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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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给陈文昭写了一封回信,附信还带着二十贯钱引,没说是孝敬老师,而是当做陈泽的汤药费。
总之让陈文昭心安理得的收下花费,不要短了吃穿用度。
处理完这些事情,天色已然黯淡。
李茂决定再住一晚,明天就返回家中,老师既然说庞万春南下,且不会再对他行凶,想来还是有些保证的。
李茂和雷横住的是吴府的客房,与正房内宅隔着一个跨院和花园,否则他哪能住的安生,早就避嫌离去了。
晚饭过后,李茂探看确定雷横入睡,他依照习惯继续整理自己的记忆。
起初还挺顺利,只记个大概脉络,掌握的知识,后来连续遇到雷横和董平。
又触及到史料和传记,甚至包括禁书金瓶梅等等,工作量和脑子一下子显得不够用了。
他记忆力再好,也没法默写出水浒传和金瓶梅,更别说浩如烟海的北宋史料,越记越有掉进坑里的感觉。
“别人穿越不是带个系统就是太阳能的笔记本电脑或者手机,轮到我这也太寒酸,还险些被土著大盗一箭射杀,真是憋气窝囊。”
李茂回想两个月不到的穿越生涯,最初浑浑噩噩靠姨母小妹活命的日子不算。
自打遇到武大郎开始就没稳当过,赚了些银钱被泼皮和西门庆这个土著盯上了。
三合镇若不是受到陈文昭恩惠补录案首,肯定被倪鹏欺负的没脾气。
后面茶酒摊和生药铺遇袭更惊险,差一点小命不保,这是被虚无缥缈的位面之力压制了?
李茂搁笔皱眉,如果连小小的清河县,区区的东平府都挣脱不了打不开局面。
今后面对金兵铁蹄南下,他还不得被秒杀变成渣渣啊!
“必须做个规划,如今这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被事情撵着走白白耗费光阴,到头来难免一事无成,连个富家翁都做不得”
李茂自言自语之际,门外响起笃笃之声,没等他发问,女声传来。
“厨房新煮的秋莲子羹,太太吩咐小婢给秀才老爷送来尝尝鲜。”
吴府能被称为太太的只有吴骧的原配夫人,李茂听说是吴骧夫人送来的吃食,急忙起身前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婢女,容貌甚是俊俏,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
李茂和这等人打交道已经有了经验,见婢女把莲子羹放到桌案上,当即掏出几文钱递过去。
“代我给太太传个话,就说李茂多有叨扰,让太太费心了。”
婢女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欣喜的接过六七枚铜钱藏进袖中,脆声道:“小婢记下了,秀才老爷先吃粥,小婢晚会儿过来收拾,一定要吃啊!”
李茂很快知道婢女为何提醒自己一定要吃粥,当他端起莲子羹的时候,碗底竟然压着一方折好的纸条。
上面字迹娟秀,写着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何解。
李茂四书五经读的烂熟,知道这句话出自孟子,离娄上。
意思是男人和女人的动作不要亲密,这是礼仪,看到这句话,李茂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纸条是谁留的。
吴月娘还真沉得住气,或者说反射弧太长,都过去三四天了才弄张纸条质问他非礼吗?
李茂对吴月娘没什么想法,至少在见过的女人中都没有男女之情的念想,有也是纯粹的欣赏。
但是吴月娘既然质问,他不能当做没看见,无论如何都得给个答复。
第六十三章矛盾即将激化()
“玉箫,这边呢!”
婢女走出客房返回后宅的路上,角门处传来一声轻唤,“莲子羹送去了?你说是太太的意思吗?”
婢女玉箫看着宽袖长裙,紧张局促摆弄着手指的吴月娘,人小鬼大抿嘴笑。
“玉箫可是小娘子的贴身使唤丫头,胳膊肘还能往外拐?此等事情自然言语周全,那秀才还让小婢谢谢太太呢!哪会知道太太实际上就是小娘子。”
吴月娘松了口气,不是她反射弧太长,而是已经纠结了好几天。
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又搂又抱,她的心儿直到现在还跳的不稳当。
不过这件事她没敢跟任何人说,贴身使女玉箫也不知道她在碗底还藏着字条。
至于玉箫会如何想,现在哪还顾及这些。
已到及笄之年的吴月娘,情窦初开。
被李茂轻薄实乃人生第一遭,为此纠结数日,传纸条与其说是质问,反倒不如说是试探。
城门外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后花园假山时的临危不乱,李茂在吴月娘的心里留下了一丝烙印。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姑娘家,经历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美好的幻想。
李茂人品,才情,相貌俱是一流,换做别家小娘子,一样会动心啊!
莲子羹已经被李茂喝完了,心里已有计较。
提笔在纸条的背面写道:“嫂溺叔援,权也,可解。”
同样是孟子,离娄上的内容,上下正好相合。
吴月娘问男女之间不该过于亲密,这是礼教大防,他却轻薄非礼了,这可怎么办?
李茂的回答是事急从权,好比嫂子落水小叔子施以援手,乃是权宜之计,与礼教大防无关。
李茂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灵魂成熟的不能再成熟。
吴月娘表面看似质问,他岂能看不透字里行间的意思?
但是他没法给吴月娘更好的答复,危急之中搂抱一下就要娶她对她负责?
这才是不负责任啊!
将纸条折好放置碗底,李茂自嘲一笑。
“这是被另类表白了?佳人有心了,奈何我需负重前行,还担不起这份看重,时间场合,身份地位都不合适,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自身都不能立足何以言家事。”
李茂先后被两个土著教做人,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放到一边,心中打定主意立业之后再成家。
否则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繁华雨打风吹去,对喜欢的人终是痛苦的拖累。
一刻钟后,婢女玉箫把木盘收走,角门里吴月娘接过木盘让玉箫自去。
玉箫虽然好奇一个木盘一个碗有什么好看的,但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再掺和。
若真上演秀才和小娘子私奔的戏码,她的手脚铁定被老爷太太打断,扔出府去自生自灭得多凄惨。
吴月娘揭开碗底看到纸条动过,脸上先是显露出几分娇羞,贝齿轻咬红唇,两腮脸颊滚烫的火热。
一只手哆嗦着打开纸条,看清楚背面的字迹,满脸娇羞顿时僵住。
好像有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身心都凉了。
“啪嚓!”
盘碗被吴月娘用力摔到墙壁上粉碎,脸上的娇羞被恼怒取代。
愤恨的看着客房所在的方向,语带哽咽道:“登徒浪子欺人太甚,权宜之计?分明是占便宜之计,我跟你没完。”
李茂低估了他的婉拒给吴月娘造成的杀伤力,经过碗底留书,李茂哪还敢再在吴府借住。
第二天刚放亮,就和已经能下床走动的雷横离开吴府,回到阔别四天的家中。
无巧不成书,李茂和雷横在家门口遇到从郓城返回刚刚进城的乔山。
乔山身后的马车里坐着两个中年妇人,正是冯癞痢和雷横的老母。
说是老母,实际上因为早婚的缘故就是中年妇女而已,与姨母年岁相仿差不多大。
李茂执晚辈礼对冯母敬重有加,亲口言明冯癞痢因何而死,他当为冯母养老送终。
冯母当即哭泣昏厥,令李茂等人好生不忍,待冯母背气转醒,少不得又一番劝慰,哭哭泣泣惨惨戚戚不必细表。
冯母有雷横老娘和李茂的姨母安慰,李茂见冯母已经接受冯癞痢之死的现实,出得门来。
耳边响起大郎,哥哥,老爷之声,正房前倒是聚齐了人。
李茂宠溺的摸摸小妹的头发,语气却不失严厉。
“去把这些天写的大字拿来我看,迎儿的,爱月爱香的一并拿来,要看你们这些天有没有偷懒耍滑。”
一句话冷场,破坏了久别重逢的欢喜氛围,看着小妹和迎儿等人瘪嘴垂头离去,李茂失笑摇头。
看来他在家里开办的这个女子扫盲班不太受欢迎啊!
李茂其实也是找个借口支开小妹等人,回手招呼邹渊等人进了书房。
嘴快嗓门大的曹云先说道:“大郎,西门家的一把火,还烧了旺运,西门庆那厮不但重新修生药铺,炊饼店也收拾规整,明儿个就两下里开张营业呢!”
武大郎接口道:“县城里那几家面食铺和酒楼,也都做好了准备,新炊饼这两天就能上市售卖,咱们家的炊饼店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哩!”
乔山叹了口气:“世上的聪明人不止大郎呢!我这次去郓城,同行的还有狮子楼的二掌柜,到了郓城就去了望月楼,八成行的是和大郎一般的手段,把炊饼的秘方卖给郓城望月楼。”
曹云哎呀一声:“那岂不是说过不了几天,路府州县方圆千百里,处处可以买到新炊饼,大郎这是亏大发了啊!”
李茂对此早有预料,这种事在后世很常见,北宋此时的商业又极其发达。
凡是精明的生意人,肯定会看到秘方流传的趋势不可阻挡,自然会抢个时间差赚一笔“专利费加盟费”。
“别的地方我们无暇理会,但在清河县,新炊饼一旦泛滥,我和西门庆的矛盾不可避免会激化,西门庆二百多贯银钱打了水漂,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须小心提防那厮狗急跳墙。”
李茂前几天给西门庆算过账,此时西门庆家产不过千贯,流动资金不超过五百贯。
被他用新炊饼秘方狠狠敲了一笔竹杠,再加上拾掇门面的银钱,损失绝对超过三百贯。
这不是一笔小钱,被坑的西门庆极有可能输打赢要玩横的,不可不防。
雷横话不多,此时插言道:“秀才老爷说的是,西门庆那厮好武艺,拳脚倒还罢了,据说尤擅棍棒,等闲三五十人不敢近身呢!”
第六十四章嘴巴瓢了()
邹渊等人没见过西门庆与人动手,见雷横赞许西门庆的武艺,三个人皆有不忿之感。
但李茂没等三人发作,抢先说道:“横哥说的不错,横哥,唤我大郎便是,到此时还跟我见外吗?”
李茂佯装不悦的说了雷横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渊哥等人没见到西门庆和横哥交手,二十回合不到就击伤了横哥,待横哥伤病痊愈,你们和横哥过过手,自然知道西门庆那厮的厉害。”
邹渊邹润叔侄再加上曹云,不由得摩拳擦掌盼着雷横快些痊愈。
倒不全是为了验证西门庆身手如何了得,而是练武之人都讲究个高下胜负。
李茂如此看重雷横,他们当然要掂量掂量雷横的斤两。
雷横看出邹渊三人有意切磋,他也不是心胸宽敞之人,心里盘算只等他伤势痊愈,到时候让邹渊三人一起上。
定要叫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小瞧了自己。
既然和西门庆彻底成为对立面,李茂转首对武大郎说道:“武家哥哥去知会那些面食铺和酒楼,让他们今晚赶工,明天和西门庆一起推出新炊饼,多给他们讲讲薄利多销的道理,把炊饼的价格稍微降下来,只要清河县人人舍米粮就食炊饼,赚的银钱不比原价销售少。”
武大郎笑着答应,他做生意已然被李茂点拨开了窍。
用李茂的话说,这叫做大蛋糕充分占领市场占有率,打价格战,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西门庆的炊饼店挤兑垮掉。
李茂随后安排邹渊常驻武大郎炊饼店镇场子,曹云做他的常随兼保镖,雷横和邹润继续在家中养伤养病。
宅子里的外事全数交给乔山,内宅自有姨母操持,这个家乃至营生的框架勉强拉扯了起来。
文昌书院因教谕生病放假,李茂乐得还有多日时间,准备趁这个空档再开发出一件赚钱的拳头产品。
而且必须比新炊饼有技术含量,别人轻易仿造不来。
因为无论何时,垄断的才是好生意,能赚大钱啊!
雷横等人各自散去各忙一摊,小妹等女这才垂头丧气般拿着几天来写的大字让李茂过目。
看着每个人手里寥寥几张纸,分明是应付差事。
除了小妹的字还能看之外,如郑爱香和迎儿,写的那叫字儿?
天师道的天师来了估计都不认得是何种鬼画符吧!
郑爱月倒是会开脱,“小娘子这几天担心老爷,每日茶饭不思,哪还有心思写字练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
潘小妹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诚如郑爱月所说,她这几天担惊受怕,就怕李茂有个三长两短。
见天的往二门外张望,可算盼着哥哥回家,反倒教训她一通,心里顿时委屈的不得了。
迎儿童言无忌,伸出小手让李茂看。
“叔叔哥哥,不是迎儿不努力,手指都磨破了也写不出几个字来,还不如做炊饼轻松,我不学写字了,叔叔哥哥让我去做炊饼吧!保证没人比我做的快,做的多。”
叔叔哥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谓?
李茂被迎儿的话逗的忍俊不禁,看到自己笑了,小妹等人如释重负。
当即又把脸一板道:“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不对的,若是我离家在外,给你等写个书信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还能去大街上找个人帮你们看书信吗?有些话也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你们可省的?”
潘小妹眼睛一亮,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几天来虽然有乔大叔和邹大叔向母亲说哥哥无事,但她并不十分相信。
若是有李茂的书信,那她肯定信的真真的,也不会再胡思乱想怕李茂有个好歹。
郑爱香和迎儿听说还要继续读书识字,脸膛垮了不少。
反倒是郑爱月和潘小妹想到一处去,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学,到年底一定要认得一百个字才行。
李茂给潘小妹等留下每天写十篇大字的沉重学业,甩手不管径直去了他假设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