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缥缈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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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中某一处的幽蓝色气息流到了那里。
“咔咔咔”
广袤的天穹下,只有风穿叶片略显寂静的森林中,响起了几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云天提着的心也随踩着叶片的脚步一起一伏,七上八下的。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拿到赛丽亚戒指后他精神就垮了,隐藏在身体各处的疲惫感全涌了出来,腿上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痛,他甚至想到了菲特赞面无表情的从他背上劈了一刀。他不认为逃避能解决什么,还不如想着怎么帮助他脱离那种状态。
后悔么?他感觉脑海中有人在问他。
不知道,他只能那么回答脑海中的声音。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里状态,有些乱乱的麻麻的,虽然他很怕死在菲特赞剑下,却不后悔回来救他。哪怕脑海中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可能遇到的危险,可行动的过程中把这设想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心里祈求的是菲特赞不要出事。
菲特赞提着断剑从某一处草丛钻了出来,发梢衣角都沾着草屑,可谁都不会认为他好生狼狈,他只着一身蓝衣,却威严如同一位身披黄金甲的将军,用毫不掩饰的杀意目光就这样死死盯着云天。
“菲特赞我!”
事到临头,死生之际,他才发觉惊恐的情绪遍布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菲特赞单手揪着衣领把他提起了起来,用猩红的眼珠盯着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投掷哥布林任他宰割,那种气势牢牢地锁定了被盯住的目标,与他对视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何来反抗呢?
只要菲特赞的手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扭断他的喉骨,或者像杀死投掷哥布林那样,鬼手穿心而过。无论是哪一种方法,菲特赞杀死他如同踩死一群蚂蚁那般容易。
“菲特赞!菲特赞!”云天悬在空中的身体挣扎着,四肢不停地挥动,同时也大声嘶叫着,试图唤回菲特赞本身的意志。
菲特赞似乎被他歇斯底里的吼叫打动了,移开了那双红色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但他并没有放下云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手中滴血的断剑。盯着那把断剑,他迟疑犹豫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可最后菲特赞还是移开了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到云天身上,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越来越喘不上气。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么?云天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大脑开始麻木,他似乎应该感激菲特赞没有对他下那么重的手,他可不想身上哪里随便被他开了一个洞。
不!不能!他提醒自己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还没有找回失去的记忆,还没有把戒指交给赛丽亚!
他发黑的眼前浮现了一道温婉的身影。
“不!”他大声嘶吼。
忽然他惊醒了过来,右手牟足了力气直接横向一拳,打在了菲特赞脸颊上。菲特赞没有料到他还有力气与勇气反抗,被打的措不及防一个踉跄,手也松开了,云天跌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菲特赞突然嗤笑了一声,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把指尖上的血液舔了舔,一脸享受满足的变态模样。云天那一拳可不轻,被念气增强的肉体力量足以打混一个成年人,可却只让此时的菲特赞擦破嘴唇。
他这下是真的激怒了菲特赞,他瘫坐在地上刚起来的瞬间,菲特赞提着断剑跳跃起来对他劈砍,情急之下他只好抽出武器格挡,虽然招架住了,但菲特赞落地之后的凌空一脚又把他踹出去好远。
“嗖”的一声菲特赞扑了出去,到云天眼前却撇下了断剑,一拳砸在他头上,似乎再报刚才的仇。一场搏杀硬是变成了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准确的来说是菲特赞单方面的殴打云天,由于第一下他没来得及防守导致被砸的双眼发黑两耳作鸣,有心无力。
该死!云天暗骂道。明明他的动作在识海中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也做好了闪躲的对策,可真到一拳拳轮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迟缓的动作根本无法与意识协调一起,无论是他的腿还是大脑,都无法做出利落的动作和判断。
一拳接着一拳,他已经不记得挨了多少拳了。菲特赞的双拳如同林纳斯挥舞的铁锤那般坚硬有力,要不是他能勉强护着重要器官,早就瘫在地上被打死了,也是菲特赞没有下重手的缘故,他似乎很喜欢看到猎物临死之前的不屈挣扎。
最后一次重锤,云天飞出去的姿势如同他第一次殴打的那只哥布林一般,而菲特赞也捡起了脚下丢弃的断剑,打算结束这场玩笑的狩猎。云天也终于坚持不住了,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有什么滚烫的热流顺着额头留了下来,他先以为是汗,可摸到手里的是黏糊糊的红色。
面对凌厉的剑势,云天下意识的举手格挡,不出意外的话几秒之后他这只胳膊会与自己的头颅一同被斩断。
他举手攥拳后,抹在手上的血液顺着掌纹把他的手彻底染红了,包括赛丽亚的那枚戒指。
幽蓝色的光芒绽放了了起来,瞬间大作的光明把他的脸、眼前的树木都染成了天蓝色!剑锋落到他手臂的瞬间就被弹开,一道幽蓝色的护罩硬是挤开了菲特赞足以斩开铁石的一次劈砍!
菲特赞的大脑被戒指发出的一道魔法狠狠的击中了,瞬间把他弹出去许远。
“这枚戒指?!”云天愕然。
这是谁也意料不到的巧合,赛丽亚那枚“远古精灵之戒”是一件稀有级的紫色首饰,用处就是保护佩戴着的安全。可云天不是精灵,那枚戒指没有感受到精灵族特有的自然之息和普通的装饰品无疑,直到他血液流了上去——赛丽亚在他体内留下的那道允许通过“幽蓝的旋涡”就是这种力量,是与自然之息如出同辙的刻痕!
他被戒指认定为精灵或者精灵族的朋友,危险之际迸发力量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又用自然之息击退了攻击者!
“菲特赞!”
面对被自然之息重伤到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还要爬起来举剑的菲特赞,云天不知道他是被什么鬼东西附身才变成这个可怖的样子,但他还是想让他苏醒过来,于是在阳光直射下,他高声用最后一点念气叫出了菲特赞的名字。
第49章 朋友(下)()
谁叫我?
菲特赞血红的眼睛里仅存一点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晃着还要走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抓狂的在心中呐喊,可他心里眼里都是红红的一片,只有一点无助的遗留意识飘摇着,思索着,彷徨着。
他刚才的意识是灌入了一汪茫茫的黑色海洋,连思考都做不到,凭本能四处触碰发现还是走回了原地,只能放弃。可经过一次猛烈撞击后,混沌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他望着蓝色光点,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透了过来。
到底是谁呼唤我?
菲特赞感觉头要炸开了,指甲深深地陷入嵌入头皮,白色的头发似鸡窝一样蓬松。他那健硕的身子终于倒下了,如同一座山峰崩塌的他跪坐在地上,双腿不动却依旧伸出手遥遥一握,想要抓住不远的云天。
他的表情又癫又狂,似笑非笑,嘴角上扬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他呜咽着,咆哮着,像是疯了:“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是云天!你是菲特赞!”同样瘫坐在地的云天大吼。
这是菲特赞进入狂暴之后说的第一句清晰话语,云天看出来他还是处于天人两难的纠结状态,意识还在血海中飘摇浮沉着,那丝冲击他大脑的自然之息就是一艘小舟,给他一个只身立足的载具。
云天?菲特赞?
发生的往事一幕幕飘荡在他的脑海中,这两个名字如天外陨石冲击阿拉德大陆一样在他意识深处的血海里激起了惊天骇浪!菲特赞的过往如陈旧的书籍一样慢慢翻阅,泛黄的文字一个个蹦到了他脸上。
“我是菲特赞?鬼剑士菲特赞?”他低头仔细端详双手,左手的锁魂缚上染着青血,狰狞的血管凸起,上面挂着极细的墨绿色碎肉,想必是哪只倒霉的被他屠杀的哥布林。他的味觉也跟着恢复了,手臂上上的血腥味、汗臭味以及哥布林特有的那种恶臭,多种恶心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菲特赞的记忆只到他一人孤身面对哥布林群,他明明已经让他走了,而他也答应只做分内的事,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他已经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了,你不回来会有这么多事么?
“为为什么要回来?”菲特赞声音低低的。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云天勃然大怒,扯着嗓子了喊起来,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被菲特赞气得,感觉伤口又痛了,“我们也算得上朋友吧,退一步说,我们也是共患难的伙伴,你出了事,我就是不想来也控制不出身体啊!”
“朋友?朋友?”菲特赞仰头大笑着,同样也是仰头流泪,咸咸的滋味顺着脸颊流到了他嘴里,苦涩的味道弥漫开,他疯狂的吼叫,挥舞手臂拒绝着:“不!你不是!你不是没有捧剑送回来么?你都没有接受我的友谊!你是骗子!骗子!”
“都是骗子!没有人会愿意和鬼剑士做朋友的!”菲特赞这个冷漠的鬼剑士在这种状态下情绪爆发了,发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歇斯底里。
接二连三的自语与反问让云天动作僵住了,他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是放下还是留在什么位置,原来菲特赞的那个举动有那么深刻的含义,是他少数的小心翼翼的表达善意,可就这么被不知道的他拒绝了。
“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啊!菲特赞!”云天被菲特赞的那种孤独所打动,曾几何时的夜深人静,他也感觉孤独如影随形的包围了他,就是菲特赞这样,就是他这样无助。他跑着想要把孤独甩到脑后,可只要他一停下来,那种格格不入就重新把他包围。
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朋友?有句话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云天想这就是了。
他拖着疲惫的伤躯撑着伤腿一步一步走近了菲特赞,本就不算太远的距离,可他觉得菲特赞离他,那种孤独感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他的手伤了,腿也伤了,现在他的内心有一个想法,就是爬也要爬到那里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菲特赞身前!
他想告诉那个鬼剑士,摇着他的肩膀用纯澈不含杂质的目光盯着他,告诉他,我们是朋友!经历过生与死,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尽管步履维艰,可他终于到了,孱弱的身躯摇摇欲坠,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云天拾起了菲特赞的断剑,即使已经残破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把剑曾经蕴含的友谊与意志。
他学着菲特赞的样子,把仅剩半截的剑身插在泥土里,只留下一个剑柄,他说:“菲特赞,你愿意原谅我的无知与鲁莽,成为我的朋友么?”
“朋友?”
菲特赞撑着的那口气散了,这回是真的如泥摊在草地上,他低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声音闷闷隆隆的,仿佛夏日闷雷。可他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血色消了,是一双冷漠带着慌乱的眼神,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迷茫。
鬼剑士菲特赞,终于摆脱了“卡赞综合征”的病状,恢复为了正常人。
“见过这样的我,你还要跟我成为朋友么?”菲特赞声音幽幽的,迟迟没有拔剑。
云天点了点头。
“难道你不怕我再次发病,不怕下场如同那些哥布林一样惨么?”他指着那些死去的哥布林。
“我不想死,可也不怕,再说成为你的朋友就是要被砍死么?”
菲特赞仰天笑了起来,云天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这样做了,与刚才的不同,这次只是爽朗的笑意,没有悲伤的泪水。
他拔起了剑!泥土飞溅,他摇摇晃晃得随时可能跌倒,颤颤巍巍地递给了云天。
云天用双手接过了剑,有一点尴尬,不知道继续下去的步骤。菲特赞虽然虚弱,可还是带着冰冷的目光剐了他一眼,让他有些哆嗦。
菲特赞举着他的胳膊,让他把断剑举过了头顶,残破的剑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然是残剑,可其中代表着千金难买的友谊。
“我们是朋友!”云天已经很累了,可他还是振臂高呼,疲惫的身躯和大脑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现在全靠兴奋的意志坚持着。再坚强的意志也有消散衰败的时候,他很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疼有些尴尬,菲特赞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也是应和菲特赞,云天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压过了那声来自鬼手不可闻的冷哼,惊了满林飞鸟,经过风声传到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云天的武器依然被麻布裹着,纤细又结实的线缠绕了好几圈,此时他攥在手里,跟一根登山杖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它现在的用处比登山杖还要凄惨——云天拿着它小心翼翼地触翻哥布林。
他们恢复一些力气后就开始这次任务的后续动作,也是佣兵们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摸金。那些哥布林身上都携带一个破破烂烂的布袋,里面装着它们祖先的手骨和一些零七碎八的小玩意,说不定哪一个布袋里就装着一把绝世神器。
即使那些哥布林死相凄惨,有的还被菲特赞扔到了树枝上压出不小的弧度,可这些家伙现在对云天来说不是怪物,而是等待他的、静默的宝库。
说跟做往往是两件截然不同的相反事,有人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比如那边毫不在意尸体恶臭的菲特赞,他神情认真,已经混着血污摸出了一小把金币;然而有的人心里这样那样想着却不能有效实施:云天一只手捏着鼻子,看了几个哥布林的尸体都摇头悻然离去,只有那些干净利落的包裹,他才把手伸进去闭着眼摸了一摸,马上就抽出来,似乎里面藏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怎么了?”菲特赞低身捡起了一个包裹,用余光正好扫到他新交的朋友一脸骇然,出声问道。
“太太恶心了!里面粘乎乎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云天指着自己伸进去的那个包裹,大呼小叫的让人心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