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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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还说,这个工程层层转包,每个工头都从中吃了不了的工程款,工程怎么可能不出现如此糟糕的情况呢?这可是百年大计的工程,也是全市人民的生命线,岂能容得有人作假。
张沈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则说,施工方在施工当天太阳高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隔天混凝土就会固化,可当天晚上却遇上了大雨,所以造成了雨水冲刷了防洪堤的现象。防洪堤虽说被冲刷了,但根本没有伤及其筋骨,不会造成堤坝崩塌,更不会在汛期的时候出现险情。雨水冲刷的地方,只有几十米,且是在河坡伸入水面的一部分。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也是如此说法,并带着记者实地考察、调查。
庞得成想,专家们在瞎说呢。我都不是什么专家,也知道这崩塌的地方是基础之基础,像建房一样,若地基打不好,再高的房子最终也会倾塌。防洪堤的基础就在河岸的下面,这部分弄不好,上面建得再漂亮,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不堪汛期暴雨的冲击。好在新闻播报到了最后,在有关部门的压力下,防洪堤最后采取了“剥皮”的措施,重新拆了再建。
庞得成准备转到下一个频道时,看到沙发上扔着一张两天前的报纸。这是一份桃源江都市报,在头版刊登着与电视台刚刚播报的同样的新闻照片。他翻到相关内容的那个版面,看到这样的标题——45米防洪堤竟成了“豆腐渣”工程。文章的署名为“本报记者丁后锋实习生钟圣天毛如吾文图”。
他想起来了,电视新闻之所以那么晚才报道,可能跟电视的制作费时较长有关吧。相比起电视,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更加让人触目,一个民工站在防洪堤上,双手抓起混凝土轻轻一揉,混凝土居然像粉尘一样扑籁扑籁地掉下来;其背后是那条被雨水冲刷的防洪堤,石头与石头之间露出的缝隙,可以伸进一个拳头。更为夸张的是,很多地方夯得并不结实,照此下去,不用暴雨了,就是一般的雨,就可以让这防洪堤塌下去。令人不解的是,各方负责人居然称影响不大。在市民的强烈要求下,这一区域几十米的防洪堤不得不返工重来。
在报纸上,庞得成还看到两名检察官前往现场调查的报道及相片。这是一个关系到市区安全的重大工程,不仅百姓关心,就是官员也作为一项造福于民的政绩工程来抓。如今出了事情,各级领导能不过问吗?看来,两名检察员是受委托前往查处有关问题的。
他想起来了,这一标段的防洪堤工程陶豹也参与了。当初招投标时,陶豹曾挂靠在外地一家颇有实力的建筑公司,取得了承建权。后来,他又把承建权转包给谭渌明。当初听陶豹说过,防洪堤工程的业主单位就是桃源市水电局。
当时,陶豹请张沈军出来吃饭时,庞得成也作陪过。当时前来作陪的还有几个与陶豹同样是包工头的朋友,其中还有谭渌明。投标之前,陶豹还问庞得成要不要做工程,做工程利润高,钱也来得很快,一夜之间就可以暴发了。我就是做工程发家的。准备接手一个防洪堤工程,政府投资了几百亿,分成几十个标段,我想接手其中一个标段。如果想跟我做,我标下来后就可以转包给你,你随便找个有资质的工程队进场,或找个挂靠的建筑商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庞得成当即回绝,毕竟他没有这个强项,也不会管理。
至于那次在包厢里陶豹与张沈军等人是怎样聊天、喝酒的,庞得成至今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刚坐下不久,刚刚喝了几口酒,尝了几口佳肴,就有个朋友打电话给他,要请他一起去搓麻将。朋友称玩得很大,有两个有钱的主儿正坐着凑够脚数。听此一说,他便提前离开酒楼了。
现在防洪堤出事了,陶豹等人居然若无其事地喝酒、娱乐,一点儿也怕有检察院或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
庞得成也想起来了,前两天,他一直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报纸,居然不知道市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件。
此时,庞得成忽然接收到一条短信,是吕八妹发来的,她用的是别人的手机:“老公,我今晚可能回来晚些。今天上午出门时,我忘记带了备用电池了,手机没电了。本想给你回电话,可我们又在郊外的景点观赏,没有信号。现在我们已回到市区,正在友女家吃晚饭,我是用她的手机给你发短信的。”
第20章 雨水冲刷防洪堤 神经紧绷雇杀手(3)(shukeba)
庞得成回拨呼叫,接电话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他仍未开口说话,那女子就说:“你找八妹是吧,她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八妹,你的电话。”
庞得成口吃般跟吕八妹聊了几句,要她早点回家,他现在有事到朋友家。茶楼的事,他已交给一个手下打理。他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显得异常无措,都说这种年龄段的男人,无论是在口才或是应付突发事故时,都很老练、冷静,可此时的他,不知何故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心里有鬼,或是想对她发火?“你早点回来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庞得成说:“我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打个的回来吧。”
吕八妹说:“我准备回来了。你看电视了吗?陶豹承包的工程出事了。”
庞得成说:“我现在就在他家。莫管它了,反正他的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的茶楼不出事就行了。”
就在此时,庞得成听到陶豹在院子里大喊他。他挂了电话,就走到院子里。陶豹说:“我还要接个电话,你顶一局。”
庞得成坐下去时发现,刚才赢回来的钱又输得精光,几万元呐,可陶豹毫不心疼。若在以往,陶豹见输掉几千元就会急躁地大喊大叫,脏话不断,可如今他却十分泰然,那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做工程做了那么多年,钱也赚了不少,女人也泡了无数。
在庞得成看来,陶豹对钱的看待却很特别。换句话说,陶豹是个守财奴,就是想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譬如,平时到一些声色场所泡女人时,陶豹就希望能用几十元甚至上百元就可以泡上一个,且还希望对方是个高智商高素质的女大学生,且对方毫无反抗地跟他同床共枕几个晚上。
庞得成想,现在物价涨得厉害,一公斤青菜都已6元了,最好的精肉一公斤也卖到25元,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妹仔在发廊里的坐台价都是120元左右了,没有这个价钱,人家才不理你呢;一个按摩女的钟费已有二三十元,如果你还要求她做别的事情,你至少也得另外付六七十元的小费;桑拿小姐的费用更加不用说了,没三五百元,也就别指望她们能做个“冰火九重天”之类的服务;在夜场里泡女人,来的那些妞,有的是大学生,有的还是含怨闺房且妩媚动人的少妇,有的尚是不谙人情世故但天真烂漫贪玩好奇的少女,也有的是表面端庄落落大方但内心却热情如火的淑女。这样的女人,能用几十元钱打发得了?所以说,陶豹明明有上千万元的身家,可他却很小气。如果叫他拿一两千元去请几个铁哥们吃饭,他绝对不会干的。就算他有求于哥们,但在请客送礼时,他也不会出手大方的。
庞得成想,可能是防洪堤工程出了问题后,陶豹才舍得花这么大的钱请这两个官员吃饭、娱乐,并故意在牌桌上输掉钱财。管它呢。庞得成坐下去后,开始发牌了。刚要吃掉张沈军的一个牌,却被陶豹用眼神制止了。庞得成纳闷不已:这么玩下去,就算自己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输掉呀。
天色越来越黑,布置在院子各个角落里的灯光开始亮了起来,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庞得成看到,张沈军与蓝晓知越玩越起劲,越玩越兴奋,眼里满是贪婪而疯狂的神色。而谭渌明则恰恰相反,神情十分沮丧,有些坐立不安了。毕竟他输的钱已越来越多了,少说也输掉10万元了。喝下一口白酒后,他的表情又开始变得自然而轻松起来,有一种毫不在乎被人赢走他的钱的气概。他像在说,不就是钱嘛,今天输了明天有可能赢回来。再不行,还可以去挣嘛。我有的是工程,随便承包一个工程,就可以赚回大把大把的钞票。
等到陶豹回到牌桌上时,庞得成早已放弃了一回自摸的机会,输给了张沈军。陶豹表面装作很不高兴,可隐藏在内心的喜悦之情却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巴不得庞得成再输几局给对方呢。
陶豹接过庞得成的牌,继续往下玩,他头也不抬,就对张沈军说:“他们刚才打了两次电话给我说,电视上已放出来了。”
张沈军脸色顿变,继而又恢复自然,道:“我知道了。”
“瞎扯蛋!”谭渌明突然发起火来,“不是说好搞定了吗,怎么还在放?报纸发了后,我们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电视又在搞,还让不让人活了?”
蓝晓知安慰说:“那些记者搞了报道又能怎么样?这帮人肯定拿了他们的钱就乱起哄。莫理他,好好玩吧。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不足为奇。”
陶豹说:“省里、市里有关领导都在过问此事,我们怎么办?我的手下见记者收了肖如铁的黑钱,我们该出手整一整这事儿吧?”
蓝晓知大叫一声“碰”,就把谭渌明发出来的一张“八万”收到自己面前,然后把自己的一张牌翻出来让大家过目,说:“不要着急。这些事情张局长会处理的。那些记者呀,我见过不少,整天就知道捅这捅那的,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写的那些东西,哪里叫新闻。那些文章,外行得很。就算没有这件事,平时他们的写作,也太过了。有报料了,他们哗啦哗啦地往前一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文章发表了。还有,只要给他们点银两,他们什么都敢写,立马失去立场!”
张沈军点点头,继续发牌。蓝晓知又说:“新闻不是称要客观嘛,他们咋不采访各个当事人?那些文章一点儿的深度也没有。记得有一回,我看到刊登在都市报上的一篇文章,讲的是一对夫妻共患难的事情,丈夫自愿放弃在城里教学的机会,主动回农村小学任教,目的是照顾他那瘫痪在床上的妻子。记者用了一个标题叫作‘感天动地夫妻情’,初看倒也觉得可能是一对生死离别的夫妻情,可看完之后,却索然无味。一是里面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行文很不缜密,逻辑错误很多;二是一点儿的小事,居然也渲染得如同空难一样。类似这样的事情,哪里找不到?我家楼下的那对夫妻的故事,比起那篇文章里面讲述的还感人呢。可记者却在挖空心思写这样的东西,简直是小看我们老百姓的智商。这叫新闻吗?三是,什么叫主动放弃留在城里的机会?那丈夫是个傻瓜。当年的政策,你只要留在城里,随后也可以把妻子调上来嘛。再不行,辛苦一点,也可以把妻子拉到身旁照顾。我看这人就是有病,要不就有炒作的嫌疑,通过炒作让人家给他一点医药费什么的。奇怪的是,报社的总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相信这个总编也当这是一篇感天动地的好稿来评奖呢。比如现在发生的这件事,算个什么事情呀?奇怪的是,记者却拼命追踪报道。这事值得报道吗?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
张沈军取过放在面前的一盒玉溪烟,取出一支点了起来,见蓝晓知也想抽烟,准备取过放在右手旁的香烟,他便递过一支,说:“那些事儿不说也罢了。玩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对。找个地方休息去。”蓝晓知看了陶豹一眼,陶豹当然心领意会,他急忙站了起来对谭渌明说:“明哥,我还有些话要对成哥说。你先开车带局长和处长去老地方按摩,待会儿我们再赶过来。”
5。
谭渌明起身朝车库走去,张沈军和蓝晓知把桌子上的钱塞进带来的腰包后,也跟着谭渌明离开了。等他们开车离开陶家大门后,庞得成有些不解地说:“你们的钱是不是多得没地方放了?”
“你说什么呢?”陶豹见庞得有些明白了,便把他拉进客厅,倒上一杯热茶,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晚跟这两个领导打麻将,怎么老输给他们呀?钱乃身外之物,输了也就输了。今晚手气是很臭,说不准明天又会好了起来呢。他们是领导,要尊重他们。你若赢了他们的钱,他们很没面子的。”
庞得成说:“你和明哥是故意输给他们的。而且,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陶豹说:“你也知道,承包工程时得与一些官员打交道,要投其所好。他们喜欢打牌,你就得抽出时间陪他们玩;他们喜欢美色,你就得准备几个小妹妹给他们享乐;他们喜欢钱财,你就得把钱给他们。送钱时候,你得动脑子,赤裸裸地给他们送钱,他们肯定不敢收。也有些收钱人什么也不怕,只要你敢送,他们都会大大方方地收下,就好像你欠了他的一样。不仅如此,他们还直接开口问你要。通过赌钱的方式行贿,这是最令他们高兴的事了。”
庞得成忽有所悟。
陶豹说:“今晚请他们来玩,是有些事情请他们帮忙。我标中的那个防洪堤标段的工程出事了,前两天,记者到现场采访时,我就很紧张。长这么大,我哪里见过记者。我躲着不见,见张局长都不怕,我想我怕什么。关键时刻,还是明哥冷静。他说,这事不仅仅是我们的,还是张局长他们的。我们得找张局长他们商量才是上上之策。”
庞得成说:“为何不找记者直接把这事拦下来。我听说现在的记者容易搞定,只要你塞他个红包什么的,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陶豹说:“我们找过记者了,不管用。记者来采访的当天,我就叫人去找记者,希望他们手下留情。人家不吃这一套,称采访这事是由领导定的。”
庞得成说:“唬人的,记者想抬高价码。”
陶豹说:“这事是有一定预谋的。报料者是个民工,跟都市报的老总是远房亲戚关系。当时,他希望老总能叫个记者来现场来帮他们讨要工钱。老总答应了,便派三个记者来采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