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终将离去-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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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哥,你……你看到啦,我是不是……很牛逼?”我笑着,声音哑的有些恐怖,“你要是能把我灌醉,我……我就为你献唱一曲……”我有些疯狂地笑着,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知是醉是醒。
“唐林孤你真是疯了。”他皱着眉头摁灭了烟,过来想要把我从凳子上拉下来。
这话语多熟悉,多少年,竟然已有了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疯了,是的,我早就已经疯了,我有哪一刻是真正清醒的呢?
“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何衷和林晴,让他们把你给弄回去。”他说着过来摸我包里的手机。
“不!你不许告诉他们……”我猛地夺过我的包,把它抱在怀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怀里开始低低地震动,一下一下冲击着我的心脏,发出“嗡嗡”的声响。它就这般震动着,合着我的呼吸,一起一伏在我的怀里不安地颤抖。我没有一点儿想把它从包里拿出来的欲望,它停息了几秒之后,又一次震动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啊?”孟楠肖蹲下来,终于有一点儿担心地问。
“我没事。”我把那个正在震动的包包缓缓地放在桌上,抬起浮肿的脸,我知道我一定吓到了别人。
“你也不瞧瞧你现在这德行,还没事?”孟楠肖没好气地抓过我的手,“快跟我回去,在这儿待会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
他说着便过来拉我,我紧紧扶着桌子的手此刻软绵无力,丝毫无法与他拉扯的力道抗衡,终于一个不稳被他拉摔在地上,啤酒瓶倒了一地,发出一阵叮当刺耳的声响。
这一瞬间我觉得目光包围了我,大家都在嘲笑我的不堪吧,终于还是要被打回原形如此可笑地暴露在人前,请尽情地笑话我,让我能够醉得更彻底一些。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了轻微的模糊,我渐渐看不清酒吧里昏暗灯光下人的影子,孟楠肖无奈的叹息在我的耳边回荡,酒吧的门就在此刻被推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他们穿着黑色个性又夸张的衣服,像一阵暗涌带着热气涌进酒吧里。我想我一定是醉得有些厉害了,我怎么会看到苏郁和余染呢,他们站在一起,居然是那么的般配,他们就这么惊讶地走到我的跟前来,看着孟楠肖身边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余冉冉那般熟悉的声音急促地问:“林孤,林孤你怎么样啊?一直打你的电话都不接,幸好,在这里碰到你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余染,她漂亮的妆此刻显得妖媚极了,亮红的唇色带着性感和诱惑。是的,这才是余染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吧,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漂亮而充满着个性的姑娘,只是这么多年她拼命压抑着自己,在世俗的束缚下活成一个循规蹈矩的玩偶,没有一丝鲜活感,如今她终于变得活色生香,亭亭站在我的眼前。这场景好熟悉,好像曾经无数次在我的梦里发生过,每一次当我跛着脚不小心摔到地上的时候,余冉冉总是会走到我的面前,担心地问我,她会说,林孤,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而每一次当我血肉模糊,走到最最不堪的低谷时,我似乎也总是能看到余染,她会在这些落魄的时刻出现,就像来自另外一个自己。
我尽量扶着桌椅想要努力站起来,才发现脚像踩着棉花,摇摇晃晃地才坐上一旁的高脚凳。
“你他妈想干嘛啊?你对林孤做什么了?”苏郁上来便紧紧抓住孟楠肖的领口往墙上抵住。我脑袋一沉,竟然使不出半点力气说话,半扬起的手停在空中。
“我操!老子是她朋友,你搞清对象再发疯行吗!”孟楠肖激动地把苏郁狠狠推开,这力道太大,苏郁竟然一个趔趄往后差点儿没有站稳。这无疑激怒了他,他几乎是瞬间就冲了上去,“你他妈这熊样儿,她朋友?你就编吧你!”
昏暗中他们扭打在一起,人群尖叫着躲闪开,这两个气势汹汹的人都点着火激动地相互殴打,就连酒吧的老板也不敢靠近。
我已经很难记起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苏郁打架,那时的他下手总是又狠又快,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煞气,那股狠劲儿总是让人觉得不要命,往往气势上就输他一大截,我们跟去的人一般不需要出手,胜负就已经分出。那时候的他跟现在一样瘦,看上去总有一种沉郁的气息,仿佛不动声色的狮子,一旦点燃则可怕至极。
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此刻的他掐着孟楠肖的脖子,不敢太多使劲,膝盖抵着他的肚子把他制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余染不知所措又焦急地扶着我,“林孤,你醒醒啊,他是不是你朋友啊,苏郁跟他打起来了,你快说句话呀。”
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好像有千万匹汹涌的野马正翻腾着狂奔,然而不过都是幻象,就在那样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的时刻,我“哇”的一声吐了,翻江倒海,夹杂着血腥味儿的秽物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这感觉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高二时每每催吐的场景,尽管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过这般可怕的感觉,它还是在重温的这刻一下击溃了我。我终于在他们扭打的跟前用最可笑不堪的方式让他们停了下来。
苏郁冲过来扶着我,“林孤,你怎么样了?你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吐了?林孤,林孤你给老子说句话呀。”他激动地摇着我的肩膀,力道深深弄疼了我。
“苏郁,你别激动,林孤可能只是喝多了。”余染抓住苏郁的手说。而苏郁在听到余染的话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墙边正喘着气儿的孟楠肖,气急败坏地说:“好好的想说来看下你,他妈的,一来就是这场面,操!”
27。亟待重生()
我突然悲哀地笑了起来,嘴角带着血腥味道。我是如何不愿意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我,仿佛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要维系的形象就这么一念崩塌,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我并没有活得更好,欢笑、朋友、赞赏,全都不过是虚假面具的衍生,走到绝路时仍旧空洞而无力,我没有救活自己,没有像自己承诺那般带着李念钦的信念把生活继续下去,苏郁,你看见了,我的生活还是这样一塌糊涂,糟糕不堪,你是不是,很想给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然而他却就在我绝望又疯狂的笑声里,心疼又无奈地将我抱住了,把我整个儿收进他的怀里,像抱着童年时候最珍贵的玩具,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林孤,没事了。没事了。”
这怀抱的感觉实在太久远,记忆里他只在第一次听我唱歌的时候抱过我一次,那时候我还很瘦,身体轻轻就被他撑起来,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激动又带着十足的惊喜,就像人生才要刚刚起飞。
而如今,所有青春岁月仿佛都已经消逝干净,再一次相见,竟然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我是多么希望此刻正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画一个淡雅的妆,没有刻薄的话语,没有不端庄的表情,然后微笑着给他倒一杯茶水,证明我已经生活得足够好,我什么都有了,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偏激又自私的唐林孤,没有人可以再把之前的那个人挖出来,用她来伤害我,没有人可以,没有人。
上帝似乎总是喜欢跟我不厌其烦地开着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因为就在那个时候,我顺着苏郁搂紧我的手臂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何衷和他身后的宋致远。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但是他的眼神变得那么的陌生,充满了鄙夷、愤怒、不齿,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我,甚至没有想要过来抱我一下,问一问我是不是很难受,他呆呆站在那里,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般,冰冷而痛心。终于,他转了身,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哈,这个人生,总是充满着无数针对着我的巧合。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才能让所有最糟糕的事情,全数发生在我的身上。那个最不堪的唐林孤,就真的遇到了所有最不愿意被见到的人,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悲哀。那种似乎与苏郁身上传来的悲伤味道相似的悲哀,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卷席着我。我累了,此时此刻,我终于彻彻底底地觉得早已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所以能不能让我就这么睡过去,谁也不要叫醒我。
余染曾经这样对我说,她说,林孤,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过是由万千的小岛组成,我们各自安居其中,只是有些岛屿能够聚合,然后愿意勇敢携手跳出世俗的世界而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那里无拘无束,又充满温情。
这句话从十五岁的余染嘴里说出,充满了难以捉摸的力量和气息。苏郁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烟雾弥漫里吐出些许的叹息。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否能够预见多年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但似乎从很久之前我就逐渐能够感觉到来自于他和余冉冉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一年我们奔赴北京去看迷笛的演出,余染帮我收拾着行李,满眼的落寞与伤怀,她说,“林孤,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苏郁在一旁沉默许久,“你别闹了,我们要是拐走你这好姑娘,你妈得把林孤给大卸八块了。”
“反正林孤也不回来了……”余染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我在她眼里看到的远不止些许的难舍,还有一种亟待被释放的渴望。至于她究竟希望苏郁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还是相信她就是表面那个逆来顺受的女生,我从来都不曾知晓。那时候的余染即使已经有了大于她年龄的心境,然而对于爱情,她却始终望而却步。
转眼竟然时间已过去了这样久,久到我都未曾察觉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情感迟钝、一头利落短发、把大部分生命都扑在理想上的余染,她已经成长得这样美丽,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媚,居然也有了背着父母跟苏郁来到厦门找我的勇气。她实在比我印象中要勇敢了太多,全然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而我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在这样世俗认可的安逸里做了整整两年假面的缩头乌龟。
“余染,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于是,我终于在天色微青的酒店,用沙哑的嗓子惨淡地问站在窗前喝咖啡的她。
“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她放下杯子,坐到我的身边来。
“余染,你们怎么来了?”
她靠近我,用手捏着我的掌心,按摩着我的手指,这是几年前我教她宿醉后减缓头痛的方法。
“张北草原音乐节呀,我求了苏郁好久让他带我去。”余染把整个身体缩进被子,抱着膝盖,“后来我想,要去就疯狂一点,于是绕了道先来找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
“林孤,你会不会怪我?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再来的。”她叹着气。
“不会。”我贴近她,一阵清新地沐浴香气传过来,“余染,我见到你,多开心。”我把头埋进她的胸口,然后环抱住了她。
“我也很开心。以前的时候,总是看着你们风风火火地去北京,去好多的地方看演出,那时候我总在想,我真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不能像你一样那么厉害。”她轻轻笑了一声,“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勇敢一次,于是就去找苏郁了。”
“他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后来还是拗不过我,就答应了。我想先来找你,然后再去北京跟他汇合,苏郁却说要陪我过来。”她顿了顿,“林孤,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没去过北京呢,以前每次求你带我去你都不愿意,这一次,要是你也在该多好啊。”
她的声音糯糯的,慵懒却又带着十足的力量,透着女人的成熟与性感。我哑然地在她怀里沉默着,做不出回应。
“算了。林孤,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她语气带着失望,“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身边看着你。你变了,我不知道应该为你高兴还是难过,以前你在家的时候,连上厕所都想着唱歌,恨不得把吉他带进浴室里。可是你现在,即使在KTV都不愿意开口。好不容易开口了,却也不再唱那些摇滚和疯狂的歌曲了。”
“林孤,我知道你难过。”余染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缓缓说:“你想变成一个被大家称赞喜欢的人,把一些遗憾给了却。林孤,我原本也觉得这样很好,你变得开朗了那么多,有了那么多的朋友,每一次看到你的微博,总有各种各样的人陪着你,你笑得那么开心,我也为你高兴。可是林孤,我始终都不敢问你,你,快乐吗。”
“你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我每次去六中找你,都看到你把自己逼得快要气绝身亡,觉得你怎么能那么折腾自己,就算看到你的成绩进步得那么快,却还是担心着,无数次在看到你的时候默默在心里问,林孤,你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把自己的生活强硬扭成另外一种方式,接受另一种人生,真的是对的吗。”
“甚至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要去找李念钦,想要问问他,如果知道你的情况后,他会不会觉得开心,会不会赞同。可是你警告我,不让我告诉他你的消息。现在我想起来,觉得好后悔,要是我当时勇敢一点,去找他,早点告诉他你为他做的那些,也许……”
“余染。”我打断她,把有些湿润的脸窝在她怀里,“别说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一片漫长的寂静。
“我不想成为一个笑话,余染,不想要任何的人嘲笑我。”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嘲笑过你。”她平静地说,“林孤,我是你的姐姐,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
“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了,一旦选择走上另外一条路,便相当于拷上了来自于太多人的眼光。所以你看,你怕别人嘲笑你,怕别人笑话你无法拥有这样的人生,怕别人说你只配走些不入流的野路子,说不务正业的你会成为那些可以金榜题名之人的绊脚石……”
“余染,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我在那些话语里终于湿了眼眶,在哽咽里无声红着眼。
“我知道,林孤,你不知道我有多为你感到骄傲。你战胜了那么多,连暴食这么可怕的魔鬼都被你打败了,还能让那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