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倾情:王爷,别风流-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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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凌小落还是茫然四顾，他勉强压下心怒意，对凌小落温言道“如果没有找到荆王，你，还是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去。”
凌小落摇摇头。
两人相对无言。
停了半晌，凌小落道，“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赵翔飞应答，她便朝前走去。
赵翔飞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落在灯影之中，显得有点孤单落寂，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郁闷。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觉得她的身影有点象肖十三。
两人都差不多的个头。
只是肖十三身怀绝顶轻功，身形更灵动，而落儿身上只有轻浅内力，而且步伐沉重。
记得他当年曾授过纯阳功给落儿，想来她并没有再加修炼，所以她的内力不济。
她如此功力，自保力量犹有不足，就象刚才遇到的那混乱场面，她身无功力，很容易受伤，甚至会死。
看来自已要寻个时间，好好教授她纯阳功。
可是他教，她会学吗？
他胸臆之中，又透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凌小落渐渐去远，转过几幢还没有被火祸及的馆阁，她的身影一下消失不见。
赵翔飞急追向前，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静静站着，抬头看头顶清辉明月，静静洒照人间，照在这一片如遭洗劫的土地上。
让他想起大漠时的月夜。
记忆起和肖十三一起时的月夜。
月色依然，但人事已非。
他心中起了一阵惆然和寂寥之感。
凌小落知道赵翔飞在背后看着她，所以她不敢施展轻功，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形一露，会让赵翔飞凭着她的轻功，看出她是肖十三。
她一直走到赵翔飞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才开始发足向汴河狂奔，她想宁公子会到汴河上。
第854章 帝王情深（）
深夜的汴河，还荡着无数的莲花灯，灯光点点，宛若银河灿烂。
在汴河一条画舫中，立着两个男子，均身穿月白便服。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圆脸无须的中年男子对一个上了年纪，高而瘦，脸相清俊儒雅的男子劝道：“陛下，夜深了，还是回宫吧。”
那儒雅男子摇摇头：“昨晚朕梦见贵妃，让朕于月圆之夜，月满中天在这汴河等候，乐儿病疫多时，不曾入朕梦中，朕想她想得紧。”
这个高而瘦，脸相儒雅，身穿便服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宋仁宗。
帝王眼中有泪，灯光辉映，脸上清亮泛白。
自张贵妃疫后，宋仁宗又大病一场，相思之苦自是无人能解。
因为张贵妃病疫，这年的中秋，宋仁宗无心饮宴，只是在日间举行拜天仪式，于晚间，与几个妃子草草进了晚宴，也无心在宫中赏月，便让贴身太监总管周德处陪伴，到了这汴河中。
他第一次见到张贵妃，便在这汴梁画舫之中。
她一支月神之舞让三十岁的宋仁宗对这个才十六岁的张妃动了心，及至于后来，长公主将她带到宫廷献舞，张贵妃再次歌舞时，宋仁宗更是倾心。
于是帝王专宠，长达十四年。
周德处听得宋仁宗如此说，心下戚戚，默然不语，他想对他说：“这人鬼殊途再难相见，鬼神之说终究虚妄。”
但更怕伤帝王之心，不忍说出口。
他侍奉这位帝王多年，看着他在刘太后的压制之下，多年情事，均不如意，好不容易碰上张贵妃，两人情深意笃，谁知这张妃命薄，即便帝王专宠她十四年，却是三十出头便暴病而亡，香消玉磒。
“周德处，你让那些禁卫军和宫女离朕远点，还有你，你先上岸去，别惊扰了朕与爱妃相见。”
“皇上，老奴要保护皇上安全。”
“这汴河上游一带，不是都让你派人封闭了么，你看这儿，除了月色，还有人吗？还有谁会害朕？你快走。”
周德处没法，不敢再劝，自张贵妃死后，宋仁宗的身体每况愈下，脾气变得有点古怪。
继不顾朝野哗然，执意将病疫的张贵妃追封为皇后，制造了旷古未闻的一生一死两皇后事件后，张贵妃的母亲楚国太夫人去世，他还亲自到她家拜奠，还为其缀朝三日，这可是历朝未有过之事。
而且，近日宫中发生太多事，首先是那个玉贵妃所生皇子未足一岁，又无缘无故暴病夭折，这对皇帝是一大打击。
而后宫原来怀孕的另一名妃嫔生下的却是一名公主，让皇帝大失所望。
近日，包拯、欧阳修等众大臣又一再提议让皇帝立荆王为太子，多重压力下，周德处觉得这位皇帝已经不堪重负。
心灵无所寄托，使这位皇帝一心想着在梦中见张贵妃，还请了许多法师到宫中作法，妄想召唤张贵妃魂魄。
今晚月圆之夜，还说张贵妃托梦与他于此见面，所以，他执意要与她在这汴河相会。
他无法相劝，为了保护帝王安全，他只能对外宣称是官家在举行庆中秋活动，将汴河上游全封了。
他叹气连连。
唉，如果，今晚见不着这位张贵妃，恐怕这位皇帝不知又会如何伤心。
都说帝王无情，但这位帝王可真的是痴情得很。
第855章 错认（）
等得周德处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和护卫悄然离去。
宋仁宗对着圆月又喃喃自语“乐儿，你能来见我一面吗？你临去时唤我一声“祯”，你是想与我如普通夫妻一样，一世一双人，你只有一个我，我也只有一个你，对吗？我也是如此想的，再有来世，我要与你一生一世不再分离。”
宋仁宗仰头凝视着那清辉圆月，脑里想着张贵妃的清丽模样，眼光有泪。
朦胧泪眼中，他仿佛看到张贵妃从那月华光辉中透光而来，优雅华贵，美眸顾盼，华彩流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向他走来。
他也不由得迎向她，脚下步伐移动，却不知已经到了舫舷虚空之处，脚下一步踏空。
“咚”的一声，他落于水中。
他落水时站于暗形之处，而此时，汴河烟花连连绽放，轰轰炮声响起，掩盖这一声落水之声，站于岸边的周德处和众侍从宫女竟然没有留意九五之尊的皇帝落了水。
宋仁宗在水中扑腾几下，正待叫喊，口中便沧了水，他心想“此番朕命休矣。”
忽地眼前白影闪动，一条白影从他所在的另一条画舫跃身而下，迅速将他的身子从水里托了起来。
然后再纵身上画舫，将他放到画舫中的长几之上。
这白影轻灵跳动，身姿说不出的优美，宋仁宗觉得似曾相识，他睁眼一看，眼前出现的一张脸，清丽脱俗，黑眸清幽，相貌与年轻时的张贵妃竟然有几分相似。
此时，他的脑际想着的还是张贵妃的音形笑貌。
骤然看到如此美貌女子出现眼前，他惊喜万分，脱口而出“乐儿，真是你吗？你来救我的，对不对？”
说得这一句，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神激荡，猛然伸手紧攥了她的手。
那女子脸带惊喜，也反手握着他的手道：“我不是落儿又是谁？你怎么总是不见我？”
救宋仁宗的正是凌小落。
她在大相国寺街市上，得宁公子相救，但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心情有点惨淡。
忽想起从前与宁公子一起在汴河中坐画舫游览的情形，便想着，可能会在汴河上能遇到他。
但汴河上游让官兵封了，百姓只道是有官家在这儿举行中秋赏月活动，但至于是谁，没有人知道。
听得这画舫举行官家赏月活动，凌小落心念一动，如果是官家举行中秋欢庆活动，宁公子一定在其中，所以她避过护卫，跃身上画舫。
她轻功冠绝，身形迅疾，再加上江面灯影幢幢，多有暗形，那些禁卫军只感到眼前一花，倒没有人留意凌小落上了画舫。
但她刚一跃上画舫，便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不假思索便跳水救人。
她抱着宋仁宗时，闻到他身上有如宁公子一样的龙涎香味，心中也一阵激荡。
她只道宁公子又装扮成不同的人物跟她开玩笑。
宋仁宗听得她直认“乐儿“，又轻嗔薄怒地对他说：“你怎么总是不见我？”
他又惊又喜，旋即伤心地道：“乐儿，自你升天大去后，我时时想见你，但是我想你这么久，你的魂魄却不曾入梦来，我想你想得紧”
第856章 错认（二）（）
听得他如此说话，凌小落怒道：“什么升天大去？我可没有死，你又装扮成这个样子，说这些气话，你什么意思？”
接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脸带点凉意。
她摸索一会这张脸，便愣神了，这脸可是真的脸，没有第二层人造脸皮。
她再仔细端详这脸容，儒雅清俊，与宁公子有几分相似，但怎比得上宁公子的丰神俊逸？
也老了一点。
还有这身形，高而瘦，但却已经有了佝偻之态，她的手猛然向下，解开他湿透的衣襟。
呈现在她的面前的男子胸膛皮肤虽然保养极好，细皮嫩肉，白晰细腻，但却不是宁公子年轻而结实精壮的胸膛。
她触电般的收了手，脸上刹时红晕上脸：“啊，先生，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不，乐儿，你并没有认错，我就是我啊！”宋仁宗唯恐美梦落空，紧攥住凌小落的手不放。
凌小落吓得连忙抽手而出，纵身跃开。
这时，周德处听得响声和说话声，带领数名侍卫冲了进来。
正待喝叫，但与凌小落一个照面，看得凌小落那与张贵妃有点相似的清丽绝伦的脸，她又如此诡异地出现在画舫里，他一个激凌，吓了一跳，难道张贵妃真的显灵？！
但这女子面相甚是年轻，年龄又跟张贵妃相差太远。
但不是张贵妃显灵，这眼前女子怎会凭空出现在这儿，看着刺客不象刺客，手上并无利器，看着对帝王没有恶意。
耳边又听得帝王大叫：“周德处，不得无礼”。
他看得两人浑身湿透，帝王敞开衣襟躺在画舫长几之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香艳。
他更是顿住脚步，一下进退维谷，只能跪下不动。
凌小落知道自已思念宁公子太深，认错了人。
看得进来的这些人，是这位落水先生的随从。
她顿觉不好意思，对宋仁宗说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落水湿身，赶快换衣，这秋夜露重，熬点姜汤以驱身上风寒。”
说完，她人已经跃身而出，身形一晃，身姿优美，说不出的好看，但速度惊人，转瞬不见踪影。
连周德处这种武术大家也瞧不出她这是轻功还是幻术。
宋仁宗挣扎起来，一下子扑前，滚到地上：“乐儿，不要走！”
周德处连忙扶起他。
宋仁宗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朝舫外冲去。
江面灯火依然，月色如水，但佳人杳杳，消失无踪，让宋仁宗几疑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痴痴站立，一时不能自持。
周德处已经命太监宫女取来替换衣服，服侍宋仁宗替换衣服，又马上奉上驱寒姜茶。
宋仁宗人仍在恍惚之中，他问周德处：“周德处，你刚才看到那女子，她是不是贵妃？”
“回皇上，恕老奴眼拙，此女子与贵妃有几分相似，但看着不是贵妃。”
“唉”帝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但回想刚才那女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又有年轻时张贵妃的薄怒轻嗔，聪慧灵气。
她的手抚在他的脸上的温软，她解开他衣裳时的力度，叮嘱他湿身换衣的清越声音，让他生出一种温暖和眷恋。
“查查这个女子是何家姑娘，她救了朕，朕要赏赐于他。”
“是”周德处连忙应道。
第857章 不舍（一）（）
他知道帝王明里虽说是要答谢赏赐，但实际上是对此女子动了心。
也好，对活人动心好过愐怀死人不能自拔的好。
何况那女子的确和张贵妃有几分相似。
找个能替代张贵妃的女子，对帝王，对天下，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一会，有一个侍卫从画舫前奔来，向宋仁宗呈上一片扯落的衣襟，这是凌小落救宋仁宗时被舫边勾扯下的一角衣襟。
宋仁宗拿过这一角衣襟，脸上一喜，又复心酸。
喜的是，凭这片衣襟，定能再重遇那个女子，心酸的是，那个女子身形虽然快如鬼魅，但她不是张贵妃显灵，也不是天上仙子，只是另一名女子。
他与张贵妃，毕竟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他将这一角衣襟交给周德处：“务必将她找出来。”
“是”，周德处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一角衣襟。
夜深了。
宁公子伫立于凌小落的窗前，静静看向那一片黑暗的房中。
他将她带离险地，带离人群。
看着赵翔飞四处寻找她，看到他向她迎了上去，他知道，赵翔飞能很好地保护她。
所以他离开了。
但是离开了，他又忍不住折足回到这儿。
许多次，他都如此静立于她的窗前。
只为能感受一下她的气息。
他以为自已能忘怀她，以为自已能控制得住自已的心和行为。
但实在是有点难度。
他曾是多么有定力的一个人。
自小，他便背诵了许多佛教礼经，归魂一派的内力也是让人归心凝神，逍遥方外，不以万物为索怀。
但因为她，他无法定得下心神，做任何事皆无意趣。
他无法忘怀她，却无法走近她。
不能释怀，又犹有不舍。
墙外依然火树银花，虽然相国寺出现了火灾和践踏事故，但汴梁城其他地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人群仍然喧嚣不已。
欢乐的人总是继续欢乐，悲伤的人也要努力化解悲伤。
时光会让一切变得淡薄。
也许过不了多久，再大再多的悲情伤痛也会冲淡平和。
因为人的忘性甚大，又或者说，人是有意识忘记悲伤，而选择记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