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门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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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呆呆地站在门口，目送这个黑发少年，直到他关上了房门，才回过神来。
一整夜，冯深都没有再听到半点哭声了。
第二天清晨，冯深出门，在楼梯口遇到了雪莉。
今天，她好好梳妆了一番，比昨夜清爽了许多。不过，她眉头微蹙，眼中也依旧带着忧伤。
冯深朝雪莉问候了句“早上好”，便从她身边先行走过了。
才走出几步，冯深身后，却突然传来她的声音。
“等等！”
冯深止步回身。
“我……可以请教一些，关于魔咒的问题吗？”
说着，雪莉的脸，已经不知不觉地泛红。只不过，她仍直视着冯深的眼睛，不再像昨晚那般躲闪。
冯深皱眉，偏头琢磨着她的微妙变化，随即便展颜一笑。
“当然，跟我来吧。”
冯深招招手，雪莉便快步跟了上去。
她微微低头，像是在看路，可脸上的红晕，却仍然未退。
一整天，雪莉都跟冯深呆在一起。
冯深对她说了背诵咒语的诀窍。
“用身体去记。”
“身体？……”
“念出不同咒语，体内幻气流转的线路，也会有所不同。只不过，这需要仔细地去感受。我最初，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雪莉将信将疑，试了数遍之后，才现出一脸惊喜。
“这样的感受如此细微，学了三年的魔法，我对此竟然没有察觉。”
“怎样？是不是觉得那些乏味的咒语，变得活了起来。它们是住在你的身体里的，怎么会忘记？你要自信一点。魔法师不都是居高自傲的？你可真是特别。”
冯深笑着鼓励。雪莉却又转过了脸去。
两人虽常在人不多的图书室活动，但走在路上时，也难免有人在背后指点。
又到了晚上，两人回到宿舍。
冯深和她道别，便要回房休息。
“昨天打扰到你，对不起。”
冯深已经推开房门，回头笑道：“不必客气。今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倒是你，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没有让你丢脸吧？”
“怎么会……”雪莉抿抿嘴唇，挤出一个笑。
一天的相处下来，冯深觉得有个女孩陪在身边，倒也不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自在。
冯深的半个身子，已经走进房间。
“可以再和你聊聊天吗？”
雪莉的声音十分微弱，却还是让冯深听见了。
他一愣，但好奇昨夜，雪莉为何哭泣，便重新走了出来。
“好。如果你不介意。”
走进雪莉的房间，里面打扫得干净，被褥折得整齐。几本书籍叠在桌上，其中，还卡了许多细小的纸条，当做书签。
雪莉在床上坐下。
“你昨天，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冯深在桌前就座，看雪莉面向窗外没有言语，便主动问道。
雪莉微微叹息，转过脸。她的面上毫无哭泣的征兆，倒是眼中满含着不甘。她不愿在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面前，表现得过于软弱。
“冯深，魔法师，可不都是富贵出身。而我还常常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水系魔法……”
第102章 考核开始（）
“可是，我的幻气就是蓝色的啊。不学习水系魔法，我便是在浪费这样的天赋。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学成回去。”
雪莉说着，渐渐握紧了双拳。
“请问你的父母是……”
冯深看着雪莉，顺口便问了出来。
这自然有些失礼。
和女生在一起，冯深常常觉得脑袋不够清醒。这也是他为何喜欢独处的原因。
“我的父亲，是一名水手。”雪莉说着，极力做出自豪的样子，昂起了头来，“而我母亲在船上生我时，是个冬天，船正行到诺曼南部，冰天雪地之中，一场海难突然发生，带走了她的生命。”
“对不起……”
“没有关系。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主动关心我的人。也许，你也不是有意。但我感受到了，这就足够。”
雪莉略显憔悴地笑笑。
“三天之后，就是例行考试的时候了。你不到一个月，便赶上了我学习五年的进度。你是个学习魔法的天才，前途光明。而我，就要让我的父亲失望了。”
冯深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可否和我说说，考核的内容？”
雪莉走到桌边，拿出一个本子，摊开在冯深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娟秀整洁。
她指着一段文字，说道：“就像上面记下的。考核内容，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考验掌握魔咒的数量。数量越多，得分越高。之后，是比拼施法的速度。这两个阶段，都不可使用法杖，法戒等外物加持。而最后，便是排名对练。”
雪莉顿了顿，眉头微蹙。
“而这最后一个阶段，只要可以驾驭，便可以携带任意装备。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战胜尽可能多的对手，获取更高的名次。三个阶段的考核，综合起来，便是决定学徒去留的最终成绩。其中，排名对练的分数，比重最大。”
“我明白了。”冯深笑道，“连这样简单明了的规则，都要记下，足以见得你的认真。你总会得到回报的。”
“谢谢你的祝福。”雪莉说着，语气却有些低落。
冯深沉吟片刻，便站起身来，对她伸出一只手。
“跟我来。”
雪莉一怔，还未回过神来，手臂便被冯深拉着，跟着他往外走了。
走出宿舍，夜深人静，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
冯深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既然知道了考核的内容，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做起。就算还有两天就要考核，沉浸在自卑之中，也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走到海边，冯深转过身来。海风轻拂着他的黑发。一双眼眸，明亮若星辰，深邃如大海。
他笑道：“现在开始，第一项考核。我说一句咒语，你就说另外一句。记住我教你的方法，要用身体去感受。”
雪莉看着冯深，原本诧异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今夜，激流屿的西侧海岸，常有形状各异的水花，在海面升腾变幻。远远地，还能够听见一对少年男女的欢声笑语，若有若无。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数年一次的考核，将在今日开始。
试咒场中，数十名魔法学徒站成两列。冯深和雪莉，都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法袍，站在队伍第二排的末端。
维纶站在队伍之前。
“魔法师，是整个兰斯里，最受人尊敬的职业。但是魔法，却不是谁都能学的。七弦群岛不养闲人。而激流屿，更不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学徒考核便是因此而生。作为魔导师，我不能让任何不入流的人，玷污魔法师的荣誉。”
雪莉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冯深微微一笑，低声安慰道：“别紧张。冯深先生，可是个比维纶好得多的老师，别让他失望。”
雪莉被逗得一笑。
“可别臭美了。”
维纶踱步，继续说道：“有罚就有赏。每次考核，最优秀的学徒，都能够得到一项奖励。这次的优胜者，将获得前往藏书塔，选取一本心仪典籍的特权。”
然而，这话一说完，却是引来一阵唏嘘。
往年，考核的奖励，都是上等的法杖或者法戒。那才是能够直接提升实力的最快方式。
可一本书籍，对于魔法学徒们来说，却不怎么有吸引力。
就算藏书塔中的珍惜典籍，都是历年来，从抗击海盗，或者其他稀有途径得来的，但光是图书室的书籍，就已经够多了。多一本，少一本，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静。”维纶举起双手压了压，“优秀的魔法师，从不缺少一件法器的加持。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最顶尖的武器。”
维纶的目光，从每一个学徒的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在队伍末端的冯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个腾恩难民，若在考核中淘汰，就算是莱特，也为他说不了好话。
他收回目光，轻哼一声，便道：“好了。现在，考核开始。”
第一项考核，每一个学徒挨个上前，演示所会的魔法。
演示魔法时，不需要释放魔法中的威力，因此，学徒们也没有消耗许多幻气。
第一阶段的考核，并未显示出多少差距。毕竟多年的学习下来，那些魔咒和法阵，就算繁琐，也总是熟能生巧了。犹是雪莉，也并未落了下风。
学徒们演示之后，便都将目光，放在了冯深的身上。
他们的心中，早已肯定，这个新来的腾恩少年，定是还没摸清魔法的运用方法。
就算是三天前，那些目睹了冯深，使用二环“兴浪术”的学徒，也都只认为，是他运气好罢了。
偶然施放一次二环魔法，并不能说明，他次次都能成功。
派克更是和身边的几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在胸前叉着双手，等着看冯深的笑话。
这些学徒之中，只有雪莉知晓冯深的实力。
她朝冯深缓缓点头。
冯深稳步踏到队伍之前。维纶负手，站在他的身侧。
冯深扫视了一圈，垂目轻笑一声，便深吸口气，在法师袍下伸出双手，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身前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法阵来。
一环法阵较为简单，而冯深对此又颇为熟悉，多重施法，就此展现在了一众学徒的眼前。
水元素在冯深画出的一个个法阵中，腾挪变幻。水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他的口中，更是从未停下。好似那些全然不同的咒语，都被他连成了一章完整的诗篇。
数十个一环魔法，全部施放完毕，冯深并未停下，二环法阵，在他的双手之间继续画出。
冯深身前，直径两米左右的法阵之中，蓝色线条不停穿梭，好似一条条具有生命的游蛇。
“急流击”，“深沼术”，“巨澜之壁”，“骇浪之矛”……
巨浪拍打，水流翻腾。学徒们渐渐张大嘴巴，不禁后退几步，让出更多的场地来。
派克此时，却已狠得牙痒。
“这个野种，定是私藏了法戒！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施法速度！”
可是，任谁也能清楚地看到，冯深两手空空，绝无作弊的嫌疑。
就在众人都看得呆了的时候，冯深却忽然停了下来。他呼出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维纶先生，可以请您，再退后两步吗？”
第103章 糅合魔咒（）
维纶也没有想到，冯深竟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将魔咒运用得如此熟悉。
他心中惊异，但却感到了冯深的不敬。
维纶背在身后的双手，摸了摸食指上的深蓝色法戒。
他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些天来你究竟从激流屿，学到了什么东西。腾恩来的少年，你只不过偷到了一点魔法的皮毛，不要得意忘形。我从你的身上，没发现半点魔法师的品质！”
维纶稍显激愤地说完，冯深默默听着，心里却是没半点波动。
冯深从未把维纶当做真正的导师。这样的人，哪里配为人师表？
像雪莉一般的学徒，就算不是资质顶尖，可在魔法上面，也并不愚钝。大概只是因为出身不好，这些人便从未被维纶关注。
更不用说冯深这样的“私生子”了，恐怕在维纶心里，简直就是激流屿的一个污点，恨不得立刻抹去。
而维纶对此，并不自知。他眼里只有身为魔导师的自傲，也永远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维纶先生，你既然不退，那我就继续考核。”
维纶站在原地，又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话。
冯深朝雪莉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雪莉撇嘴，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向了一边，但余光，却仍关注着冯深的一举一动。
只见冯深将幻气凝于指尖，双臂张开，便在身前绘起法阵。
咒语念完，四面水墙，凭空从地面升起。
水墙高达三米，厚达两米。墙面水花翻腾，哗哗作响，将中间的方形空地死死包围，正如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狱。
“狂澜之牢”。这个魔法，在二环魔法中，也属于顶尖难度。它需要施法者，具有极强的幻气敏感性，和魔咒掌控力。
学徒们看着这气势恢宏的水墙，近乎完美，都不禁开始感叹。
这个腾恩少年，竟有如此卓绝的天赋。
然而，这还没完。
冯深将双手一合，身前的硕大法阵，便开始自动旋转起来。法阵中的蓝色线条，也同时隐去了一半。原本繁杂的法阵，变得有些空荡。
在线条消失的一刻，冯深便立刻伸手，用双手指尖，再次绘画。
这一次，冯深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上了几分。
只见那些断开的线条，在冯深的重组之下，竟然再次变得和谐起来。
法阵停止转动，而那四面水墙，也猛然沉入地下，在地面化为了一片直径六米有余的深水，开始缓缓转动。
维纶法戒一闪，脚下一滩水洼浮现，眨眼间，便把他送至了漩涡的边界之外。
深水越转越快。
“天啊！那是……三环魔法，‘深渊之漩’！”
学徒之中，有人认出了冯深所施的魔法，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低声惊呼。
“他竟然……能够空手驾驭三环魔法？”
维纶保持着沉默，但他的眼角却开始狂跳，终于无法保持平静。
如果只是三环魔咒，还不至于让维纶感到不可思议。
冯深分明是将二环魔法，和一个三环魔法糅合在了一起。那重绘法阵的过程，行云流水，若非有数十年的魔法经验，几乎没人可以做到。
维纶从前也点拨过一些优秀的学徒，试图让他们领悟糅合魔法的方法，但是，却从未有人成功。
而这腾恩少年，竟可以独自摸索到这个法门，而且，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巨大的漩涡缓缓停下，冯深两手一挥，驱散了法阵。
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