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弘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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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岳问荆因六岁时在南疆游玩时过于忘形,每天正午时分,刚吃过饭就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玩耍,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有次甚至还是玩得忘了时间,错过了,是温璃亲自出门找的人。一顿好训是免不了了,还被罚不许吃晚餐。
南疆位处高原,紫外线强度极大。她每日太阳最盛时都在外面玩耍,而且没有采取任何防晒措施,又因年纪小,完全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皮肤,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结果就是回来时已晒成了一块焦炭。
南疆人普遍肤色偏暗,因此当时完全没有觉察出来。直到回家时温旭、宋琼枝来火车站接人,完全没有认出自家孙女,岳律和温璃这才意识到闯大祸了。后来,用了许多方法,岳问荆却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因为已经彻底晒伤了,又是在一个那样的年纪,几乎没有再白回来的可能性。
这也是岳问荆一直以来深以为憾的事。她从前的皮肤白得透明,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后来却因为自己的大意,再也回不到那样的状态。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让人悔恨的呢?
这一世,因岳律、温璃二人外出学习,他们也没有机会再去南疆,再加上岳问荆从前世养成的护肤习惯,即使如今还是个小孩子,还是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的,因此她还保留着那样瓷白的肤色,甚至因为她的护理得当,更添了几分光彩。
梳洗完毕,走出房门,下楼时偶遇了萧倾寒。
“哥。”浅浅一笑。
看着她这身装扮,萧倾寒眼中一亮,难得地调侃了句:“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生俊俏!”
听得此言,岳问荆忍不住掩唇,轻笑出声。
“对了,你在这里等我下。”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转身回了房间。片刻后,拿着一个木盒出来了。
“这个,拿去玩儿吧。”将盒子递给她,又补充道:“和你这一身挺搭的。”
打开盒子,是一把锁状项饰,以金制成。比从前他送的那只小银锁要大一些,更精致些,也繁复些。金饰品很难不显老,这个项饰却不会。
被吸引住了,岳问荆只是打量着,并未有所动作。
见着她只是看着,他又道:“我帮你戴上吧。”
在他欲取过项饰之时,岳问荆将手轻轻后撤,欲要合上盖子。
虽然她如今称萧倾寒一声“大哥”,却还是没有真正将自己当做萧家的一分子。她只是岑奚的弟子,虽然有血脉的那一层因素在,却还是有自己的坚持,譬如轻易收下这样没有原因的礼物,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他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别闹。”固执地取出锁饰,绕到她身后,小心地为她戴上,又道:“就当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她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出声:“谢谢!”
又走回到她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好看。”
推辞不了,岳问荆于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况且,生日礼物的话,虽然贵重了些,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走吧。”似是不再理会她,甩开步子向前走去。只是岳问荆看出了那有意放缓的速度,轻轻笑了笑,然后跟了上去。
岑奚早已在楼下等着了。在看见她的项饰时,有一瞬间的惊讶。眼神暗了暗,又迅速敛住了。
二人一道向大门走去,到玄关处,却忽然听得萧倾寒唤了声“早早”。
回过头,却见他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也并未出声,轻轻朝他摆了摆手,转过身,复又向前行去。
第57章 雅集()
雅集的地点定在了前次岳问荆进行血脉测试处。
二人进入正房时,已经来了一些人,王、谢夫妇二人赫然在列。王卿之正在调弦、开手,虽然只是一些不成曲调的残章,却已足可见其功力深厚。即使岳问荆之前已经领教过王卿之的琴技,还是被这短短几个琴音惊艳了下。
这时,谢佩兰正在他旁边静静坐着,微微侧着头,嘴角轻轻上扬着,专注地听着、看着。阳光穿过略微敞开的雕花窗,倾泻在二人身上,偏偏这样旁若无人的姿态,让她生出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感叹来。
再看看一旁自己带了琴过来的几位琴人,无一不是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琴人似乎总有些闹中取静的本事,即使在喧闹的环境中,即使旁人听不见自己的琴声,他的目光也只停留在自己的琴上,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全世界。前世,岳问荆生活的那个世界以快节奏为宗旨,人们已经习惯了喧嚣与繁忙。或许真是生性叛逆,也或许她所处的那一代都拥有这样的反骨,偏要与这样的世界作对。上一辈留下一个物质的、忙碌的世界,他们就偏要闲庭信步,闲云野鹤,淡泊名利。
古琴或者也正是这一点合了她的眼缘,所以她才会为了它那样地奋不顾身。
因为他们太过相似。所以,她这样一个自我的人,哪里能拒绝自己的意愿呢?
也正是由于这样灵魂的契合,让她对待自己的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爱人一般。从前,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感情,一直不愿放弃。彻底绝了心意之后,却又有了这样一个意外的收获。所以,尽管身边优秀的人很多,表示自己好感的人也不少,她却迟迟不愿定下来。不是挑剔,没有遇见有感觉的人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自以为已经找到了这样的灵魂上的伴侣,其余的若不是非常喜欢,有没有确实没什么所谓。
在她沉在自己思绪中时,才发现岑奚取了琴过来了,是她学琴伊始就一直用着的“丹沉”。也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带琴。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作为一个粗神经逗比我也是蛮拼的#
#老岑助攻棒棒哒#
将琴在桌上摆好,岳问荆留意了下桌椅的高度比例,才发现这一套琴桌简直是为她量身订制的。
她对于琴的桌椅高度一向要求严格。从前在寝室,因为摆不下琴桌,她只能将琴放在书桌上练。寝室的书桌本就和椅子不是配套的,平常写字时还好,若是练琴,那桌子就可以算得上高得离谱了。后来她想了个方法,就是在凳子上垫厚厚的一叠书,寻找最合适的高度。只是这样也有弊端,潭州的夏天十分炎热,即使在室内开着空调还是需要穿热裤,偏偏她练琴时一般会走火入魔忘了时间。因此,每次从凳子上起来成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事:不仅肉贴在书封面上,撕下来时很是疼痛,连大腿根部也被书的边缘硌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在家练习时,也因为温璃认为家里不需要琴桌,她一般会放在膝上练习,或者是将电脑桌的键盘托板抽出来。
这一世因为长时间在岑奚身边,家里那边也因为岳律温璃长时间不在身边,出于补偿的心理,在她四岁生日那年让人打了一张桐木琴桌,如今正摆在她的卧房里,这样的困扰倒是从未有过了。
调过弦,她于是也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琴了,不过也如同王卿之一般,只是练些残曲或者初级曲目开手,并没有直接练习自己待会儿要弹奏的那一个。
接近九点,人差不多来齐了。岳问荆感受到室内的光线变化,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人,这才意识到岑奚日前提到的“规模较大”的内涵。
并不是说来人有多少,这间屋子的正厅虽说也不小了,将屏风移开,帘子束上,也有百来平,却也不能容纳得下太多人。规模之大,所形容的是来人的身份——几乎所有古琴界有名望的人都来了,其中不乏岳问荆前世仅仅是耳闻其名便觉如雷贯耳的只能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人物。譬如她的男神成修愚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喻流觞先生,还有因其曲风独特素有“鬼杰”之名的柏子仁先生她能说得出名字的如今尚在的泰斗级人物,几乎都到场了。
垮着一张脸,拽了拽岑奚的袖子,带着些哭音道:“老师,我有点紧张。”
他却不理会她哭丧着的脸,只戏谑地看着她,显然是全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的。
见他不为所动,撇了撇嘴,暗道一声无趣。
这样的场面,要说没有一点紧张是不现实的,可她却没有怯场的意思,倒是有几分激动。都是了不起的人呢!能得到他们的指点,就算是批评,也能有不小的收获呢!
不过,看着大喇喇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岳问荆还是有一点无奈。看看周围的琴人,面前基本都摆放着一张琴桌,挤在一张琴桌上的,要么就是被老师带来旁听的,要么就是对此间之事感兴趣却只愿当个看客的纯欣赏者,自家老师身为“当代古琴第一人”,这是几个意思?
#老岑的境界你不懂#
九点整,抚琴的声音停了,雅集也要开始了。
只见自家老师略整理了下衣襟,向场中走去。众人都是围绕正中心的位置坐着,只是需要准备演奏的座位靠近中心一些。
一番简单的开场陈词后,便进入了雅集的正题——学术交流。雅集的过程删繁就简,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就连司仪也只是简单地串下词而已。
第一位奏琴的正是王卿之。一曲碣石调?幽兰,高古而悠远。这首曲子岳问荆从前听过的仅仅是已故古琴大家丘岳先生的,那时,刚入古琴一界的她还欣赏不来这样的曲子,加之邱先生的曲风太正,因此使得这首本就艰涩的曲子更为难懂,即使她这样爱琴成痴的人,也因其阳春白雪,难以卒听。如今情形却不同了,不仅她自己的境界有所提升,加之王卿之先生剑走偏锋的表达方式,使这首曲生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岳问荆听得是如痴如醉。
一曲完毕,接下来则到了众人的交流时间,不出意外的是一片叫好声。倒不是恭维,王卿之从琴技到表达上无一不是登峰造极,又因其风格独特,这样的效果倒是可以预见的。
第58章 惊艳()
之后,又有三位岳问荆算不上熟悉的青年琴人分别奏了流水、醉渔唱晚和平沙落雁。都是中级难度的曲目,初学者常用于在琴技相对成熟、对琴曲有些感受力之后锤炼指法、技巧,也算是精进所用的曲子。但若是要完全演绎出来,弹出其中的韵味,尚需要一段不短的练习时间。
和岳问荆这样从小习琴且自带多项外挂的人不同,也不是古琴世家的后人,这几位都是老一辈琴人所带的弟子,多在十五六岁,心性未定,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习琴时间也不算长,大约四五年左右,同她这一世学琴的年份大致相似。还未经历过大的风浪,自然心境上是修为不足的。
如醉渔这般活泼的倒是可以奏出一些别样的青葱的趣味,平沙那位却有些勉强了,加之岳问荆从前所习的为梅庵的平沙,因着加入了那一段“雁鸣”从而比其他的版本更显魅力,所以本就无功无过的演奏也就显得愈发平淡无奇了。至于奏流水的姑娘,她或许真的只能抱歉地说一句:“妹纸,你的选曲还要斟酌一番。”
在座的琴人都是没有坏心的,听着这些演奏,给出的点评多为鼓励之语,虽然其中不乏有几位嘴毒、挑剔的,却也刻意选择了稍微和缓一些的措辞,给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议,连岳问荆也从中得了不小的收获,呐,她的小本子上不一会儿就记了满满当当的三页纸呢!
年轻人嘛,还是需要一些鼓励才有勇气在这样一条路上走得更远些的,至于批评什么的,坏人还是交给他们自家的老师去做吧!
在前面几位演奏过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最后一位发言者语毕,满堂寂静。确认了这曲平沙落雁已不再需要继续探讨,岑奚方才道:“下一位是我的弟子,琴恪。”
本来平稳的心情,不知怎地却被这句话激起了涟漪,竟忽然生出些第一次参加电子琴等级考试时的紧张。
深呼吸了几次,将手撘于弦上,闭上眼。片刻之后,再睁眼时,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运足指力,分别在四、一弦上一个清晰浓重的挑勾,本来音量不大的琴声,却不知为何引出在座之人一种平地一声惊雷起的颤栗感。接着,又是一个打圆。接下来的数音,轻、重、缓、急错落有致,雷声隆隆,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雨。
少息之后,曲速稍缓,似一缕清风拂来,连绵不绝,却也愈演愈烈。少顷,更是狂风大作。常言盛极必衰,一阵狂风之后,却不是后继无力的风势渐弱,接踵而至的,是更强烈的风雷交加,在场之人无一不屏息凝视着抚琴那人,仿佛她正是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即使知道这不过是琴声,却不得不为之肝胆俱裂,只望着那阵雨快些来。
激烈的滚拂之后,雨终于瓢泼而下。集连撮、泼剌、背琐、滚拂这等强力度指法于一段之内,一气呵成,狂风骤雨、雷电交加,这便是著名的“三段霹雷”了。在岳问荆的指力之下,更是别有一番惊魂动魄。
而后,风向转,雨势移,雷声隐。天地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倏尔,雨过天青,尾声的一段泛音,犹如一道阳光,直照进人的心里,驱散了所有由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所带来的阴霾。
曲毕,收势。
满场皆静,惟闻呼吸声耳。
收回搁在琴上的手,岳问荆又变回了那个娇憨的女孩,对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皆置之不理,仿佛与自己毫无瓜葛,只是轻轻咬着唇,瞪圆了眼睛,看着跪坐在中央的岑奚,眼中充满了期待,就像一只等待顺毛的猫。
见她这样,他却也没有在众人眼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即使她已经让他震撼如斯,他也没有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中直接迎着众人的目光,对她大肆褒扬。是了,他是岑奚,这样的举止,断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只是满心赞赏地冲她轻轻一笑,接着,抬起搁在膝上的手,颇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那掌声似乎惊醒了在座的人。在回过神来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厅堂,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般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