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月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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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黑白分明,黑子已行为追堵截之势,白棋处于下风,却临危不惧,与之抗衡着。
相较她,梅兰芳倒是满身的悠闲,一身墨色中山装,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杯茶在手中不停晃悠着,可就是不喝,好笑地看着孟小冬,“小冬,别再挣扎了,你这局呀是输定了。”
孟小冬紧盯棋局,抱着手臂思索着,闻言,轻瞥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你不要在这里扰乱我的思绪,我再想想,肯定能胜过你的。”
“好,我不说了,就看着你怎么赢我。”
梅兰芳的话带着笑意,明显是不相信她会赢。
孟小冬也没时间去管他,盯着棋局不停想着办法,自己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可不能丢脸。
梅兰芳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笑着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也不见少,他这是十足看好戏的架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小冬的表情仍不见一丝放松,茶水热气渐失,凉意逐上。
梅兰芳轻笑着摇摇头,三分宠溺、七分无奈,随即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他的动作很柔很柔,明明是木桌,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他抬手,正欲指出指出自己布局上的漏洞,孟小冬却先一步扣下一子,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眸子璀璨绚丽,语气带些小得意,“怎么样?我已经找到你布局的漏洞,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梅兰芳的手一顿,继而收回,“对,你破了我的局,但不代表可以赢我。”
“咱们走着瞧!”孟小冬还真不信这个邪,她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也不顾其温度,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茶杯被搁置下,她兴冲冲地说:“来,我们继续。”
梅兰芳不动声色将她的动作纳入眼中,不知为何竟想起福芝芳,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
听着孟小冬的话,他还是点点头,“好,咱们继续。”
棋盘上,黑白两队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激烈角逐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形势变幻莫测,黑白子胜率各占一半,难以预料。
梅兰芳起初悠闲的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每下一子都要斟酌半日,十分谨慎。
再看孟小冬,她原来紧张的面色已缓和不少,带着些轻松,又不乏认真。
“笃笃——”伴随着白子撞击棋盘发出的脆响,场上形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白子以微弱的优势胜出,黑子遗憾落败。
“我赢了,我竟然赢了梅大爷,我太开心了!”孟小冬腾的一声站起,振臂欢呼着,她的兴奋不加掩饰,面上满是笑意,高兴得像个孩子。
梅兰芳又盯着棋局看了一阵,轻叹着气,摇摇头,孟小冬走的是一步险棋,一旦失败满盘皆输,真是大胆呐!可笑的是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姑娘,还是自己的夫人,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他支着腿缓缓站起身,看着孟小冬欢快的模样,心中有些来气,声音微微带些怒气道:“小冬,你刚才叫我什么?”
孟小冬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停下动作看向他,发现他的眸子洋溢着怒气,这才收敛了笑容,“叫你梅大爷呀。”
“梅大爷?我看起来很老吗?”
“你不是比我大十来岁吗?都可以做我叔叔了。”孟小冬性子强,她有道理虽然不会服软。
梅兰芳闻言是更气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此刻他也回过神来,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责怪孟小冬呢?她可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呀。
于是他笑着道:“呵呵呵,的确可以叫我梅大爷,我确实老了。”
孟小冬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听着他的话,心里更加愧疚,赶忙认起错,“梅大,不,梅郎,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她认错,梅兰芳也舒心不少,看着她挂满歉意的小脸,只觉得可爱极了,笑着缓步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纳入怀中,柔声道:“我没有生气,你不必愧疚的。”
“梅郎真好。”
温热的气息撒在梅兰芳颈窝处,挠得他的皮肤痒痒的,连带着心里也痒起来。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一阵,梅兰芳正欲说些什么,一个声音却不适时宜的响起:“先,先生、夫人,有客人来了。”
孟小冬一惊,竟与梅兰芳同时转过头,出声的正是玉儿。
只见她一脸的窘迫,两腮憋的通红,手指不停搅着。
两人的目光如炬,玉儿显然很心虚,毕竟她打搅了二人的好事,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听她此言,红霞染上孟小冬的双颊,她害羞地低着头,动作柔柔轻推梅兰芳的胸膛,“梅郎,该去会客了。”
梅兰芳却是一脸的淡定,是松开了搂着她的手,但只是微微侧身,又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对玉儿道:“我们现在就去。”
孟小冬奈他不可,只得遵从,低着头默认了她的话。
“是。”
三人去往客厅的路上,玉儿禀报说这次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矮矮胖胖的,文质彬彬,另一个较高些,看起来比较精明,一位姓张,另一位姓冯。
玉儿说他们提出找先生时,都是笑容满面的,看起来很亲和。
梅兰芳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已有了答案。
第29章 ——风波·待客()
客厅
张汉举正和冯幼伟闲聊着,有说有笑的,忽闻一声破空而来,“张兄、冯兄,畹华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二人一顿,齐齐侧身向门口观望,梅兰芳满面笑容搂着孟小冬的肩膀,见二人投来目光,他将手收回,俯身笑道:“恕罪,恕罪。”
二人闻言,俱笑着站起身。
“无妨,无妨。”张汉举身材矮矮胖胖的,腮帮子也鼓的很,此刻他温和的笑着,眼睛都要看不见。
冯幼伟只是轻轻点点头,便将目光转向孟小冬,眸光微动,转着佛珠串的手指向她,“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梅兰芳闻言,略带歉意地笑起来,单手环住孟小冬的腰,介绍着:“我的夫人——孟小冬。”
“小冬,这两位是我的老朋友,北京大陆晚报的经理——张汉举先生、京戏艺术人冯幼伟先生。”
孟小冬曾经在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自然识得二人,她淡淡一笑,俯身鞠躬,“有幸认识二位。”
张汉举见状,呵呵笑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赶快起来。”
孟小冬正欲起身道谢,便听冯幼伟不急不缓道:“两月前听闻畹华大婚,我二人居北京未能到场,听闻孟小冬品质超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孟小冬身子一顿,继续弯着腰,保持鞠躬的姿势。
冯幼伟将她细微的动作收入眼中,眸子一深,随即抬手轻笑道:“小冬赶快起来吧,莫将腰累坏,不若戏迷便要堵到我家门口了。”
孟小冬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难道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高人都是神秘莫测的?要知道自己可是向来不信这些的。
纵然疑惑,可人家毕竟是客人,礼数还得周到。
想着她尽力恢复笑容,直起身还未言语,便听张汉举的声音伴着清脆的一声响起:“哦!你就是畹华新娶的小冬吧!哎呀,那几日局内忙碌的紧,没有时间过来,今日倒有幸一睹芳容呐。”
那清脆一声响是怎么回事?
孟小冬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面色虽是惊喜却隐隐有一丝裂痕,一手放在腰间,另一手则放在腿上,似乎有些颤抖。
看到这里,孟小冬的疑惑已经解开了,只是,他是不是很疼啊?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呵~”孟小冬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立马吸引住三人的注意力,齐齐看向他,尤其是张汉举目光灼灼快要将她熔化,因为,她是对着他笑的。
梅兰芳神色带些不悦,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还是他们的长辈,怎能如此无理?
冯幼伟依旧神色淡然,双手交负身后,手中佛珠不停转动着,眸色淡淡地看着孟小冬。
空气突然的安静,气氛突然的压抑,孟小冬即刻意识到,回过神来,三道灼灼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的笑容微僵,而后云淡风轻地笑道:“曾在上海工作,听说过张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情难自禁,冒犯先生,请先生恕罪。”她说着,微微俯身表示歉意。
“”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可是最好说话了,还有不敢当,不敢当呐。”张汉举先是一顿,而后憨厚地大笑起来,手也背到身后,怕再发生什么令人发笑的事。
孟小冬笑着点点头。
听她如此说,梅兰芳的面色才稍稍缓和,随即笑道:“二位请坐。”
众人落座后。
“今日冯兄、张兄到此,可有何大事商议。”
“呃,大事倒也算不上,有一些小事需麻烦畹华。”
“不必客气,张兄请说。”
“畹华也知道,我呢是在大陆晚报工作,最近你一直在上海演出,北京很多戏迷急躁的很,大部分没有办法到上海来,所以”
“呵,畹华明白,嗯至多一个月吧,我也有过打算,会去的。”
“另外,演出的独家报道,我希望畹华老弟可以把这个机会给我们大陆晚报,你放心,事后必有重谢。”
“那个自然。”
见他答应,张汉举连忙站起身,紧握着他的手,笑容满面,“多谢畹华老弟,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梅兰芳此时也站起来,温婉的笑容,“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谢什么。”
“那是,那是。”
二人刚才坐下,冯幼伟手上转动的佛珠却突然停下,他目光自然望向厅外,语气带些漫不经心,“到时我也在北京恭候,畹华可得多多照应。”
“那自然,自然。”
“对了,畹华和小冬是怎样相识的?”
“我和小冬”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突然厅口响起“啪啪”的脚步声,接着玉儿的声音传进屋内:“先生,门口有人找。”
梅兰芳声音一顿,随即微笑着解释道:“可能是戏迷找吧。”
“玉儿,来人是何模样?”
“穿着一声棕色西装,梳着油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吵着要找梅大爷。”
“嗯,那应该是戏迷来找,二位若不介意,畹华就”梅兰芳正欲起身前往,张汉举却出声打断他。
“且慢,畹华怎可轻易出面,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畹华平日忙碌,怎可轻易见人?岂不掉了身价,畹华若是信任,我愿意出面将他打发走。”
“那就麻烦张兄了。”梅兰芳犹豫一阵,似乎也觉得他的话有理。
“那各位稍待,汉举去去就来。”张汉举朝众人点点头,起身去往前厅。
张汉举来的途中也是仔细考虑一番,对方二十来岁,指定是个学生,他可是外号“夜壶张三”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将他打发走,而后定要向畹华讨杯酒喝。
只是他并不知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一去就这么壮烈牺牲了。
第30章 ——风波·少年()
前厅
少年一身浅棕色条纹西装,依旧梳着亮丽的油头,阳光下熠熠生辉,与之相反,他稍显稚嫩的面庞乌云密布,满目阴鸷,浑身散发着肃杀狂怒的气息,此刻他焦急地在厅中徘徊着,眸子不时向门口探去。
梅兰芳,我终于来找你了,等着我的复仇吧,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想着,他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此时,张汉举到了门前,步伐微顿,他嘴角提起柔和的弧度,而后提着长袍迈进去。
“令小友等待许久,恕罪,恕罪呀。”
他想着自己先道歉,对方必然不好为难,到时自己再说两句好话,渲染渲染畹华的辛苦劳累,对方必然松口,也就回去了。
可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再说王惟琛,在听见门口的声音时,他眸中一亮,脚步也随之停下,无疑他是兴奋的,他想着好好教训梅兰芳。
可一转身,便发现一个矮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怒火瞬间又窜上他的眸子。
他虽然没有见过梅兰芳的尊容,可他知道梅兰芳的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些,眼前这个矮胖瓜,根本就不是梅兰芳!
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气急,一把上前抓住张汉举的衣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叫你们梅兰芳出来!”
沉浸在幻想中的张汉举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抬眼看去,发现少年愤怒的看着自己,像一头饿狼要把自己吞食下去。
他也是社会中身经百战的上等人,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小辈。
衣领被对方拽着,呼吸困难,面色有些涨红,向来好脾气的他也生起气来,语气带些不悦,“小友,麻烦你先松开我。”
察觉到他的怒气,王惟琛更加愤怒,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继续吼道:“让梅兰芳给我滚出来!”
王惟琛如此不敬的话语,显然激怒了张汉举,他冷笑着,“哼!畹华可没这个时间陪你这种闲人!”
他知道王惟琛很愤怒,可自己绝对不能用好话来安抚他,这样只会助长他的脾气,自己的面子要往那里搁,他虽然好说话,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本来是一句不屑的话,到了满腔怒火的王惟琛耳中却变成了侮辱性的语言,愤怒掌控了他的神经,他不自觉松开抓住对方的手,接着向自己腰间探去。
王惟琛手一松,新鲜的空气发疯似的不停往张汉举鼻腔里钻,他一手扶住门框,另一手攥拳在嘴前,剧烈咳嗽起来,满面的红色也渐渐消退。
他以为对方松手是害怕了,刚要抬头,不知是什么冰冷冷的东西就抵上自己的额头,接着便是少年猛兽似的怒吼:“不想死!就把给我梅兰芳给我出来!”
张汉举心脏猛的一跳,搁在嘴边的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一把枪!一把真真切切的枪!
沉默一阵,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