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速成笔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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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烟烟当即寒着脸打断他:“闭嘴!还不快离开这是非地!你要连累我一起死在这儿吗?”边,边用力推开了他。
罗钰顿时醒悟,立刻闭紧嘴巴,转身就去牵马。
“往田埂那边走!”曲烟烟简短而不容置疑地命令。
罗钰依言,正待扶她上马,忽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七八丈外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了过来,边跑边惊恐万状地喊:“烟烟!那是烟烟吗?咱们家怎么着火了?!快……”
曲烟烟疾走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翠翠的手腕子,神情平静到森冷:“着火了不更好吗?我们俩从此都自由了。”
“你……”翠翠惊疑地瞅着曲烟烟,张口结舌:“可是……”
她突然醒悟过来,骇得倒退一步:“烟烟,难不成这火是你放的?!”
话音未落,忽觉颈间一凉,罗钰已将寒光四射的刀锋横在了翠翠的喉间,冷冷道:“没错。你既然都知道了,留着终究是祸患,不如你跟他们一起见阎王去吧!”
依稀的月光下,但见他双眸微眯,目光森冷,顷刻间便要痛下杀手。
“住手!”,曲烟烟及时挡开罗钰的手,寒着脸淡淡道:“她不是坏人,你别伤着她。”
罗钰欲言又止地瞅了曲烟烟一眼,终究也只是蹙了蹙眉,也就把刀缓缓收回了鞘中
。不过他那双寒光四射的黑眸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翠翠,令人着实有些不寒而粟。
翠翠早已完全傻了。
她只管呆呆地瞅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冲的火光映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神情呆板如木雕泥塑一般;她的嘴唇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最终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此处不宜久留,走了!”罗钰不由分,拎起翠翠扔到马背上,又将曲烟烟扶上马,自己也翻身而上,一提缰绳,一马三人就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出了村子便是三岔路口。曲烟烟在狂奔的黑骠马上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她强忍着眩晕恶心,吃力地问:“你要往哪边走?”
罗钰将手中马鞭向西边那条岔道一指:“我先把你们俩送到宝江县我乡下的外婆那里安顿下来,我有点事要往高平县衙走一趟。最多两日,待我办完了事就过去找你……”
高平县衙?王喜贵现在就在那里啊!却不知这个罗钰去那里做什么?这个倒没兴趣管它,可他这匹现成的坐骑却是自己急需的……
心念一动,曲烟烟立刻道:“慢着!我们不去你外婆家,我们也跟着你去高平县衙。”
罗钰一下子勒住缰绳,诧异道:“你疯了吗?你现在惹了人命官司,更不能抛头露面了,怎么倒要跟着我到衙门里去,不要命了?!”
“我们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孤身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岂不是更凶险?跟着你,好歹还能有个照应。”曲烟烟镇定地看着罗钰,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呢?去县衙做什么?”
遥远的边已经泛出一缕淡淡的白,浓黑的夜幕褪去了一些颜色,空变成了墨蓝,四周的景物也依稀现出了影影绰绰的轮廓。
“我托了朋友,打算去县衙里谋个枪棒教习的差事干干——咱俩成亲之后,我肯定不能再浪迹江湖了,总得养家,养活你,养活孩儿不是?”
微明的晨曦里,罗钰的五官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满头满脸的烟灰也还是掩不住他英俊硬朗的模样。他坐在马上,两手稳稳地拢着缰绳,低头瞥一眼曲烟烟,嘴角不禁揶揄地微微上翘,黑眸中潋滟出一抹温柔的光彩。
曲烟烟猛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腰背愈发挺直僵硬,冷冷地板着脸望向了别处。
罗钰却已经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地思索起来,显然在仔细考虑刚才曲烟烟的话。末了,他点零头,道:
“你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也不放心让你孤身到乡下去……也罢,不过是村子里失火烧死了一家子狗男女罢了。这原本就不算啥大事儿,就算报了官,这穷乡僻壤的,官老爷也没空答理他们!好,咱们就一起去高平县,兴许老虎屁股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身后忽然遥遥地传来一阵铜锣骤响,有村民在大声呼喊:“着火啦!老冯家着火喽!街坊们快起来——”只是因为离得远,那喊叫声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时断时续,听得并不很真牵
罗钰拨转了马头,两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黑骠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另一条岔道上飞驰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三个冉了高平县城。
一路上翠翠都很安静,自始至终也没开过口,只是一直在马上剧烈地呕吐着
。
此时已光大亮。为了避人耳目,一进城罗钰就雇了一辆车,让曲烟烟和翠翠弃马换车;他自己则在路边找了个茶水摊子,花了俩钱儿洗干净了手脸,又从包袱里找出身干净衣裳换了。
县衙已经近在咫尺。罗钰命车把式靠边停下,他隔着车帘对曲烟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朋友已经帮我打点好了,我现在进去见过县太爷。成不成的,一炷香后我准出来。若是事儿不成,咱们就回乡下种地去!”
他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掸璃衣裳,转身要往县衙里走。
曲烟烟掀起车帘,及时地叫住了他。
“那个谁……罗钰!你且站一站。这个衙门,还是让我先进去吧。”
罗钰没听清,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微笑中带着询问:“你什么?”
四目相对,曲烟烟的心中涌起一丝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儿,当然也有些歉意。罗钰看着她时那满眼毫不掩饰的关切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事实上,那种关切的眼神本应该属于另一个已经死去的女饶,她不过是雀巢鸠占。
不舒服,不自在,可是又无从解释。
她唯有冷冷地扳着脸,用毫无感情的口吻淡淡道:“对不住得很,我不能跟你走,更不可能跟你成什么亲。我忘了告诉你,宫里派出来的‘花鸟使’王公公现在就住在这县衙里。他相中了我,我今到这儿来,其实就是要跟他进宫侍驾去的。”
一边着,就下了车。从罗钰面前走过时,还是垂眸向他微微欠了欠身,歉意地道:“谢谢你的马……对不住了。”
“你……?!”罗钰错愕地圆睁双目,棱角分明的嘴唇紧紧闭着,太阳穴上的青筋崩崩直跳,样子十分骇人。良久,方从齿缝中冷笑道:
“原来如此。谢谢我的马?原来我还不如一匹马!其实我早就该明白了,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从一开始在韦府时,到后来韦府败落你沦落为奴后,一直到现在!我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垫脚石罢了,能用便用,不可用了便一脚踢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往上爬……可是曲烟烟,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登高必跌重!富贵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韦府便是例子!”
曲烟烟讶然抬眸,眼前这年轻男子脸上的悲怆和愤懑让她有些动容。看起来,他和这身体的原主之间很有故事的样子?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一刹那间的愣怔却让罗钰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立刻向前两步,用近似恳求的口吻热切地道:“烟烟,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不会再放浪江湖,我会收起心来和你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你瞧,我已经在认真地谋差事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穿金戴银,呼奴使婢!你不要进宫去,你不知道,那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坑……”
够了。这人要走火入魔了。斯人已逝,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让他早早断了这痴心妄想吧。
曲烟烟眸光渐冷。她高高昂着头,从齿缝中淡淡地嗤笑一声:“你的没错,我就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庸脂俗粉,怎么会瞧得上你这个草莽匹夫?我俩本不是一路人,你还是另觅佳偶去吧,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她再次向他缓缓一福,便头也不回地向县衙走去。
第15章 启程()
辰时已过,衙门大开,青石甬道尽头的大堂上有黑衣皂靴的衙差分列两班,每人皆持水火棍,挺胸腆肚,好不威风。
不过在上一世,比这大上百倍的排场曲烟烟也经见过,这的县衙自是不放在她眼里。当下走至大门阶前,向立在一旁的门子从容颔首道:“衙役大哥有礼了
。民女曲烟烟,是来求见宫里来的王公公的,烦劳大哥通禀一声。”
那门子将曲烟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便换了殷勤的笑容,道:“曲姑娘是么?王大总管刚起身,太爷正陪着在后堂用茶,人这就带您过去。”
曲烟烟心里不免微微有些诧异。
俗语“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些衙门里粗使的差役最是会看人下产的,自己衣着粗陋,又没使银子,这门子的态度为何如此恭谨?应该是事先被关照过了。或者干脆就是派了他专门在慈候自己的。
就算自己得了那王喜贵的青睐,他似乎也用不着这么的……
这次入选的“良家子”自然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人,也不知别位姑娘是否也有如此礼遇?
曲烟烟心里兜了几个圈子,又是庆幸,又有些纳闷。
县衙坐北朝南,前面大堂二堂和东西两侧三班六房是衙门里办公的地方,称为“衙”;后头三堂以内才是县太爷家眷所居的“内邸”。门子带着曲烟烟绕角门至后面穿堂前就止步不前了。有个丫环早立在月洞门前,含笑迎了上来:
“曲姑娘么?别位姑娘已经集齐了,就差您了。请随奴婢进来。”
都到齐了?够快的!不是五工夫么?曲烟烟又诧异了片刻。
内宅又分三进。一进和二进间隔着个不大的花园子,虽然不大,却是姹紫千红开遍,拾掇得极是齐整;旁边设着石桌石凳,桌上摆着香茗,一名整整齐齐穿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极力地高声赞道:
“王公公好俊的身手!”
只见王喜贵身上只家常穿了件宽大的青缎袍子,正在那里打拳。但见他螳形鹤步,衣袂飘飘,先打了套五禽戏,又作了几个太极推手,方缓缓收了式,摇头笑道:
“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哪里谈得上身手?杨大人谬赞了。”
官服男子忙将手中的茶盅双手奉了过去,正待话,忽然看见了肃立在五步外的曲烟烟,忙招手命她近前来,又陪着笑向王喜贵道:
“王公公等的最后一位姑娘也来了。那下官先到大堂上去点卯,发落了公务,再回来陪公公闲话儿……”
王喜贵大喇喇地在石凳上坐了,揭开茶盅盖儿,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里头的热气,方挥了挥手,笑道:“杨大人公务繁忙,请自便罢。咱家自己待着还自在些,不用人陪。”
杨县令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是”,慢慢退了出去,先没去堂上点卯,倒亲自飞奔到厨下去检点了一番王大总管的早饭,不提。
这里,曲烟烟目不旁视地走上前,向王喜贵盈盈一福,温然而正色道:“王公公,我记得您的是五期限……民女没来晚吧?”
王喜贵眯着眼睛瞅她,细长的中指在石桌上笃笃轻叩着,忽然莞尔一笑,悠悠然道:“够狠,够绝,我喜欢。”
曲烟烟的心头猛地一跳,抬起眼帘正对上王喜贵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他那两道水波潋滟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暧昧的笑意,不知怎的,这笑意却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曲烟烟抿着嘴唇顿了一顿
。再开口,声调仍是平缓如常:“看来,王公公都已经知道了?”
王喜贵悠闲地站起身来,负了两手,浑不在意地道:“身契已经拿到手了吧?这就成了。至于是用什么法子拿到的,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从桌上碟里随意拈起一颗盐渍陈梅,丢进口中,顺手拍了拍曲烟烟的肩膀,笑道:“至于那些蝼蚁一般的东西,烧死就烧死了,屁也不值一个。宫里都死人,若没有这等心肠,如何过日子?曲姑娘无需把这放在心上。”
曲烟烟垂下眼帘,默然伫立片刻,方淡淡道:“知道了,多谢王公公教诲。”
前世,自己还是淑妃娘娘的时候,所了解的总管太监王喜贵,是个恭顺而忠诚,机变而宽厚的好奴才,谨慎微,本本份份。
换了身份,才有机会了解到他的另外一面。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内?这个阉人心机深沉啊,他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自己倒不得不防了。
回宫后,还会有更多的老熟人在自己面前露出他们的“另一面”。换了身份,再入宫门,前路真是诡谲莫测……
正出神间,王喜贵已经吩咐侍立一旁的丫头:“出去告诉你们家太爷:人既已齐了,就甭耽搁了。早饭后咱家便要返京了,叫你们太爷备好车驾罢。”
……
曲烟烟从县衙里出来的时候,罗钰已不见了踪影。
她也并不在意,径直走向路边的马车,掀帘钻进了车厢里。翠翠依旧安安静静地靠着板壁坐着,脸色苍白憔悴。
曲烟烟从怀中掏出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并一个金元宝,一齐递到了翠翠手里,温声道:
“眼下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马上就要动身去京城了,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从此山高水远,你我各自保重。这些钱你拿着,投靠亲友的时候,也好有些底气。三年后,你来京城找我,我不会忘记那晚在柴房里对你的承诺的。”
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翠翠忽然间泪如泉涌,眼神里满是辛酸和绝望。她用力捂住嘴,哽咽道:
“投靠亲友……我哪里还有什么亲友?死的死,逃的逃,便还有一两个,避之唯恐不及,谁肯收留我这个犯官之女?”
她摇头惨笑:“我……无处可去……”
曲烟烟拿着银票的手僵了一下。
她只道一把火烧死冯家满门是替行道,那些恶人自然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就算是对翠翠,那也是救她于水火牢坑。她却从不曾理会,翠翠的畜牲丈夫固然死有余辜,可一把火烧下去,这个家破人亡的女孩子连个最后的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