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驱魔服务公司-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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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符乙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去,最后只看见朱节的一双眼睛宛若被磨成齑粉的珍珠般,在呼吸之间和走廊的黑暗融为一体。她又定神看了看,那里除了远处走廊上残留下的傀儡零件残骸,就剩下一盏盏天花板炽灯,像是眨巴着试图让她留下来的瞳孔般,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许符乙想了想,平整了一番自己的道服,收起黄符与桃木剑,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她远离了那些光明,毫不畏惧地朝着头顶隐晦不明的,布满了重重凶险与位置的上方走去。
就在上方的第13层楼的第13间房,有个幻家仇敌曾经对她发出了邀约。她记得真切,那个叫岑思甲的长生不老之人,曾经也是真武灭门的参与者之一。
第95章 遗愿()
第二次时间传送后不久,皇甫明拿到了尹凡的手机。这只藏着秘密的手机经由两人的手,屏幕上还残留着些许已经凝结的血点。
那只手机屏幕在皇甫明的眼中亮着,屏幕中的背景是一片深邃的星空。那些星星藏在宇宙恢宏壮阔的黑暗深处。这其中,就有一颗尹凡一族的故乡。皇甫明端倪着手机看了好久,就在屏幕正中心,赫然排着一系列图形怪异的软件图标。
他只认得其中的一个,那是他自己开发的APP。这个软件图标当时还是他自己随便在网上找的,然而现在却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命运。
他忽然想起尹凡第二次死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引子,发生在这个星期三早上的奇妙过往便如同走马观花般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3个小时之前。他被传送到了一个小巷中。尽管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赤身裸体的皇甫明却冷地如坠冰窟。尔后他瞄了瞄头顶,上面正好有几件别人晒出来的衣物。那些衣服还未晒干,但是为了遮住羞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过那些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上这几件尺寸超大的衣服之后,他忽然觉更寒冷了,忍不住双手叉在袖子中,在冷风中颤抖不止。
旋即,他忽然觉得周遭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这一条铺满了松动的六角形石砖,夹在一幢大厦与一排老式民宅的小巷,就像是一条不给他任何选择却又给他所有选择的死结。他朝着左右张望着,两条街道上各式车辆拥堵成一团,从小巷两端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交织成令人烦躁的嗡嗡鸣叫,像是有成百上千个人在同时呐喊似的。但是,在这个喧嚣的世界,却没有任何一种声音和他有关。他仿佛被城市初醒时的躁动抛弃了。
皇甫明站了许久,忽然发现这里似曾相识。印象里,这条小巷的出现曾经伴随着彷徨与恐惧。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是却依然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来到这里。
炽白光球骤然出现在小巷中,初看起来就像是终结者回到过去一般。闪耀的光球很快熄灭了,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小巷中。其中一个忽地夺路而逃,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他那因为经历过时间旅行而混乱不堪的记忆开始清晰,清晰地想明白了,那个逃跑的背影其实就是他自己。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当时逃跑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那不是那时的自己的心悸,而是在这个小巷的另一头,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人正带着一双诧异奇妙的眼,像是目击着凶案发生似地,飞快地看完这一切。
尹凡躺在那里,鲜血流淌不止,不过他并没有气绝身亡,反而还在回光返照似地挣扎不止。皇甫明走上前时,他仿佛察觉到有人靠近似地,侧脸一看,满布血丝的疲倦的双眼正好与皇甫明四目相对。
“怎么……回来了……”他费力地说道,吐出一口血沫。
“对不起……”皇甫明低声说道,不过并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不过这句话算是他发自真心的,事已至此,好像连时间旅行都没有什么用。
“懂了……”只是短短地道歉,一切却尽在不言中。尹凡瞬息间明白了,自顾自地说道。
皇甫明不知道尹凡所说的懂了,到底指的是什么。对于时间旅行这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技术,尹凡是知道的。但是他是否知道这是皇甫明第二次的时间旅行,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电话铃声欢快地奏响。有一阵子,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电话铃声。直到尹凡忽然恍然大悟,费力地指了指自己上衣的口袋,皇甫明揭开那层已经被鲜血浸润透的布匹,就看到一个同样被染红的手机,屏幕上所糊着的一层鲜血被光芒所点亮,看起来就像是一层薄纱。
尹凡用血红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又”字。皇甫明这才明白这就是手机的屏幕手势锁。旋即,他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张总”字样。紧接着,尹凡左手握拳,在自己的耳边晃动了几下。皇甫明刚把电话凑上去,尹凡听了两句之后,却再次把电话塞到皇甫明手中。
尔后,就在电话的那一头,张祺像是早就预知了现场的状况似地,她说,“……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就在尹凡旁边。对于你来说,接下来的使命很简单,把这部电话寄给你自己。好了,把电话给尹凡。”
皇甫明再次把电话塞到尹凡耳边。尹凡什么也没说,听了一阵之后,眉头舒展开来,像是获得了莫大的解脱的似的。
他长长地呼出口一口,这让他遭到了更大的苦难。旋即,他开始接连咳嗽起来,然而自言自语般的语气却是轻松的。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他话还没说完,瞳孔急遽放大,脑袋偏向一旁,算是彻彻底底地死去了。
人活着是否就是痛苦的?而死去就是一种解脱?
皇甫明不想去思考这个千百年来始终都没有得到结果的深邃的哲学问题。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像被命令之绳所操控的玩偶一样,不出差错地将指令执行完毕而已。
就像那时的夏晨一样。
这座城市中有很多这样的快递点,寄送人只需要带着寄送的东西走入门店,只要不是炸弹或是炭疽疫苗,经过简单的检查和称重之后,就可以将所要寄送的东西送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而关于这件东西的来龙去脉,快递公司不会多问任何的问题。
而同样是快递,皇甫明忽然莫名地想到了,在时间上的快递,不论传送的是人还是物,进行快递的组织方——那些穿着白袍的人们——却不给他们任何选择的余地,乃至于快递的时间和地点也是经过他们精确计算过的。
空间上的传送,不需要任何的过问。而时间上的,却完全由传送的载体来主宰。皇甫明这才有些悲哀的发现,在这两次的传送中,他甚至连货物都称不上。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将物品送到规定地点的快递员。
这个疑问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旋转着,一直从他走入最近的快递门店开始,写好自己的家庭地址和自己的联系方式,眼睁睁地看着快递员将物品打包丢上传送带,直到他走出快递网点门店的门廊。他忽然感觉到一切不可思议,要是张总没有打来电话怎么办?要是没有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会怎么办?要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手机寄出去怎么办?
是不是又会有一个他,从将近一个月的未来迷茫而来,莫民奇妙地做完这一切,为整个事件的发展搭上重要的一环?
他就那么奇妙地陷入到无休无尽的思索连环中,甚至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双脚已如沙般地开始弥散消失……
第96章 神魔的谎言()
从走廊到达房间的过程中,就像是走在画中似的。两侧的墙壁上画满了在山海经中记载的妖魔鬼怪与魑魅魍魉。细细一看,那些经由水墨笔触所勾勒出的画像还在微微颤动着。许符乙明白,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妖魔,所谓的真实意即指画中的它们还活着,只不过被岑思甲像是标本一样地囚困在了画卷中——她以墙面为底稿,以幻术为牢笼,将妖魔困在了墙壁雪白的二维平面中。
这些妖魔存在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像是三国演义中常常记载的那种埋伏一样,主人与客人和颜悦色地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然而就在谈论中,藏在纱帐后的刀斧手却屏住呼吸。就等谈论一言不合,设下埋伏之人掷下酒杯为号令,他们便从纱帐中杀出,将客人乱刀砍死。至少岑思甲是这样的意思。幻家门人虚实不明,无论是驱魔术式还是为人处世,神秘地捉摸不透。
来到门前,许符乙并没有急着进屋。她的右手藏在袖袍中,尖锐的指甲尖划破拇指,细密的鲜血渗出了指纹,旋即他悄然将鲜血抹在袖子中的一把黄豆上,口中默念了一段律令,这才推门而入。
这一脚跨进了房间,却好像来到了另一片天地。这个房间没了四壁和天花板,变成了一隅铺满了楠木地板的平台,就像是位于山巅的某处似的。就在她的头顶,皎洁的半月与漆黑的夜空交相辉映,些许星光垂洒而下,柔光合照之下,地板中心的屏风、桌案、棋盘以及半跪坐等许久的岑思甲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又看到岑思甲粉黛峨眉,一袭黑色汉服袍子就把她装点地像是黑夜星月光芒之下的暗影。在昏黑的夜景下,她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是月光为她抹上了一层浓淡适中的粉底一般。
打量了岑思甲一番之后,许符乙的目光游移。她看到了那副空白的围棋期盼,纵横交错的经纬之间,米色的棋盘印出了星光的倒影,仿佛那些星星也像是被幻术困住的妖魔一般,被困在了棋格之中。有意思的是,棋盘并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就在岑思甲的一处,放着一陇白棋棋子壶。
这其中的意味尽在不言中,许符乙也不加啰嗦,面对面朝着岑思甲席地而坐。
“让我们以棋代语。”岑思甲边说着,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右手,示意许符乙先行。许符乙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装满黑色棋子的棋壶。
“不过是老祖宗玩剩下的老玩意。”许符乙不屑地说道,但还是捏起一个黑字,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棋盘的天元位置。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老祖宗的东西够我们用一辈子了。”岑思甲看了看,也抓过一个棋子,放在了右下方的飞星位置,“按照你们道家的说法,万物生于一对不对?”
“那就让我们把话挑明了来说吧。你们魔族的人自己就是魔,恨不得将道家门徒斩尽杀绝。”许符乙边说着,在白子的边上落子,就像是她的作风似地,开始对白子的穷追不舍。
“那不过是你们道家人一厢情愿地理解而已。”岑思甲落下一子,续说道:“人间的魔和我们地狱界的魔不可等同而语。你师父一直以为人间的鬼魅,不论善恶,统统都是不属于人间的侵入者。”旋即,她盯着许符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但是无论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总有其存在的意义不是?”
“人间是人所在之地,神在天穹,魔在地极。本当如此划分。”许符乙说道,“越界之物就应该受到驱逐。我们驱魔人驱魔降妖,不过是将这些污秽之物驱回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岑思甲莞尔一笑,一边落子一边说道,“无论人神魔,是谁规定了其一出生就要呆在自己所在的界层直到死亡?人类有自己选择的自由,魔与神同样如此。”
“你们魔族人贪得无厌,往往也用这番说辞为自己的贪婪掩饰。如果没有天界人,只恐怕人间又会变成你们的另一处冥府地狱。”
“你们天族人难道不是这样?”岑思甲反唇相讥道,“有些鬼魔,来到人间,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魔族中有个体心存善念,为冥界所不容,来到人间苟活,这又有什么错?难道魔就一定是恶,神就一定是善?”
“呵呵,鬼魔有善心?鬼魔有善心为何还要蛊惑人念,教唆人类生恶念犯下罪孽?”许符乙狠狠地拍下一子,差点震地其他棋子蹦出。
“蛊惑人心的,似乎是你们更多一点吧?”岑思甲不怒不哀,淡然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不论是道家天尊还是基督耶稣,东西方所定义的那些天神们滥用神力,施神迹,用神罚,恩赐与惩罚兼而有之地迫使人们笃信神语,这到底算不算蛊惑人心?”
“呵呵。”许符乙冷笑一声,“神族人劝人向善,让信徒抛弃兽性,相信人性——怎么到了你们魔族口中就变成了蛊惑人心?”
“不过是让人信或是不信某些东西。这又有何区别呢?信仰也是一种力量,就像是你所追求的那种力量一样。”
岑思甲边说着,竟自动在棋盘上让开一块腹地,任由许符乙的黑子逐渐成势。
“人信仰神,其信念是神庇护人间的目的。魔以恐惧为谎言欺骗人类。人们的惧怕才是你们的力量源泉。人们或是主动地皈依神,又或是被动地屈服于魔。你为何又要混淆两者的概念?”
许符乙说时,她的黑子已在棋盘右下角连成一片,大有占据整个棋面半壁江山,并一鼓作气地歼灭白子残兵的威严气势。
“好一个主动,好一个被动。”岑思甲挥一挥衣袖,抓起一枚白子,却迟迟地没有落下,“难道人们生来就向往光明,厌恶黑暗吗?难道光明和黑暗,神与魔就是截然相反的两样东西吗?”
她指着天元处的黑子说道,“你们道家说一生万物,光明与黑暗亦然如此。我们之间,不论神魔,说到底还不是源于同根。就像这对弈的黑白子,白子先行,神魔之间只不过诞生的先后顺序不同而已。难道先诞生的就是正确的,后诞生的就是错误的吗?”
她顿了顿,欲要将白子落下:“年轻人,让我来告诉一个真相。不论是神魔,其痕迹在人类的历史中化为传说,其力量干涉人类的思想,究其本源,彼此都在用同一个手段为同一个目的而行动而已。”
话毕,岑思甲的黑子落在一处,顿时整个棋局的黑白走势完全颠倒了过来。看似残缺的白子阵势忽然连成一环,竟将许符乙的大片白子死死困住。换言之,许符乙在不经意间,竟被岑思甲屠灭了一条“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