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褚太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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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问本王?呵呵。”司马岳突然觉的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可笑,还从来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呢,但他好歹是琅琊王又岂会计较这些,于是笑了笑,道:“你问。”
“请问殿下,十年前建康苏峻之乱您可还记得?”秀秀朝司马岳问道。
司马岳脸色暗了暗,阴郁的道:“记得。”
“那琅琊王定然记得您的母亲是怎么死的?”秀秀逼近两步更加靠近司马岳的位置道。
司马岳内心猛然一震,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感觉一种细微的疼痛蔓延全身,他别过脸,不想面对秀秀,道:“你说这个干什么,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您不会杀我的。”秀秀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会杀你?”司马岳没看秀秀,道。
“如果琅琊王要杀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会见我。”秀秀道。
“你到挺有自信,本王告诉你,惹怒本王杀人犯法,哪一条都够你死的。”琅琊王忽然转身背着月光朝秀秀道。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替殿下感到委屈,替司马家感到委屈。”秀秀道。
“哦?”司马岳像是来了兴趣,道:“这话怎么说?”
“那江衡之父十年前曾经相助苏峻叛乱攻进建康,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叛军未必会进入建康城内,而殿下和您的母亲也不会遭遇不测。”秀秀眼神坚定,但司马岳听到此处却似乎不想再听下去了。
猛然想起那一年,他躲在母亲怀里,苏峻带领叛军杀入后宫,那些士兵都是流民,四处抢夺,奸杀撸掠,无恶不作,宫女内侍惨死者被奸杀者不计其数,司马岳已经想不起来他曾看到过多少死人了。
甚至,他的母亲,当朝执政太后,也惨遭不幸被苏峻□□,不堪其辱而被迫自杀。大哥司马衍由于在前殿上朝和文武百官在一起,受到百官保护而免受其殃,而自己当时要不是有黄门侍郎拼死保护恐怕早就死了。
“殿下。”见司马岳陷入沉思,秀秀轻声叫唤两下。司马岳回过神来,定定看着秀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那杀气让秀秀不寒而栗。转而,司马岳眼中的杀气慢慢褪去,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许多。
“奴婢不明白,殿下的仇人之子就在琅琊,而殿下身为琅琊王尽然要忍气吞声任其为官,褚蒜子实在为殿下感到委屈。”秀秀边说边低下头,视线却在上移,似乎是想探一探司马岳什么表情。
“唉,当年参与叛乱的人何止千人万人,那么多人,难道全都杀了吗?主谋已死,其他人也没有必要株连九族,否则变乱便不会止,而会继续下去。”司马岳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道。
没想到琅琊王会跟自己说心里话,秀秀倒是有些吃惊,想想琅琊王说的似乎也在理。凡一场自下而上的叛乱,大多数都是迫不得已,而苏峻叛乱参与人数之多,社会阶层分布之广实在无法说清。
那场叛乱从朝廷大臣到市井小民,几乎无一不涵盖的,他除了给起义叛乱的人造成伤亡之外,给当时的建康城亦是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建康需要重建,不能把参与叛乱的人全都诛灭九族,否则必会引起他们的再次反抗。
依照当时朝廷似强还弱的军事实力来看,尽快的稳定局面,重建都城才是上策,否则这边建康城内四处叛乱,那边石虎带领的赵*队一路南下,大晋危矣。
“殿下,殿下您仁慈,您受委屈了。”秀秀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这么说的。有句话叫做替别人着想其实是在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是殿下忍的了,不代表其他家人被杀害的人忍的了,为母报仇天经地义,褚蒜子无怨无悔。”秀秀其实心里并没底自己是否能够说服司马岳不杀她。他是琅琊王,琅琊的任何事物只有他说了算。所以,逼不得已,秀秀还是要冒险一试。
“所以,你承认了,承认人是你杀的。”司马岳偏头瞧了瞧褚蒜子,道。褚蒜子迎着司马岳温柔的目光,一脸决然,并未答话。
“你说你叫褚蒜子,那你的父亲是不是叫褚裒?”司马岳见她决然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微笑道。
“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褚蒜子忽然有些怀疑地道。
“你是否有个大伯曾在宫内任职黄门侍郎?”司马岳转过头迎着窗外淡黄的月光,柔声道。
“殿下是如何知道的?奴婢的大伯确实曾在宫内任职,但是任职职位奴婢当时年幼却不曾了解。”褚蒜子一脸的疑惑,朝背对着自己的司马岳道。
“因为当年救本王出来的就是你的大伯,你大伯将本王救出来之后直接去找你父亲,没想到你父亲已经受伤被困,你大伯指挥禁卫军与叛军拼杀救出你父亲,后来,在你父亲和你大伯的保护下,本王得以再回建康和家人团聚。”
褚蒜子完全没想到琅琊王和自己的父亲,大伯之间会有这么一段故事,吃惊之余更是为从琅琊王口中获得的信息而高兴,原来父亲并没死,而是被大伯救了,随后父亲和大伯又护着皇子回建康。
这一连串的喜讯让褚蒜子高兴的简直快叫了出来,只是有琅琊王在此,方才不便造次。忽然想到琅琊王对自己的异常,褚蒜子道:“所以,从奴婢一开始报出姓名,殿下就已经认出我了,所以殿下才会把奴婢带回来,才会亲自面见奴婢?”
“你猜的没错,从你自报姓名开始本王就留意你了。那年本王曾听褚裒说过他有个女儿叫褚蒜子,还有个儿子叫什么。。。。。”
司马岳努力回想着,似乎想不起来了,干脆放弃,继续道:“当时没记得,只是觉得褚蒜子这个名字用在女儿身上怎么觉的那么难听呢?也不知道这为人父母的是怎么想的给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也正因为如此,本王才对褚蒜子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所以,您压根就没打算杀我?”褚蒜子小心的,试探性的朝司马岳问道。
“本王是琅琊王,凡事要按照规矩来办,你杀害朝廷要员,自然也要按照规矩来办。然而,有仇不报非君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要报仇,本王自然也要报仇。”
“所以奴婢替您杀了仇人,报了大仇,您再杀了奴婢以正国法,彰显您的公正不阿?”褚蒜子心底原本还欣喜庆幸着,越往下面说下去,自己的心里越是没底,她是对琅琊王没底。
琅琊王笑了笑,他笑的依旧那么柔和,依旧那么温柔,像是一抹暖阳,能柔化少女的苏心。而褚蒜子的心却不再暖了。
“殿下。”门口一个黑衣武士站在那,躬身像琅琊王道。
“进来。”待那武士进来之后,琅琊王继续道:“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那武士朝褚蒜子看了一眼,不知该不该说话,司马岳看了眼褚蒜子,朝那人道:“无碍。”
“那日属下追随王大人一路到了建康,得知王导大人病重,孔不日即将西去,求见陛下,陛下令属下禀告殿下,请殿下速速前去建康。”黑衣武士双手拱着立于司马岳跟前恭敬道。
“什么?没想到啊,恐怕琅琊王氏就要自此退出朝堂了,这朝堂之上,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司马岳自言自语道。
“你先下去吧,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启程。”司马岳朝黑衣武士道。黑衣武士答应一声便退出了门外。
司马岳朝眼前满脸疑惑的褚蒜子看了一眼,嘴角上扬,道:“楼上有床,今晚你在这休息一晚,明早跟本王去建康受刑领死。”说完便扬长而去,那不阴不阳的微笑,令褚蒜子心里紧一阵寒一阵的,不明白琅琊王到底何意?
杀人受刑不是在琅琊王属地就行了吗?为何要去建康,此事判定之后琅琊王确定是否行刑不就完了吗?没听说杀了人要押去建康的。除非是朝廷要犯,要凌迟处死的那一种。
可她褚蒜子也不算是朝廷要犯吧,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能惊动皇帝和那些朝廷大员吧?褚蒜子一百个一万个想不通,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琅琊王让她在此休息,她怎么能睡的着啊?
褚蒜子甚至想到了逃跑,可是外面都是侍卫,她又不会武功能跑到哪里去?
桓温骑着马开始往府邸回走,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正回家的桓冲,桓温赶紧下马,问道:“找到没?”
桓冲一脸的气馁,低着头,像是已经枯萎的花朵似的,无力的摇了摇头。
桓温一张脸涨的通红,朝桓冲怒道:“明天继续找,找不到别回来。”说完甩开袖子,头也不回的朝府邸走去。
第十章 流民之乱()
空气中伴着雾蒙蒙的湿气,褚蒜子抬头望了望天,灰暗的天空滴了几滴泪珠下来,她这才想起原来昨晚睡觉的时候是听到雨声了的。
内侍很早便来接她了,以至于褚蒜子还没睡醒就被内侍参扶着,一路糊里糊涂也不知穿过多少楼阁,走过多少长廊,方才来到琅琊王府的大门口。
门口仿佛有一队车马,黑压压的一片褚蒜子只觉得双眼模糊的有些看不清楚,车马之中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白衣男子正从宫内走出来,看不清什么样子,大概正向褚蒜子的方向走来。
“上车。”司马岳瞥了褚蒜子一眼,淡淡一句。
褚蒜子愣了愣,像是没听清楚,傻傻的杵在原地。
“怎么回事?”司马岳仿佛责备的语气向扶着褚蒜子的内侍道。
“大概是昨晚风凉,姑娘有些着凉了,感觉有点发热。”内侍道。
“为什么不看御医?”司马岳淡淡问道,瞧着褚蒜子斜靠在内侍肩膀上,双眼朦脓,仿佛人都看不清楚的样子,语气中对内侍颇有责备。
“王爷说一早要出发,怕是来不及了。”内侍像是受到了惊吓,赶紧低下头,惊恐地道。
内侍这一低头不要紧,褚蒜子直接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噹的一声闷响,重重摔在地上。
“算了,赶紧出发,扶她上车,本王带她去建康还有大事。”司马岳不耐烦地朝内侍说了句,而后轻身一跃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不算华丽,似乎是有意低调处理的,身后上百名黑衣卫士,没有穿铠甲皆是清一色便装。
内侍将褚蒜子几乎是半抬半扶的上了马车,褚蒜子只觉得两眼发黑,摸索了下,像是有个位置可以坐的,便直接坐了下去,而后就靠着旁边一个白色身影睡了过去。也不管那白色身影是谁,反正只要自己躺着舒服就是了。
司马岳瞥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褚蒜子,感受着她身上传过来的热度,看样子是发烧了。司马岳没有作声也没有想要扒开她的意思,一脸淡然,双眸微闭,仿佛进入禅定。
一声“驾”字吼出,马车开始启动,随着马车的启动,车前车后的队伍也开始动起来,不足百人的队伍,不一会儿就淹没在漫天的灰尘之中。
豫州,刺史府。
暗红的砖瓦,黑白相间的墙体,一两个铁甲卫士立于两座石狮子之后,不多时一位黑衣人手持长剑从门口快步跑进,向立于大厅的一位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人道了句:“禀明府,琅琊探子来信,琅琊王启程正往建康赶去。”
那红色长袍的人身体轻微抖动了下,似有似无的颤抖,不仔细看,还真没人看出来。只见那人微微转身,轻轻道了句:“琅琊王好好的不待在自己的封地,去建康干什么?”
“从建康传来的消息,王导病重,陛下曾不顾君臣之礼亲往探视,振威将军嘱咐属下切记叮嘱明府小心谨慎。莫要给人留下把柄。”那黑衣人躬身立于长袍人身前,语气恭敬道。
“兄长实在太过名士之风,什么事都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世上哪有这般好事?眼下王导病重,琅琊王氏没了主心骨,正是我们颍川庾氏出头的大好时机。”那红袍之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继续道:“只是这琅琊王去建康?”
红袍之人略为沉思片刻,忽然瞳孔放大,眼中漏出一丝震惊与惊恐之色,道:“莫非是陛下对我们庾家人。。。。。。”
建康,王导府邸
灰色的汉式建筑内,仿佛死寂一般的沉默,丞相王导脸色苍白,微微睁开双眼,扫视一遍卧室之内众位王氏子弟。
在场的各位有他的族兄王含、王敦、王敞等等,还有他的子侄王荟、王应、王晏之、王耆之、王彪之等等,族中兄弟子侄以及孙子等人不下五十人,凡青年一代有官位的都一一立于一侧,低头默然不语。
王导用一点微弱的余光扫视着这些王家人,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脸的失望,当眼光扫到侄儿王羲之的身上时,停留片刻,而后又微微摇头,将眼光转到了另一位侄儿王允之身上。
“允之,你过来。”王导轻启双唇,微弱的声音朝立于左脚边靠窗位置的青年男子道。
“叔伯,侄儿在。”身着藏青色长袍,一双垂地宽袖齐落于地的王允之上前两步,绕过一众王氏兄弟子侄,咚的一声跪在王导床前,沉声道。
“老夫死后,切记守住江州,此乃我琅琊王氏立足之根本。不可让庾氏夺了去。”王导有气无力的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王允之,却发现早已没了力气,伸了伸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好在王允之反应快,赶紧伸手抓住王导伸出来的一只手,双手紧握于床前,道:“侄儿记住了,侄儿前日已经前往琅琊,与琅琊王司马岳打通关系。”
“对,该是如此,我琅琊王氏除允之之外,恐难出大才。尔等切记,老夫死后,凡事低调,当依靠司马氏,为我后世子孙蒙阴,以求庇护。王与马共天下,将不复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导的眼底闪现出一种落寞的光辉,仿佛是为往日自己的荣耀骄傲着,但自己死后王氏家族即将从第一门阀退出,又难免显得一些落寞。
“老夫死后,庾氏必将进入朝堂,替代老夫执掌朝政,届时定会对我王氏子孙大力打压,然陛下不会坐视不管,尔等也勿将自身官位看的太重,除江州之外,其余的可舍皆舍,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太过强硬,保持与朝中其他门阀的有利关系。”
“是”王氏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