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陌路是归途-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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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繁华落尽！
昨晚她和江默然谈心了，交代了后事，谎称公司之前她经手的黑色交易，证据都被她洗去了。她让儿子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揭发，母亲也不会有事了。
而实际上她真正要做的，就是等检察院和警局的人找上门，带她走！
繁华落尽，江家的罪孽必须有人承担，而这个人现在只能是她易水寒了
“阿尧，我想你了。”
她喃喃自语着，就像身边的丈夫从未离去一样。
“阿尧，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好吗？见到爸爸和默辛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别再和爸起冲突了好吗？也别怨他老人家了这些年你走后，他对我们母子三人不错”
“也别怨默辛了！说到底这孩子变成这样，都是我们长辈造的孽”
“另外，阿尧你放心吧，默然很好，昨天我把你的遗愿都告诉他了。接下来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相信你也会的，对吗？”
“这孩子不容易，一生孤苦。就算是失忆了，回归江家了，这些年也没少忍受我和他爷爷的脸色。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他好，我和爸爸是在完成你的遗愿，不让他经手江家的生意，不让他操劳折腾，尽力补偿他几年的富贵日子”
“可你也知道，这孩子是不会停下来的！说到底，血缘代替不了亲情啊，他心中还有对沐老红军的一份牵挂，一份责任！”
“更重要的，他骨子里有你遗传的执着，对爱情的执着。阿尧啊，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和爸爸不拆散他跟沐凝，你说一切是不是会改变？”
“或许，让他娶水悠，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当年你对我不离不弃，现在的默然对沐凝不也是如此吗？你说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不过到现在都不重要了，繁华落尽，空巢无人，只剩钢筋和水泥”
“默然走了，是我让他走的。我叫他去找沐凝，昨晚昨晚默然把这女孩的孤苦身世都告诉我了，也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善良女孩啊！阿尧，我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易水寒说着，已是泪流成河，句句都是她发自肺腑的忏悔。
片刻后，她擦擦泪，对着空气说了最后一句：“阿尧，我能补偿给沐凝的，只有以同为母亲的姿态，去见见她那个没有良知的亲妈了！今天我跟她母亲说了很多，终于把她说动了。三年前沐凝的冤案，江默笙做的孽，别说是一个癌症晚期的老婆子，单单说身为母亲，儿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必须还女儿一个清白！”
“阿尧，现在我只有一个心愿了，希望默然能尽快找到沐凝，下辈子好好守着她，再也别松手不要松手了”
次日，即2017年1月21号。广东，终南山。
这里的终南山和赫赫有名的陕西终南山不同，没有秦岭主峰太白山南梁梁脊，而是坐落在闽粤交界处的潮州小县城，与其说是座山，不如说是山丘，海拔不足千米。
南方的冬天不冷，但山上凉意飕飕。还没到拜佛烧香的日子，郁郁葱葱的山上略显冷清。
江默然裹了件蓝色冲锋衣，一早就上了山，独自穿梭在树林里，他的目标是山顶一家尼姑庵。
据说那里的师太几天前给一名看破红尘的女子剃度，法号：忘尘。
山里好像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有些潮湿，江默然忍不住深呼吸，可以嗅到空气中夜露和青苔的气息。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他似乎有些喜欢上了
如果那位“忘尘”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算带不走她，江默然也打算在这里随便买间农舍，伴着她了此一生。
太阳刚露头，山顶已有炊烟袅袅，想必是尼姑庵的师父们开始忙活早餐了。
这时，山顶上传来一阵干净空灵的歌声
“垂眸而观谁在长叹，执着浮华为哪般？
百年不过指尖轻弹，何以不尝遍悲欢？
梵音百转，蓦然震颤，转瞬释然，含笑眉目悲怜弥散。
御九天无言，何解思凡？
凝望彼端，只为得一人顾盼”
婉约清扬的女声，江默然听着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沐凝！
古风古韵的曲调和后半部分洗尽铅华的歌词，触动了江默然，他甚至能感受到歌者那颗看破红尘的心。
“寺前古道系纸鸢，俗生若此不羡仙，日升青烟山涧晴岚，相偎美若画扇。
不识尘喧清隐伽蓝，万载不变坐枯禅，可知长生才是苦难，最是高处不胜寒。
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
千古轮回转，独你一朝把恩怨看，看遍了人间冷暖。
今世既去，来世再惜，守三生畔，又何须苦苦求缘缠？
人皆慕长生，只道不必红尘辗转，谁又懂你的孤单？
”
好一句“今世既去，来世再惜，守三生畔！”
又何须苦苦求缘缠？
这是在暗示他们今生的缘分结束了，提醒他别上山了，别再找她了吗？
因为她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
江默然的脚步犹豫了
可那歌声毕竟不是出自沐凝，他又有什么理由胡思乱想优柔寡断呢？
想到这里，江默然毅然又放开脚步，加大步伐。
这曲长生劫无论是谁在歌唱，他都要去阻止，不能让这歌声乱了伊人的心思，尽管他的伊人很可能整个身心都已遁入空门
忘尘！
直到那个纤弱娇小的背影映入眼帘，江默然才深深松口气，但立马心口又一紧
因为那个背影他认得，尽管女人已剃发，他还是认出来了，只是刚才没听出她的歌声。
不是沐凝，而是
“夏馨！”
江默然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短暂的留白中，包含了太多沉重、纠结、和抹不去的恩怨。
夏馨没回头，眺望着山下的风景，叹了声：“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施主认错人了，贫尼法号忘尘！”
江默然被惊了一下，原来他历经千辛万苦打听到的“忘尘”，竟是夏馨？
那，沐凝呢？是否也在山上？
“夏馨，夏寒的事我”说不下去了，其中的恩怨的确不容易解释。
“小寒在，一直都在，陪在小凝身边，他要永远陪着小凝，一辈子”
夏馨依旧不转身，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方，忧伤的微笑中又透着一丝欣慰，让江默然有点看不懂。
第157章繁华落尽（3）（）
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半生走来，他对夏馨，只有愧意！
而夏馨也不再开口，两人就那样一前一后的伫立着，她看着山下的风景，他凝视着她的背影
直到身后不远处尼姑庵的一声敲钟，提示早膳的时间到了，夏馨才转过身。
依旧不看他，只是在擦身而过时，夏馨淡淡然留给他一句：“文件密码发到你邮箱里了，其实我不想给你，是她让我发的，说文件怎么处理，让你看着办。”
说完，夏馨疾步匆匆走回尼姑庵。
江默然愣了愣，等缓过神来后立马追了上去，在尼姑庵门口拦住她。
“她在哪里？”
最想问的一句话，终于问出口了。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夏馨淡然一声苦笑：“抱歉，我只能告诉你，她不在这里。至于到底去了哪里，她没说。”
“她知道我会找来？她躲着我？”江默然哽咽说着，眼眶瞬间湿润了。
夏馨长叹一声，抬眼诚挚的看着他：“如果你有心找她，就算世界再大也能找到。但我想提醒你，该以什么样的状态见她，沐凡你准备好了吗？”
在夏馨心里，宁愿他永远是沐凡，而不是什么江家二少。
江默然顿悟，有些事他必须去做，否则他没脸见沐凝，没脸见任何人。
“我会的！夏馨，对我要有信心。”江默然坚定道。
夏馨苦笑摇摇头：“施主，忘尘已遁入空门，余生只为佛法而活。对你有信心的人，不是我。”
江默然秒懂！
密码一事足以说明，夏馨已对他彻底寒了心，是沐凝还坚持着信任。
也对，夏寒死于江家人的枪下，又因沐辛的阴谋而起，这是他和夏馨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如今她遁入空门，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关于夏寒之死，江默然不想解释，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了。
也许，对这个昔日的红颜知己，他只有临别时的祝福了
“珍、重！”
短短两个字，包含了他满满的愧意。那句“如果今后有需要，我沐凡在所不辞”还是被他咽回肚子里。
也许，他认为这句话有点矫情，很多事不用说出口，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余生对夏馨，他不可能不关注，无论找不找得到沐凝，他的朋友中都有“忘尘”的一席之位。
也许，他从头到尾就是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无论是从前的沐凡，还是重生后的江默然。
在短暂而沉重的四目对视后，江默然转身离去
可迈开腿没几步，夏馨叫住了他：“等等！”
江默然回眸
夏馨走上前，冲他欣慰一笑，不再有苦涩和沉重，交代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到了h城后，请替我转告她，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不管男孩女孩，都叫江小寒！”
江默然愣住！
可夏馨说完后就转身回了尼姑庵，大门被轻轻关上，紧闭。
片刻后，江默然深深叹口气，含泪看着尼姑庵的大门，感激说了句：“谢谢你，夏馨！”
没错，夏馨最后那句交代，是她的成全！
沐凝怀孕了，夏馨希望孩子以后姓江！
同时也告诉了江默然，沐凝最终会回到h城，因为来终南山之前，江默然早就去了趟h城，可压根没有沐凝的影子。
当然了，那句话里最重要的信息是
孩子，是夏寒的！
这也是最后阻止沐凝去自首的最大原因，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不能让夏寒的遗愿落空。
她知道，孩子的亲爹在天堂里会一直看着她们母子，保佑着大家的平安。
下山后回到宾馆，江默然便迫不及待打开邮箱，用夏馨发来的密码打开了文件
二十一个贪腐官员和商界大鳄非法交易的内幕，真相大白！
同时，陆小芬也发来了曹放从“东晓鞋业”里弄来的，所有恶人买毒吸毒的证据。
两项证据终于合并，只要去趟北京，亲手交给最高人民检察院，就大功告成了。
可江默然觉得这样还不够，因为想起了麻边县沈招娣的冤案
那些在慈善助学幌子下被侵犯的少男少女们，难道不替他们伸冤了？
不，所有冤情都要昭雪，这是他曾对沐爷爷发过的誓！
想到这里，江默然突然发现很久没关理会病房里的田翠红了，要不要再去劝劝她？仍旧以她为突破口？
说真的，江默然对拿下她没有信心，毕竟她和沐凝有血缘关系，之前开导她时，田翠红就咬着这点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博同情。
正犯愁着，收到母亲的微信了！
易水寒只给他发了条新闻链接：田翠红在易水寒的陪伴下，走进上海警局把三年前麻边县的案子如实交代了
由于这起案件牵涉上海徐家和江家，上海警方要求协助调查，其实就是监视麻边县的执法系统，最后得到准许。
江默然只感欣慰，深知这是母亲大人的帮忙。
迫不及待定了回上海的机票，接下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了！
余下的两个月，江默然跑遍了东南、西南各省的n个地方。麻边县的案子发酵后，江默然在网上开了专属论坛，瞬间迁出慈善助学幌子下的若干个少男少女被侵犯案件，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他跑遍每一个地方，和受害者家属当面沟通，力争让每一个受害者都勇敢站出来，指认那些恶人。
虽说不可能做到，毕竟有的家属考虑到儿女未来的人生，江默然也没勉强。但总的来说，他搜集到不少有力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2017年开春的四月，江默然踏上了去北京的行程。
之后的几天内，各地纷纷有官员落马，商界大鳄被警方带走。
其中，郁启明被纪检委带走的当天，江默然正好回到上海。
江家大宅空无一人，茶几上只有母亲易水寒留下的一封告别信，短短几个字：“凡儿勿念，珍惜余生！”
凡凡，那是他小时候的乳名！一早沐凝就提示过他的本名：江默凡！
当晚，黄浩也踏上去新西兰留学的航班。临走时给江默然打了电话，告知他
江胜集团被查封了；
易水寒也被经侦大队带走；
而吴贝宁的吴氏集团却安然无恙；
别墅血案在二审前，水悠作为证人和“受害者”之一，最后只去警局简单录了口供就被无罪释放。
“小超市的老板改了口供，说水悠当天本来是要报警，被夏寒突然赶到后给搅和了。老板更声称，当时水悠是积极引导夏寒上山救人的”黄浩越说越气愤，“但你也知道，真相怎样只有水悠自己清楚，那小老板一定是被吴贝宁用钱收买了！”
“”江默然没接话。
黄浩只听到电话那头打火机“啪”一声响，像是江默然点根烟在纠结着什么。
好半天江默然都没开口，也没挂电话，黄浩忍不住问道：“说吧，这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不成你认为我还想娶她？”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黄浩气呼呼的说着，眼眶有些红了，“夏寒的死，沐凝受辱，水悠负有不可饶恕的责任！”
“”江默然依旧不语，他在反思自己。
“行吧，我知道你心善，毕竟这女人和夏寒缠上，也是因为你。”黄浩倒吸一口气，无奈道，“可我就是觉得对不住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