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之凤谋江山-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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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所触到的,乃是那凤凰的羽翼,随着指尖流淌,那指腹轻轻划过雕刻细腻的羽毛,来到那只凤凰的腹部……
“皇后娘娘……”安福看皇后迷茫的样子,突然出声道。看她那颦眉叹息的模样,安福也大约能猜到皇后想到了什么,便是出声提醒。
仿佛被人从久远的记忆里拉了出来,皇后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可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我明白,我终究是想明白的。”皇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陷入了久远的沉思。
而这一边,宸妃宴请。
说来也是天意,丽妃一派几月之中,死了欧阳素问,走了韩星柯,如今便是连丽妃这个头头都叛变被关,想来也是天也在助宸妃吧。
且这宸妃宫殿离玄武门极远,这箭阵威力虽大,却没波及宸妃住所一点,连这盛开的极其脆弱的太阳花也未伤到一点儿……
如往常一样,宸妃在自己的院子里宴请了靖榕、文音、明凌三人。
此时宫中唯有柔妃未被宴请,到底是个什么做法,众人也大约心里明白,只是不点破而已。
宸妃往日之中,都是在院子中间庭院宴客的,过去乃是夏天,这庭院之中还算凉爽,可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外面落着一层萧瑟,且屡屡有寒风吹过,宫中皆是这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贵人,连明凌这个马夫女儿出身的人,也是被养了几年之后变娇嫩了,更别说文音与宸妃这样向来都是被香汤玉液养出来的妙人儿了。
不消半刻,文音便是鼻头红肿,徐徐流出一些清水来,靖榕见她这幅模样,便给她倒了一杯小酒。
文音闻了闻手中那橙黄色的液体后,皱了皱眉,可这又是靖榕的心意,便是皱着眉头,将这一杯暖酒喝下,而刚一下肚子,这浓浓的暖意就从胃里袭来,瞬间就驱散了寒冷。
明凌见文音这幅模样,便是笑问道:“若是陆贵人递给翎妃娘娘的是一杯毒酒,想来翎妃娘娘也会不管不顾地喝下去吧。”
虽是口中说着翎妃娘娘,虽是笑着说的,可是这一声翎妃喊的毫不尊敬,而那笑容也是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
“你……”文音气的脸颊都是鼓鼓的,想反驳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也唯是靖榕说了一句,也只说了一句而已,她说:“想来明贵人是该有一位会给你递毒酒的人了?”
“你!”此言一出,明凌怎可善罢甘休,便是想要站起来,甚至弄翻了放在面前的酒,她本是马夫女儿,在宫中养尊处优几年,虽是养出以一身雪脂凝肤,可骨子里那一点粗鄙却是无法磨灭的,略是被人说了两句,这自卑暴躁便被激发了出来,刚想要发难,却只听宸妃拍了一下桌子。
“啪……”
她也只是拍了桌子,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未责备,便是让明凌气焰生生短了半截,自顾自地坐了回去。
宸妃身边的人也都是耳目聪明,手脚灵便的人,不多时,明凌面前的酒渍便已经被擦了干净,面前的酒,也被换了一杯——仿佛刚刚的事情便未发生过一样。
“好不容易有了些太平日子,你们便少给我惹点事情吧。”宸妃似是无奈一般,摇晃着手中酒杯,这样散漫说道。她似是醉了,似是累了,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漫不经心,还有一些无奈。“陆贵人。”
就在这时,宸妃点到了靖榕的名字。
靖榕微微站了起来,对宸妃福了福身子,低声回话道:“宸妃娘娘,臣妾在。”
“我听闻前几日都是你在服侍皇上,是与不是?”宸妃漫不经心问话道,可这一问,却引得明凌与文音侧目。
服侍?这一个词太暧昧,也太不准确,太不讲究了。
服侍这个词有太多的意味,而在此时,这一群女人之间,他们大约也只能想到一个意思吧。
宸妃看似是问句,可其实分明是在陈诉一个事实而已。
靖榕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回答道:“回娘娘,确实前几日都是臣妾在服侍帝君。”
这一句话说出,宸妃手中的杯中便落了地,发出一声脆响。
第一百八十九章、胜者()
这看似醉意阑珊的动作,却弄得人心里一颤。
明凌本是愤恨,可此时眼神之中却带着一点看好戏的神色——连是她都知道,宸妃问起这个问题来的时候,要的,是陆靖榕否认的答案,没想到陆靖榕竟是承认了,还承认的如此不卑不亢。
宸妃一向不是个宽厚的人,如今陆靖榕这样一回答,倒是无异于自掘坟墓。
连明凌也明白的事情,靖榕如何会不知道的。只是这几日他被宣召入去病宫的机会太多了,甚至多过了宸妃、柔妃。
便是别人不说,这几位娘娘又如何不知道呢?
与其让别人口蜜腹剑地说上一通,再是挑拨离间一番,岂不是反而多了一大堆麻烦,倒不如自己先将话挑明,虽是引得宸妃一事恨意,但反而是以退为进,有了可以说下去的话头。
只见宸妃酒杯落地之后,一位侍人来捡,宸妃却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藕色的绣花线上绣着几朵梅花,而那鞋子抬起,再又重重落下。那侍人猝不及防,被一脚踩下,却是仿佛早有准备一样,连那声疼也没喊出来。
几块小瓷片刺进了那侍人掌心之中,血霎时流了出来,可却无人在意。做了此番动作之后,宸妃又看了一眼靖榕,仿佛无意。
靖榕看了一眼宸妃踩在在侍人手上的脚后,又淡淡说道:“只是这次次服侍,皆有花遥神医在旁。神医未帝君医治,一人是做不来的,太医院的人也不大趁手,刚好我又学过一点医术,这才让我去帮她的忙。”
这一开口解释,解释的乃是大大的实话,只是隐去了花遥曾经名叫陆遥,而与靖榕一样同是秀女,又被明凌毁容,却被靖榕救过这一事。
宸妃听后,脸色虽是未变,可眼底却显出一些轻松姿态来,只见她的肩膀微微下垂,踩在那侍人手上的脚也松开了。
那侍人赶忙收拾地上一地碎片与一地红血……
“帝君的病……”宸妃脸上露出担忧神情。
帝君未必爱这些女人,可这里每个女人,多多少少都会爱着帝君,有些人是似爱非爱,有些人是懵懵懂懂,有些人是轰轰烈烈,有些人是爱恨交织,有些人是因爱生恨,有些人是日久生情……
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合集了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爱。
只是帝君的宠爱,却永远只给了一个人。
靖榕沉默一阵。
她脸色不好,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宸妃自然也看的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明着提起罢了。
虽然花遥给出的风头是帝君疾病将好的消息,可前些日子大皇子却突然叛变,这对一个病中的父亲又是何等的打击啊。被这件事情一激,若是便这样故去了,好病变恶病,倒也犹未可知。
看宸妃此时关切模样,倒是真真切切看不得假。
后宫之中必是有一人下毒害了帝君,看宸妃此时模样,断然不像是会下毒害帝君之人,可……
靖榕想到关在天牢之中的丽妃,丽妃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疯癫时候恨不得杀死帝君,清醒之后却爱帝君爱的轰轰烈烈。又有谁能保证,这关切的面皮下,其实有着的一张恶毒的面孔呢?
靖榕只是看多了很多事情,看透了很多事情,看惯了很多事情,可看的事情再多,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人而已。没有火眼金睛,看不透那精致面皮下的一颗心。
“帝君他……很好……”靖榕说出的,分明是违心的话,可是她的表情却认真的很,仿佛自己说的,真是一句真话一样。
“是嘛……”宸妃拿起一杯新酒,又是喝了一口,徐徐说道,“好?怎么会好?帝君怎么可能好?”
靖榕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刚刚说的事情有破绽,还是宸妃知道了什么,若是宸妃知道了什么,那岂不是帝君将死这个消息别人也有可能知道。若是这件事情传到了郝连城钰的耳中……
她抬起头,看了看宸妃神色,只见宸妃未在看他们,而是看着天边那无风有云的景色,此时已经接近太阳落山之时了,天气有了一些浓重的寒意,可天边的火烧云却是美的让人错愕。那红色的夕阳,美的,几乎让人讨厌。
“帝君遭遇自己孩子的背叛,他此时怎么会好……”默默的,宸妃说出这样一句话,夕阳的红色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张白皙的面孔透漏出一种诡异的血色。
——原来宸妃说的,是这个。
靖榕在心中微微呼出一口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宸妃突然笑了,她先是微笑,再是大笑,最后竟是笑岔了气去,直扑在桌子上,起不来——想来她必是醉了,一个不醉的宸妃,如何能够这样放肆的大笑呢?
“便是这样的儿子,便是这样的儿子,帝君竟然还要将皇位传给他!”宸妃猛地站了起来,杯中之酒又再一次落地,染湿一片土地。
——宸妃竟然知道了大皇子那怀中圣旨的内容。
她这样怒意的动作,自然是吓的所有人都跪下了。
“你跪什么?”她踉踉跄跄,满眼血红地走到靖榕面前,用满是醉意的口吻问着靖榕,“他们可以跪,你为什么要跪?”
靖榕不回答,只低声说了一句:“娘娘,你且醉了。”
“醉?”宸妃抬起了靖榕的脸——那并非一张太过漂亮的脸,她的五官也无一处精致的地方,可和在一起,却看着让人舒服,可也只是舒服而已,算不得绝色——“啪”像是想到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一样,宸妃一巴掌打在了靖榕的脸上。
那是何等怒意的一巴掌啊,靖榕的脸上,瞬间便染上了血色,唇角也裂开了……
文音看靖榕这幅模样,也不顾什么礼节,便是挡在靖榕面前,宸妃也不知找了什么魔,便又要伸手去打,可这一次,却有文音挡在靖榕面前……
宸妃看着文音那张可爱、白皙、而又单纯的脸的时候,这巴掌,却又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她颓废地退了几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一向都是挺直了腰板的女人,可此时,她的肩、她的背,都松松垮垮的,仿佛一把被使用了太多次的弓一样。
靖榕抿了抿嘴唇,给了文音一个不太过分的笑容——我没事的。靖榕的笑容给文音的,便是这样的意思。可文音看完靖榕的笑容之后,心里却是吃了黄连一样的难受。
——她一向便是这样的女子,从文音认识她后,便是这幅模样,无论再苦再累,都只自己承受,给予别人的,却永远都是一副“我没有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痛”的模样。
可是,她比谁都痛,比谁都难受。
文音将靖榕扶了起来。
宸妃看似也是累了,便也不做计较。
这宴席,看来也是要散了。
宸妃挥了挥手,示意这次宴席的结束。
文音扶着靖榕,一步一步走出宸妃后花园。
这场宴席里,文音、靖榕、宸妃都是败者,可唯有一个人胜了,那个一只在看着好戏,不发一语,看着靖榕被掌掴的明凌。
她此时几乎要笑的大叫出来,可是到最后,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第一百九十章、答谢()
千缕替靖榕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渍,宸妃那一巴掌是未留真力,弄的靖榕一边的脸颊都有着微微肿起了,而嘴角之内也破了些皮,用盐水漱口的时候,弄的靖榕钻心的疼。
“也不知道宸妃是怎么魔怔了,竟然会掌掴主子。”千缕以药水擦拭着靖榕破皮嘴角,如此愤愤说道。
“想来那个时候,宸妃最醉了,加之心情也不大好吧。”靖榕微微说道。
千缕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左右,见是无人,这才说道:“想来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才在主子面前撒气罢了。”
听千缕这样一说靖榕忽而想到那宸妃掌掴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她沉默半响,便是开口低声问千缕道:“千缕,帝君遇袭之时,大皇子欲从怀中拿出一枚圣旨,你可知道?”
靖榕的耳目虽是聪颖,可终究比不上千缕,又很多地方,靖榕不能去,千缕却可以,又很多消息,靖榕听不到,却能传到千缕耳朵里。
千缕听完之后,亦是沉默半响,回答道:“却又耳闻。”
靖榕抿了抿嘴唇,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弄得自己钻心的疼,只是她不甚在意,还是再又问道:“那你可知这圣旨现在下落如何?”
千缕想了一想后,却又摇摇头。
以千缕本事,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想来倒也算一件稀奇的事。
——而宸妃却知道那旨意的下落,莫非……那圣旨在她手上?
不对不对。
宸妃一介女流,如何能拿到圣旨呢?她也不能轻易出现在战场之上,否则又该是如何引人怀疑的一件事情。
而且,那个盒子,那个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引得秦笙与丽妃两人一见,便面色大变,甚至要引得他们将另外一个看过盒子里东西的人,杀人灭口。
这桩桩件件都太离奇,也太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此时靖榕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太多,又太乱太乱,到最后,竟是混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到了。
——若是此时有爹爹在,想来不会如我这般模样。
靖榕叹了一口气后,却听见外人有人通禀——竟是三皇子秦萧。
秦萧还是如往常模样。此时他身穿一条紫色长袍,上绣麒麟吞云图,衣摆边绣着金丝银线,这紫色最是挑人,往往略是俗气一点的人穿上这个颜色,便会将俗气放大十分,可秦萧穿着这个颜色,却只是贵气逼人,越发俊美了。
他一进门,两人互相问好之后,秦萧看着靖榕的面目,眉头微微皱了一皱,靖榕的伤口大约是处理好了,千缕也是个极细心之人。只是脸上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子,还有一边微微肿起的脸和嘴角破皮的伤口都预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谁?”秦萧沉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