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未尽南风归-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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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夫人听得女儿的话，脑海中却也是一亮，这朱柳姑娘容貌绝对算是好的，而且脾气秉性都是相当不错，算得上是有礼有貌，至于是不是出自大户人家，这个倒是其次，而且这姑娘走出去，若是自己不说，怕是别人都会认为是位大家闺秀的。
“这个倒不嫌弃，只是”墨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只是什么？”墨心云有些诧异，墨夫人刚才还在说朱柳好，此刻却又皱起眉头。
墨夫人顿顿说道：“只是不知道朱柳姑娘对辰林是什么想法，而且朱柳既不是朱大娘的亲生女儿，怕是也不知道她的年庚八字，这如何送去和辰林的八字合庚？”
听到墨夫人的话，墨心云心下一宽，说道：“娘，回头找时间机会问问朱柳和朱大娘就好。”
“娘？”
墨夫人还想说话，便看见墨辰林进了屋子，墨夫人便唬着脸责怪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掌着墨家的生意，却不如你姐夫来的沉稳。”
墨辰林知道墨夫人是吓唬自己，便径直坐在她跟前，挽上手臂黏着上去。
这撒娇的模样，却让跟在他身后进屋子的齐向天羡慕不已，要知道他的记忆中可从未见过自己亲娘的模样，就连在自己认为是亲娘的齐老爷的原配夫人面前，自己也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姐，你看看，回头娘就要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墨辰林佯装生气的越过墨夫人的身影看向墨心云，那模样却真的不像是一个二十的少年郎。
墨心云只是看着两人斗嘴，也不说话，无意间看到齐向天眼中的失落，心思细腻的她瞬间反应过来，或许他也在想着他的娘亲，想着他的一家温暖，便站起身来挽着齐向天的手臂，可是那一张笑脸却是冲着还亲昵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笑去。
“好了”墨老爷虎着脸岔开了几人的话题，然后说道：“这都快到戌时了，还不去睡，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得墨老爷唬人的话，墨心云三人便离了这里，往自己房间去。
齐向天和墨心云依旧住在墨心云未出阁之前的闺房，屋子里的灰尘早在年前就让下人打扫干净，大年初一，墨夫人还领着平儿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灰尘，才放下心来。
虽然吃过饭又休息了好一阵，但是等齐向天和墨心云回到房间，浑身上下的倦色却慢慢的爬上了两个人的身体，玉琪将热水端来，给二人梳洗过后，两人便早早歇下。
翌日，墨心云又陪着墨夫人在云城城里的逛了一圈，买了许多的东西带回苏城去，或是送给齐夫人和齐向秋，或是送给齐家的下人们。
玉琪和平儿跟在两人身后，手上也各自拎着一两个打包好的东西。
等逛到云城的瓷器市场上时，却意外的有着两三家铺子开着门，逛过一家后，墨心云眼尖的看到自己制作的那开片瓷器，早已经不局限于开始的那茶罐。
看着眼前剩下的最后一家，墨心云还是想去瞅瞅。
走进这一家不算大的瓷器商行，各式各样的瓷器都摆在上面，从日常百姓用的碗、盘、壶，到富贵人家用的瓶、砚滴、笔架，各有特色，不过都不是那种大型的瓷器，色彩上也是突出了瓷器行说的“南青北白”中的南青二字。胎色灰白，釉色艾绿，好的一些瓷器上釉质也是薄均晶莹。
“师傅，这瓷器为何开裂了？”墨心云装作不知的看着放置在一侧不太显眼的位置开片汤瓶，指着这汤瓶问道。
师傅听见有人过来，便立马擦去手上的水渍走了过来，看见墨心云说的汤瓶，便是一笑，说：“小姐这话可说错了，这不是开裂了。”
墨心云心中一乐，看了一眼墨夫人，面上装着不太懂的模样，语气中都有着一丝的嫌弃的味道：“这明明就是开裂了，你看看，只是说裂缝不是很明显而已。”
听得墨心云的话，师傅轻轻的拿起其中一个茶盏，透着光给墨心云看，一边还说着：“你看，这细小的纹路，其实是釉彩在烧制过程中，从瓷窑取出时，内外冷热不均，造成的釉彩的天然裂纹，自然精致。”
“小姐肯定不是本地人，要知道这可是瓷器大家墨家去年推出的新品。”师傅等墨心云和墨夫人看过，接着说：“这老夫人倒是面熟，看二位关系这么好，肯定是您儿媳妇吧。”
听得这话，墨夫人和墨心云相视一笑，却也不解释，等着师傅的后话。
果然，师傅又说：“看您二位这面相，也是富贵人家，可是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如同这开片的茶盏和汤瓶，确实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残缺美，可是这种美却格外的有韵味。”
师傅的话，让墨心云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原来墨家所做的这个开片真的已经慢慢被寻常百姓所接受，并不和自己当初想的那样，担心没有市场，便开口问道：“这样子的汤瓶和茶盏有人买吗？”
“当然有。”师傅呵呵一笑，说道。
墨心云见师傅话里也藏着几分真意，便笑笑推辞道：“我却不喜欢这样子的东西，谢谢师傅了。”
师傅也不埋怨二人光问不买，只是笑着将墨夫人和墨心云送出铺子门口，道了一句欢迎回头再来，便又回去铺子里做着刚才的事。
墨夫人见离那铺子有些距离，便问道：“看到那开片，高兴吗？”
墨心云点点头，刚才藏在心底里的喜悦此刻全部写在脸上，呼出一口气来，说道：“我却不知道，墨家已经将开片做了其他种类出来，是爹爹还是辰林的功劳？”
“不是，是孙老爹。”
“孙老爹？”墨心云诧异的问道：“孙老爹还在墨家？”
墨夫人点了个头，说道：“孙老爹现下是半年在云城，半年在苏城。我和你爹商量着，是否和孙老爹说，让他在墨家养老算了，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也算是墨家的师傅了。你怎么想？”
第71章 若没有她，你会娶我吗？（）
“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我没意见的。”
此刻，墨心云心中更是感谢上苍，让自己遇到墨老爷和墨夫人两个善良的人，便笑着说：“只是孙老爹那里却不知怎么想的，还有六子，若是要孙老爹留在云城墨家，怕是要六子也同意才行。”
墨夫人浅浅说道：“这个倒是不担心的，六子一直跟着辰林，这一年多也帮了不少忙的。”
母女二人一路说着，看着这街市上还零星开着的几个铺子已经有人在上门板了，才发现已经过了未时，于是便往家的方向过去。
在云城待了三日，到了初五，齐向天便和墨心云便回了苏城，不过也好在初五回了苏城，这一日的晚上，天上便开始飘着颗颗雪粒子，打的树上、地上啪啪作响，到了初六，却是奇了怪的大晴天，辗转反复的，直到出了元宵，天才渐渐的放晴。
墨心云想着娘亲的话，在苏城找了大夫好好看了下身子，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陈家留下的问题，气血虚寒，不易受孕。于是，不等出正月，墨心云便好好的开始调理着身子，希望将来为齐向天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即便那滋补调理的汤药，也是就着滚烫喝下去。
一晃眼便出了正月，这白日里似乎也变的越来越长。
之前的官司虽然结案，可是衙门出的禁足令却并没有解除，齐向天出了正月便回了杭城，省的衙门里又来说这说那的闲话，惹上麻烦。墨心云因不愿和齐向天分开，也不愿在家听齐夫人唠叨，便也跟着去了杭城，只是却不再和从前一样打理茶庄，反倒是守着齐家别院，好好的养着自己，做起了齐家少夫人。
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夫妻俩小日子过的是琴瑟和谐，美满幸福。可是一迈进三月，却生生把齐向天气的够呛。
原本齐家多年签下的茶山茶农们，却传来消息给到刘掌柜，说是今年若是要把双方合同继续签下去，恐怕这价格就要重新谈，期间刘掌柜也亲自跑了一趟茶山，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刘掌柜也不敢耽误，直接从茶山往杭城跑。
“这价格为何翻了两番？”齐向天捏着刘掌柜从茶山拿回来茶农们拟好的合同，那上面的价格生生刺得眼睛有些疼。
刘掌柜也是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前我也不信，所以我才去了一趟茶山，和那的茶农好好谈了，可是却是这个价格，理由却是一大箩筐，可是归咎起来却只有那么几个。一是朝廷赋税压下来，不管是商贾还是农民，都是比往年多了许多，二是茶农说，最近一年在茶山忙活的人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年轻的采茶人，留下的一个人要做着好几个人的活”
齐向天只是听着，越听却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直接问道：“刘伯，以你在茶山看到的，却是这些原因吗？”
沉思片刻，刘掌柜才犹豫的说：“要说朝廷赋税重，却是比往年大些，可是其他的人手之类，我却并不曾又感觉，但是”
“但是什么？”齐向天见刘掌柜将话说到一半，又不说，心中那不对的感觉越发明显。
“但是，在我无意间和几个年轻小子聊天的时候，却貌似感觉他们似乎是藏了事，怕是有人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合同今年开春就要到期，所以特意找上了他们。”刘掌柜仔细的回忆着当时几个年轻小子说的话，分析着他们话中藏着东西：“只可惜那几日未曾看到，否则也是要好好看看，是哪一家的人来打咱们齐家茶山的主意。”
“会不会是孟家？”齐向天想着孟家茶山不太好，便说道。
刘掌柜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孟家已经和陈家结亲，去年定了茶贡之后更是两家茶山合在了一起，这自己茶山都还没整顿好，应该不会来打我们这主意。”
一下子，齐向天陷入无奈，原本最合适跑着茶山一趟的便是自己，因为上一次续签这茶山合同，便是齐老爷还在的时候，带着自己去的，那茶山上几个资历老的能掌权的几位叔伯却都是认识的，可是此刻自己被衙门禁足令压着，就连跑一趟周边几个城的事情，都要一一交给齐向秋去办，而且谈合同这事，得要了解齐家上下生意，进出帐目的人去做，齐向秋则完全不懂其中的门路，如何可以做的妥当。
“其实”刘掌柜看齐向天两难，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心中却想着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其实心云去，当下是最合适的，对么？刘伯。”齐向天知道刘掌柜心中所想的，自己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当初自己进了大牢，墨心云被逼着接了齐家的担子，却是不得已，若是此刻自己在，不能为她挡风遮雨，还要她去奔波劳累，自己心中也于心不忍。
刘掌柜见自己要说的话被齐向天说了出来，也是轻轻一点头确认这最合适的人选，更是劝道：“若是真的要少夫人过去，怕是要早些，不管这猜想是不是真的，总要早些和那茶农谈好，省的夜长梦多。”
知道这个理，齐向天说让回去探探墨心云的口气再回来确认，反正这一夜刘掌柜肯定是回不来苏城，要留在这杭城的。
等到茶庄打烊，孙掌柜便拉着齐向天和刘掌柜二人往自家去，确实孙掌柜吩咐自家妇人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给几人吃食。齐向天见状也不推辞，便笑着和刘掌柜一起去了孙掌柜家。
一直到戌时过半，齐向天才从孙家出来，送他出来的便是孙掌柜的女儿孙锦湘。
“齐大哥，对不起。”自从斗茶大会，孙锦湘没能替齐家出赛，齐家没拿到第一，孙锦湘心中便一直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临阵出事才导致的这个结局。
齐向天见孙锦湘内疚的模样，只得安慰道：“和你没有关系，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心云也好，这斗茶大会都只是一个展示你们展示齐家的地方，并不是一定要夺那第一才算好的。”
听得齐向天这话，孙锦湘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男子，心中藏着的那一份感情却是又冒了出来。
“齐大哥，你知道”
“锦湘。”还不待孙锦湘说出口，齐向天便打断了这话，其实有些话自己早就该讲清楚，只是一直不是没机会，便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此刻，月朗星明，若是被孙锦湘说了出来，怕是自己明日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孙掌柜：“锦湘，其实你的心思，不应该花在我身上。”
孙锦湘眼眶一红，压着的情义猛地窜上心头：“为什么？”
齐向天看孙锦湘的模样，心中微微不忍，可是想到以后，依旧狠下心说道：“一生许一人，一心待一人，这就是我对待妻子的态度。”
“若是没有墨心云，你是否会娶我？”孙锦湘红着眼，大着胆子的话冲口而出，将自己心中闷着许久的话一股脑儿藏在这局话里。
“我不愿骗你。”齐向天脑子里思索着如何说出这话会更妥当一些，却发现不管用什么样的词语，似乎都格外的伤人。
虽然只是几个字，可是孙锦湘却听得出来齐向天话中的意思，整张脸瞬间暗淡下去。
那一年，原配少夫人出殡的时候，孙锦湘和爹爹去过苏城，当时的大少爷很年轻，不过才十七八岁，而自己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九年，可是每次回想起来，当时齐向天那一脸的面色失落和伤心欲绝，心中便是不忍，和刀割一样，也是自那日起，齐向天的脸变印在孙锦湘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齐向天看着孙锦湘整个精气神瞬间萎靡，心中只能暗叹一声，说道：“锦湘”
孙锦湘听见他喊自己，也是抬起脸来，勉强着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双手更是胡乱的抹去两颊流下的泪，说道：“心云姐姐人好，也聪明比我好”
听得孙锦湘夸赞墨心云，齐向天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下子，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好在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周遭也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否则看见两人现在的模样，怕是要被人误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向天都开始犹豫是否要打破这平静，却听得孙锦湘鼻子抽泣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