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速成笔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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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醒了!哦,多谢万岁爷赐的醒酒药!”
“醒了就好。要不然……”明渊呵呵笑了两声,无限地意味深长。
他瞧着她那张脸,明明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了,却偏偏紧绷着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就觉得挺可乐。
“手上呢?怎么没包扎一下。我刚让她拿了金创药过去……”下巴朝翠翠微微一点,语气仍是淡淡的,声调却不知不觉和缓了下来:“那个药敷上就好,不留疤。”
曲烟烟垂下眼帘,微不可闻地回道:“已经敷上了,奴婢多谢万岁爷赐的药……也多谢万岁爷免了翠翠的罪过,还让我们姐妹相见……”
明渊没话,半晌方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丫头话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眉眼瞧着也柔和了,很欢喜的样子,也能看得出她对自己是真感激。
这感觉……竟然很不错。
明渊从慈恩宫出来时沉郁暴躁的情绪不知不觉消了一半,心底居然有了那么点愉悦。
“王喜贵!”他扭头叫人。“你那会提到的今儿晚上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
王喜贵躬身上前,笑眯眯道:“回万岁爷的话,叫罗钰,才进的侍卫处。”
“嗯……”明渊略沉吟了一下,闲闲道:“品行不错。赏金五十两,晋二等侍卫御前带刀行走吧。”
第60章 名份()
王喜贵恭顺地应了一声,眼风就朝曲烟烟闲闲地扫了过来;唇角边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纹
。
曲烟烟脸上倏然变色,连忙垂下眼帘;脊背上莫名就起了一层寒意。
接着便听见王喜贵和颜悦色地向她笑道:“万岁爷亲点了你去乾宫服侍茶水呢;你这丫头好福气。喏;太后老佛爷要瞧瞧你;只怕有话吩咐。快着进去吧。”
曲烟烟依着规矩,诚惶诚恐地“谢主隆恩”毕;肃手垂眸地起身;由翠翠带着往慈恩宫侧角门里走。
明渊本要回乾宫去了,此时一只脚已登上了龙辇,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很随意地扭头对王喜贵道:“才想起来;刚刚有句话忘了和母后了;朕还得再回去一趟。”
他把脚收了回来;潇潇洒洒地折转身,复又倒背着两手信步往慈恩宫里走。曲烟烟和翠翠慌得连忙刹住脚步;侧身避让到一旁;请皇帝先校
王喜贵忙笑着应是;手中拂尘一挥,示意太监们继续原地等待,他则躬着腰亦步亦趋地紧随在明渊身后。经过曲烟烟面前时,他意味深长地朝她一笑。
……
曲烟烟笔直地站在慈恩宫正殿外的铜鹤旁听宣。浴着如银的月华清辉,但见满院花木扶疏,凤尾森森,恍然有种不知今夕何昔之福
直到一盏茶后,翠翠从里面掀帘走了出来,含笑向她招手,曲烟烟这才醒过神来,赶紧低了头跟着她缓步入内。
姚太后已卸罢了晚妆,此时穿了件雨过青的家常素袍,正端端正正坐在正殿东次间南窗下,一边伏案抄写佛经,一边同坐在外间的太师姚之谦话。
明渊则面色如常地站在姚太后身侧,负着两手闲看她抄经,也没见与太后些什么。
曲烟烟走进正殿时,姚太师正坐在金丝楠木圈椅上,一手掀开案上青玉香鼎的盖子,另一手执了铜箸,从香盒里检了两块龙涎香,闲闲地投进鼎郑
前世时,曲烟烟对这位当朝太师的印象不算太清晰,只依稀记得当年明渊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对他又敬又怕。因为这位身兼太子少师和兵部大司马多职的外公为人既严厉又倨傲,用戒尺抽打当朝太子的手心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手极狠,毫不留情。一打就是二三十下,打完了那手便肿得如同发面馒头一般。
多年以后,自己进宫为妃的时节,姚太后已常年居于佛堂了,作为太后娘娘的父亲,这位当朝太师自然也就不便出现在后/宫里了。所以曲烟烟基本没再和他见过面。
但是少年时对姚太师的敬畏还留存于心里,是以曲烟烟一踏进慈恩宫正殿,乍一看见姚太师居然也端坐在那里,一惊之下连忙低下头,敛衽屈膝,向他恭恭敬敬行下礼去。
姚子谦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伟,鹰鼻狮目,虽两鬓微霜,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坐在那里如虎距龙盘一般,气势慑人。
曲烟烟向他行礼,他自是连眼皮都没抬,只自顾自用手将那鼎中散出的龙涎香气徐徐拂入鼻中,遂仰靠在椅背上,闭了目细细品味,如入了定的老僧般目中无人,超然物外。
曲烟烟便识趣地悄然走到东次间外,隔着珠帘向内叩首,口中道:“奴婢曲烟烟,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姚太后抬头向帘外瞧了一眼,搁下笔,淡淡道:“起吧,近前话
。”
早有宫女打起帘子,曲烟烟站起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肃着两手缓步走了进去,规规矩矩在当地站定,伏身跪拜下去。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明黄的身影已从姚太后身旁闲闲走开,慵懒地靠进了旁边一张杨妃榻里。
姚太后定睛看了曲烟烟两眼,淡淡道:“这不就是王喜贵从民间选进宫里,又被哀家遣去浣衣局的那女子么?”
明渊懒洋洋地斜倚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眉心,笑道:“母后好记性,那么一大群女子,您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姚太后皱了眉,面色黯沉。默了片刻,还是极力作出若无其事的神色,缓缓道:
“皇帝去而复返,特意又折了回来,不会是因为不放心这丫头吧?——担心哀家又把她打发了?多少军国大事还等着皇帝操心呢,不过是添个宫女,这等芝麻绿豆事,吩咐王喜贵一声也就罢了,居然劳皇帝亲自过问?既然皇帝如此挂心,又何必还特特地告诉哀家,就把人随便安置在你宫里岂不更便当。”
姚太后虽然面容平静,但曲烟烟却能从她和缓的语调中听出几分隐隐的愠意。她由不得呼吸一滞,更深地低下头去。
明渊摇头叹了口气,笑道:“虽只是个宫女,毕竟是被母后发落聊人,儿子哪敢擅自就弄回来呢?传出去岂不是儿子大大的不孝?自然还是要母后点了头,过了明路的好。”
整个慈恩宫内一片寂寂。
浓郁的龙涎香气透进珠帘,与东次间淡淡的墨香混合在一起,氤氲成一池不流动的水。曲烟烟感觉自己整个人深陷于池底,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难捱的静寂持续了好半晌,方听姚太后冷笑一声,缓缓道:“皇帝也了,一个奉茶宫女罢了,还过什么明路……看来皇帝对这女子还真是上心了啊。也罢,皇帝日理万机,终日殚精竭虑为国事忧劳,难得能有个可心意的人在旁边红袖添香,给皇帝解闷儿……既是皇帝看上了,那母后就作主赏她个名份,名正言顺地收入后/宫吧。”
到后面,姚太后的语气里已隐隐透出两分无奈和勉强,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明渊听了姚太后的话,脸上却现出极诧异的样子,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
“儿子只是缺一个研墨沏茶剔灯添香,偶尔能上几句话的下人罢了,‘奉茶宫女’就是奉茶宫女,并无他意。母后为何总是这般紧张,动不动就扯到‘给她个名分,收入后宫’这上头去呢?儿子可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满朝文武会这么想么?皇帝‘特意’从浣衣局提了这么个漂亮‘女犯’在御前伺候着,又不想正正经经地把她收入后/宫,只想这样胡混在一起?这样偷偷摸摸的很有趣味是么?只怕百官们会私下里诟病皇帝,觉得皇帝是在玩物丧志!据哀家所知,从前朝到民间,对皇帝已颇多微词了,可禁不住这么再三再四地……”
姚太后一口气到这里,忽然惊觉到语气有些严厉了,便硬生生住了口。她怔怔地瞅着明渊,艰难地措辞了半晌,方又慢慢道:
“当然了,皇帝坐拥万里江山,普之下,莫非王土。其实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想宠爱谁,都没关系,但总要合规矩合礼法才好……母后只是希望,皇帝能把心思多放一点在国事上,不要令百官寒心,被下人侧目……”
第61章 芥蒂()
“玩物丧志,令百官寒心;被下人侧目……”明渊抱着双臂,不经意间便挺直了脊背。他的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面色亦是青红不定;不过片刻后便已恢复如常;轻扬唇角;不屑地笑了笑,道:“那又怎样?”
“明渊!”姚太后猛然间拍案而起;极力压制了多日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冲而起:
“自登基以来;皇帝的所做所为还要哀家再赘述么?你一口气在各州府多征了十三项税赋,致使百姓们三餐不继,家徒四壁;民怨沸腾!忠心耿耿的臣子们贬就贬;杀就杀;反倒起用了大批奸侫人委以重任!功臣重臣之女你不稀罕;却跑到民间去大肆搜罗美女,甚至……甚至连秦楼楚馆里的货色都弄到宫里来了!‘好色昏君’的名头很好听是么?!正经的圣贤书你不读;御书房里各种浓词艳赋倒摆得满坑满谷!你……你……哀家倒要问问;你又想怎样?!”
姚太后笔直地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瞅着明渊,两只手极力撑着桌面,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从前,你不是这样的……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祖爷和先皇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大好江山就这样毁了……哀家日日痛心烦忧,夜不能寐啊皇上……!”
整个慈恩宫已完全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郑
姚太后是个性情温婉的人,如此激动和暴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大殿内外的宫女太监们恨不得自割双耳变成聋子,只求没听见太后娘娘对当今子如此严厉的斥责。他们噤若寒蝉地匍匐于地,大气也不敢出,脸完全埋进膝盖弯里,努力把自己缩成不被注意的一团……
良久良久,殿中终于响起明渊淡淡的一声冷笑:“哦……?别看母后久居佛堂不理俗务,其实埋伏下的眼线还不少么!连儿子平时读什么书,杀什么人,征什么税,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儿子不得不提醒母后一声——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也是国法,您怕是忘了?况且儿子如今早已经亲政了,朝廷上的事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皇儿……!”姚太后失声叫了一句,后面的话哽在喉中没出来,整个人就颤巍巍跌坐进了椅郑她的声音抖抖的,仿佛秋风中被吹落的一片枯叶,充满了失落,惊惧,和深深的伤痛。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面色如雪,慢慢伸出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左眼皮下微微有些抽搐——看样子象是急怒攻心,气血上逆,触发了心口疼的旧疾。
姚太后的两名贴身大宫女春雨和夏荷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疾步上前,一个奉茶,另一个赶紧给太后揉按胸口。春雨绷着脸大声吩咐跪在殿外的太监:“太后娘娘旧疾复发,杵着做什么呢?还不快去传太医
!”
曲烟烟亦是僵僵地伏跪于地,纹丝不敢动。帝后间突然爆发的这场冲突,她先还默默地听着,后边脑子里就一片纷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原来并不只是自己觉得明渊变了,连太后娘娘都忍不住了?
姚太师从外间掀帘走了进来。
他自顾自把下手的椅子往前挪了挪,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扶过姚太后的手腕,屈起三指搭在她的脉上,凝神替她诊了一会,道:“太后娘娘只是一时气恼,并无大碍,好生歇一会子便好了。”
他松开手,睨了明渊一眼,又瞅瞅姚太后,和颜悦色道:
“母子俩何必一见面就剑拔驽张呢?依老臣看,陛下虽然年轻气盛了些,可在决断和气魄上却一点也不输与先皇。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明君。”
他微微一顿,笑道:“太后娘娘倒是的确太过紧张了些——不过是个的宫女罢了,何以触动了太后这许多烦忧?娘娘原本就凤体多病,何苦还要操这些闲心,不如和几位老太妃们理理佛,看看戏,赏赏花,观观鱼,保养身子才最是重要。至于朝政上的事,陛下自是游刃有余,何况还有老臣们从旁辅佐着,太后娘娘就请放宽心吧。”
“哀家所忧的自然不只是这么一个的奉茶宫女,而是……只是……”姚太后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气喘吁吁地望向明渊,满面疲惫伤怀,目光中尽是心力交瘁之色。
明渊漠然站着,先是没言语,过了一会,终于缓步上前,从秋月手中接过茶盅奉到姚太后手中,垂下眼帘,恭声道了一句:“是儿子失言了,母后息怒,请您保重凤体。”
姚太后不知怎的,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替明渊把头上金冠正了一正,哽声道:
“也是为娘的口不择言,刚才的话也太重了些,我儿勿要往心里去。你父皇早逝,我儿年纪就要为这江山社稷劳苦,肩上的担子有千钧重,为娘的都知道……只望咱娘俩千万不要离心离德,生出那些无谓的嫌隙才好……”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复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曲烟烟,缓声道:“至于这个姓曲的丫头,或是别的什么女子,皇儿想怎样便怎样吧,为娘不再管了,只要我儿高兴就好。”
她紧紧握着明渊的手,又把目光慢慢地将殿内外众宫人扫了一遍,脸上重新端凝起来,一字一顿地冷冷道:
“今日之事,哪个奴才敢向外透露出半个字去,他就不用活着了。可都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齐声应诺,明渊向姚太后躬身行了礼,转身离去。
曲烟烟低眉垂首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慈恩宫。翠翠站在殿外的回廊上向她挥手,但姐俩连告个别的机会也没有,曲烟烟只能回过头冲翠翠遥遥地笑了一下。
就这一扭头,曲烟烟看见石云娘正风摆杨柳般从后殿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簇新的水红宫装,头上插着明晃晃的流苏步摇,颈间戴着黄澄澄的金项圈,一扫先前在浣衣局时的落魄瑟缩,变得如同官家姐一般通体气派了。此时,她怀里抱着一只耸肩美人瓶,瓶内插着才吐蕊的各色秋菊,正施施然往姚太后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