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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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一声尖利的呼啸,四面八方的树丛里就涌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提铮亮的弯刀,向着我们的方向恶狠狠地扑过来。正是那日在浮华庵后山所见贼人一般装束。
“林大哥,”我惊呼一声:“有埋伏!是蛊毒人!”
林大哥蹙眉费力地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周附近的地形,快速叮咛我道:“青婳,对方人手众多,恐怕我一人无暇他顾,你将绝杀匕首拿在手里防身,一会儿若是情况危急,我设法拖延住他们,你骑上我的马赶紧沿来路回去,自然有护卫接应。”
我将匕首拿出来塞进他的手里:“我见到刚才你将冷月银龙用来帮我抵挡暗器被打落在地上了,这匕首还是你拿着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有银针,尚可以自保。”
林大哥审时度势,当下也不再客气,拉起我的手,严阵以待。
那些黑衣蒙面人亦不多言,手持弯刀,直袭而上,招招狠辣无比。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林大哥手里只是一柄短小的匕首,虽然锋利,削铁如泥,但是作为防身之用还勉强可以,用来对敌的话,委实吃亏。
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一群痛觉几乎丧失的蛊毒人!
我淬药的银针对于他们只能起到短暂的麻痹作用,药物竟然没有太大效果,应该是药效被体内的蛊虫尽数吸收了。
我们必须眼观六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还要闪开那些蛊毒人飞溅而出的血液,唯恐溅落到自己身上。一再投鼠忌器,难免就落了下风。
林大哥的动作越来越吃力,有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头处滚落下来,握着我手的指尖竟然变得滚烫。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样:“林大哥,你怎样了?”
有一个身形高大威猛的黑衣男子,似乎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冷冷一笑道:“中了我们的毒,竟然还敢运气反抗,果真是活腻歪了。”
我猛然一惊,转头去看,才看到林大哥后背左肩处一片殷红的鲜血,已经洇透了半个肩膀。林大哥紧咬着牙关,犹自在拼命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
“林大哥,你受伤了!”我惊恐地喊道。
他一声苦笑:“青婳,我恐怕护不住你了,你看准时机,我先护你离开。”
“绝不!”我倔强地摇摇头,他原本就是受我拖累,我怎么可以贪生怕死,当先离开呢:“要走一起走。”
林大哥闻言就有些着急:“我们离车队并不远,你先离开,我自然可以支撑到他们赶过来。”
林大哥的话令我心里一动,猛然想起当初凉辞曾经送给我的东西,说是危急之时,可以用来呼唤救兵。这里虽然远离了扬州城,但是木麟还在后面,他必然是识得这种信号的。
庆幸我还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没有火折子,如何引燃。
“林大哥,你身上可有火折子?”我从身上掏出那管子:“我这里有联络信号,那个冒牌货必然是识得的。”
林大哥接在手里,正巧有一黑衣人趁我不备,一刀向我身上砍过来,林大哥这次却并不躲闪,抬着匕首直接迎上去,沿着那弯刀弧度摩擦,顿时闪出一溜火星,将他手里的信号筒引线点燃,然后手一甩,那信号筒直冲而上,在天上“砰”地一声,绽开一朵蓝色的焰火。
对方那弯刀突然就改变了方向,趁着林大哥分心之时,向着他颈部砍杀过来。
林大哥再躲闪已经是来不及,只能迎身而上,以更快的速度,将匕首送进对方的心脏之处。刀锋在离林大哥脖颈一寸处堪堪停下,林大哥抢过那黑衣人手里弯刀,将绝杀丢给我防身。
那黑衣首领依然一派气定神闲之态,丝毫并不惊慌,狞笑着指挥手下将我们包围在中心里,慢慢缩小包围圈。
林大哥将弯刀握在手里,勉强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苦笑道:“青婳,怕是车队也遭遇了他们的袭击,否则就算你没有发出求救信号,以剑尊手下的能力,也早就应该先一步赶到这里来了。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我顿时后悔地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知道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烛龙令牌就在狂石身上,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他们派遣了蛊毒人伏击于我,那么作为冒牌狂石的木麟岂不更加危险?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三章死里逃生()
我委实捉摸不透,这些蛊毒人自开始就一言不发,狠下杀招,好似与我有刻骨深仇一般。
背后之人为何非要处心积虑取我性命,如若说,是我揭穿粉碎了他们对我苏家的图谋,针对于我情有可原,但是,我在浮华庵后山时,并未招惹过任何人,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容我不下?
“林大哥,这伙贼人的目标是我。如果没有我的拖累,以你的身手,即便负了伤,应该也可以逃出圈子,骑上马逃离这里吧?”我悄声问林大哥。
“你以为我会抛下你,自己逃生去?”林大哥一边机警地防备着蛊毒人的偷袭,有些生气地质问我:“我有这么不堪吗?”
“不,林大哥,你误会了,”眼看着黑衣人愈来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们眼睛里欲图撕裂我们的凶残,侧头疾声道:“我骑术太差,你冲出去骑马,我勉强可以支撑一会儿,等你来接我。”
不待林大哥反应过来,我握紧手里染血的绝杀匕首,静心屏息,看准最薄弱的一处包围圈,直冲而出。
若是在前些时日,根本无法自如掌控体内意念,心法生疏,运用起来跌跌撞撞,就像无头苍蝇一般。自从六姨娘被害那日,我试着揉和心法与步法,尝到了甜头,这些时日里,便趁着没人时勤加练习,愈来愈得心应手。
虽然我永远做不到凉辞那般运用得出神入化,身随意动,但是面对着蛊毒人的围攻,我左躲右闪,闪跃腾挪,用来勉强自保一时半刻,还是绰绰有余的。
身后的林大哥惊诧过后,马上反应过来,知道我这也是孤注一掷,机不可失,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拼尽全力,向着他的枣红马方向冲过去。
少了我这个累赘,他的身形灵活许多,再不受制约。我虽然无暇他顾,但是仍旧能够听到黑衣人连连吃痛的呼声和着急的吆喝声。
黑衣人头领一直在外围旁观,他见我身手步法灵活自如,他的手下一时也对我无可奈何,挥手道:“全部闪开,用闪电弓弩!”
我身上便噌地冒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应对。我原本就没有功夫和内力,全凭借步法躲闪,若是暗器密集,齐齐向我射过来,我便没有了丝毫优势可言。
那些蛊毒人平素全都经过严苛的训练,听到命令就齐刷刷地后退几步,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弓弩来,对准我的方向,按动开关,就有如蝗密集的弩箭,向着我雷霆而至。
我借气使力,足尖轻点,一个旱地拔葱,向上径直跃起,堪堪避过第一波箭雨。凌空翻身下落时,第二波更为狠厉的弩箭又发射而至。
我足下没有任何落脚之处,只能向着下面直接栽落,根本无法避开弩箭的射杀范围,眼看就要被射成一只刺猬。
迫在眉睫之时,林大哥的新月银龙凌空旋转而至,我正好落脚其上,阻止了下坠的势头。并且可以借力使力,随着新月银龙一起飞出了包围圈。
蛊毒人的闪电弓弩乃是三连发,他们最初袭击我之时已经发射过一轮,在他们安装箭弩的功夫,我已经安全逃离出包围圈范围。
林大哥将身边苦苦纠缠的两个黑衣人逼退,自马上腾跃而起,伸臂将我接住,稳稳当当地落于马背之上。新月银龙仍旧并不停歇,旋转着飞出去,将尾随而至的蛊毒人的第四波暗器打落在地。
“青婳,抓稳马缰,全靠你了!”
慌乱之中,我松开自己紧抓着马鬃的手,捞起马缰,枣红马似乎颇有灵性,嗅出了危险的味道,知道不易久留,扬蹄向前疾奔。
身后仍旧一片金属交鸣之声,我知道,林大哥正在全力应对,而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努力操控住马缰,稳住身形,带着负伤的林大哥一起突出重围。
逐渐,身后的喊杀声已经听不见,枣红马也并不听我的指挥,几乎慌不择路,只扬蹄一路狂奔。我在马背之上,坐不安稳,好几次都差点摔下马来,幸好林大哥坐在我的身后,胳膊就揽在我的腰上。
林大哥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不仅温润如玉,还稳如磐石。惊心动魄过后,我骑在马上,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体温透过春衫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我好像能够感受到他心脏的剧烈起伏。而他坚实的胸膛,强劲有力的臂膀,和稳重成熟的气度,都令我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终于不再惊慌。
后来,枣红马累了,速度慢慢缓下来,我听到“当啷”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扭头一看,是林大哥手里那把月牙弯刀掉落在地上。才发现,林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之上,鼻息烫热。
“林大哥,林大哥?”我轻声唤了两声。
林大哥勉强睁开眼睛,吃力地问:“我们安全了吗?”
我回过头,向来路看了一眼,并不见那些黑衣人踪迹,遂点点头:“那些人应该没有追过来。”
林大哥方才长舒一口气:“那我就心安了,我想歇一会。”
我方才想起林大哥所中的毒,他为了救我,一直不顾毒性蔓延,拼命抵抗,如今怕是毒发了吧?
我急忙试着勒住马缰,马儿乖巧地停下来。我却有些不知所措,林大哥就坐在我的身后,如今将半个身子都依靠在我的身上,我该如何下马。
我还在犹豫,林大哥已经当先支撑不住,松开揽在我腰间的胳膊,滚落下马。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找落脚的马蹬,一脚踩空,也跟着跌落下来,幸好枣红马已经累极,停在原地懒怠动弹,我才安然。
我膝行两步爬到林大哥近前,扶起他的上半身,林大哥已经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任我如何呼喊,都毫无反应。
我颤抖着手撕开他背后的衣襟,才发现后背处竟然又添一处箭伤。他肩膀上的箭弩已经折断,箭头仍然留在伤口里,倒是并不厉害。第二处箭伤则几乎透骨,失血严重。而且那弩箭上面明显都淬了毒药,伤口处已经一片青紫。
还好只是寻常的草药毒,毒性霸道,但是并不刁钻,我倒是懂得解毒的方子,只是苦于并无草药。
林大哥如今已经麻痹了意识,出现高烧昏迷的症状,虽然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但是也拖延不了多少时辰。
我举目四顾,这里已经远离了官道,进入一片密林之中,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我们是沿着一条羊肠小径一路行过来的,虽有荆棘,但也并非人迹罕至的地方,附近应该也会有住户人家。
只是林大哥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寸步难行。我又不敢贸贸然走出这片树林,唯恐再遭遇那群蛊毒人,岂不是束手就擒。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寻一隐秘之处,给林大哥将伤口祛毒止血,以免他失血过多,更不易清醒。
我的药几乎全都留在了马车之上,随身倒是携带了两瓶必备的解毒丸和金创药,并不十分对症。我将希望寄托在树林之中,希望能够寻获几味解毒药材,拖延毒发时间。
我将解毒丸喂进林大哥口中,他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勉强还可以吞咽,令我松了一口气,盼望他能够在天黑之前清醒过来,否则,我怕是要急哭了。因为天色已经渐晚,林中恐怕会有什么野兽出没,我又不能燃起火堆,唯恐会引人注意,两厢为难。
那匹马体格庞大,在林中格外引人注目,但是林大哥有伤,即便我给他解了毒,怕是一时半刻也难以行路,离它不得。
最后权衡利弊,只得一咬牙,将它栓到一棵树上,然后我费力地搀扶起林大哥,向着树林深处踉踉跄跄地走进去。
行不太久,高大的树木渐稀少,隐约有潺潺流水之声。我精神大振,强忍住浑身酸痛乏力,连拖带拽地将林大哥藏到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自己循着水声一路寻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自林中蜿蜒而出。
我兴奋地跑过去,从腰间掏出绝杀,将上面的血迹仔细冲洗干净,又从裙摆处割下一片衣襟,用水涤净濡湿了,慌慌张张地赶回去。
我用衣襟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四周擦拭干净,银针封住他伤口附近几大穴位,趁着天色未暗,用匕首将他伤口中的箭弩挖出来,瘀血挤净,直到有殷红的血渗出来,才将金创药上好,用衣襟仔细包扎了。
自始至终,林大哥都处于昏迷之中,眉头紧锁,数次吃痛,呻吟出声,令我不觉慢了手脚,小心再小心,格外谨慎。
伤口处理好以后,我知道,林大哥体内的残毒还未清理干净,一会儿恐怕还会高烧起来。照样将他藏匿好,转身去林子里寻找解毒清热的药草。又唯恐自己迷了方向,记不清回来的路,一路走,一路用绝杀在树干上留下记号。
那匹枣红马仍旧还留在原地,不安分地踏着响蹄。我用衣襟兜着草药,想了想,还是将马儿牵过去比较稳妥一些。但凡林大哥清醒一点,我就将他搀扶上马,走出这片林子,在附近寻一个落脚之处。一方面方便寻些药材给他养伤,另一方面,也好打听一下青青几人的消息。也总好过,留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孤立无援的好。
还未走近,枣红马向着我打了个响亮的响鼻,又不安地踏了两下前蹄。我腕间紧贴的绝杀开始逐渐发烫,使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怕是有埋伏。
第四章放手一搏()
刚刚有了警觉,还未来得及隐藏起身形,就有暗器破空之声,几只弩箭向着我呼啸而来。多亏有了提防,我瞬息移形换位,躲过暗器凌厉的袭击。
有几条黑衣人影自附近的树上一跃而下,向着我的方向疾冲过来。那些贼人倒是果真狡猾,竟然留在这里守株待兔,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