅月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来觉得充满力量。
萧誊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居然这样反问他,顿时觉得有意思起来,“如果我是坏人,就会像迎春阁一样『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这样,你还敢跟着我么?”他本是无心恐吓她,却在看着她咬着的下唇沁出了红『色』时起了这样的玩『性』,耐心得等待着她如何作答。
“你会『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么?”
浅月问的认真,萧誊也状似认真地答:“说不定。”他以为这样回答就能够吓到她,却不想她在下一秒点头应允。
她在赌,赌他不会『逼』迫自己,同时,也在为自己赌一个以后。
攒在眉间的笑意这才消散了去,萧誊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那样单薄,却给人带来一种巨大的存在感。倔强的眼神隐隐的透『露』着她骨子中的执拗。
一切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也仿若是早已注定好了的,浅月被萧誊留了下来,本是跟随着他处理一些军中杂事的,后来他在一次重要战争的前晚患了急症,为了稳住军心,她便披上战甲,冒充他领军作战。其实浅月的军事才能是令萧誊惊艳的,寻常训练中,已经表现的比其他男子更加能够吃苦,萧誊没有想到的是,在实战中,她也能表现的这样好。
当然,此时的浅月,已经化名为容越。
自此之后,萧誊带领的军中,多了一位能文善武的容越。彼时战事频繁,征途劳顿。然容越的表现却让萧誊相当满意,原先在他面前那个执拗的小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十五岁的小大人,因为军中生活单一,且全是男子,容越便在这种氛围中越发变得沉默少言,每日的『操』练中,她总是第一个来到『操』练场上,最后一个离开,身上的伤痕也日积月累的增多,满面的沧桑,满心的疲惫。
她却从未后悔过。
萧誊曾在一次征战中,夸赞过她。那日萧誊率领的军队刚刚打赢了一场硬仗,军中士气大增,他应允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因是在路途中,军费有限,他们的庆功宴举办的极其简单,却不失隆重。那晚,萧誊也颇为高兴,喝了几壶酒,整个面庞都散发出喜气。等筵席散了,容越又开始整理餐后的狼藉。她做这些做的顺手了,看兄弟们高兴,便遣散了留下来帮忙的人,自己一人在月光下收拾。
她做事一向专注,等整理好了转身往帐篷外走去,却见到了萧誊。
容越行礼,萧誊却如同失了神一般恍若未见,在容越进退两难之际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容越,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容越点头。
他接着说:“你该是做什么都会出『色』吧。”附近的篝火印在他的眸中,闪着亮光。
容越听他这样说,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迎春阁,她浅笑,他的意思是说,她若还在迎春阁,也会是出彩的姑娘么?容越想的入神,萧誊却早已侧过头来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容越,这个被他更名为此的女子,的确是出类拔萃的。此刻她微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情专注,有淡淡的笑意浮上面颊,不知是因月『色』太过朦胧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竟觉得她无比的好看。
容越察觉到异样,回过神来望向萧誊的时候,萧誊正好伸出右手,将她环在身前,此时时光静好,让人不由想到岁月绵长。
战后,容越快马加鞭地赶到容府时也已奔波了三日,这种近在咫尺的煎熬让她日夜不停的赶路,只想快一些见到向安。待回到容府,她的向安,却已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容越匆匆拜见了两位姨娘,得知向安被她们安排在后院,便亟不可待的去找她,她还清楚的记得,向安问她,“姐姐,你何时来接我?”她亲口允诺了她:“春天来了,我就来接你。”此时,因战事久攻不下,已经立春了一个月之久。
见到向安时,小丫头正蹲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截枯木枝,不晓得在地上画些什么东西,容越心里欢喜,开口叫道:“向安。”声音柔软。
向安迟了两秒,将头抬起来,只是看着她,却不应答。容越以为是自己失了信,惹得她不高兴,故意使得小『性』子,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道:“生气了?”
向安仍是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问:“你是姐姐?”大眼睛忽闪的望着她,并不像是开玩笑。
容越被她这么一问,快要吓得掉了魂,急忙跑去前院一探究竟,两位姨娘互相推脱,含糊其辞的装糊涂:“大约是生病烧坏了脑子,你也知道的,你留下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容越从未在容府发过脾气,哪怕是她娘亲逝后无钱安葬,她也只是默默得承受着这些本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此刻听到两位姨娘不负责任的推诿,顿时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好似能放出火来,压了半天的火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够了!”的确是厌倦了,两位姨娘凡事都要算计着钱,她留下的那些军饷,够自己用半年的,她不晓得她们怎么能放任着那么小的向安病着也不去请大夫,她们的心,或许早就遗失在了某个满是尘埃的角落,从此再无人问津。
她们说向安脑子烧坏了,容越观察了两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向安并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她忘记了容越将她收留,忘记了她称容越为姐姐,忘记了她跟容越的约定……
容越想,或许是因为她失信了,所以向安要惩罚她。
于是,理所当然的,容越待向安越发的好,她想要把自己错失的一切美好与憧憬全部实现在向安身上。忘记了那些不快,向安今后无忧,那么于谁,都是好的吧。
第二十章 双蝶()
第二十章 双蝶
容府的后宅虽然残破了一些,但是占地面积也是相当的可观,因为自己时常要外出征战,向安就被留了下来,容越请人将院落简单翻修了一遍,又担忧向安的起居,索『性』花钱雇了个管事,有人照顾向安,她在战场上也安了心。
而今正是秋末,沁人的微风缓缓拂过衣袂,让人心生爽快。容越望着怀中睡着的向安,她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她送她的风铃,叮叮地发出悦耳的音符。容越放下手中的书卷,从长长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揉』了『揉』眉心,轻缓地将向安抱进屋子。
向安不喜欢容府,一如当初的她,时刻想要逃离。可是现今她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给向安另外一个家,一个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家。
此番回来,只能够呆两日,萧誊接到了圣旨,要他们攻打宋国。这会是一次持久战,容越想,她甚至不能估算出一个时日给向安。
唐宋两国毗邻,本应是友好邻邦,可近年来因领土纠纷频发战事,此番出击,定是新帐旧账一起算,萧誊身肩要职,为了此次出征,准备了三十万精兵,意欲扬大唐之威。容越是萧誊身边的良将,自然是明白这场战争的重要『性』。
自开战第一日,他们便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容越前前后后不知参加了多少次的征战,战场上的一切早就铸就了她的玲珑八面,然纵使你有多么的神通广大,面对部下有内贼的事实,还是要受重创的。
容越率领的八万精兵是自唐国边境一路杀到宋城的西线,采取以功为主、以守为辅的作战计划,更是制定了严密的路线图,意欲在唐国山谷关一带采取四面包围的策略,因山谷关地势险要,只要他们一夫当关,纵使宋国有千万战士突击,也不能奈何他们分毫。本是万无一失的事,但因有人泄『露』情报,不想却被宋国人围困在此,他们将容越一干人包围,既不包抄也不撤退,只是干干的空守,这一招虽是守株待兔的计俩,但是容越等人被人围困在此,军粮便是一天天少下去,只能是坐吃山空,部下有耐不住『性』子的战士提议,既然已是到了这般田地,倒不如杀出重围博出一条血路。全军上下只等容越一个人的命令。
战士们大都有伤在身,时间不等人,容越自是焦急。但她比谁都明白,如若冒失的杀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她已经设法给萧誊传了信号,让他多加注意内贼,如若不妨,必将全军覆没。
思忖再三,她还是继续安抚战士们的心:“各位将士,你们跟随我征战,都是我大唐的铁血男儿,然不幸遭『奸』人算计,但是我相信,萧大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不可轻举妄动,那么萧誊会不会来?她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她只是想稳住将士们的心。敌人还没有开始杀戮,如若他们内部先混『乱』起来,则必是死路一条。
半月时日已过,容越部下的粮草已悉数用光。宋国将军率一干人马在山洞外等着容越投降:“容越,现今你方粮草也已殆尽,我许你一炷香的时间归降,若降于我大宋,可饶你不死!”
周围有淡淡的雾霭,空中似有血腥味弥漫。我惊觉,原来这里,就是先前我梦到的地方。果不其然,宋国将军因不满容越的精忠报国,一怒之下放火烧山。我听见从山洞里传出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口号声:“有生有死,我心无憾!大唐将士,永不屈服!”
这声音的主人,用血肉之躯铸成了钢铁般的卫国意识。
火势渐猛,我自旁观者的位置突然转换到了当事人所处的山洞中,洞中烟雾弥漫,众多将士因氧气不足而剧烈的咳嗽起来,容越也在其中,白『色』的烟雾甚至模糊了我的视线,她倒下去的瞬间,洞后方突然随着一声巨响裂开了一道重见天日的道路——
原是萧誊来了!
大漠里的风奇大,萧誊将容越拦腰抱在怀中,两个人的体重还抵抗不了大风的侵袭,身形被吹得直至倾斜。萧誊与容越比起来,虽然不能说是面容枯槁,但是也绝无半点血『色』可言。干裂的嘴唇硬是被这大风又多吹出几条口子,怀中的人穿着厚厚的战甲,在他怀中怔忪了一下,一双手伸到半空,又生生的放下去,仿佛是承受不住这战甲的重量,萧誊看容越醒了,低头沙哑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容越摇摇头。她现在虽是满身的伤痕,但却比不上内心的欢喜。欢喜到,再也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萧誊抱着容越又走了一大段路,已是筋疲力尽,此时已是傍晚,他将容越放下,看着容越如小花猫般的面庞在太阳的余晖中熠熠发光,不禁伸出手去为她擦脸。然指尖碰触到容越的面颊时又眉头紧锁起来,我猜想大约是容越发了高烧,因此时她的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萧誊举目四望,而后将容越转移到了一处沙丘低洼处。
夜『色』渐浓,大漠中昼夜温差极大,容越的战甲在月『色』的映衬下,发出幽幽的寒光,让人不禁觉得寒意渐浓。萧誊从容地将容越的战甲卸下,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服,盖在容越身上。容越本就娇俏,脱了战甲便愈发显得她女儿气十足,只是与此不相称的是一双剑眉紧锁,『露』出咄咄英气。
“容越,不要睡,不要睡。”萧誊伏在她耳边状似呢喃,“马上就有人来此接应我们,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