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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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里斯，我叫鲍里斯，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鲍里斯笑道，“你们是亲姐妹吗？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同父异母，”卡雅笑着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歪着头想了想，问道，“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这个名字听上去似乎很熟悉呢。”
“是吗？我可不是什么名人。”鲍里斯笑了笑，掩饰道。
坐在过道另一侧的阿尔谢尼翻了翻眼皮，心说这位还不算名人呢？估计在如今的红军队伍中，凡是尉级以上的指挥员都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我记得你，”这次说话的却是内向一些的奥菲雅，她看着鲍里斯说道，“你荣获过苏联英雄的称号，好像是在莫斯科战役的时候。”
说到这儿，她咬着手指想了想，又确定了一句：“对，我没有记错。”
鲍里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原来你竟然是英雄，”卡雅上下打量着鲍里斯，眼睛里荡漾着艳羡，“你还这么年轻呢。”
不得不承认，在目前的苏联，一个苏联英雄是很惹眼的荣誉，荣获了这个称号的人，往往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那是真正的英雄。
过道对面的阿尔谢尼不经意的撇了撇嘴，心说他不光是年轻的苏联英雄，还是最年轻的将军呢。
“运气好罢了，”鲍里斯很内敛的笑了笑，说道。
“可你的勋章为什么没有佩戴着呢？”奥丽雅好奇的问道，在她的印象中，那些荣获了苏联英雄称号的人，似乎随时都把勋章佩戴在胸前的。
“嗯，太不方便了吧。”鲍里斯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歪头想了想，说道。
这个回答有些不可思议，两个女孩露出惊讶的眼神。
“这里马上就要爆发战争了，而带着勋章作战可是很不方便的，”鲍里斯笑着说道。
“哦，战争，”卡雅自以为明白了，一脸恍然的表情，说道，“残酷的战争。”
“残酷的战争？就像你真正参加过战争一样。”奥丽雅在一边白了她一眼，取笑道。
卡雅显然是没有参加过战争的，听了这话，她脸上一红，随即又很是不服气的说道：“要不是指导员没有批准我的请愿书，我还不是早就上了前线了……真是的！”
看着卡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鲍里斯只是会心一笑，没有说什么。
年轻人总是气血旺盛的，精神上无所畏惧，冲动而任性，他们不懂得什么叫战争，也不明白战争的残酷性，就像卡雅，她之所以向往到前线去，去参加真正的战争，完全是受一种英雄主义情怀的鼓动。她们希望能够在战争中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收获自己的荣誉，令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而在现实中，真正能实现这些目的的人寥寥可数，大部分人都以炮灰的角色永埋沙场却无人缅怀。
“鲍里斯同志，给我们讲讲你参加过的战争吧，比如莫斯科战役事的事情。”卡雅生了会气，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看着鲍里斯说道。
鲍里斯笑了笑，脑子里浮现出他第一次出现在卢茨克，指挥着209营作战时的情景。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在这一刻，那时候曾经发生的一幕一幕，那一张张曾经鲜活现在却已经褪色的面容，都涌现在他的眼前——阿纳斯塔西中尉战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接任209营的安吉普中尉牺牲了，他战死在了基辅城下，牺牲时军衔是少校；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尼基塔少尉，也牺牲了，她在高加索战役中被德军战机投掷的炸弹炸死……一具具鲜活的面容，就那么随风而逝，永远地失去了色泽——而这，就是战争。
“……那是1941年的卢茨克，我指挥的第209步兵营驻守在那里，任务是守护当地的一个雷达站，”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鲍里斯的视线扫过眼前两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最终落在覆满尘土的车窗外，“最初，我们需要对付的敌人，是一伙潘杰拉份子，也就是叛军……”
火车在剧烈的颠簸和同样剧烈的咣当声中快速前行，鲍里斯开始用平直的语言讲述他曾经经历过的某几场战斗。
两个女孩听得很认真，时而紧张，时而放松的，感觉自己的心情始终随着鲍里斯的故事跌宕起伏，而在她们的眼里，对面这个看上去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指挥员，也显得越来越有魅力。
在过道的另一侧，阿尔谢尼也听得很仔细，他跟着鲍里斯的时间不是很长，鲍里斯经历过的很多战斗，他都了无所知，而鲍里斯也从不在他面前谈这些事情。如今，有幸可以听到这些，阿尔谢尼觉得自己应该牢记每一个细节，将来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写一部小说。
火车一路行进的很顺利，沿途没有遇到德军的空袭，在下午3点钟的时候，平平安安的抵达了斯莫罗德诺耶。
“鲍里斯，能告诉我你在莫斯科的住址吗？”临下车的时候，性格外向的卡雅看着起身准备下车的鲍里斯，急声问道，“你在莫斯科应该有住址吧？”
鲍里斯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孩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目前在莫斯科的住址——对他来说，在莫斯科的住址现在还是不确定的，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总参谋部又会给他更换住处了。
卡雅明显对鲍里斯有了好感，而小姑娘对这一点也毫不掩饰，她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将鲍里斯说的住址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
“那么，现在就要说再见啦，卡雅·伊娃洛夫娜同志，还有奥丽雅·伊万洛夫娜同志，”向两个小姑娘伸出手，鲍里斯微笑道。
“我们住在雅罗斯拉夫尔路346号，就在谢维里亚宁地铁站的旁边，”卡雅握住鲍里斯的手，语速飞快的说道，“三楼的1043室，你回莫斯科的话，可以去找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住在那里。“
卡雅的性格上有着俄罗斯女孩所具有的的热情奔放，羞怯显然不属于她。
鲍里斯笑了笑，点点头，算是记下来了。
没有再在列车上耽搁，他已经看到了马利宁的身影了，这位罗科索夫斯基御用的参谋长，正带着几个人朝车厢走过来。
辞别了两个女孩，鲍里斯带着阿尔谢尼和警卫下了火车，而这会马利宁已经走到了近前。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因此看到彼此的时候，都禁不住露出笑容，随后便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个鲍里斯恐怕是个将军吧？”看着车窗外和马利宁抱在一起的鲍里斯，卡雅惊讶的说道。
奥丽雅抿着嘴唇，没有吭声，有很多话她是不会同身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说的。比如说，她早就认出了鲍里斯，她甚至知道鲍里斯的全名是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她还知道，鲍里斯曾经无数次因军功登上军报。她也知道，这个鲍里斯在莫斯科战役之后，就已经被提升为少将了。她还知道……
不过，知道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说出来，有些时候，明明知道的事情故作不知道，反倒会有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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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分歧（）
鲍里斯对中央方面军防线的视察同样非常顺利，应该说是比在沃罗涅日方面军展开的工作更加顺利，毕竟他也是罗科索夫斯基的老部下，而目前在中央方面军服役的指挥员们，大都与他相识，有些甚至关系非常不错。
在中央方面军的防区内视察了五天，鲍里斯赶在3月中旬之前，展开了对草原方面军的视察。
与之前的情况不同，鲍里斯对草原方面军的视察非常不顺利，这倒不是说以科涅夫为首的方面军指挥部不配合，而是因为这支方面军刚刚组建，很多工作还没有捋顺，就连科涅夫本人都没有完全掌握这个规模庞大的预备队方面军。
最重要的是，很多调转过来的部队，截止到3月中旬都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为此，鲍里斯很是发了几次火，他甚至在给总参谋部打电话的时候，建议撤销第47集团军司令员科兹洛夫的职务，因为他的部队到达指定地域的时间，比规定的时间迟了整整三天。
就在鲍里斯对草原方面军的视察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莫斯科的电话，电话是由华西列夫斯基打来的，要求他立刻结束视察工作，返回莫斯科。
从2月底直到3月中旬，在库尔斯克地区占据优势的德军，并没有在该地域发动任何形式的进攻，在这将近20天的时间里，德军仅仅派出了一些战机，对苏军的防线进行了小规模袭扰，而苏军的视线内，甚至连一辆坦克都没有出现过。
面对这种近乎诡异的平静，苏军高层难免会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人提出，德军在哈尔科夫进攻战役中，已经显现出了后继乏力的迹象，或许，他们在库尔斯克外围地域，并没有太过庞大的部队。因此，苏军应该在这个时候采取更加果断的措施，向奥廖尔地域的德军集团发起主动进攻。另外，也有人建议在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方向发动攻势，毕竟草原方面军已经在该地域的东部实施了集结，再配上西南方面军以及沃罗涅日方面军，苏军在这一线的兵力应该占据了绝对优势，所以，这样的反击肯定能取得效果。
不过，在总参谋部内，朱可夫、华西列夫斯基都表示认同鲍里斯的作战方案，再加上斯大林此刻的态度很坚决，所以，这些反对的声音最终没能占据上风。
但局势总是会发生变化的，3月17号，北线，德军突然在列宁格勒地区发动了攻势，德军的姆加作战集群，突然向拉多加湖方向的苏军防线发动了攻势。施吕瑟尔堡、锡尼亚维诺两地区的苏军，都受到德军的迅猛进攻，防御的非常吃力，一旦这两个地区被德军攻破，列宁格勒将再次陷入德军的重重围困。
日丹诺夫专程飞到莫斯科，向斯大林请求援助，他认为德军有可能将今年夏季攻势的主要进攻方向，定在列宁格勒，而施吕瑟尔堡和锡尼亚维诺两地的战斗，可能就是德军大举进攻前的试探。
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朱可夫还是华西列夫斯基，他们的日子都很不好过，而另一个日子不好过的人，就是贝利亚。
斯大林急需来自德军内部的情报，以此来判断德军夏季攻势的主要进攻方向，但国家安全委员会在近一阶段却没有太大的收获，失望与焦躁之余，斯大林自然免不了会对贝利亚有所不满，而这，便是贝利亚难过的最直接原因。
德军在列宁格勒展开的新进攻，触动了斯大林那根即敏感又暴躁的神经，这次急着召鲍里斯返回莫斯科，估计就是想听听他对列宁格勒地域德军攻势的分析——斯大林同志就是如此，一旦他相信了一个人，那这种信任就会持续较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会将这种信任体现的很彻底。当然，这个被他信任的人最好别让他感到失望，不然，后果同样非常严重。
接到华西列夫斯基的通知，鲍里斯不敢做丝毫的耽搁，当天便乘坐飞机回到了莫斯科。
……。
国际妇女节刚刚过去不久的莫斯科，还保留着庆祝这个节日的种种痕迹，红场上，国营百货商店的门前，悬挂着苏联政府号召女性同胞争做“英雄母亲”的巨幅海报。
在三月初开幕的部长会议上，通过了由莫洛托夫提出的旨在提高生育率，增长人口的政策方案，按照这项政策的规定，生育第二胎的育龄妇女，将被授予“英雄母亲”的称号，而生育第三胎的妇女，将获得长达三年的产假，在休产假期间，其工作的单位必须为其保留原有职务和职位，同时，薪资和津贴也必须照常发放。另外，所有新生婴儿，从出生之日起，就能获得一笔相应的津贴，而且，孩子越多，津贴越高。
持续不到三年的战争，尽管苏联即将扭转战争被动的局面，但在这个过程中，国家方方面面的损失也是惊人的，尤其是青壮男性的人口损失，已经到了苏联政府不得不提高重视的程度。按照部长会议国家劳动和社会问题委员会、中央统计局、国家计划委员会联合统计的数据显示，到1943年初，苏联未沦陷区的20—40岁之间的男女人口比例已经相差了百分之三十，大型工矿企业在岗职工中，女性职工的人数比例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六十七。这样的数字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很危险的，最重要的是，战争……仍未结束。
作为现任的总参谋部作战部部长，鲍里斯也能了解到这些令人担忧的数据，不过，恢复人口并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事情。
黑色的海鸥轿车拐入库塔菲娅塔楼，负责警戒的内卫军士兵拦住车子，隔着车窗朝车内看了一眼，见到坐在后座上的鲍里斯，抬手行了一个军礼，示意前方放行。
车子重新启动的那一瞬间，钟楼的方向传来“当当”的鸣响，连续的十二响，宣示着又一天的中午到来了。
从库尔斯克的前线视察回来，一路乘飞机抵达莫斯科，再赶来克里姆林宫，鲍里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整个人只感觉疲乏欲死，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可能不仅仅是劳累，大概昨晚是着了点凉，所以有点感冒了。
轿车在静谧的克里姆林宫内穿行，几分钟后，抵达了1号办公楼的楼外。
抹了一把脸，给自己提了提神，鲍里斯从车内钻出来，在一名内卫军士兵的注视下，快步走上台阶，直奔二楼的1号办公室。
办公楼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往来的办公人员都尽可能的把脚步放轻，争取不发出一点声音。鲍里斯走得急，也顾不上这些，因此，高筒皮靴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咚咚的声响，很刺耳。
没有直接去斯大林的办公室，鲍里斯先去了斯大林秘书的办公间，今天，值班秘书不是波斯克列贝舍夫，而是扎伊连科，当鲍里斯走进秘书办公室的时候，扎伊连科一看到他，便抢先说道：“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同志，斯大林同志一直在等你。”
鲍里斯点点头，没有说话。
扎伊连科也是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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