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诡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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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猛地看上去,就像是趴着一条肉色的蜈蚣。
当莫君生讲明来意,并且拿出那盏八宝灯时,老太太背过身去,然后呜呜地哭了出来。
她说:“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他像是一个摆脱不了的噩梦,纠缠了我整整一生。今天,是到了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吗?”
“他当年是因为这个八宝灯而丧命的,所以我们想,你或许很想知道藏在这灯里的秘密是什么?”
“是!我很想知道!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知道了。”老太太摆摆手:“你们也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了,再多的金银珠宝,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他想让你知道。”
莫君生颇为冷酷的说着,然后将八宝灯放在了地上。
老太太的房间原本就十分昏暗,不需要遮挡外面的阳光,就可以启动八宝灯里的机关。当那个影影绰绰的画面,显现在老太太的面前时,老太太狐疑的望了我一眼。
“这里面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凑巧跟她长得很像罢了。”
“我知道不是你,那灯看起来已经很多年了,如果你是这影像里的人,怎么会不老呢?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会藏在八宝灯里?”
“这八宝灯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而里头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子是他的奶奶。这八宝灯是他的爷爷为了给他的奶奶庆生,特意找当时的能工巧匠帮忙打造的。所以,这八宝灯对于他来说,是无价之宝,但对于外人而言,却值不了几个钱。”
老太太用手捂住脸,越发哭的大声起来。
她哭了很久,直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大的声响这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我们,问:“当年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他告诉我,这里头藏着的只是他奶奶的影像,我是不会去做那件事的。”
“他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他也不知道。他能够告诉你的,都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了。”
老太太一怔,又淌下一滴泪来。
“几十年了,我以为我会将那件事给忘了,可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看见他,但奇怪的是,我总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当然会看不清楚,因为你在他的脸上糊了厚厚的草稿纸。”
老太太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可当初,我是没想害死他的。那个东西,是我在听人说书的时候,无意中听来的。当时年轻气盛,好奇心又重,在那个环境里,不由自主地就使用了。我以为,他熬不住的时候,就会将八宝灯交出来,却没有想到,他宁可死,都不说。”
“让他宁可死都不说的不是八宝灯而是你。他爱你,所以当你把那些浸湿的草稿纸,一张一张的贴在他的脸上时,他心若死灰,已经完全没有了要活的念头。所以,害死他的,不是八宝灯,也不是那些草稿纸,而是你。”
老太太怔了一下,随后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就连她的背,似乎也比刚刚看到时候驼了几分。
“我已经得到我的报应了!那个年代,虽说死个把人不算什么,可自己亲手害死一个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当时我们的年纪都不算大,那件事在大家的心里也都留下了阴影,而我的那些伙伴们见到我的时候,都会觉得害怕,甚至于我的父母,都觉得我是一个小恶魔。
后来,那个混乱的时期结束了,大家的生活在一天一天的回归正常。工人们又开始上班,学生们又开始上学,而我却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人的记忆,总是会记住最深刻的事情,关于那件事,似乎大家也都不愿意忘记。
在那个城市里,凡是听过那件事的人都不愿意娶我,而我的父母,也认为是我连累了他们。于是迫不及待的找人帮我说亲,而且是距离那座城市越远越好。就这样,我从洛城嫁到了n市,而我的丈夫,只是n市一个普通的,甚至脾气有些古怪的修鞋匠。
刚刚结婚的时候,一切都还不错。他虽然脾气古怪,但对我还算体贴。婚后半年,我怀上了孩子,父母也因为这个还未曾出世的外孙对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那年春节,我和他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回了娘家。
酒过三巡,他有些微醉,说是出去透透风。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当年的事情,回来问我,并且要我给他讲当年的细节。他喝醉了,样子很凶,我拗不过,就说了。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变得不对劲?”
“对!”老太太抬着眼睛,斜看了一眼:“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不仅能够看见他,还总能听见他在我的耳朵不厌其烦地问着一句话。”
“问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老太太摇摇头。
“不!他总是问我,我叫什么名字。”老太太不安的搓了一下手:“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是早春的风,凉意之中又带着些许的温暖。我记得,我与他相遇的那一天,他也是用这个声音问我的。当时,我并没有立刻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后来,他从别人哪儿打听到的。我不知道,也不明白,在我的噩梦里,他为什么又要问我。”
老太太搓手的频率开始加快,我知道,她就要说到那个关键的点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祖母就告诉我,若是半夜里有人在梦里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能答应。可他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叫我,我实在害怕的很,于是在某一天的晚上,他又问我时,我随口就说出了一个名字。”
“别人的名字?”
老太太点点头:“是我堂妹的名字。那件事发生之后,她是第一个煽动全家来孤立我的人。我觉得她很讨厌,于是就把她的名字说了出来。我以为不会有什么的,毕竟,他知道,这不是我的名字。
可奇怪的是,自从我说出那个名字之后,我的噩梦就暂停了。直到七天后,也就是我们打算从洛城返回n市的那天,我大伯父和大伯母突然哭丧着脸找了过来。他们说,我的堂妹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早晨洗脸的时候,把自己给淹死的。”老太太说着,嘴角抽了抽:“我当时只觉得有些荒谬,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能在洗脸盆里把自己给淹死。不过当时的我,并不难过,反而觉得堂妹的死是活该。谁叫她煽动全家人来孤立我。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至于嫁给一个修鞋的。”
“之后,你们是不是返回了n市?”
“没有。”老太太摇头:“堂妹死了,我们怎么可能在那个节骨眼离开呢。可就在那个晚上,我的噩梦又开始了。我先是梦到了他,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站在房间那个被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冲着我笑。接着是我的堂妹,她一脸湿漉漉的,而那双与我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凸出在眼眶外头,就那么空洞无神地盯着自己。
我听见他在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听见堂妹在哭诉,问我为什么要害死她?我很害怕,用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躺在我身边的男人。我的男人,我腹中孩子的爸爸,我心里一紧张,就用手指住了他。我说,都是他教我的。”
“你明知道回答了,人就会死,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我有选择吗?我当时还有别的选择吗?”老太太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甚至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圈:“如果我不回答,他们就会一直缠着我,缠着我,缠得我无法安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相信如果这件事情换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他们也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所以,我没有办法,我要活着。”
莫君生一直都没有说话,但当他看到老太太的情绪开始失控时,就将我拽到了他的身边,用他的半个身子挡着我。有了莫君生的这个举动,对于眼前这个明显已经失控的老太太,我就再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那你的丈夫呢他也死了吗?”
“死了!他当然也死了!”老太太说着,冲我诡异的一笑,然后动作极其灵活的冲到了我与莫君生的跟前,然后拨开她自己的头发,指着眼皮正上方的那一条肉色蜈蚣,阴恻恻的问:“你看到它了吗?”
第87章 噩梦缠身(下)()
老话常说,一日夫妻百夜恩,但这句话并不适用于眼前这个眼皮上方趴着肉色蜈蚣的老太太。因为她在梦中的选择,她的丈夫,在她表妹出殡后的第三天,也遭遇了意外。
那是个周末,她在睡醒之后,发现她的丈夫早已经出摊干活了。或许是出于心中那一点点的愧疚,她难得起来做了饭菜,然后拎着去看望他的丈夫。
因为春节才过,丈夫的生意甚是冷清,但为了糊口,也舍不得早早回家。见到她,丈夫很是高兴,怕她路上奔波,就留她下来,一起吃饭。才吃了没几口,意外就发生了,一辆不知道从那里驶出小车冲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丈夫当场身亡,她虽幸免遇难,但却被毁了容,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那之后呢,你还做同样的噩梦吗?”
“做,当然会做,可任凭他们怎么缠着我,问我的名字,我都不回答。”老太太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他们都想我死,我自己也不想活,可没办法,我这人脾气犟,我不愿意叫他们看我的笑话。他们越是想我死,我就偏偏不死,我让他们做鬼都拿我没办法。”
老太太说完,指了指门口:“你们该问的也都问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走吧。”
“走吧。”莫君生拖住了我的手。
“等一下。”老太太突然拦在了我的前面:“这个八宝灯能不能留给我?”
我习惯性的就去看莫君生。
“留给她吧。”
莫君生示意我将手中的八宝灯放下。我原本还有些舍不得,毕竟这灯里储存着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可灯的主人都发话了,我若是不留,好像也有些不大合适。再说,依着老太太眼下的这个精神状态,若是不将灯留下,只怕这个门也不大好出去。
将灯搁在门口的杂物柜上,我与莫君生一前一后下搂。还没有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小区里起了嚷嚷声,说是着火了。转过身去,只见从老太太家冒出一股一股的黑烟,我心中一惊,就想要返回去。
“做什么?”
莫君生拖住我。
“当然是回去救人啊。”
“已经晚了。”莫君生看着我的眼睛:“当她看到藏在那盏八宝灯里的秘密时,她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个人世,她早就已经过的腻歪了,她之所以还撑着那口气,就是因为她不想见到他。她害怕,害怕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当年的问话。
可现在,她知道了。她知道这一切都始于她当年心中的那一点贪念,她知道了,该如何去回答他当年留下的疑问。丁宁,她走了,走得很安心。”
我一下子甩开了莫君生的手。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当她看到那盏八宝灯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你,还是带着八宝灯来了。”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她若不死,她身边的人,永远都不能安宁。”莫君生仍直视着我的眼睛:“你以为,她是如何撑过这些年的。”
“你的意思是?”
“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她在梦中回答的都是别人的名字。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无辜的人,而她却是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知道了这些,你还怨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做这些?”
“我说了,凡事有因就有果。若是我当年没有制作这个八宝灯,它就不会被当作宝贝传下来。如果没有被传下来,就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他是我的后人,他的不幸又是因我而起,若是不能及时了结,我怕将来会牵扯到你腹中的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
我说着,将头低了下去,然后快速的回到车上。
“那栋房子会怎么样?住在房子里的人,还会受到影响吗?”
“你放心,事情都已经了结了。至于那栋房子,从今往后也只是一座等待着拆迁的老房子罢了。”
“等待拆迁?”
“命运是公平的,它夺走了你的一样东西,就会以另外的一种方式补偿给你。那位老人的外孙女,应该可以在新的房子里度过她快乐的童年。”
我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看着小区里不断冒出的黑烟,心中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一路上,我和莫君生都没有再说什么话。事实上,当汽车行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就睡着了。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民国时候的莫家大宅。
天,是黑的。莫家大院里却挂满了白色的灯笼。
我疑惑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身着丧服的顾亚峰从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我,他的眼神先是冷漠,跟着燃起一团怒火,接着就朝我冲了过来。
“丁宁,你满意了?这下子,你总归是满意了吧?”
顾亚峰钳制着我的双臂,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我的两只胳膊给捏碎。我一边痛苦的挣扎,一边不解地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死了?这院子里,谁又死了?”
“明兰死了!明兰死了!你满意了吗?这下子,你是不是满意了?”
“徐明兰死了?”
我喃喃地重复着,梦境与现实再次重叠到一起。我的头很痛,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是了,我想起来了。如果这些都是梦,名字一样,场景不一样,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梦,只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怪。
可八宝灯里的影像又要怎么解释?如果我梦里见到的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为什么梦里的人和现实生活中的人,名字是一模一样的?
我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此时此刻,我能够看见的只有眼前那些不断在晃动着的白色灯笼,听见的只有顾亚峰愤怒的嘶吼。我想要从眼前这个可怕的噩梦中醒来,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