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色生香:邪王请就寝-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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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多年,云非斓是第一次在受伤之后,不愿意睡去,想一直如现在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再也挺不住,哪怕是天荒地老,眼睛老而瞎掉。
他伸手往旁边的抽屉处够够,尔后从里面以两指夹出一片揉成团的皱巴巴宣纸。展开,上面写着如被风刮过一般的字迹。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字。
这字是筇城女娃娃的笔迹,也是许寻书的笔迹,是附在方惢慈身上的那抹灵魂,更是在马车上与他一晚情深的小野猫儿。
为她在城外荒野受伤,他不悔。
只是她却依然不肯承认是许薰儿。
“唉”
云非斓冗长地叹息一声,很委屈。
在他生命之中,小野猫儿是他惟一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而许寻书,是他愿意纵容愿意宠溺的人。庆幸,她们是同一个人!
方才那个吻,许寻书的反应,正是那夜小野猫儿与他在马车中行欢时,反应一模一样。
再也没有去证明的必要了。
许寻书是许薰儿,是小野猫儿。
“算了,不管你是否承认,本王一样待你好。”
云非斓几番思量辗转,末了只能出此下策。
“你若不想承认,本王便陪着你糊涂吧!”
疲惫地闭上眼睛,云非斓恋恋不舍地将那宣纸重新放回原处,不一会儿便昏睡过去。
离开楚王府,许薰身边又多了个人,尚粱。
从前尚粱出入都追随在楚王身边,现在却追随在自己身边,许薰颇有种狐假虎威之感。
在此直奔京兆府,天已近黄昏。
有尚粱在,许薰一路毫无阻拦地入了京兆府。
只是此刻京兆府却正在进行一场爆炸!
常捕头并一干衙役躬身在屋内,面如死灰地听着钱逢破口叱训,一个个蔫头耷耳。
而钱逢一脸凶神恶煞,指着常捕头连连呵斥,“让你们跟着许寻书,你们与羡贵妃的人斗什么?你有几个脑袋,敢跟羡贵妃斗,是不是都嫌脑袋在脖子上呆得太久了?!”
跟着尚粱,通行无阻地入内。
许薰走进院后,听到几句钱逢训斥手下的恶吼声。
这声音挺悦耳的,许薰觉得。她挥手止住尚粱,自己便奢侈地浪费了两分钟的时间,听听钱逢发怒的声音。
羡贵妃绑架孙听轩,这一石二鸟之计,除了想诈一诈孙家以外,便是对付自己。许薰把常捕头也拉入战团,也算是替自己分担了一些压力。到时候羡贵妃报复,也会把钱逢给带上。这个结果,许薰想不暗爽都不行。
听完了钱逢机关枪似地骂嚎声,许薰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钱逢一听到声音,连忙朝外看,立即便与许薰对上。
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债主一样,钱逢恨不得立即上前把许薰给捏死,常捕头便是中了她的计!
“钱大人,劳烦把大牢里的王五提出来,我有话要问他。”许薰没事人似地冲钱逢礼貌地微笑。
钱逢觉得她的笑有够虚伪的!
在背后捅刀,现在又满脸无辜!真是最毒妇人心!
见钱逢不说话,那一双虎目怒恨得几乎瞪脱眶。许薰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扭头朝尚粱看去。
尚粱走出来,皱眉冲钱逢威声道,“钱大人,你是不是不肯放人?还是说今日朝堂上,皇上已经认同了你对孙小公子一案的审查结果?”
“不!”钱逢回过神,一整神色,郑重道,“既然尚粱护卫说了,本官也只能把王五交给你们。不过既然你们插手此案,便该把此案查个清楚明白”
许薰一听,不容钱逢再说下去,打断他道,“钱大人不就想要推卸责任么。告诉你,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快点命人把王五带上来罢!”
没本事查案,还罗嗦个什么劲!
钱逢被许薰堵得脸色铁青,看在尚粱在此的份上,只能忍气吞声地让人把王五带上来。
在钱逢认定王五乃凶手之后,便再没对他上刑。
虽然如此,被带来的王五却已经浑身血痕,面目全非了。
许薰见了,心里有些不太好受。身为医生,她最见不得的是有人受伤,不管这个人是凶手还是无辜被冤者。
她视线从半死的王五身上,缓缓转移到钱逢脸上,幽幽地道,“钱大人,你这样下重刑,严刑逼供,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被如此对待?”
“大胆许寻书!你敢出言羞辱本官?!”钱逢像是被人戳到痛点,当场大吼,震喝出声,气势很足。
尚粱皱眉挡在许薰前面,正脸面向钱逢,长声道,“钱大人,收起你那作威作福的嘴脸!本侍卫在此,先把案子查清再说!”
一向忠厚耿直的尚粱,端起架子,也不遑多让。
许薰看在眼里,觉得尚粱的另一面,其实也挺漂亮的。
绛霜给取来水,亲自给王五喂下,又帮他收拾了一番,等他缓过劲,许薰这才开始问案,“王五,你可是能听见我说话?”
“我、我杀人了,不要打我了,我真的杀人了,我杀了孙小公子”
回答许薰的是王五虚弱凄痛的求饶声,他以为自己还会继续被施重刑。
许薰皱皱眉,先安抚了阵,再问案,“申家酒庄密室中的酒,多久更换一次?上次往密室送酒,又是什么时候?”
王五见又问他案子,且方才许薰又说是来替自己申冤的,当场他抱了希望,打起精神又喝了口水,答道,“有达观贵人批量多次购置,酒庄便会加紧制酒。一般密室中的酒卖出去之后,就会更换。上次是在五日、六日之前吧!”
第235章 请殿下给我次机会()
“那天你们往密室搬酒,可出现过异常?”许薰记下王五所说,神色严肃再问。
王五眼珠一凝,一个劲地朝左边动,之后断断续续地说,“是来了几个挺有贵气的人,还有个女子!对了对了那时候突然降了一阵的银子雨,大家都去抢银子了。”
“之后呢?”许薰紧跟着追问。
王五听她声音急,忍不住朝她看了眼,却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
旁边听着的尚粱满脸疑惑地问,“之后怎么了?”
“没有之后了。”王五躺回椅中,身上斑斑鲜红,吐了口气,“也没抢到几文银钱,然后大家都干活,那几个人就都走了。”
从王五说完之后,场面就陷入了沉默。
曲仵作走过来,嘲讽地看着许薰,揶揄道,“许大小姐,现在问出点什么了吗?看来许大小姐凭这王五几句话,就能找到凶手作案的证据了呀,请问证据在何处呢?”
看到许薰并不言语,相反却一直沉默着。
他认为这是认怂的表现,于是更加欺言霸语兴灾乐祸地讽刺:“原来许大小姐就这么本事。也是,你不过是御医之女,对于查案又怎么精通呢?”
绛霜受不住这种话,冲钱逢盯去,威胁不已:“钱大人,你这是任由手下的狗乱咬人么!”她捏紧拳头,磨牙盯着钱逢的脖子,很想扭下来。
因为服下许薰的药,钱逢多少还有些忌惮,当场轻咳一声,目光转向一直未语的许薰,不冷不热地道,“不管怎样,许大小姐既然查不出来,又何必强?何况皇上已经重惩了楚王殿下,这个结果是谁都翻不过来的,所以,还是顺其自然罢!”
“那帮人扔下一些银钱。无缘无故而来又无缘无故而走,为什么?”
许薰喃喃的声音响起,清墨般的眸仿佛蒙在一团迷雾之中,令人看不透她真正意图。
她扬起手,轻轻抚着下巴,对于外界的争端她没有半点入耳,反而加倍专注,“难道在大家都捡银钱时,中间有事情发生?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又能发生什么呢?”
“那个酒坛!”
就在满室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暗和沉闷气氛时,许薰突然道,“绛霜,你去楚王府把那个刻着‘申’字的酒坛取过来。哦,便是上回在申家酒庄带回来的那个,快去快回!”
“是。”
绛霜抱拳离开,走之前警告地盯了钱逢一眼,随即出门。
“哼,一个酒坛,能证明什么?”曲仵作转身走至一旁,似想到什么,他扭头冲许薰斜了眼,充满忌惮。
常捕头朝钱逢看去一眼,小声唤了“大人”,然后便与钱逢一同到了旁边的偏屋,暗中商量事宜。
见此尚粱却并不担心,虽则王爷现在被惩罚,不过也仅仅是楚王府被看守起来,具体的惩治圣旨还没有下来,如今楚王余威尚在。何况发生此事,王爷的一干亲信皆没有在朝中露脸,连军师也没多说什么。
尚粱虽然对事实知之不深,但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一有风吹草动,李军师都会亲自与王爷商议的。但现在连军师都没惊动,尚粱觉得这事屁大点,没那么严重。
所以,那些看不清这些事的人,若敢妄动,吃亏的可是自己。
钱逢被常捕头请出去,“你还有何话要说?”
见大人面色不善,常捕头存心提醒之下,此刻只能弱弱地道,“大人,许寻书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说不定真给她查出真相来。咱们现在与她这样僵持着,怕是于我们不利吧?”
“这还用说?!”
钱逢甩袖子,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回眸恶狠狠瞪常捕头一眼,“没用的东西!”若非是他带着人在佛山寺,跟羡贵妃的人打起来,现在自己能这样走投无路么!
挨骂的常捕头,一头雾水,满脸莫名。
现在楚王爷这座靠山,算是靠不住了。
可是羡贵妃那边,常捕头又帮自己得罪透。如今又是疑案缠身,钱逢真感到前途阴暗!如今自己去投靠哪个,都会被拒之门外,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是不是跟着斓儿吃不饱啊?”
就在二人一愁莫展之时,就听见由外头送来男子高傲的冷笑之音,随着那冷隽的话声落下,回头看去,进来个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却隐隐携着凶残之意的年轻男子。往脸上看去,只见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只是那双犀利的眸光,更显得他目空一切,咄咄逼人之气场,却也有着超众脱群的人中龙凤之相。
这个人,钱逢太熟悉了,当场带着常捕头前来相拜:“见过三殿下!”
来者正是云煜。
刚从锦羡宫出来,云煜探望生疾的母妃,同时也商量了关于云非斓之事。
如今楚王势大,现由大殿下出马奉皇命幽禁他。
虽看似严酷,但云煜听母妃分析,这事瞧着也就一件芝麻粒那么点大。只要圣上一声令下,云非斓死灰复燃,会重获他的满天彩霞滔天权势。
所以,打蛇要趁快,一定要在他未恢复之前,重拳出击。
“起来吧。”
云煜笑笑,显得挺和气的样子。可是他这一笑,却更将那双黑沉沉的眸中极力掩藏着的残暴给泄露出来。
一抬头,便与他这般俊美却残佞的视线对上,钱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腿都有点发软。
心里乱个不停,钱逢明白,这三殿下来了,必是为了常捕头带人在佛山寺与羡贵妃的人打斗有关。
一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钱逢干脆上前先请罪,硬着头皮,一口气把话全说出来:“三殿下恕罪,佛山寺之事,实是下官有眼无珠,识错了人,所以才会冲撞了,还请殿下给下官一次机会!”说罢,他扑嗵就跪了下去。
一片沉默!
三皇子未语,钱逢就一直跪着,常捕头也随在其后跪在地上。
在这无边的沉默之中,钱逢感觉自己快要被凌迟了。皇族的人,哪一个都不好侍候!别说楚王云非斓是个杀戳旺盛的。可事实上他却是极好相处的,只要你不触到他底线,不在表面上拂逆他,哪怕做点错事,他也不会真的对你怎样。
第236章 都来逼他!()
但是这位三殿下,你不能做错事,更不能违逆,自然也不能触其底线。因为在触底线之前,这位爷就已经把你碎尸万段了。所以,与眼前这人相比,楚王爷简直能称得上是和风细雨般温润了。
现在钱逢真是极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楚王爷,不好好供着,偏偏要违背他呢。这不是找死吗。待会三殿下降罪,连个保自己的人都没有,这不是欠么!
钱逢想死的心都有了。
坐在椅子上,云煜喝了一会茶,喝到一半后,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扔,这才转过眼来看钱逢。
见其如丧考妣,云煜暗乐!
这一招,云煜是从云非斓身上学来的。
之前跟云非斓相处,云煜总处于下风,而且那云非斓还极少说话,动不动就闭着嘴不言。可云煜却总慑于此。每当他不说话,云煜都渗得慌,恨不得他大骂自己一顿。
如今把这招用在钱逢身上,嗬,居然也收到相同的效果!
云煜心下高兴了一半,忽地想起自己也被云非斓这般威慑,顿时就不爽了。轻咳一声,把来意说了,“那本皇子便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起来吧!”
钱逢等人颤微微地从地上站起来,很庆幸,眼前这位没有直接拔剑将自己砍了。
三皇子常常干出当场砍人的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想砍,总是能砍的,因为仿佛每次都是他占理。即使捅到皇上那里,似乎也没什么用。皇上至多安抚那被砍的,然后命刑部授理三皇子砍人的事,最终三皇子总能在被罚之后又无碍。
“那殿下,下官该怎么做?”钱逢语声发涩地问道,直觉这份差事一定不好做。
“把许寻书杀了。”
“甚?”
钱逢瞪圆了眼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三殿下让自己杀许寻书?这怎么可以,至少要找个罪名才行。
钱逢凑上来,为难地望着云煜,嘴里支吾:“殿下您,您”您不是经常砍人吗,直接把许寻书砍了不成吗?
——混账!本皇子若砍了许寻书,云非斓必把本皇子给砍喽!
云煜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睨着面前的钱逢,随后道,“孙小公子一案,真相已经大白。不必再让许寻书查什么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