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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山河故国-第80章

小说: 山河故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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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严颂声。”他上车前的那一刻,我轻声道。后者未说什么,车子已经开出去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我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荫直射过来,在我的脸上停留着,我仰起头,就那么的看着天,长沙的天是蓝色的,是那种淡蓝的颜色,未及任何的尘埃,也没有任何的恐慌,却一切在我眼里是那么不真实

157【十里长河】()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孔笙。孔笙!按住他!”

    “来了来了!”彼时的医院里,徐州前线撤下来的伤员鬼哭狼嚎的渲染了整个走廊里,我狠狠的按着一个要截肢的伤员,血污染上了他的脸,所以我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还有他多大了,他只是重复的惨叫着,炮弹打下来的时候,他保住了一条命,却没有保住腿,直到他昏厥过去,整个手术也就都结束了,我满脸汗的走出手术室,一同的还有前一个星期过来的莫茹。

    “你可真有劲啊按住那兵,死活都不放。”莫茹边走边说道。

    “我那不是有劲,我那,可是拼尽了全力。”我累到半天才说全一句话。

    “走吧,有人换班了,我们休息一下去。”

    “不去了,我得赶回家,给我阿爹做饭了。”我说着话,擦着自己的汗,边走边躲开急忙涌入的人,徐州前线已经正式的打响了,多少伤兵辗转各地送至大后方休养,能回来的都是命大的,有的人可能折在战地医院里,有的人甚至直接在战场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可是现实里这就是现状。

    就像我已经没有很久很久没有收到一封来自荣围国的信,任何一个消息都没有,似乎如果我不每天去想,这个人的记忆就要凭空的消失了。

    晚饭过后,阿爹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一天比一天的叹气,愤怒着,而我则无心去劝了,现在的我整天累的摊在了一起,似乎所有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片忙音,耳边响起的每一次惨叫都是麻木的,像每一道的重复音节,好几次了,那些来自年轻的生命的鲜血就溅在我的脸上,身上,也许来自后方的更多的是至亲的痛。

    以前的南京老人们常说,看惯了鲜血,看惯了生死,人就会麻木迟钝着,不止一次了,我身在医院里却没有那么多以前的心思,整个人没有任何想法。

    而战争愈演愈烈着,长沙大街上的征兵处,每天都一车一车的拉着年轻的面孔,他们脸上通通都是一个表情,那是视死如归,那是来自古老的民族,古老的国家,一种不屈的精神,那么团结,那么勇往直前。

    若是搁到以前,这几日里的噩梦比以往更加的频繁,梦里我看到了太多人的脸,每一张面孔,都是我熟悉的模样,那样的熟悉,那么深刻,热烈的生长,我本能的叫出这些人的名字,我看见了锦州的大院子里,那个手捧着热包子一脸欣喜而满足的我,那样的懵懂,我看见我一推门而入阿叔唱着杨家将,我看见那会子的南京,那夜色里跟着我后头一直念念着的阿萧,我看见姥爷给旅顺大屠杀里的亲人上坟,我本能的叫出他们,看见他们每一个都冲我笑,我叫住阿萧,告诉她不要走,我叫住阿妈,死死的拉着在大院子里的她,我看着豆豆,一如既往可爱的模样,我伸出双手,我想抱一抱他,我想好好的抱抱他告诉他我找了他们这么久,这么久他们都在哪里!我看见不远处就站着我的嫂子,她唱起童谣,一遍一遍的声音震荡进我的身体里,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前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甥,也要去,枕什么。。”

    那声音最后传入心底,激荡在一起,我本能看着他们,站在原地房子来回的变幻,我看着自己对着自己笑,一蹦一跳的在锦州的大院子里,我看着自己心伤是站在南京的二楼上,我站在上海的废墟里,痛哭流涕,我在南京的草垛里撕心裂肺着,最后兜兜转转的模样是惊醒,夜半三分,四周寂静,我难掩泪痕的坐了起来,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任由一场无言泪洒到天明里。

    “啊啊啊啊啊啊!”心里有多少句话,就有多少心伤,斑驳的不堪一击。

    折腾到天亮,匆匆忙忙的收拾好家里,再匆匆忙忙的赶往医院去,临走前,阿爹心疼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一夜红肿的双眼。

    一早过后,接连的忙碌,身心俱疲,以前总有人对我说,生离死别就是人生没有办法的经历,这样的经历是为了更好的成长起来,可是如今我已经懂得了这些带来的成长,有言却无法描述出来的心痛又该作何呢!

    “孔笙,你在想什么呢,连饭都不吃?”莫茹坐在我旁边一脸好奇的盯着我,我大梦若出一般醒来。

    “没有,没什么啊,快吃吧。”我说着话,赶紧往嘴里扒着饭,咽下一嘴,就没有可以说什么的。

    “孔笙,孔笙,外面有人找你!”正沉默着,忽然有人叫着我。

    “恩?是是谁?”我惊心着,立刻放下饭盒,心惊胆战的问着。

    “当兵,是个军官,你快出去看看,就在医院门口。”那护士说道。

    “哟!谁啊!莫不是你的心上人来啦!”莫茹一脸好奇,说这话时,旁边几个护士更是一脸惊喜的看着我。

    “我出去一下。”我说完话,赶紧小跑着,跑过走廊,躲过伤员,剩下的那几步,我忽然停了下来,捋顺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的朝医院门口走去,隔着满院子的绷带,顺着风一下一下的飘动,我看着那背影笔直的站在那,再靠近一点,却是一瞬的失望。

    “怎么;怎么是你,严长官。”我有些意外的,心里有些失望的问道。

    “幸好找到你了,孔笙你家里有消息了。”他看着我,神色却没有那么雀跃,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如雷劈一般。

    “我,我家里都怎么样了。”我迟疑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任何表情问道。

    “你家里,有了你爷爷的消息,你爷爷生病去世了,你奶奶,婶子,还有你二叔,在鬼子突进南京的时候被杀了”

    “你说什么!”我恍如被惊醒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158【全盘皆崩】()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剩下的,你看过信就知道了。”他说完话,把信递给我,我呆若木鸡的接过去,展开熟悉的字体,是熟悉的人。

    我原以为,千帆过尽,人生里总有几次意外,却从未知晓,这样的意外从来都不是老天愿意给我的。

    一直以来我都带着那几分侥幸,以为没有消息就是一种好的结果,可真正的面对结果时,我已经在这一刻里,全盘皆崩溃。

    我看着那信,只一眼,就看到了所有的,我阿妈被炮弹震死,我嫂子带着豆豆跳了江。

    “钟樾把信给了我,我就立刻来找你了,也电报通知你大哥回长沙了。”严颂声说着话,盯着我,我却再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了,我慢慢的退开与他的距离,手里的信死死的捏住一角,信上的字迹大概写了太久了,写下那些结果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而今天我看到这封残忍的结果,却是远隔千山万里,没有任何迟疑的错觉,告诉我,来告诉我,这是一场梦,这就是一场噩梦而已

    “啊!”我尖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次次的晃着头,人遇到真正的悲伤时,大概前几分钟都是懵的,等到自己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那些心痛便直击着心口,千军万马的奔涌而来。。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啊!”我嚎叫着,医院的门口人来人往着,一时间大家都被我这样的疯癫模样所震惊了。

    “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你们所有人!”

    “我阿妈还在,我阿叔还在,我的家里人都还在,你骗我,你骗人!”我晃晃悠悠的退散着几步,眼前马上要黑下去了,他冲了过来,一把控制住我。

    “孔笙,不要这样,这就是结果了,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疯的!”严颂声死死的困住我在胸前,无论我怎样的挣扎,他都不放手,我困顿在此,心上一横,一张口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血腥的味道连着眼泪一同入口。

    “孔笙!”他喊住我一句,却依旧死死的困住我。

    “啊啊啊啊啊啊!”我撕心裂肺的叫着,眼前的人似乎越聚越多,我好像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的表情都在着急的喊着什么,对我却一个字都不见,

    “你们都骗我,从前骗我,现在骗我,到死了还骗我,我还有什么啊,我还有什么,你们都走了,你们都走了,你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哭喊着,用尽平生的力气挣脱严颂声。

    “我要去找你们,我要去找你们啊,不要丢下我,不要丢我一个好不好,我会怕,我会怕的要死,阿妈啊,我怕,我好怕啊”我心一横,蛮力用尽,总算挣开了严颂声。

    扑通一下的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的支撑,我看不到了任何的面孔,围在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我想见的,而那些我想见的,都已经离开我了。

    “把我带走,把我带走好不好!”我嘶哑着声音,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重复着话。

    “你还有家,你还有你父亲。”严颂声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我跟前,他拉着我我却用力的再度挣开他。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被鬼子占领了,我的亲人都被鬼子杀了,我哪里还有家!”

    “你告诉我!”

    “家在哪里!在哪里啊!家呢!”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挣脱束缚一般的哭喊到底,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最后那一声,迎来的是寂静无声。

    我瘫倒在地,严颂声再也没有扶起我来,我跪在那里,绝望至此,只恨不立刻跟阿妈他们离开这世上,这个世道,这样的惨痛,我不是第一个经历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经历这样惨痛的人。

    我呢喃着话,彻底陷入了循环,昨夜的梦还在脑海之中旋转着,久久未能散去,就好像是谁有了先见的预知一般,我抬头去看天,长沙的天还是淡蓝色一片,这样的天,曾经都出现在锦州,上海,甚至南京过,那些日子就像过眼云烟,此去不复返,那些时间里的人,却也都没了,电光火石之间,我能记得的,深刻的印象,那时候我在锦州懵懂未知时,倩倩流着泪告诉我她每晚每晚都在坐噩梦,梦里的那些场景反复反复的梦见,就像我现在一样,我终于明白眼泪流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亲人的血溅在脸上是什么感受,最后一面是什么悔恨,血仇融在骨血里是什么恨意,绝望到底能击垮什么。

    这时人群慢慢的退开了一个口子,我的视线内慢慢的出现了一双军靴,我麻木的用早就红肿的眼睛去看,视线的慢慢上调,随着视线是军裤,慢慢的是军装,却不似从前满身只有血污融在那里,白色的衬衫上是染血的痕迹,慢慢的,慢慢的上调,那一刻里,我眼里的那个人影,正一脸悲戚的看着我,我仰着头紧紧视线盯着他,一刻都不敢放松着。

    这个人,他瘦了,他面色惨白着,毫无血气的模样,比起任何一次的见他都没有今天这样的惨,他双眉紧皱着在压着什么样的隐忍的痛苦,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似乎几夜未眠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身上都是黑漆漆的血污,他一只手打着绷带,剩下那个手按着自己的胸前的伤口,他走的缓慢,甚至站在这里,还需要人扶着,他就那么看着我,表情痛苦万分的看着我,我们相互看着的时候,人群似乎已经散去了,除去几个人在场内,这样的沉默,这样的寂静无声,面对的却是故人。

    顿了顿,我想试图站起来,一瞬间,我没有站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我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已经用完了,如今我慢慢的爬着,苟延残喘着,去让自己坐起来,我用力的想让自己站起来,那一把力气,被旁边的人扶了起来了,我颤颤巍巍的,晃晃自己的手,确定没有看错,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了,我的眼里隔着雾气,就只有一个人。

    如果没有看错,那就他了。

    “孔笙。”他声音沉稳,低沉,一如既往,就好像时间的声音可以退回初次见面的上海,我记得那是民国的二十年,那一年,我懵懵懂懂的明白,锦州被占据,明白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明白牺牲,明白决心抗战。。

    “荣围,国”我哽咽了一下,看着他,眼泪决堤般涌入。

    “来”他神色哀伤心疼的看着我,一只手伸过来,我没有半分的思考,一刻间已经直抵他的心口处,那样的久违,那些忐忑,那些心痛,那些撕心裂肺,似乎可以得到了安慰。

159【恕难为命】()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

    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待我再抬起头去看他时,我望着的也许透过他的脸是很多我熟悉的人。

    “不要;告诉我阿爹,家里的遭遇,不要告诉他,求你。。”我看着他,直到我眼前彻底一黑的时候,那一秒我都舍不得放开。

    “孔笙!”闭上眼的那一刻,我的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我听见他一直的叫着我的名字,唯有这一刻里,我是放松的,那些音容笑貌,数不尽的回忆,都洒在脑海里,周旋不去。

    夜色有多漫长,时间就有多快,待我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我躺在医院的宿舍里,四周都是暗的,就好像迷雾围绕之间,我只剩下我自己了。

    “孔笙,你醒来了?我去叫人啊。”突兀的门声被打断,进来的那张脸,看着我满脸的惊喜。

    “不,不要叫了。”我艰难的从嘶哑的声音里尽量平静下来,用手慢慢的支撑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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