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月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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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惟琛。”
“那年纪呢？”
“十四岁。”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孟小冬，今年十五岁，刚好大你一岁。”
他鼓起勇气，“那我可以叫你孟姐姐吗？”
“呵呵，当然可以，以后你就是我弟了，有什么事，姐罩着你，惟琛弟弟。”她爽快地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红透的脸颊，她大声笑起来。
那天回去，他异常高兴的。
可是父亲却告诉他，马上要去北京上任，连夜就得赶往北京。
他愕然，恳求着父亲晚一些走。
父亲终于同意。
他去找她，却不知她住在何处，打听许久，得到她家的住址，他兴奋的去找她，可她家里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最终，他只能随父亲前往北京，一去就是四年。
他没有忘记她，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他没忘，可是她忘了。
孟小冬不可置信地捂嘴，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底满是惊愕。
原来，他真的不是骗人的。
原来，她真的认识他。
原来，真的是她忘了他。
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王惟琛知道她一定想起自己了，他激动地不由自主上前两步，拿着枪的手不停颤抖着，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叫我，快叫我。”
他的模样几近疯癫，孟小冬不由得心头一酸，声音也放柔不少，“惟，惟琛弟弟。”
记忆深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暖不停从他心头涌出，蔓延他的全身。
“哈哈哈”他仰天长笑，舒畅、满足以及不可探知的伤痛。
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顺着脸颊流淌着，一滴一滴，孟小冬平静的心湖漾起涟漪。
她可以感受到，他浓浓的自嘲之情，快要溢出来。
正欲说些什么，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温润的笑着，看向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孟姐姐，你爱他吗？”
孟小冬一怔，点点头，“我当然爱他。”
“那，当初，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他的小心翼翼让孟小冬心痛。
当初吗？她记得当初与他主动搭话是因为家里的喜事，她挺高兴的。
她也确实很伤人，后来没有见过他，她也没有疑惑过，询问过。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喜欢过他。
可现在，她被他感动了，他这么疯狂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伤他了。
“有。”她的声音轻如羽毛。
他的面部肌肉激动地颤抖起来，声音都含难以置信，“孟姐姐，你，你再说一遍。”
“我当初，真的喜欢过你。”孟小冬特意放大声音，让他可以清楚地听见。
他笑起来了，笑得可甜可甜了。
“真好，真好”他不停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要把所有美好藏进心底。
孟小冬默默看着他，毫不掩饰她的心疼。
她就是这样，做事坦坦荡荡的，绝不为别人委屈自己。
王惟琛笑着笑着声音停住了，他温柔地看向她，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的惊人。
“孟姐姐，我好恨你呀。”
我恨你，如果你没有忘记我，早一点告诉我你喜欢我，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了。
我恨你，你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好伤心，孟姐姐，你知道吗？
我恨你，嫁给梅兰芳做姨太，却不愿意嫁给我，我愿意娶你做正妻的，只你一个，再没有他人。
孟姐姐，我好恨我自己，当初没有向你表明心意，我知道你说喜欢过我是在安慰我，我不生气，此生能得到你的一句喜欢，我便无憾了。
孟小冬闻言，也只是呆了一秒，便反应过来。
自己的确该恨，竟然无意中伤了这个少年，他还是学生，还有大好青春，却因她而杀人，而疯狂。
他目光灼灼死死盯着孟小冬，似乎要把她深深刻进脑海中。
屋内沉寂片刻，蓦地，他收回目光，微笑着将手枪抵在自己太阳穴上，几不可闻的声音，“孟姐姐，再见。”
孟小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眉眼满是惊恐，她尖叫着扑过去，只是还未碰到他，鲜血便如雨点般溅出来，她的衣袖、衣领，甚至脸上都黏上了血珠子。
王惟琛微笑着倒在她怀里。
我猜他看见孟小冬惊恐的模样，一定感觉无比幸福。
孟小冬抱着他，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泪水与血水融在一处，异常煞人。
耳畔的脚步声愈发急促，孟小冬觉得脑袋愈发昏沉，接着眼前一片模糊。
第33章 ——王惟琛番外·我的四年·死后（一）（）
我死了，却特别高兴。
我特别庆幸能看到孟姐姐担忧我的样子，只是一瞬，我就觉得特别满足，哪怕这是在我死亡之时，我依然好开心，好开心。
在过去的四年里，我幻想过许多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孟姐姐哭着，笑着，责怪我不辞而别或是淡淡地说一句：“惟琛弟弟回来了。”
可是没有，我在上海的戏院和她重逢了，我的手背在身后，我清楚地感受到它在颤抖。
就像初见一样，待场内所有人离去，我才飞速跑到幕后，期待她看见我是惊喜的样子。
她出来了！
随后，她就这样头也不抬的就从我身边走过，那么云淡风轻的，那么毫无眷恋的，仿佛我跟她就是陌生人，甚也不沾谁的。
我表情一僵，失落感席卷全身，我甚至感觉的我的呼吸有些困难，我不停粗喘着气，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过去。
她不认识我了？还是没有看见我？她在想事情吗？所以才没注意到我？
待我平定呼吸，转过身寻找她的身影时，她已经坐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汽车，就那么扬长而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窖里，久久盯着汽车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她就那么离开了，真是潇洒。
即使是这样，我还再为她找着各种的理由。
我不相信她真的会这样对我。
我死了，在她面前死的。
我从没有怪过她，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说起来，孟姐姐真是我的幸运星，我虽然死了，却能见到别人一辈子都想见的人，不，准确来说是神。
周围白茫茫的，像是雾气，吸进鼻腔却很清新，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想要成神似的。
蓦地，一个缥缈低沉的男音响起来。
“王惟琛？”
说不疑惑那是假的，我连他的人都没有见到，又怎么能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可我竟无法控制自己，拒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巴像是被胶带紧紧粘住，容不得我说出拒绝的话，不由自主回答道：
“是的。”
说完才回过神来，赶忙捂住嘴，才“禁言”被解除了。
该死的！我最讨厌当成扯线木偶的感觉！
对他的敌意油然而生。
想来是看出我的想法，他竟“呵呵”笑起来，也不知含着什么意味，我只当他在嘲笑我。
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明显我是不喜欢他的，可他的笑声，竟是格外的悦耳，我的警惕不禁放松几分。
他终于笑够停下来，听语气我都知道他是又多开心，“王惟琛？呵呵，你真是有意思。”
“你，”一个字吐出来，我诧异：禁言解除了？难道他又有什么目的？
不管了，这下可以畅所欲言了。
“彼此彼此。”我淡定地捋着衣角，头也不抬回答着。
本以为他会感到不满，他却是仍旧开怀地笑着，也判断不出他是不是装的。
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暂时没有搞清楚情况，我只能一再提醒自己冷静，心里默默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他是停下了笑声，声音却带着笑意，“你这小子，我喜欢。”
我发觉他的废话还真多！就是不引入正题，还不说他的目的。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你是谁？”我单刀直入。
空气寂静一秒，他才出声，语气不再像方才那样愉快，带着丝丝不快，“那么心急做什么？”
我心急，呵呵，他是不急，有空在这戏弄我！
我气急，冲动一时驾驭大脑，竟没有搞清情况就随意指个方向吼道：“你是不急！你在这里戏弄我，就因为我看不见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要是能看见你，我一定把你拧成麻花，让你看看小爷我的厉害，啊，还有，你不敢露面是不是长得太丑或是怕打不过我，来，别怕，小爷让你两手两脚”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句话。
当理智重新回到大脑主轴，意识到当初到底做了什么，我的手甚至没有放下，顽强地指着那个不知名的方向。
太不可置信了！
这个时候！我应该保持冷静的，怎么能贸然行动！
不对不对，刚才那一定不是我，对了，我一定是被欧阳传染的，他想来是毛手毛脚的。
却是，我真正失去理智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也不对，归根结底是我太紧张了，运筹帷幄，我喜欢能够操纵事情发展的感觉，还是头一次这样没有底，的确是不习惯所致。
他的确是很高深的，一直到我冷静下来，才缓缓吐出一句，“如果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神仙。”
语气是一本正经的，可我却是半信半疑，不是不相信有神仙，而是我明白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深，杀了个无辜的人，按常理是该下地狱的，怎么可能见到神仙？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听见他轻笑几声，而后不等反应
陡然间，空间内扬起清风，清清凉的，拂过面颊，舒服极了。
一席一席吹卷而过，四周云雾逐渐消散，一层一层，他的容貌逐层呈现眼前，把我惊艳一番。
他，实在是不同。
一席绛紫外袍，袖口和衣角分别用银灰色丝线绣出并蒂莲的花样，栩栩如生，长袍迤地，高洁傲岸，双肩处也用银灰色丝线绘着斗折蛇形般粗细不一疑似枝条的式样，简单又不失华丽。
内衬一件奶白色长衫，领口松松垮垮勉强遮掩着胸膛，衣角应是用纯白色丝线绣了一圈花样，阳光照下来时花纹时隐时现。
三千墨丝随意披散肩头，配上精雕细琢的五官，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懒散这个词，而是给人一种慵懒感，高贵非常的。
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深紫色的舃鞋缓缓移动，想来他们神仙是有洁癖，就在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停下来，不再靠近。
不对，神仙不该都是白须白眉，一身白衣，在柱个拐棍，到处说道的老头吗？
怎么到了我这，就不一样了呢？
第34章 ——王惟琛番外·我的四年·发展（二）（）
两个可能，第一是所有神仙都可以穿出这样，第二是他自己喜欢穿出这样，相较之下，我跟愿意相信第二者，感觉起来他也就是不受拘束的性格。
“怎样？”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魅惑力十足。
我险些被迷惑到，轻轻拧着手臂保持清醒，不冷不热的回答：“我相信你是神。”
不知是不是我神志不清，竟发现了一丝诧异从他眸中划过，只是一瞬间而已，接着又将我打量一番，才勾起唇角，“不错。”
听着，是有些欣赏的意味。
“千渠。”他移开视线，缓缓吐出两个字。
这就是他的名姓吧，姓千名渠？还是姓千渠，或者是名千渠？若是复姓，就不知道与我们古代流传下来的复姓是不是一样。
我见他一抖长袖，空间内的环境瞬间变幻，日月星河，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应有尽有，空气也一瞬间变得清新起来，大自然的味道充满鼻腔，感觉身心都舒畅不少。
另外，他还真是会享受啊。
他无视于我，径自迈步到石潭边的石块上坐下，微风起，清清湖水，碧波荡漾。
如镜的湖面倒映出他绝美的身容，小巧活泼的鱼儿争相露出水面，你推我攘，似乎是在觊觎他的美色。
真是无语了，这年头，连鱼都是颜控。
“恭喜你，被选中了。”突然的声音把小鱼儿吓了一跳，大部分慌乱逃走，可还是有几只不怕死的继续欣赏美色。
“恭喜什么？”疑惑着也就问出声。
“你虽然杀了无辜的人，但被尊者选中，恕罪过后，不但可能获得轮回的机会，还有一定可能晋升仙位。”
晋升仙位的诱惑力的确很大，可我的注重点是——怎样恕罪。
总觉得在他面前，我是无所遁形的。
还没问出口，他就接道：“到时你自然知道。”
我点点头，那接下来是不是要离开了？
我都见他即将站起来了，谁知下一刻又重新坐下，好像还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却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接着就见他手中多了本册子，封面写的字我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可能是我文化不够，又或许这根本不是我们的文字。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擦过纸页，“按规定，带你回去前要先询问几个问题。”
规定？真看不出他还会受规定约束，那神仙都是可以穿成这样的？这么说我的预判是错的，脱离掌控的感觉，真的是挺不爽的。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很简单，失手。”说起来，当时我一些也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怎么他就已经倒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失手？”翻页的动作停住，他看向我，语气带些兴味。
“对，失手。”我知道这的确很难以置信，可就是失手，我也不会过多去解释，反而是欲盖弥彰。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我，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只想着他赶快问完。
“不后悔？”
“不后悔！”我回答的很干脆，只因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无数遍，对张汉举的愧疚自然是有，可若单纯为了孟姐姐，怎样都是值得的。
“值得吗？”我觉着他这回是真的疑惑的。
“不后悔，若是后悔，杀完人之后我根本不必自杀。”
我知道，即使我杀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