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难为-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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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昭华点点头，“所以什么剑刺入体两寸有余，流血不止，都是在江南时的记录？”

　　　　院正道：“正是，结合这份医案，再加上连女史现在出现的腹中暗痛症状，可以确诊连女史宫体受损严重，将来再难受孕。”

　　　　院正说完话后顾昭华久久未动，太后向张太医问道：“院正所说是否属实？”

　　　　张太医道：“的确如此，杨大人的医案记录详尽，下官的判断与院正大人相同。”

　　　　太后垂下眼帘，重重地将手中茶盏搁在手旁小几上，“咚”地一声，让殿内众人俱都心中一凛。

　　　　凤行瑞忙道：“民间大夫并未看到杨大人的医案，仅从连若现下的脉象诊断，也难怪昭华会有此误会，还望皇祖母”

　　　　“是啊太后。”连若神色复杂地收回投注在凤行瑞身上的目光，“王妃也是太过关心王爷，担心王爷受到蒙骗，所以才会如此大意，也是关心则乱啊。”

　　　　凤行瑞向连若投去感激的一瞥，又与顾昭华道：“还不给皇祖母磕头道歉？本是小事一桩，也值得闹进宫里来？纵然皇祖母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可宫里这么些人，难免引人议论，这是让皇祖母难做！”

　　　　两个人接连为顾昭华开脱，太后也等着她服软，可顾昭华偏不，更进一步地到那院正身边去，问道：“那请问院正大人，连若的身体当真没救了？”

　　　　太后登时变了脸色，凤行瑞无奈至极，恨不能捂住顾昭华的嘴，现成的台阶不下，这回可是想下都下不来了。

　　　　院正看了看太后并未阻止，略一沉吟，道：“凡事没有绝对，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纵然有希望也是困难重重”

　　　　凤行瑞听到这里对连若心中更愧，连若正巧也望过来，朝他柔柔一笑，双唇轻动，无声地道：“很值得。”

　　　　顾昭华在旁看着心里恨不能撕了连若的嘴！抠了凤行瑞的眼珠子！接下来的动作便有些暴躁，她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摔到院正面前，“麻烦大人帮我看看这个。”

　　　　院正疑虑地打开纸张，微微蹙了下眉，而后眉头越收越紧，旁边的几个太医在顾昭华的示意下也都围过来看，看了半晌，几个人面面相窥，有的人眉头深锁，有的人满面震惊。

　　　　“如何？”顾昭华问道：“可对连若的病有所帮助？”

　　　　院正却问：“这张药方是何人所开？”

　　　　“这个大人就不用管了，只看这方子如何？”

　　　　院正斟酌良久，又与其他太医小声商议了一番，才道：“这方子对连女史的身体的确大有助益，如果用药得当，连女史痊愈的机会大大增加，就算无法痊愈，也可使连女史免去腹痛之苦。”

　　　　太后、凤行瑞与连若全都呆了呆，搞不懂顾昭华玩的哪一出，既然早有这样的奇妙药方，为何不一早拿出来？太后问道：“院正是否可以确定此方有效？”

　　　　“绝对有效！”院正说得十分肯定，“还请顾庶妃为下官引见开方的高人。”

　　　　太后闻言面色稍缓，与连若道：“既然如此，你不妨一试，就算无法完全医好，能解除隐痛也是一件好事。”

　　　　连若却走了神，探究地望向顾昭华。

　　　　顾昭华一直看着她，见她望过来，朝她笑笑，“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说明，此药方中含有大量的红花麝香这类的活血药物，若当真宫体受伤自可发挥药效起到治愈之效，可若是正常人吃了，恐怕会反噬自身，真的导致此生无法孕育。”

第266章　抉择（）　
顾昭华此言一出，殿内数人面色各异，连若脸色发白，太后神色深沉目带探究，凤行瑞则眸光闪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太医院院正也道：“顾庶妃所言极是，此方既有医病之用，可若健康之人服用，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如何？”顾昭华盯着连若渐渐沉下的脸色，“连姐姐，可决定服用么？”

　　　　连若双唇紧闭，唇角极为细微地颤抖着，现在的她比任何一刻都更憎恨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不过是想分得一分温暖罢了，而这个女人，却要逼她去死！

　　　　她看向太后，太后虽然仍然面色不虞，可到底没有出言反对，连若心中发紧，知道太后这是默认了顾昭华的试探，太后此时也未必相信着她！她银牙暗咬，心中恨意滔天，面上却含而不露，微微一笑，道：“既然对我的身体有益，那我自然该试，否则岂不是浪费了王妃今日这出戏的良苦用心？”

　　　　她这样的讽刺伤不到顾昭华分毫，何况顾昭华原本就是借着那几个民间名医让连若承认自己有病！不仅是她自己，连宫内太医也齐声证明她的病症，这份她事先请迟神医和迟语共同钻研许久才开出的虎狼之方，连若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顾昭华本就对连若受伤一事心中存疑，怎么可能任她这么简单进门？可凤行瑞夹在其中，顾昭华虽不介意自己的名声不好，可却不愿让凤行瑞怪她。从她第一天得知他们所出的意外开始，她就派了赵庆虎立即带人南下调查当时的情况，可不想连若竟然提前登了门，顾昭华这才有了今日一举。她相信凤行瑞，却不得不防连若，这么一个大活人住在一个府里，只要肯用心，便没什么做不到的事，她担心凤行瑞防不胜防，更担心连若一旦得手便宣称有孕，虽然之前各路名医都断定她不能生育，可这样的事情哪有十成十说不行的？与其到那时才想办法、才焦急怨忿，不如现在就未雨绸缪，她也不管连若的病是不是真的，总之这一方药下去，谎言也会成真了！

　　　　顾昭华笑道：“这的确是一出戏，我还得与太后请罪，所做总总无非是担心连姐姐不信我的方子，如今太医证实连姐姐病情严重，同时也证明此方的确对连姐姐的身体有所助益，如此我便放心了，也不枉我希望连姐姐早日康复的一番苦心。”说罢她在太后跟前跪下，郑重其事地道了歉。

　　　　太后哪还看不出她的想法？说不气是假的，可若因此治顾昭华的罪，于情理上也说不通，只能又咽了这回，极为不耐地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住后你们家事少拿到宫里来说，你们不嫌烦，哀家也烦得慌。”

　　　　顾昭华脸上笑意不改，又从怀中摸出个方子交给太医，“王爷常常在臣妾面前提起太后腿上的固疾，每逢阴天下雨都担心得夜不能寐，正巧臣妾识得的那位神医来自南疆湿潮之地，对治疗腿疾有一道秘方。”

　　　　太后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看着凤行瑞慈爱地道：“你自己的身体也不算好，却还要常常挂念我这不中用的人，难为你了。”

　　　　凤行瑞忙道：“这是孙儿应尽之孝，没想到竟让昭华记在心里，皇祖母何不让太医验看药方？若能有效，孙儿回去定要好好奖赏昭华。”

　　　　太后失笑，“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孝顺，若药方有效，哀家也自有赏赐。”

　　　　对待太后要服用的药物几个太医显得重视得多，既要有效，又不能有伤身的虎狼之药，所以说宫内的贵人一旦得病多半都是慢养，因为没有太医敢用重药，见效得自然就慢。

　　　　过了一阵子，院正道：“此方对太后的腿疾应该有效，不过还要配合针灸之法，不知顾庶妃方不方便请那位大夫入宫，与我等一一讲明，才决定能否用方？”

　　　　顾昭华自是答应，临走前与太后道：“昭华还想向太后求个差事，连姐姐的药方大概有些苦，昭华惟恐连姐姐不能坚持浪费了好药，不知能不能让臣妾每天亲自给连姐姐送药？连姐姐放心，我会请连姐姐信得过的太医每日入府监督熬药，保证连姐姐吃的就是这个方子。”

　　　　不待连若回答，太后已缓声道：“药方既是好的便没有不吃之理，阿若，你便配合她吧。”

　　　　连若低声应下，便与凤行瑞和顾昭华一起出了寿安宫。

　　　　出来后顾昭华与张太医稍后慢行，凤行瑞看着低头跟在自己身后的连若，心中有些无奈。顾昭华今天此举明显是在怀疑连若，凤行瑞与连若在江南滞留那么久，自是相信连若的伤情，也相信连若不会骗他，可此时他不能为连若说话，在正义与感情之间，他的心还是偏了，他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东西来换取连若的健康，可若为了顾昭华，他可以去死。

　　　　凤行瑞的欲言又止让连若满心凄楚，出了宫后与他二人分乘两车，回到极乐王府更没有与他们说一句话，默然不语地回到自己的无思阁去了。

　　　　顾昭华看着凤行瑞的神情就知道他心软了，可看在他什么都没有说的份上，她也无谓纠结，当天晚上身体力行地好好服侍了他一回，身体各处，能用上的都用了，几乎迫得凤行瑞发了狂，自然也就没心思再想旁人。

　　　　转过天来，凤行瑞再次奉了皇诏入宫，顾昭华则请来太医院正，当着连若的面配齐了药材，待熬好后，将一碗热气腾腾泛着苦气的药汤端到了连若面前。

　　　　“药有些热，姐姐不妨晚些再喝。”顾昭华坐在无思阁的厅堂中，神色悠然地端起茶碗吹了吹，轻啜一口，笑道：“江南的贡茶果然名不虚传，太后待姐姐视如已出，这些好东西果然要在姐姐这里才品得到了。”

　　　　这里没有外人，连若自然不会给顾昭华好脸色，看着那蒸腾热气的药碗冷笑一声，“别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以为是的人通常死得很惨。”

　　　　顾昭华笑出声来，“我这一生本来就是赚的，又何必活得小心翼翼？你现在该想的是，你的后路断了，连若，你现在就算有本事让王爷爬上你的床，少了血缘的牵绊，你当自己能拴得住他？况且，我还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从此之后你便生活在这无思阁中，身无牵挂、无思无念，当真清静得很。”

第267章　冷战（）　
顾昭华说完后站起身来，与身后知秋道：“你留下看着连姑娘将药喝完，都是好药，可别糟蹋了。”

　　　　知秋福下身去，目送顾昭华出门后上桌前试了试药的温度，与连若道：“药可以喝了，连姑娘请吧。”

　　　　连姑娘气得浑身哆嗦，眼前那碗哪里是什么医病的良药？在她眼中那就是要害她性命的毒药！顾昭华顾昭华！连若不得不承认她终究低估了顾昭华的狠毒！也错估了凤行瑞对顾昭华的容忍！这分明连最后一丝机会也不给她留！如果她喝了这碗药，她原先的各种计划都将失去最后的依仗！她现在就像一个傻子！游戏还未开始，她就已被人彻底地踢出局外！

　　　　连若虽是一个女官，可这些年来她在太后身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桌上那碗汤药就像在嘲笑她想法的理所当然与无能，她再不能冷静自恃的女史模样，发了狂一般冲上前来将那碗药打落在地，漆黑的药汁溅了她满身，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酸苦的味道。

　　　　知秋在她冲过来时便及时后退，免受池鱼之殃，她面色不改，“这药中贵重的药材可不少，到底是糟蹋了，婢子这便再熬一碗过来，希望连姑娘这次不要再失手打了碗，否则婢子也只能如实上禀，连姑娘有病，自然就该吃药的，若不吃药，可是无病？”

　　　　连若无法置信地抬起头来瞪视知秋，她万没想到一个卑微的丫头也敢明里暗里地威胁自己，盛怒之下她上前两步举手便要打下！知秋不闪不避地直视她的双眼，“连姑娘打了婢子事小，可我家主子向来护短，恐怕这件事不容易善终。”

　　　　连若身形蓦然一顿，她不怕顾昭华，可她不得不想凤行瑞！她委屈求全不惜自己登门来到极乐王府，不就是想留在他身边么？眼下凤行瑞明摆着偏坦顾昭华，就算对自己有些愧疚之心，可必然禁不起顾昭华的枕边风，到时凤行瑞要是将自己送到府外哪处别院养着，她的全部心机可就算白费了！连若举起的手慢慢放下，竭尽全身之力才没让自己大喊出声！她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去熬药来，我喝便是！”

　　　　这边连若气得几乎疯狂，那边顾昭华却舒坦得很，在她看来，连若虽从小在宫里长大，可因为与旁人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又一直被太后护着，所以根本没有真正地接触过什么黑暗阴谋，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强大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操作技巧的人，顾昭华对她当真是没有费过什么心力的。倒是凤行瑞回府后从知秋那里听说了连若大发雷霆的事情，与顾昭华道：“我始终不信她会骗我，毕竟当时我也在场，她受伤的确不轻。”

　　　　顾昭华也不和他争辩，只是道：“我也只是试一试她，若没骗你更好，那药是迟神医和迟语联手开的，吃了对她会有好处的。”

　　　　凤行瑞也无话可说，可总是觉得有点憋闷，顾昭华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快，“反正我是绝不会让你上别人的床的，你要是还有这样的心思，咱们趁早好聚好散，免得将来我做下什么事情，大家撕破脸皮不好看。”

　　　　她这是恼了，凤行瑞竟也没来哄她，沉声道：“我只是不愿以恶意来揣测一个舍身救我的人，我们既答应让她入府，我也应了你只给她一个名份，就绝不会对她再有别的想法，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到头来有谁记得你的好？就连皇祖母也是怨你的！”

　　　　顾昭华顿时眼前发黑，指着凤行瑞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把手中帕子一掷，怒道：“好吧，那你现在就去安慰她，去听她的委屈、给她擦擦眼泪，最好擦到床上去！”

　　　　凤行瑞“腾”地起身，“你总得讲讲道理！”

　　　　顾昭华哪里还听他的？转身便奔出门去。

　　　　凤行瑞重重地坐回原位，心里也是恼得不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一直由着她任性，她的条件他全都答应下来，并不觉得自己有半点委屈，可他明明已答应了顾昭华，他们也早已两情相悦，顾昭华为何还频频做出这样的小动作？她拿出药方，表面上是为了连若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真正意图，如果连若是个急躁的性子，现在恐怕已闹翻了天，可顾昭华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过份她到底是在怀疑连若，还是根本不相信他的承诺，担心他最终被连若诱惑了去，所以才费尽心力也要逼连若离开？

　　　　凤行瑞心里又是恼气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