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墨花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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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地把她放到地上,脱下绿色罩袍盖在她身上,有一丝发丝在曼珠纱华的眉眼处晃动,也许是很痒,让她的眼睫不住地抖动,曼陀罗华轻轻地捏起,给她别在耳后,这才站起来,轻声向薛芩走去。
薛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欣赏”着这一幕,曼陀罗华的轻柔举止,就像一根根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轻扯一下,鲜血淋淋。
她看着曼陀罗华走到自己身前,刚要发问,就被对方制止的眼神阻止了。曼陀罗华一拉她的袖子,薛芩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出了空间。
盯着这张魂思梦萦500年的面庞,薛芩的眼泪差点喷出来:
为了躲我,你把自己遮盖了500年,而为了她的安宁,你竟坦然面对我,不再躲藏,她只是与你初次见面,你却将一切温柔尽赋予她,为什么!
她镇定一下,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淡然说道:
“我爹和五殿阎君回来了,天界介于你们见面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只罚落在人间转世轮回一次而已。时间很快结束。”
曼陀罗华轻轻点点头,并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和曼珠纱华在一起,哪里都是无所谓了。
薛芩看他的神情,旋即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强作镇静,还是转身离开,只听得背后传来曼陀罗华的声音
“谢谢。”
这声“谢谢”当然不是为了薛芩特意来告诉他天界的处理结果的,而是为了自己没有出声惊扰了曼珠纱华的美梦!
她心中一酸,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不客气”。
第11章 伴若锦瑟、行则流年()
薛芩正往回走着,迎面遇见一殿少殿君蒋瑜,他诧异地看着满脸泪水的薛芩,询问:
“薛芩姑娘,你怎么了?”
薛芩无视他的目光,继续前行几步,却突然地站住了,她用袖子擦干眼泪,转过身时已经换了一副笑脸:
“哦,是你啊,呃,我被风眯了眼了。。”
蒋瑜心说:冥界哪来的风、哪来的的沙呢?
但也不揭破,薛芩平日里高傲、冷淡,很难接近,如今肯对自己说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只听薛芩邀请道:
“你可以陪我走会儿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蒋瑜只觉今日出门肯定撞上吉时了。
一殿职功能中有统管幽冥吉凶一项,做为少君的蒋瑜平时出门总是占卜吉时为先,但今日并未打算出冥界,也就未事先卜卦,不料竟得命运如此照顾:
他喜欢薛芩很久了,只是一直未得佳人垂青而已。
两人沿着冥界甬道慢慢走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不相干的闲话。
黑雾稀薄、缭绕,将薛芩绰约身姿笼罩其中,若隐若现;蒋瑜并不敢直视薛芩的面容,即便斜看一眼,也是心跳不已。
忽听薛芩轻叹一声,道:
“嗯,身子有些乏累了,可否到你殿一坐?”
蒋瑜这才觉察到已迈歩至自己殿前。他自然爽快答应,心下也窃喜不已。
两人进入殿中,薛芩虽不是初到,但如此仔细查看,却是第一次。
一殿,应该是冥界十大殿职能中,属于比较温和的一类,殿中并未闻到惯常鬼哭之嚎,愁怨居多。
进得殿来,与其他殿里平坦殿底不同,大殿正中累放着一个高台,似是锆铜所制,而高台之上,银白沉重的金属底架却竖立一面通体墨黑,颜面光洁晶莹的巨大镜子。
镜体暗郁,远远望去,似是一个黑洞世界的出入口,吸尽一切来自外界的光线,而不回馈一丝希望。
这就是冥界的孽镜了,乃远古时期一枚通灵墨晶所化。
原来那鬼差在人间勾魂引魄来到冥界,在行走之间便被各殿暗能力吸进自门,初始判断之后,或发送,或滞留。而每一个留在一殿中的魂魄,便须在此镜面前亮照。
每当有魂灵对住镜面时,那黝黑的镜面悠忽之间,竟然焕发出一种质体,镜面不知怎的突然光亮如鉴,瞬间将魂灵吸纳汲取,于是每一个鬼魂在人世间所生孽障,俱像实地演绎般重新在镜面显现。
而检测在旁的判官,便依据孽障的多少来进行最后的裁决。
恶多善少,但还构不成毒辣之徒,便令其对镜自省,拒不悔改者,便送到二殿受审、接受处罚。
薛芩赏看半天,这才慢慢走到台后。
距离高台不远的后方,很奇怪地弥漫着一片红尘迷雾,雾气缭绕,却如胶般凝重,推之似有阻碍,却并非不能硬闯。
薛芩回头对着蒋瑜眼神妩媚一闪,娇笑道:
“这是个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呢?”
说着刚要迈步进去,蒋瑜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轻拽,笑道:
“薛芩姑娘,这可使不得了,即便是在下,也没有权限走入其中啊!”
薛芩不依,仍要硬闯,蒋瑜虽是出手温柔,但力道却施的恰到好处,薛芩身子依然可以扭动、挣脱,但却难以前进一步。
蒋瑜依旧陪着笑脸说:
“这其中便是我一殿的镇殿之宝:轮回笔和生死薄的所在了,不但是我,连我的父亲也不能随便进入,这里是判官的辖区,那层红雾便是他的灵意所在,一旦冲破,判官立知。”
薛芩眉头一皱,转身时却也笑容满面:
“唉,我也只是好奇,单说那轮回笔、生死薄如何玄幻,想我虽生于冥界,却从未见过,至今仍为憾事啊!”
蒋瑜无语以答,只得干咳两声,劝道:
“那判官笔和生死薄乃主管人间生死轮回,你我已不受此苦恼,咳咳,也无甚看头”
“唉,就是因为事不关己才想看看热闹啊。。”
只见蒋瑜脸色愈发尴尬难堪,也就不再逼迫,遂上前拉住蒋瑜的手,轻笑一声,说道:
“我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心愿而已,你既为难,我便不强求。不过,现在你有时间吗?”
蒋瑜只觉得那纤软的玉手塞进自己的手中,绵滑无骨,心神不觉一荡,立刻回道:
“有!有!”
薛芩向往道:
“听说人间临近中秋,所做之糕点极为可口,你我可去一试?”
“自然,那是自然!”
两人回到十殿殿前,薛芩自去更换衣衫,蒋瑜便等在殿外,忽见薛均出来,一愣,不禁笑问到:
“薛少君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薛均与蒋瑜一向交好,便笑回道:
“唉,这往生空间的事情仍未了结,左右无事,想到人间走走。”
蒋瑜喜道:
“我和令妹也正要去吃些美味,一起吧?”
薛均想想,便同意了。两人正在闲谈间,却见远处人影一晃,定睛一看,原来是曼陀罗华与曼珠纱华手牵手向冥界门外走去。
蒋瑜的目光略显惊讶:
如此堂而皇之,也算是无畏无惧,无所顾忌了吧!嗯,不错,不错。竟自羡慕不已。
而薛均沉思片刻,忽然高声呼唤:
“曼陀罗华,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听到,便止住了脚步,望着急步走过来的薛均,目光有些疑问。薛均扫了一眼两人紧握的双手,装作无意的问:
“是去人间么?”
曼陀罗华点头称是:
“是,曼珠有些饥饿,我们出去寻些吃食。”
薛均点点头,提议道:
“正巧我与一殿少君蒋瑜也要去人间闲逛,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曼陀罗华看看曼珠纱华,曼珠纱华笑着点点头。
于是三人便一起向外走去,薛均就问:
“天界的决定,你可知晓?”
曼陀罗华慢慢道:
“几个时辰之前,令妹已转告。”
脸上神色自若,并未有任何疑虑。
“嗯,也算是一种很轻微的处罚了,只是。。”
曼陀罗华疑惑:
“只是什么?”
薛均犹豫半天才缓缓说道:
“只是轮回归来,你若执意与曼珠纱华在一起,恐怕会有多重困难!你知道,天冥两界不得随意通婚,即便应允,你们两个之间也需要一方放弃全身修为,才能在一起。”
岂料,曼陀罗华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把握着曼珠纱华的手紧了一下,执意道:
“这个无妨,我们会一起放弃。。”
薛均停下脚步,正色道:
“那你的父仇呢?别忘了,你父的神魄仍在那魔头手里,如不及时救出,那魔头一旦恢复魔体,世间再无能够制约他的力量!”
曼陀罗华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当然!不报父仇誓难立足于天地之间!所以,无论轮回归来或是之前,首要,便是和曼珠一起寻找那魔头决战!那魔头功力虽强,但终是难敌鬼斧神工的制肘,上次曼珠是被他突袭才被动受害,再次相遇,我与曼珠心意相通,事先联合,必置那魔头于死地!”
薛均不再说话,心里暗叹一声:
唉,事情岂是你所想那般简单!
第12章 似是故人来()
某朝,某个繁华年景,皓月当空。
酒楼伫立在江岸最高处,从敞开的楼窗外望去,岸堤灯火通明、江面如镜,闪烁的银色光芒让人有种幻觉:
是练裳么?
秋风拂过,轻皱鼻翕,一股略带潮湿的咸水味道,顿时让人气爽无比。
远处,有人双手抱拢在嘴边,肆虐喊道:
“呜喂——!起风咯——!观潮咯——!”
遂极目远眺,江面依旧风平浪静。隐约的,隐隐的,在不知哪里的深底,有一种沉闷在酝酿、鼓噪、继而形成闷雷气势,先是在镜面的尽头,起了一条白线,白线波浪起伏缓缓而来,随之速度越来越快,一条白线竟幻化为两条、三条,甚至千万条细小白线,层层堆积且成包围姿势。交叉、碰撞,鼓荡着越过沙丘,迅速推进,到的近前,竟成丈高浪头。
人们犹自不觉,向前追逐,浪头怂恿悬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岸堤上疯狂击打,一遍又一遍,顽劣狰狞!
海水四溅,白练断珠,劈头盖脸在人们身上留下自己独特的印记后,退去锋芒,缓缓倒流入海,只剩下俗世中的人们仍在嬉笑、回味悠长。。
青莒站在窗前微笑叹道:
“即便是回味,那也代表总有人会记住,不是吗?”
潮风袭来,似有些凉意让他无影的身躯瑟缩;而在他的旁边,并肩而立的曼陀罗华和曼珠纱华,两手相连,依偎在一起,观潮不语。
忽听身后蒋瑜招呼道:
“菜来了!”
两人这才转身坐下。
这是一个颇大的单间包房,坐在桌子旁的人早已从五位增加到了七位,曼陀罗华和薛均、蒋瑜他们在早先集市中,巧遇了余三儿和他的小姨:天界百草园仙子白芍。
相见不易,一喜、一酸。
薛均久未见到白芍,偶遇,自是喜不自禁,但表面上并未露出多少,只在那里轻言细语地询问白芍:近来一切可好?
而那余三儿惊见曼陀罗华牵着曼珠纱华的手,虽酸意无限,也只能放在心里,更是笑盈盈地同曼陀罗华叙些风雅物景、美酒佳肴,不表。
只有薛芩,无法阻止自己的敌意,一直铁青着脸,漠视着眼前这一切,蒋瑜心知,只得软语安慰:
“茶凉了,要不要倒掉重添?”
薛芩转念一想,点头示意:
“不错,人走茶凉,原是如此。”
遂在心里暗自计较,一时之间,酒桌上倒也朗声笑谈,很有些和睦的意思了。
酒过三巡,还是余三儿,见曼珠纱华一直不说话,纵有所愿,也只在曼陀罗华耳边低语,于是就忍不住道:
“曼珠妹妹似乎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天界那个疯跑疯玩的稚童了。你可曾记得前些日子在百草园偷吃蜜饯的调皮举止么?呵呵”
远处一直倚窗观望的青莒一凛,望向曼珠纱华,曼珠纱华妙目微茫,记忆中,那断裂的线头似又要漂浮,她急沉思绪,刚要应对,不料,曼陀罗华已代她回了过去:
“嗯,所谓成长也就是舍弃一些记忆,留存一些值得纪念的,稚子之举,不提也罢,不然,余三公子说说自己小时侯的顽劣行径,好吗?”
说时含笑看着余三儿,余三儿心中一荡,暗道:
要不要这么护着啊!
青莒颓然,再也无心静听,顺着敞开的窗户,飘逝的无影无踪了。。
忽听白芍言道:
“听说那魔灵逃出冥界即被三清道观派人所围,虽未剿灭,却令他重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众人一愣,薛均诧异:
“此事怎的未听家父言及?”
白芍推测:
“这也是我刚出门的时候,听老君道观的弟子学说的。尚未传开也是有的。”
曼陀罗华追问:
“可曾知道我父魂下落么?”
白芍摇摇头,曼陀罗华一口饮尽杯中酒,擂拳击案:
“誓株此魔!”
却一眼瞥向余三儿,目光清冷,余三儿举杯劝向大家:
“来来,喝酒,喝酒!”
神色之中丝毫不以为意,觥筹交错,直至尽兴而散。
。。。。。。
。。。。。。
入夜,曼陀罗华等到曼珠纱华入睡,便来至三殿,那余三儿早已等在殿外,见到他,笑着埋怨道: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晚哦!”
说着走上前来,曼陀罗华开门见山道:
“说吧,前因后果,一字不拉!”
余三儿拉着他就走,
“去哪儿?”
余三儿不答,顺着袖子抓住了他的手,曼陀罗华一甩,道:
“你一大男人能不能不做女子之状!”
余三儿醋意道:
“怎么,握惯了纤纤玉手,自然是不想再握我这糙糟莽夫的手,对吧!”
却也不再强求,旋即同着曼陀罗华飘出冥界,来到人间一处所在。
这是市井中一处极为普通的人家,破败的小院,杂物堆积,些许异味。屋内并未有灯光透出,余三儿走向前去,轻轻一推,门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