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缥缈录-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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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特赞仔细地盯着那片空地，目不转睛，从刚才抬头看了一眼缓解视觉疲惫后，目光竟是再也没有动过。那里没有美丽翩然起舞的姑娘，但他依然迎着风盯着那里，半片残叶划过他的脸都没有感觉，想着那里可能就是黑暗的蔓延地，是夜的尽头。
那不是天穹的尽头，说是夜的尽头也没错，据康斯坦丁估计，这里就是昨夜变阵的开始，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出去。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大多在休息，只有少数的时间用来确定位置，这是康斯坦丁力及所能找到最接近的一个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继续找下去。
因为水壶空了。
在格兰之森的阵法影响下，时间的流逝变得很不一样，还没到一整天时间，本就口干舌燥的二人靠那点可怜的水不过杯水车薪，喉咙都冒烟了。就在康斯坦丁用力的把那只水囊完全倒扣过来，都没有一滴水留下的时候，用剑将其一分为二，一半拿在手里，将另一半给了菲特赞，然后用舌头去舔上面的湿润之意。
说实话这很恶心，但没办法，为了活命，为了能撑到入夜，必须这么做，菲特赞甚至忍着呕吐感舔了一口猫妖体液，但很快就吐了出来，脸上的五官皱巴巴的拧在一起，真是生不如死。
为了保持清醒，他们在刚入夜的时候就打开了那个罐子，但恶臭只能让他们清醒一会儿，漆黑的夜色下他们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自然也就看不出他们嘴唇肿大干裂得如干涸的河床，面色泛起死人的铁青。
“我说，菲特赞，我们不会是第一批渴死的冒险家吧。”
康斯坦丁说话的声音很小，低不可闻，最后两句哼哼被秋风吹散在夜空里，没传出去。
但菲特赞还是听清了，同样哼哼一般回答道：“不不会的。”
菲特赞的情况比康斯坦丁严重得多，他的身体肌肉大半僵硬，双臂环抱胸前，粗大狰狞的鬼神到是无恙，右手就像鸡爪一样紧紧握住断水巨剑，而断水巨剑的幽兰光泽早已暗淡，夜色完全降临的那一刹那，苦苦支持的最后一丝力量也消耗殆尽。
“还还没到时间么？”菲特赞很久在勉强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兄弟，看来我们等不到了。”康斯坦丁的语调似乎恢复了正常，整个人面色潮红，噗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将死之人。
那是回光返照，是康斯坦丁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
“时间的流速被改变了，赛丽亚说过，这是格兰之森魔法阵的‘刹那’效果，外来入侵者只有默默等死，根本无力反抗。我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没想到今天到是作用在你我的身上。”
菲特赞费力的抬手，抓住康斯坦丁的肩膀：“你说什么鬼话呢？死不了的，我们只要坚持，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康斯坦丁无声的笑笑，知道那番话是在安慰自己也是菲特赞的自我催眠，这等关头，不要是能不能熬到那个时间，现在的他们一丁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刹那”的作用下，一整个白天似乎过去了一年之久。
想了很久，康斯坦丁嗫嚅道：“我的朋友，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的力量在逐渐被剥夺，断水巨剑的亲和早已消失，你又陷入如此绝境，为什么那个他没有跳出来么？”
菲特赞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就连‘他’都没有力量了，除非巨大的刺激，否则就是出来了也是白搭。”
菲特赞知道康斯坦丁想说什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断水巨剑横在脖子上，对他说：“死了这条心吧，你怎么也学着那些书里那些令人恶心的法子，在你断气之前，我一定想把自己了解了。”
康斯坦丁是指自己主动制造伤痕，用鲜血唤醒另一个菲特赞，那个菲特赞以血肉为食，说不定有活下去的转机。
“再说‘他’只是喜欢鲜血与杀戮，又不会真的吃人。”菲特赞过了半天又憋出一句。
“对了，那两个倒霉的圣职者怎么样了？”康斯坦丁突然大声问了一句他们一直忽略的两个人。
“还能怎么办，死的很惨，本来我就不想出手，是你那个傻徒弟非要冲出去。”菲特赞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这件事被教团发现有多么严重。
“也是，我对教团的人也没什么好感，那个说受神启的傻逼叫什么来着，非得说我是异类，他明明就是嫉妒我和赛丽亚的关系好。”康斯坦丁的声音渐渐低了。
“我忘了，叫信什么玩意，亏他还是五圣者的后代。”菲特赞想起了那段被追杀的往事，也是愤恨不已。
康斯坦丁的眼里逐渐只剩下了空白，“是信信”
他没能说完，就闭上了眼，半抬的手也随之垂下去。
“死了？不能吧，我刚想告诉你赛丽亚也去赫顿玛尔了，去法罗湾找你之前我还见过她。也罢，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反正也回不去了。”
菲特赞对康斯坦丁的死亡丝毫没有伤感，因为他也要死了，发出那道感慨后，他望向康斯坦丁的“尸体”，对上的是一双睁开的双眼。
“哎，没想到即使你死了听到‘赛丽亚’也会用最后的意识睁开眼啊，看来你真是喜欢这个小姑娘。”菲特赞并不认为康斯坦丁能过活过来，他隐约间也看到了死神德莱弗斯披着褐色的斗篷向他招手。
他又一次睁大眼睛抬头望天，仿佛想看清死神是怎么用镰刀收割他的生命。
天茫茫地变了！
天穹横向划过一道红色的闪电，然后他听到了滚雷声。先是一滴雨晕在他的衣服上，就像黑墨溅起到宣纸上散开那般，然后越来越多的雨点打在他脸上，雨水顺着他的断水巨剑透出一种锈味流到他嘴里，有些酸涩，还有些痛，但完全挡不住他脸上的狂喜。康斯坦丁选的地点是准确的，这片流动的森林终于流动起来！
可惜。
可惜康斯坦丁没能熬过去。
“放心吧，康斯坦丁，你死了，我会一直替你照顾赛丽亚的。”
菲特赞发誓。
惊雷滚滚，有一道比惊雷炸响还要刺耳的声音冲击菲特赞的耳朵：“我可去你大爷的，老子还没死呢，就打了个盹儿，你就敢对赛丽亚图谋不轨，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第154章 柳暗花明（下）（）
剑术宗师g。s。d今年五十有二，已是知天命的大年纪，头发也秃得厉害，嘴角腮间的胡子雪白，眼睛也蒙上了“x”字的橘红色布条，怎么看他都是风烛残年的可怜老人，可阿拉德大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觑他。
因为他是武道第三阶的大暗黑天，是阿修罗的进阶，当然这只是他明面上的波动之力，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不同于以往那些踪迹飘忽不定的高阶冒险家，g。s。d大师很好找，他在赫顿玛尔后街开办了简易的鬼剑道场，为深受卡赞折磨的鬼剑士传授剑术。
虽然受他指导的鬼剑士众多，但很多鬼剑士都知道，g。s。d大师只是出于本处同宗的好心，并不是把他们当成关门弟子的存在。近年只有鬼剑士菲特赞天赋秉异，g。s。d大师心念一动想传他衣钵，但又不想菲特赞自傲，就把这个事情拖延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菲特赞见到他的时候自己跨过了那道门槛，成为了狂战士。
当菲特赞奄奄一息回到道场之后，那副惨样着实把g。s。d大师惊到了。
不过他看到菲特赞回来立刻一副愧疚负荆请罪的样子，又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血气，略微遗憾的开口：“又发病了？”
“是的。”菲特赞低头看着g。s。d大师微微隆起的肚腩，小声的开口。
“罢了，罢了，都是命啊。”g。s。d摆手，示意菲特赞不要愧疚，很快他又察觉到了菲特赞身上的不同：“你破镜了？”
“是的，弟子被卡赞附体，失去意志，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跨过了那道门槛。”菲特赞把头压的更低。
“这又是个大问题，你先歇着吧，一会儿我你跟我来一趟。”g。s。d接过菲特赞解下的断水巨剑，抚摸上面的纹路，发现自己注入的那道最精纯的、从莎兰那里换来又请铁匠辛达融入的“领域之水”消耗的十之七八，好奇他在格兰之森究竟遇到了什么。
与冒险家的境界相比，无论是防具还是武器还是普通用品，也是分为七境：普通、高级、稀有、传承、神器、传说、史诗，只有对应的境界才能完全发挥威力，除了本命的存在。
武道第二阶分开拓与无畏两个境界，“领域之水”是与“无畏”同级的稀有物品，上面还附着一丝g。s。d的波动领域之力，只要不是遇到无畏级别的力量，是不会消耗如此之快的。很难想象那个沉寂许久的格兰之森有如此的危险。
不过g。s。d更担心的是菲特赞的境界，本来就没指望他与自己一样放弃双眼，用波动之力感知这个世界，但因为暴走状态而进入开拓境界的菲特赞，身体不止是虚弱那样简单，还有更大的问题。
而不远处在陌生地方想来的康斯坦丁，睁眼更是像被猛虎猎食的兔子那样惊慌失措。命轮运转，分开的人一旦重逢，想要躲开，那就难了。
菲特赞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下意识的伸手，没有摸到那把相依为命的断水巨剑，手里没有熟悉的触感，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厉。望着室内熟悉的景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处在危机四伏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格兰之森，而是g。s。d大师的鬼剑道馆，才松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他望着不远处那些任务材料，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像是褴褛的乞丐服，想着格兰之森那几天的发生的事，感觉自己的命真大。感叹之余，还有些喜悦。对冒险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历经生死然后破境更值得兴奋。
至于康斯坦丁，他丝毫不担心，前夜他们费尽全力爬出森林，正琢磨怎么回去的时候，夜里早有一架备好衣食水源的马车等着他们。
车夫是失踪的约翰，里面躺着查尔斯。
原来那夜查尔斯旧伤复发，血气还引来了别的怪物，褐色的猫妖与青色的哥布林把他们团团围住，茫茫夜色下的他们走到了绝路。是一个穿黑衣，长发飘逸，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是佣兵一般的人物救了他们。
他左眼胸前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脖子上带着由十三颗幽利风泽的狼牙串在一起的项链，小腹丹田处闪着深邃令人着迷的光。有些神秘，更多的是吓人，约翰看着那几道深深的疤痕，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从这么严重的伤势下回来的。
吓人归吓人，那人实力还是不错，约翰只感觉眼前一黑，睁眼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怪物全部消失不见。在那人幽蓝的光芒与点燃的火把下，约翰怯怯地看着他。那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被我吓到”，第二句话就是“我来自佣兵公会，你可以叫我会长”。
约翰知道佣兵公会只有一个会长，貌似还和自己师傅康斯坦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道什么原因，约翰选择相信他，看着那道陌生却狰狞的眉眼，约翰也不知道自己的信心从何而来，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和康斯坦丁很像的缘故？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会长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前面领路，瘦削的约翰背着查尔斯，紧跟着会长的脚印。不知为何，原本花费了好几天前进的路程，没用一会儿，就走出了格兰之森。
森林外有一架马车，约翰把查尔斯扶到车上，转身想要问问会长，问他为什么知道我们的所在，也想问问他到底与康斯坦丁是什么关系。可惜一回头，什么都没见到，会长像是康斯坦丁吐出的烟幕，很快就随风消散。约翰只能留着满腹疑问，随便吃了些食物，跳上车辕——等待师傅康斯坦丁与菲特赞从里面出来。
约翰就这么托腮坐在车辕，火把支得很远，向格兰之森内部望去，无意看到了一个银白色头发女孩的背影。
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背影，比一直在法罗湾暗恋的那个姑娘还要漂亮许多，看起来与师傅康斯坦丁年龄相仿。看见她夜晚独自一人走进格兰之森，想着里面的凶险，出于人道主义的约翰扯着嗓子大喊，那个女孩好像没听到，头也没回的走了进去。看到她的身影完全被夜色掩没，约翰然后越来越困，迷迷糊糊隐隐可以看到灰暗色的雾霾升起，感觉整个森林都变了。
即使现在，菲特赞还是怀疑着，为什么会长知道他们的行踪呢？又为什么如此笃定他们能出去？想来佣兵公会会长可不在意他这种小冒险家的生死，这背后一定有不知道的大问题。
第155章 境界的隐患（）
菲特赞走出卧室，在一张桌子上找到他的巨剑，那把剑焕然一新，就像刚才铁匠炉打造完毕。他拿在手中，心神探去，发现“水之柔和”经过一夜的保养完全回复完毕。满意的点了点头，负剑于背，在道馆周围晃了一圈，也没有看到g。s。d大师。
没找到g。s。d大师，饭总是要吃的，可是吃饭需要金币啊，身无分文的菲特赞拉不下脸做抢劫的犯罪勾当，也不能像是在森林里随便找一个野兽宰了开始篝火，于是他想到了费尽千辛万苦打败的凯诺，想到了那张毛皮。说做就做，从屋子里取出毛皮后他并没有锁门，道馆里实在没什么值钱得家当，只有数把武器，想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蟊贼敢把手伸到武道第三阶的大暗黑天g。s。d宗师家里。
然后就准备动身前往距离道馆不远的夏洛克杂货铺。
夏洛克的杂货铺位于赫顿玛尔后街的最外围，这个年老的哥布林为了节省材料，直接把雕刻着魔法印记用来防御的一段边围城墙当成自己的墙面，墙上还贴着不少告示。为此他省了一大笔钱，而代价就是经常有哥布林跨过这段残旧的城墙，来他的院子里捣乱。
贝尔玛尔是个民风颇为开放的国家，并不注重军事实力，给地方下派的骑士团人数较少，各地的治安维护还是要依靠雇佣兵团，该兵团管理和培训成本小，且自由度高，成员来自于各个职业，各个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