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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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都怪我不好,我没有留心看管。”轩儿今天忙碌地进进出出,惠儿留在了院子里,所以最是自责。
“地上连个碎瓷都没有,可见并非失手打碎,这是有人有心故意而为,防不胜防,你不用太过自责,以后小心注意就是了。”我拿起碎裂的茶壶仔细端详。
“小姐,”轩儿犹豫道:“今日青茵小姐曾借口整理衣服进过院子,莫非她必然识得老爷这套茶具的,昨日里又结了怨。”
我苦笑道:“纵然知道是她打碎的又怎样,难不成无凭无据地去父亲跟前告一状吗?”
“可是”惠儿急得哭了出来:“老爷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还是我管教下人无方,小姐,我这就去找老爷,就说茶壶是我失手打碎的,与小姐没有干系。”轩儿跺脚转身就走。
“回来!”我喝道:“事情也不是不可补救。”
轩儿惊喜地转身:“小姐有办法?”
我仔细查看壶身,虽然碎裂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磕碰力度并不大,所以只是碎成两三瓣,还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壶身。
“我在金陵城的大户人家看到过一个锔细活的锔碗匠做活,锔出的图案栩栩如生,竟比原本的物件还要精致,只是不知道这扬州城可有这样的手艺人?”
“我自小便在府里长大,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轩儿摇头道,“苏家家大业大,自是不屑于用破烂的物件。”
“我在家里倒是见过这样的手艺人,只是都是乡村里锔些粗陋的盆子,碗,并没有见过细活。”兰儿道。
我低头沉思片刻:“轩儿,你陪我去管家那里打听打听。他平日里四处走动,应该见多识广。”
“管家今日说过,下午要盘点小库房里的东西,他大概会去那里。”轩儿说:“不劳烦小姐,我自己跑一趟就好。”
“也好,”我唤过兰儿:“惠儿眼睛哭得像只兔子似的,不好见人,你陪轩儿一起去,就说我想让你们挑两个花瓶插花用。然后再寻个不值钱的物件”
兰儿聪慧,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姐,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好了。”说完拉着轩儿一起出了院子。
我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以手支额,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思索一二。这茶壶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做的损坏,这样不痛不痒的手脚,很明显,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破坏我在父亲眼里的形象,离间我们的关系。
那么究竟是谁想害我?偶然还是故意?
第十二章借口出府()
今天青茵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我的屋子,如果真是她所为,也未免过于明目张胆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此不管不顾,倒是真的像是青茵的做事风格。
我拿过桌子上的茶盏,扣放在桌子上,扬声唤屋外的惠儿:“给我拿把锤子来。”
惠儿应声向院子里的丫鬟讨了一把砸核桃用的小锤子:“小姐,院子里平日没有什么粗活,只有这种小锤子。”
我接过来:“你不用关门,先退到院子里去。”
惠儿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仍然依言而行,退到院子里站了。
我拿着锤子对着茶盏狠狠地击下去,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茶盏四分五裂,碎瓷末四溅。就立即有丫鬟闻声而至。
我换了一个茶盏,用桌布裹了,敲击下去,仍然发出沉闷的响声。“惠儿,你在院子里可听得到声音?”
“听得到,小姐,声音蛮清晰的。”惠儿道。
“那没事了,你下去吧。”我拿起桌子上装紫砂壶的盒子,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的碎瓷片。没有声音,还不是敲击碎的,那么这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还未理出一丝半点的头绪,轩儿便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小姐,成了成了!”
“急什么,慢慢说。”
“我和兰儿借口挑拣花瓶,进了库房,然后我装作不小心,失手将一个景泰蓝盘子磕成了两半,那盘子虽然不够名贵,但是却是一套,管库房的老头大发雷霆。我吓得想哭,兰儿就借机出主意,让我找个做细活的锔碗匠把盘子锔好。管家不忍心为难我们,还帮着打听了一个好的师傅,就在南城柳树屯里住着。管家说只要小姐开恩,可以放我半天假出府。”轩儿虽然跑得气喘吁吁,话倒是说的有条有理。
我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唯恐担心的便是那炉匠的手艺了,如果活不够细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管家可有说,那炉匠手艺如何?”
“管家是听府里负责采购菜蔬的刘二说的,刘二说他亲眼见过那炉匠做活,在花瓶上锔出一枝玉兰花来,好多大户人家都请他进府锔些古玩类的活呢。”轩儿兴奋起来,话也明显地多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望望窗外的天色:“那柳树屯离这里有多远?”
“没有多远,兰儿说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事不宜迟,轩儿,既然兰儿路熟,那便让她辛苦一趟吧,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得回来。哪怕多给那锔匠一些银两,活务必要仔细些。”
“哎,我这就拿了银子跟兰儿说一声,肯定叮嘱仔细了。”轩儿用布包了紫砂壶,慌慌张张就向外跑,临出门时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栽倒。
“你小心点,莫毛手毛脚的。”我叮嘱道。
轩儿低头看了一眼:“这是哪个丫头贪嘴,偷吃茴香豆呢!掉地上也不捡起来,缺少训导了。”唠叨着出了院子。
兰儿天傍黑时才回府,告诉我,炉匠师傅已经接下活了,按照纹路来看,锔一簇兰花比较合适一些。她依我的吩咐,多给了那老炉匠一些银两,让他给多用些心思。他如今眼神不好,夜里做活不够仔细,明天早起费把力,上午去取就可以了。”
夜里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情。虽然说,不过一个茶壶而已,苏家富可敌国,又怎会计较这么一个破烂瓷器?我却明白,世人但凡有个爱好的,往往逃不开一个“痴”字。喜文之人爱书成痴,练武之人对于兵器剑谱往往如醉如痴,我们行医之人,每每得到好的方子会欣喜若狂;而父亲,属于好茶之人,这套茶具对于他而言,自然非同寻常,是当作心尖宝贝一般珍而重之的。我若损坏了他的宝贝,大发雷霆地责骂一通事小,我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的位置只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早起按例去给母亲请安,闲话几句后,便有丫鬟来请示母亲,那汤药是不是仍然早饭前服用。母亲点头后退下去,姨娘们便纷纷询问身体是否好转。
母亲道:“刚刚换了青婳给开的方子,效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九姨娘就有些嗔怪我:“你不过跟着萩师傅学些皮毛而已,怎得就在你母亲跟前班门弄斧了?可莫耽误了你母亲的身子!”
七姨娘也在掩嘴窃笑:“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小孩子开的方子你也敢试!”语气里满是不屑。
“青婳所言与那些老大夫诊断无太大出入,可见画儿还是手底下有些功夫的,试试也好。”母亲说道。
“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是吃白饭的,开的方子千篇一律不说,还不见起色。我们十一小姐若是能治好夫人的身子,那可是大功一件呢!”六姨娘也帮我说话。
“是呀,青婳的见解蛮独到的,方子也新颖,”母亲对九姨娘道:“再说了,自家女儿,我信得过。”
九姨娘也不好再怪责于我,只低声叮嘱,切莫乱用药,须用心才是。
正闲聊时,丫鬟端了一碗熬好的药和蜜饯进来,满室都是苦涩的药香。
姨娘和姐妹们就趁机告辞。我走到屋门口时,忽然心思一动,心里有了主意,吩咐那丫鬟将熬药剩的药渣给我端出来。
青青几人都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我。
我在药锅里用筷子翻捡着看了,丫鬟看我眉头愈皱愈紧,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十一小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我摇头道:“跟你没有关系,是药的问题。”我转身对母亲道:“母亲,先不说这些药成色不好,但就这味菖蒲就有问题。这对症入药需要的是九节小菖蒲,比较稀有,而这里面放的是石菖蒲,虽然也可以通窍凉血,但是不适合母亲服用,还会适得其反。”
母亲闻言有些生气:“这些下人,办事越来越不尽心了!”
“九节小菖蒲本来便稀有,他们也没有见过,怪不得他们。”
青青有些崇拜地望着我:“你怎么还没有看,便知道药有问题呢?”
我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鼻子对于药材比较敏感。那石菖蒲香辛味浓,自然更比较容易分辨。”
“那青婳,母亲也只能劳烦你跑一趟了,这些下人办事太不省心。”母亲无奈地摇摇头。
“能为母亲尽心,女儿求之不得呢。”我低眉颔首:“那女儿现在马上就去,莫耽搁了。”
“那就辛苦你了,需要银两的话尽管去管家那里支取。”
我谢过母亲,同青青几人分了手,回院子里带上兰儿,坐着杨伯的车上了街。
府里既然潜藏着下毒高手,我自然也应当未雨绸缪,在药店里顺便寻了些解毒辟毒的药材,母亲的方子我是跑了三家药铺才寻齐的。然后我便借口找些药材种子,让兰儿带路去了城南柳树屯。
屯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有些坑坑洼洼,杨伯把马车停在屯子口的柳树下,我和兰儿自己进了屯子。
紫砂壶已经锔好了,屋子里光线昏暗,我拿到屋外仔细查看,锔口严丝合缝,滴水不漏,那一簇幽兰含苞绽放,其娴雅幽然与紫砂的内涵古朴相得益彰。可谓真正的美轮美奂,巧夺天工,令我爱不释手,赞叹不已。
锔匠师傅从屋子里跟了出来,微眯了眼:“已经好久没有接过这样好的物件了,撑出的裂纹也是恰到好处。”
“撑出的?”我疑惑地转头:“师傅您的意思是说这裂纹是撑出来的?”
师傅捻须而笑:“自然是。老头我做了大半辈子的锔匠,一眼便可以分得清楚。磕碰出来的裂纹是烟花一般,从一点向四周裂开,与这截然不同。”
我猛然想起差点将轩儿滑倒的黄豆:“师傅,如果我把黄豆放入壶中,用热水浸泡,是不是可以把这紫砂壶撑裂呢?”
锔匠师傅说:“京中有不少喜好把玩瓷物的达官显贵,不好那细笔勾勒,青釉烧制的图案,特意寻素坯净面的茶壶花瓶,用黄豆浸泡撑裂了,请我们锔匠根据纹理锔些凹凸有致的花鸟鱼虫,再仔细雕琢打磨后收藏。如今这股风气已经蔓延到江南了。没想到姑娘也好此物。””
我在原有的工费上又额外加了些银两谢过师傅,取了茶壶和盘子,告辞离开,一路沉默,思绪万千。
如果紫砂壶是用这个方法损坏的,应该至少需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吧?那么便应该不是青茵做的手脚。
这人是我的身边人!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轩儿是母亲留在我身边的丫头。
轩儿昨天上午主动放弃同我外出的机会。
轩儿有充足的时间。
轩儿主动提出青茵进过屋子,最是可疑。
轩儿
轩儿这样做又为了什么?借机栽赃给青茵,再次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母亲的意思!
头痛欲裂。
第十三章夜半不速之客()
回到府里,把药给母亲送过去,叮嘱了玉凤,药的服用方法和饮食忌讳,我便回了自己院子。将紫砂壶依然用绿茶煮沸养着,才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晌午过后,九姨娘借口胃寒,来我的院子,讨要个食疗的方子,反倒给我带了些燕窝,党参类的补品。
我怕拒绝了她又觉得我跟她生分了,就让轩儿把它全部收起来。
轩儿把东西拿出去,开了小库房的门,吩咐相跟着的丫头仔细收捡。
姨娘趁机低声问我:“这些丫头使唤起来可省心?”
“我在山上凡事亲力亲为习惯了,被这样一群人围着伺候反而别扭,我正想禀报母亲,留下两个丫头,其他人打发了算了。”我心里正有些别扭,跟姨娘说话也有点赌气。
“千万不要,”九姨娘摇头道:“你以为我不想落得这样清静吗?养一堆闲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处处被约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可是,你不想想,如果真地没人盯着你,你母亲能放心吗?”
“那我便任由她们四处通风报信吗?”我说起来心里便觉得有些懊恼。
九姨娘长长地叹了口气:“莫说你的院子,你以为你母亲的院子便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吗?你祖母还有你其他姨娘在她的院子里就没有自己的人?”
我想起那天锦帘下的一双尖尖小脚,还有母亲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以母亲的手腕,为什么不肃清呢?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些无关要紧吃里扒外的打杀了就是,但是有些不能动,你要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你费尽心计挖出一个,别人必然会挖空心思在你身边再安排一个。你想,你是愿意清楚身边每个丫头的底细,小心提防就是呢,还是随时提心吊胆,担心身边的哪个人不定哪天背地里捅你一刀子呢?”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这两样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一个清平安乐,可以放任自己,舒缓自己身心的地方,而不是天天草木皆兵地绷紧了脑子。
“有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她愿意禀报就禀报去,要紧的事情,自己小心提防就是。”九姨娘沉声道:“你必须要有自己信的过的丫头,懂你的心思,看得懂你的脸色,不需要言传,就能领会你的想法。她们便是你的眼睛,你的左膀右臂,还用发愁治不了一两个有异心的小丫头?”
“就算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要纵容吗?”我无奈地说。这个问题我已经纠结了很久,轩儿作为母亲指给我的人,我赶不得,动不得,但是她留在我的身边,我又感觉如芒在背,如何安眠?
“你是说她吧?”九姨娘伸手指了指院子里正在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