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曙光之北-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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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知道了吗?”她系好披风边走边问道。
“丹昂恩大人已经在主帐篷里等候了。”士兵努力的平息呼吸,紧跟在两人身后说道。
“和我们猜想的时间大致。”丹安吹了口口哨说道,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劳伦斯会半途把他的军队召回去也说不定,我们收到了消息,即将攻击的这些人估计也早就知道了。”
“那不是很好。”伊利迪亚把灯交给了士兵让他照着路,微微一笑:“多派几个人出去散布流言,就说亚达噶的港口已被击破,煽动军心,说不定会有不少的投降的士兵呢。”
“也是。”巨人不在乎地咧嘴一笑:“贪生怕死,盾牌之城的男人们都是同样的娘娘腔样子,如果知道主城陷落……”
“明天的战争会很容易打赢。”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回了主帐,只见灯火通明,不少得到消息的将士们都已经聚集在外面等候了,伊利迪亚吩咐了侍女们去准备了丰富的早餐和食物,和丹安并肩走了进去。
当他们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晨曦微露,东西天边只剩银月渐降,熹微的金光逐渐连成一条线,太阳缓慢地沿着山谷和草坪上升,在清新微冷的露水和草地的芬芳之中,大军人马迅速而整齐的收拾了夜晚残留的东西,拔营离开。
第176章()
她在被黄昏笼罩的房间里起舞。脚尖优雅的在软柔的地毯上旋转、停顿、旋转、跳跃。
深紫和金色的天鹅绒窗帘被高高挂起,露出落地窗外的景色,外面漫天的鹅毛大雪衬着烧滚着的金红彩霞;许多仆人们都站在走廊和窗边抬头看着天空,他们带着恐惧和惊奇仰望着头顶上的奇景,太阳和双月同在,时不时也有带着璀璨尾巴的流星迅速地滑溜而过,在苍穹上留下长长的闪闪痕迹。
他们说这是诸神的旨意,上天正在给众人指示着什么。老学士们已经和劳伦斯聚集在一起讨论了一个上午都还没有任何结论出来,他们从天文学到神论一直吵到如今的战局,谁都不能成功地揭破诸神的意思或这样的奇景意义着什么。
而她,则是在全城都忙着仰望天空的时候关在了房间里翩翩起舞,谁也不理。
房间里非常寒冷,她不让人生起壁炉的火,甚至留下了一扇敞开的窗门,温暖的房间总是让她昏昏欲睡,她必须不断地运动起来才能让自己不被睡意吞噬。躲在房间角落里演奏的乐师们被不住吹进的风和卷进来的雪花冷得瑟瑟发抖,她赤在外面的脚也如冰块一样僵硬,侍女们找着忙碌的借口不服侍在这个冷如冰洞的房间,她看着她们的轻视喝怜悯几嫉妒并存的眼光,按捺着愤怒自顾自得保持清醒,反正自己需要伪装病情,不如让她们出去。
乐师们演奏的是《艾萨公主之歌》,她最爱的曲子。原本以为会在婚礼上与自己心爱的男人跳这一首曲开宴,但到最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她完全不记得在婚礼的晚宴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通往大祭坛看似无尽的台阶和自己全身弥漫着灰尘和火焰的狼狈。
一阵大风吹来,把打开的窗门吹得噼里啪啦响,乐师们忙着躲避冷风而曲子都走音了,她却继续在原地迈着舞步。
雪花飘到了她伸展中的手臂上,细腻柔凝的肌肤比菱花形的雪花还要美丽得多,她在羽毛般的银雪里展开曼妙身姿,深紫如墨的长裙盛开怒放,像是一朵悄然绽放的罂粟花。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是极美的。
就连紧贴在伤疤上德银色面具、覆盖理智的疯狂、都不能遮盖她用生命跳的舞蹈。
可惜没有一个能够欣赏的人,只有低着头暗地咒骂着她的乐师们演奏着难以成调的音乐。
在这么寒冷广大的空档宫殿里,原来欢乐的曲子也能有这么哀婉凄凉的声音。
不知道露妲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旋转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门口那抹熟悉的背影,深红色的披风接近落地,寂寥挺拔的身姿永远站立的笔挺。
她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
混沌的昏睡时间太久,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清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负责宫廷安全的禁卫队长的他被分配到长久站岗于此的工作上,习惯了看见彼得骑士跟着国王四处行走以及身负重任,她见对方被贬到一个和普通庭院的侍卫的地位上竟然有一丝惋惜。
虽然仍然还是非常讨厌他,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曾是先王的一位忠诚,或许除了露妲之外,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她挥了挥手,让乐师停止了演奏并且退下,几个人抱着乐器以最快的速度边呵着手边往外走去,甚至有几个人都忘了行礼。她也懒得和他们计较,想必他们早就习惯了女王发呆的样子。
她走到了桌前喝了一大杯水,拧了拧自己的脸颊保持清醒。对药物的依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再次回头看向了门外的身影。
等自己成功康复并且计划完成了之后,到时候再给他一个高位吧。就当作对自己的守护的补偿,她撑着混乱的脑袋想到。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摆脱这些药物给她的身体造成的创伤。
除了晕眩和嗜睡之外,她发现自己很容易恶心和呕吐,在饮食上面的习惯也变了许多。她不止一次的试图拾回父母未死的时候的日常习惯,并且暴怒的吩咐侍女们让她们换三餐的菜肴,但她们似乎听不到她的命令。身边的人都被劳伦斯换了出去,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除了露妲之外,几乎每天都是不同的仆人们来伺候她,这让维多利亚非常的抓狂,她感觉自己就如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样,从此她再也不喝或吃其他人给她带来的餐食,只有露妲带来的食物她才是信任的。但这也没有给她的健康带来好转,每当她的情绪波动变大的时候,身体的状态就跟着变弱,长久的昏睡伴随而来,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完整的一天。
在那天温室里的密谈之后,她大致知道了自从父母双亡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自己按照了父王的遗嘱即位登基,希塞兰被迫起兵讨伐她的权势,却在盾牌之城前被击溃而败,带着妻子和忠臣南下,并且在南边自立成王。
劳伦斯为了坚固自己的权势而和那个大个子硬汉骑士闹翻了,导致那人投奔了伊利迪亚,并且让她成功地逃去了北部,在北边招兵买马,试图强大自己的权利。
她在得知那小女表子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气疯了,那个瘦巴巴根本就不敢正视自己的臭孤女,竟然还想挑衅自己的权势?迎战自己和王兄的权利?想到伊利迪亚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背影,不禁往前走去想要找他说话,却看见这时露妲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侍女面容苍白,嘴唇都在颤抖,她顾不得礼节一手拉住了维多利亚的衣袖:“我们得快……!”
维多利亚精神一振:“都准备好了吗?”
侍女紧张地点了点头:“船只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会带您一路南下。”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外的彼得骑士:“您确定不带任何人走?”
“他现在正是在劳伦斯的监督之下。而且一直都没有离开岗位……”那么死板的人,如果擅自离开她的房门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的。
“莫尔蒙特和卡麦洛特呢?”唯一的牵挂就是两个弟弟,但她早就安排好他们的保护。
“两位小殿下已经到了丹梅丽丝夫人的庄园里。”
“那就好。”维多利亚点点头,她让两位弟弟在前几天吵着要去恩利卡王后的表姐,丹梅利斯·丁丹男爵夫人的庄园上去玩雪,两家一直有很深的交情,男爵一家在宫廷里没有任何权势,只是爱玩乐的贵族,劳伦斯便同意放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露妲在她离开之后便会拿着她的手信前去接出两个弟弟,离开王城和她在南边希塞兰所在的地方碰面。
“从南方传来的最新消息,希塞兰王子和安亚公主扎营在布艺娜了。”露妲有点忐忑地说道,其实她没有把握这是最新的消息,毕竟她能打听到的事情有限,不知道这是多久之前的新闻了。她迅速地走到了更衣间前,双手飞快地翻着衣服,终于啰嗦着拿出了一件最朴素的披风出来,又从最里面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包袱放在了一个精巧的篮子里,用众多花朵遮盖了起来。
“所以劳伦斯在书房?”维多利亚为自己打扮了起来,穿上了鞋子披上了经常用来出外的白雪皮毛大衣,又扎起了头发戴上了首饰。
“是的,大人和学士们在讨论军事。”
露妲弯下身来帮她穿好了鞋子,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容已经没有了色彩:“奈特骑士死了,陛下。”
您孩子的父亲,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维多利亚正在梳妆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她闭了闭眼压下了脑海中的晕眩和一阵阵作呕的恶心感,隔了片刻才轻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背对着自己,所以露妲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察觉了她声音里的轻颤。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奈特死了,他竟然死了。那么受古德贝格公爵宠爱又重用的骑士,那个在珀西·雪利死后立即被名为月桂女神骑士团的首领,无论公爵去哪里都左右陪伴而形影不离的男人。人们今天在南城的港口找到了他的尸体,和从城市中冲流出去的垃圾和粪便一起。那个美丽妖媚的男人的脸上充满了腐烂的伤口和吞噬血肉的蛆,如果不是他华丽的衣服和腰边上的挂牌的话,谁都不会想起这是如今宫廷上最有权势的重臣之一。他那些同样美貌的兄弟姐妹全都哭到了公爵面前,但劳伦斯也同样以悲恸作为借口而反锁在了自己内殿不出来。
但露妲知道,是谁杀了他的。
第177章()
她昨天夜晚里还带着奈特走过了从庭院通到微笑大厅的密道前往古德贝格公爵的房间去。
她看着奈特带着以往的甜蜜又妖娆的微笑,以及即将见到许久不见的情人的激动而走向在沙发上拿着酒杯等待他的劳伦斯。
她能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辨识出那一缕熟悉的甜腻香味。
她也在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用眼角瞥到了劳伦斯眼神里的杀意。
奈特死了,女王有身孕的消息发了出去了,那下一个死在劳伦斯手下的人会不会是她?
“他的尸体在今早被在城外打捞了起来。”最终,她只是这样说道。轻描淡写地。一如说着他们这些生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一样,他们的命运,都会别人这样的描写或诉说,一点都不值得一提,就像是最低贱的蝼蚁一样。
她忽然听到了维多利亚的一声轻轻叹息。这是她服侍女王那么久第一次听到她为别人发出同情般的感叹,不知道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她抬眼看向了维多利亚,她以为女王会疯狂发怒的大吼大叫并且砸碎一切手边能找到的东西,但她却非常平静,或许是药物吸收得多了而导致她的面容和表情不再如之前那样爱恨分明,或者她并没有完全理解露妲所说的一切,也有可能她已经分不出现实和幻觉……但她真的安静而沉着,就如平常发病的时候一样,长久的沉默而眺望着窗外。
露妲以为她在过了几天就会忘记自己在温室里对她坦白的一切,所有的真相和现实都会被掩盖在浓浓的汤药之中,毕竟她的理智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头脑的清醒时间越来越短,混沌度也越来越高。
但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在每天晚上听到维多利亚在睡梦中高声尖叫和嘶喊的极恐叫声;她也发现女王洗浴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女王几乎是强迫性的一次次洗刷自己的身体,直到白嫩的肌肤显示出被毛刷摩擦的伤红和淤青,像是有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露妲能明显的看出她每一次冲刷自己私。。处和四肢时,眼底分明的憎恨和厌恶。
这才发现,她没有忘。仇恨和愤怒让她保持着清醒;维多利亚的熊熊怒火像是水波之下位于海底的火山岩浆,等待着爆发喷出的时刻。
于是她们终于选择逃出宫廷。
劳伦斯的权势滔天,她们只有先保命到安全地带才能在后日带着仇恨归来。
而在利昂山谷能够庇护女王的唯一的一人,就在南方,并且有着足够对抗公爵的军力。
“他死的很惨?”维多利亚穿戴好了像是要去庭院散步的服饰,从镜子里的倒影里静静看着她问道。
露妲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医师说,脖子上的刀痕是致命伤,但之前奈特骑士的腹部和脸上都被捅了很多刀。”力道快而准狠,没有让对方反应的时间。
“那就好。”维多利亚站起身来,展开双手让她为自己穿上披风和斗篷:“我希望他是在非常痛苦和缓慢的时间里受尽折磨而死去。”她真遗憾没能亲眼看到他在临死之前痛苦煎熬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她能够想出几千几百种让他慢慢被折磨致死的方法,亲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缓缓死去。
“都已经过去了,陛下。”露妲为她轻轻系好了斗篷:“逃出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但是我身上还有那下三滥的恶心男人的种。”维多利亚冷冷一笑说道,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想要污染兰卡斯特家族的血。”
露妲的手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她的声音有点凄然:“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宫殿里,没有一个无辜之人。露妲。”女王强硬冷漠地打断了她:“你要记住,所有人都是害我至此的帮凶。所有人都会遭遇到我的复仇,到时候他们全都会跪在我的面前苦苦祈求我的原谅。”她的声音低沉而轻微,在宽敞的内殿里几乎听不到,但声调里却有露妲所熟悉的傲然骄纵,像是那个在失去双亲之前的骄傲公主一样。
“是,陛下。”侍女只能垂头低声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得快点离开。”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