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笔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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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这才知道他竟然是师傅的朋友。他与师傅喝了一顿酒后，将我拎到房间里一顿呵斥。师傅问：“为什么抢别人的东西？”
我不满的说道：“凭什么说那是他们的东西？”中年男子说：“因为那是他们花钱买的。”
“我只知道那是小贩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小贩做这些就是为了卖出去。”“卖出去还不是为了给别人吃的？”
“话是如此。”中年男子说道。但还没有等他说完，我便急忙说道：“既然他已经卖出去了，然后被我拿来吃了，不都是一样吗？反正没有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中年男子愣了半晌，哑然失笑，说道：“你这孩子好生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
师傅一笑，说道：“你就别吓唬他了，还是小孩子，你这次来不是说给他带了礼物嘛。怎么，还不趁着这时候拿出来？”
中年男子听了师傅这话，点了点头，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本来我是给贤侄准备了一份大礼，便是这把木剑。不过看贤侄这么喜欢吃冰糖葫芦，于是我又去全城最好的那家买了些来。”
说完后，中年男子将身后背着的那把木剑拿下，又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装满了冰糖葫芦。师傅问我：“三更，你想要哪件？”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说道：“全要可以吗？”师傅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只可以选一样。”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好吧，我要冰糖葫芦。这把破剑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木头制的，杀不了人，还卖不了价钱，还不如我那把拔不出鞘的短剑。”
中年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你师傅当年的风范，不愧是他的徒弟。”师傅尴尬的摇了摇头，不满的瞥了我一眼。
在那之后，中年男子在青鸯楼还待了几日，每日和师傅锁在房间里把酒言欢，不知道聊着什么话题。在我和柳梦涵将那盒冰糖葫芦全部消灭的时候，他提出了告辞，离开了留仙城，从此没有再回来过。
在离开之前，他将我单独叫到一个房间里，抓着我的手说：“你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很多人在等着你，所以别让他们失望。”
中年男子离开之后，我便将他的“胡话”抛之脑后。后来，师傅醉酒后告诉我，中年男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他都非常敬佩的一个人。只是这次一别，便是永别。
第81章 我究竟是谁（）
为什么是这次一别，便是永别？曾经有些疑惑，但那时年轻，懒得动脑想太多，后来就忘了。如今看着老人沧桑的面孔，突然明白了。我们五年未见，他却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一个满头白发、面布指纹的老人，真是一场大变化。
感觉这五年间，就像是穿越了时空，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如果回到五年前，回到我和天机老人相见的那一天，我会不会不敢相认？师傅说的不错，那次一别，可能就是他们的永别。
因为我发现天机老人的背似乎更佝偻了一些，本来还有一些银发，此时却满是白发飘逸，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一些，笑起来的样子很不好看，真的很不好看。想着想着，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只觉得鼻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泛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话说，你那次买的冰糖葫芦味道还真不错，我和梦涵两天就吃完了。”说完后，我倒了杯清水喝下，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
“你那时候可调皮的很，和你师傅年轻时一个样子，现在长大了，总算是懂点事了。”天机老人抚了抚胡须，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初的那把木剑还有吗？”我看向他，突然说道。天机老人愣了愣，直接回道：“在房间里，为你留了五年。”
老人说完后，便要起身，但我发现他的双腿有些颤抖，腰也没有那么直了。他的步伐很慢很慢，却一步步踏在我的心上。“扑通”、“扑通”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心却沉到了谷底。
我从石座上半站起来，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进入了木屋内。下身已经麻木，站在院内的身影，以一个很不和谐的动作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目光始终放在那间木屋的木门上。
自从迟暮的老人进入木屋内，便没有动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我向前踏出一步，下身却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两条腿早已经麻木，我用力的撑着石座站了起来。这时候，“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猛地看去，只见老人一头白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顿时松了口气。
我扶着石桌，重新坐在石座上，老人捧着一把木剑，慢慢的向我走来，只是我觉得有些怪异——他的步伐似乎越来越慢了，也越来越沉重了。就当我想要去接过木剑的时候，突然，我的心猛地一凉。
一口鲜红的鲜血猛地吐在木剑上，染红了本该是浅褐色的剑身，而捧剑的身影慢慢向后倒去，木剑静静的落在我手上，手心沾满了鲜血。
天机老人倒在了地上，我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并不能叫醒他。记忆翻转，回到五年之前，他曾经对我说过：“你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很多人在等着你，所以别让他们失望。”
确实，如他所言，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却和他有大致相同的经历。我们都是被命运束缚的人，天机给了他很多东西，也给了我很多东西。我们匆匆见过三面，却迎来了分别，如师傅当年所言，是一场永别的“盛宴”。
看着倒在怀中，渐渐变得冰凉的身子，我的心就如跌入了深渊。我抓着那把木剑，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只是说着：“你买的冰糖葫芦真的很好吃，好想再吃一次。”
老人再也没有了言语，只是一具冰凉的“雕像”，寒冷入骨。我只觉得身体有些颤抖，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黏稠，就像是摸着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一般。
三天前，我从天山城赶到这里，与天机老人相见。那时的他虽然也是白发苍苍，但是还算分外精神，眉宇间带着几分喜庆的神色。三天后，却在我的眼前就这么突然的倒下。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让一个人有了这般的改变。
我突然想到了天机，一定是因为天机，他强行窥窃天机，遭到了反噬；本来寿元便不多，却又被硬生生的剪断一截。但他明知道自己寿元所剩无几，又为什么冒险再探天机？
难道是因为我吗？
玄奇大哥为什么能够将我的任督二脉打通，他有怎么知道这个方法？师傅都没有解决的事情，一个普通的前辈又怎么能知道？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我早该想到了，想要打通我的经脉，一个人的力量岂能完成，一定是天机老人窥窃天机找到了方法，所以玄奇大哥才能完成那一切。
早应该想到的东西，我却在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我身后，脸上带着悲伤的神情，我看向他，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师兄说自己本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的，至少可以撑到你离开那天。不过刚刚他还是没有忍住，为你耗尽了所有的寿元。”
“刚刚？”我眉头紧皱，下意识的说道。随即迅速在脑海里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最终，我的目光静静的落在那壶清水上。
玄奇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这壶水不是普通的清水，我们称它为无根之水，是师兄借天机之力强行将它们封印在壶内而得名的。”
“无根之水？”我看着怀中的老人，又看了看那壶水，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呢喃道，“为了我，你们做那么多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师兄说值得，我也觉得值得。”玄奇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道。我有些愣神，看向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不想你死，因为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因为这一切在五年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玄奇毫不犹豫的说道。
“五年前？”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道，“难道五年前前辈去留仙城，就是和师傅商量这件事情的？”
“你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和其他人不同，又为什么偏偏天机选中了你；或者说，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究竟是为什么？”玄奇认真的看着我，“本来师兄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让你早些做准备比较好。”
我看向他，突然平静了下来：“我究竟是什么人？”
“五世奇人！”
第82章 一种责任（）
四世奇人，当年何景阳凭一己之力封印异族，天下无人能敌；炼制招魂幡，内封上万冤魂，而后打造竹剑和梆子两件武器。其中两尺竹剑为神兵榜第七，在整个天下都是炙手可热的神兵，或许还有另一层含义。
他是四世奇人，我为什么是五世奇人？或者换一种说法，为什么天机选择了我，又为什么师傅和尊仙殿的所有人都选择了我。从三合院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天机老人仙逝了，听说有位年轻的师兄成为尊仙殿信任的掌门，但他却不是天机，这个世间也不会再有天机，因为上天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整个尊仙殿这两天忙忙碌碌，天机老人并不想自己的葬礼太过于风光，他命玄奇将他的尸首烧成骨灰，然后在五岳峰上撒下。代表着天机永远在人间，也让所有的人记住，人在做，天在看。
当时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人，玄奇，我，柳梦涵；还有几位师叔，和几位出色的年轻弟子。玄真当然也在场，我看到他的左臂动起来有些不协调，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我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
天机老人的葬礼上，那位年轻的尊仙殿掌门始终没有来。我在想，就算是殿里有很多的事情要忙，难道连送老人一程的时间也没有吗？或许他知道是因为我间接让老人寿元枯竭，所以我在场，他不想来。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天机老人，不过在三合院抱着老人仙躯的时候，玄奇告诉我，我的所有疑问都在一个锦囊之中。那是一个用上等红色丝绸编织而成的锦囊，上面绣着一些奇怪的符文，领口是用黄色绳子固定。
除此以外，锦囊上还挂着一块玉石，玉石很普通，并不是上面上等的货，但是上面却刻着一个梅花的样式。这朵梅花，在竹剑上也有，在梆子上也有，因为只要是何景阳的东西，上面便有一朵梅花。
玄奇告诉我，这个锦囊只有在我生命受到危险，并且是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才能打开。我当时有些疑惑，既然玄奇说锦囊里的东西，是天机老人对我的解答，那么为什么我只能在特定的时间里打开。而且那个特定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很久。
那把木剑上血迹就像是木头本来的材质，怎么擦也擦不掉，或许天机老人是要告诉我，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杀人的念头。竹剑性格主杀戮，而被竹魂浸染多年的我，性格里多多少少也带着一些残暴；或许他当年送我竹剑，为的就是让我懂得隐忍，懂得控制自己，不要惹下大祸。
可惜当年年少轻狂，且不懂事，轻易被一盒冰糖葫芦诱惑，并没有选择那把木剑。而木剑等了我五年，终于“物归原主”。它很轻薄，也易折，是桃木的材质。桃木本就是镇邪之物，所以这把木剑对付邪魔鬼祟之物，倒是有一些作用。
但是对付捉鬼人来说，便是有些吃力了。不过玄奇既然能用一截木棍挡住了神兵榜第七，何景阳亲手打造的两尺竹剑，想来我用木剑的话，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直到天机老人死去，我还是没有明白他走到了哪一步，究竟有没有走到入镜那一步。我问玄奇，玄奇神秘的告诉我，天机老人并不会法力。我震惊无比，但听到玄奇之后的解释之后，终于释怀，同时也深深的敬佩起老人来。
老人确实不会法力，自古捉鬼人中只有天机一脉不会法力，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深知天下大事，一干江湖侠士、捉鬼人中的豪杰，都甘愿臣服于他。但老人不喜欢臣服二字，都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没有主次的关系。
如果非要用一个境界来描述老人的话，玄奇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入镜的后面。入镜是什么，自古以来，又有多少达到入镜的捉鬼人？而超越入镜，达到那个高深莫测境界的，在传说中，可只有四世奇人何景阳一个人。
传闻入镜的捉鬼人，可以自由操控天地间最纯正的力量为之所用，和之前境界的捉鬼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而每一个境界之中，除了入门，其它的也分有很多的层次，比如小众：
小众是对一般捉鬼人的统称，这类人，在捉鬼人十个之中，便有五个，占到一半，可见数量之多。而小众中分有五个层次，分别是一等、二等、三等，还有高等，和上等。
分辨捉鬼人实力也很简单，每次他们运用法力的时候，右手手腕处便会出现几道横过来的脉络。一等便是一道，结合手腕处本来就有的三道，便是四道。二等加起来则是五道，以此类推。
出离小众之后，多出来的脉络又会一道道消失，也就是常说的返璞归真，也就是证实此人真正成为了一名捉鬼人。在此之前的捉鬼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玩过家家的娃娃，根本不放在心上。
想起前些天与玄奇的对决，我不有抹冷汗。如果他真的想杀我的话，以大众的身份杀死一个入门的捉鬼人，估计只需一击，哪还需要那么麻烦。
至于入镜之后的那个境界，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想想四世奇人何景阳当年是何等的威风，便知道的。不过当年的他，真的是因为亲人受到威胁才选择了断送余生吗？天机老人没有说清楚，我便有疑惑。
他是四世奇人，我是五世奇人，我的身份不用说，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了。我不姓夜，本名应该姓何。而何景阳，他应该是我的爷爷。
玄奇还告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