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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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去衙门里做什么?押司小吏吗?没甚用处。”
西门庆不学无术,但衙门里的事儿门清呢!
倒是应伯爵提醒了他,让应伯爵附耳过来道:“你去给华主薄透个话,让他回头将王招宣府上的事情讲与我听,我今天在丽春院等他。”
应伯爵听说又可以去丽春院花差花差,心花怒放嘴巴合不拢。
“庆哥放心,我这就过去传话。”
心里想着李桂姐那娇俏的模样,下双陆棋子时倒要趁机摸两下那葱白般的玉手,看看到底是什么销魂感觉。
西门庆心情郁闷的时候,王招宣府上热闹非凡。
虽然称不上谈笑有鸿儒,但绝对往来无白丁。
能进王招宣府大门最差的也是秀才老爷,这就是王招宣府的贵气和底蕴所在。
如西门庆等人那帮闲杂,自己个儿都没勇气往前靠。
李茂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问清楚王招宣为何宴请清河县的知名人士。
原来幼子王采提了一门亲事,亲家那边乃是京城中的一个六黄太尉的侄女,与王招宣府门当户对。
这种联姻可谓强强联合,自然是要屋子里吹唢呐让宅子外面听听音儿。
王招宣是清河县首屈一指的贵族,又要娶了太尉家的侄女儿,本地有身份地位的争抢着来捧个人场,沾沾喜气与有荣焉。
李茂再次感叹投胎是个技术活,王采王胖墩儿才多大年纪?叔丈人来头就这么生猛。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典型的招人羡慕嫉妒恨。
走进正门,高贵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李茂上次翻墙进入王府落脚的地方是后宅,没看仔细,此时再看王招宣府上的气象也被震撼了一下。
心说怪不得李拱璧求着李昌期要来看看,和王府一比还算规整的县衙就是破瓦寒窑啊!
迎门朱红色的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节义堂。
门口两侧挂着木雕对联,用隶书写着: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
再往正厅看,居中挂着一幅影身图,正是王家之祖太原节度汾阳郡王王景崇的画像,蟒袍玉带,面目威仪。
李茂眼睛被晃了一下,心里嘀咕这画未必是写实的,因为越看越像武圣庙里的关二爷。
王逸轩今日为东道,自然不能四平八稳的坐着东道主的位置不动弹。
他蒙祖、父荫得了个不小的散官官职,可手中并无多大实权,想在清河县作威作福少不得眼前这些人捧着,花花轿子人抬人,此中妙处他岂能不清楚。
“张员外,快坐快坐,前些时候听闻张员外身体有恙,看今天的气色是大好了啊!”
“吴大人,团练副使的副字快要去掉了,恭喜恭喜。”
“李大人客气了,某还要称你一声贤弟,令尊李讳山岩与家父同在严州为官一任,算来亦是世交啊!”
王逸轩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前来的宾客皆有如沐春风之感。
作为旁观者的李茂不得不暗暗竖起大拇指,都说三代才出个贵族,王招宣王逸轩贵气逼人却也平易近人,情商绝对满分。
眼前一幕在李茂看来就是古代版的交际场俱乐部,王逸轩的地位最高,乃是清河县官面上的带头大哥。
手底下这帮小弟身份也不一般,李昌期就不说了,破家县令百里侯。
吴骧是团练副使,华主薄是正八品,张员外是清河县首富。
张大户?
李茂听到这不由得多看了张员外几眼,这位就是把潘金莲倒贴给武大郎的张大户吗?
由此又联想到潘金莲那个出了名阴险毒辣的淫妇,这时候应该年纪不大,还没进张大户的家门吧?
同辈互相寒暄了一遍,接下来就该大人们介绍自家孩子。
头一位是张大户的二侄子张懋德,大小是个九品巡检,清河县官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接着是李昌期的儿子李拱璧,衙内嘛!当然要重点介绍。
轮到李茂的时候,李昌期代为介绍,无非是点明李茂秀才案首的功名,提提老师陈文昭的官职。
李茂觉得李昌期不管为人怎么样,待人接物没得挑,三言两句把他捧了起来,让他暗暗给李昌期点了个赞。
王逸轩见李茂风流倜傥相貌堂堂,夸赞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能让陈大人取为案首果然是个俊杰,东平府怕是要出一个状元公啊!”
李茂谦虚连连,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两锭银子。
今天这个开场白不错,赎买小妹肯定一帆风顺,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契机了。
李茂揖了一圈礼,感觉做小辈的就一点不好,必须得把腰力练出来。
否则连连作揖年深日久,非患上腰间盘突出不可,秀才肯定都有这个职业病,这揖作的让他压力山大啊!
寒暄过后李昌期等人被请在上首,李茂李拱璧等人添陪末座。
一连十几个丫鬟仆婢这时候才出来端茶送水,李茂仔细的挨个打量。
让他失望的是没有看到小妹的身影,心中暗忖难道小妹还在陪那个王胖墩玩摩和乐呢?
第三十章贫贱夫妻百事哀()
李茂等人寒暄交际时,仆婢们在花厅摆好了宴饮所需的方桌矮凳。
八尺之外铺着一块丈许见方的地毯,坐着手持笙箫琵琶和琴的乐工。
稍微空旷的地上铺满了金色菊花的花瓣,散发着阵阵沁人肺腑的幽香。
前世的李茂不是穷人,但也和大富豪有不小的差距。
当他入席后,看着高端大气奢华的宴饮花厅,惊诧过后心下感叹了一声,这就是古代版的城会玩吧!
因为除了乐工之外,还有七八个舞姬,在丝竹琵琶声中跳着慢舞。
舞姬清一水的十三四岁年纪,一个个脸蛋秀美,身段婀娜。
再看宴饮的用具,有樽,杯子筷子都是象牙做的,居中摆放着一个行酒令的酒筹,和后世的小学生用的格尺差不多。
但却由金子制成,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李茂如此感慨着,这一句自嘲在这个场合下古今中外通用。
东道王逸轩坐在主位,两侧由李昌期和吴骧作陪。
李茂和李拱璧相对而坐,身边是在衙门里见过一面的华主薄和清河巡检张懋德。
张懋德和李茂年纪相差不到五岁,受到王招宣府上奢华的冲击比李茂更甚。
李茂的灵魂来自资讯爆炸的后世,娱乐节目见多了,比眼前还花哨的玩法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而已。
张懋德见识有限,由衷赞叹道:“都说王招宣府上的乐工和舞姬闻名山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稍后不知能否有眼福目睹那有名的太清舞。”
华主薄含笑道:“王招宣性喜舞乐,这些伴奏的后行乐工和舞姬皆是王招宣一手栽培,风姿技艺仅次于汴梁城内的大晟府,今天我等必不虚此行。”
主位那边一番互相谦虚后,吴骧这个武将做了酒令。
古人喝酒论巡,隋唐时期一般三巡就要散局了,所以有酒过三巡的说法。
到了宋代,三巡发展到九巡十巡,大有喝好必须喝倒的架势,这和宋代大力发展酒的消费群体有关,因为酒是朝廷专营,可以收更多的税。
吴骧让在座众人各自取了一枚黄金制成的酒筹,酒筹正反两面皆有字,看样子也当诗筹来用。
这是有宋一代十分流行的宴饮游戏,取光了酒筹,吴骧从蛊中拿出一个六面颜色不同的骰子。
“诗词歌赋吴某委实憋不出来,今天就取巧来抢个红四吧!一巡中哪位抢到红四必须饮酒一觥,做诗词一首”
吴骧把今天宴饮喝酒的规则一讲,李茂生出一些兴趣。
这种玩法和后世酒吧中的游戏差不多,而且他掷骰子相当有一手,能不喝尽量不喝,味道酸酸的酒他实在享受不来。
王逸轩伸手点指吴骧说其滑头,随后高声道:“诸位今日口福不小,六黄太尉特意从京城送来一车酒,乃是宫中御赐的瑶池酒,清醇甘冽,饮之回味无穷啊!”
李茂刚才听李拱璧说起王采王胖墩的这门亲事的时候,才知道所谓六黄太尉其实是一个地位不低的太监,能弄到宫廷御赐的名酒应该不难。
对于宴饮中的规矩,李茂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懂,而且王逸轩一看就是附庸风雅之辈,他陪着就是了。
李茂仗着玩的好一首骰子,酒过数巡也没掷出红四点数,既不用绞尽脑汁背诗词,也不用捏着鼻子喝酒。
心思倒有大半在小妹身上,另外就是几个舞姬吸引了他的些许注意力,无他,跳的太好看了。
花厅内酒酣耳热时,舞姬和乐工又换了一批。
府上能养这么多“艺人”,再次让李茂领教了王招宣的财力,精神溜号的他被张懋德踢了踢脚面。
这才发现他随手掷骰子,竟然掷出了红四。
李茂看着一觥酒大概有四两多,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但规矩如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吃,嘴唇舌头接触酒液的瞬间,他的双眼顿时亮了一下。
这酒竟然没有丝毫酸味,和他想象中有云泥之别,看来宫廷御酒,绝非赵老师戏言的二锅头兑白开水啊!
李茂素有急智,喝着美酒计上心头,觉得此刻就是他赎买回小妹的契机。
放下酒樽的时候,借了前人元稹的一首遣悲怀做由头。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王逸轩因为儿子定下一门合意的亲事,这是大喜之事,而李茂不但没有自己做诗词,反而诵读了元稹这首诗,冷场效果十分显著。
李茂见吸引了王逸轩的注意力,刚才饮酒时用衣袖遮挡,小手指沾的些许酒液抹到眼角。
辣的他双眼泛红,连声告罪道:“王大人见谅,学生想起了伤心事,情难自已,愿自罚三觥。”
李昌期见李茂给自己使眼色,知道李茂想提及表妹之事,很配合的问道:“凌云年少即科举扬名,怎的还有伤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李茂当即把自己路遇贼匪险些丧命,寄居在饥寒交迫的姨母家。
亲眼目睹姨父病亡,表妹卖身葬父的过往一一道来。
末了又以贫贱夫妻百事哀收尾,这时候不用飙演技,想想当时的艰难情景依旧心酸不已。
李昌期哦了一声,“凌云的表妹现在何处?古有孝女曹娥者投江殉父,元祐年间敕建曹娥殿以纪念祭祀,如此孝悌之女,岂不是活着的曹娥?合该重赏表彰之。”
李茂觉得李昌期能拿个最佳男配角的奖项,配合的太给力了。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褶皱的衣衫,离席后郑重的对王逸轩深躬一礼。
“学生表妹月前自卖自身来王大人府上,学生思亲心切,特备纹银五十两赎买小妹,求王大人怜悯小妹孝悌之心放其归家与母团聚,学生铭感五内,当为王大人立一功德。”
王逸轩哦了一声,这等事情他身为一家之主哪会过问,但李茂言之凿凿又伤心悲痛,可见事情不假。
当即吩咐道:“去把外管家找来问问,若果有此事,凌云就把表妹领回去,再谈银钱,某的脸面何处安放?”
第三十一章潘金莲是我妹()
酒席宴间发生这样的插曲,众人权当一趣事儿,时间不长外管家来到花厅。
不过这一个来月,自卖为仆婢的女孩子就有七八个,也不知道李茂的表妹是谁。
李茂开口闭口小妹叫的顺口,但他不清楚小妹的名姓。
王逸轩大手一挥,让外管家把七八个女婢都叫来令李茂当厅辨认。
结果李茂傻眼了,七八个女婢没一个是小妹,他还不能说小妹就在伺候王采王胖墩。
那行凶之事就不打自招了,心想难道是王招宣不愿意放人?
李昌期见李茂面有难色,继续助攻道:“凌云,认不出吗?当初的契书可带在身上?”
契书哪能不随身携带,李茂从怀里把小妹的契书拿出来。
外管家一看顿时有了印象:“是山坳村的呀!小人记得前两天被太太收进内宅学习琵琶歌艺去了,小人没记错的话,是潘家裁缝的小娘。”
王逸轩再次哦了一声,“是金莲吗?速速去把她唤来。”
王逸轩的林太太是诰命夫人,诗词歌舞皆是一绝。
前两天在闺房时王逸轩听林太太提过一嘴,说是在内宅发现了一个好苗子,辛苦打磨几年必然大放异彩,许是李茂口中的表妹。
潘家裁缝,小娘子,金莲。
李茂有点懵了,脑袋里仿佛做了道场叮咣乱响,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小妹是潘金莲?开玩笑呢吧!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当李茂再看见小妹的时候,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
发髻没变,但衣衫打扮和正在表演的舞姬相差无几,怀里还抱着一个琵琶。
进了花厅怯生生的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直到看见李茂,双眼蓦地瞪大,眼眶红润泪滚腮边。
她想要扑过去和李茂相认,又想起李茂之前的叮嘱,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确定了小妹就是潘金莲,李茂有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贼老天,玩人吗?
他一直贬损憎恶的潘金莲,一直替武大郎防着的潘金莲。
竟然是那个为了给他一口饭吃偷偷舔碗底儿,为了给父亲下葬自卖自身的小妹。
小妹的做派和固有的思维产生了强烈的碰撞,此刻的李茂想吐血。
这玩笑开的太大,大到他杵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
王逸轩一看二人的脸色,知道潘金莲就是李茂的表妹,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潘金莲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太太又说有歌艺琵琶的天赋,养上几年必定是个娇俏佳人。
无论是收入房中做个美妾还是转手送人,价值不可限量。
但今天李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赎人,王逸轩岂能不放人。
李茂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