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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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
还没等她反应,一个白色的物件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飞了过来,啪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瞬间血腥气便弥散在她的鼻腔,一股暖流从她额头滑到下巴。
她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正是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林二老爷。
北林的二老爷是不同于南林的二老爷的。
林家兴办儒学,几乎每一个林氏子弟身上的血液里都流淌的是儒家思想,甚至一些人堪称儒学大家,北林的二老爷便是这样的存在。林家尚儒,为的也是培养出商界精英,可是偏偏有人儒学学的精通,对经商却是一窍不通。
当年南林的大太太本意是要为自己的庶妹和南林的二少爷牵线搭桥。不想林二太太却一眼看上有些迂腐书生气的北林二少爷,之后也顺利嫁入北林。丈夫疼爱,老太太宠爱,在北林也算是带金佩紫一般的存在。
可是如今一向与自己和如琴瑟的丈夫居然打了自己,林二太太的眼泪不知不觉地便从呆滞的眼中滑落下来。
林二老爷的怒气被吓回去了一些,不过还是板着脸低声训斥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有丫鬟听见了动静,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一旁吓呆了的林二太太的大丫鬟回过神,忙出门将屋门关上。
林二太太也回过神,却没有大吵大闹,她拿起腿上那个白色物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便用袖子擦了擦泪,将手举到眼前,只见是一只狼骨耳坠,正是前几日自己丢的。
她委屈巴巴地流着泪看着林二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对待我。”
林二老爷有些心软,语气也软了一些:“你看看,我和你说过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么扔了,要么就收好。那些深居简出的妇人们不知道这是何物还好,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你是想让林家背上鞑靼奸细的罪名吗?”
他愤愤地坐在炕头,端起一杯茶。
林二太太还有些懵,这个耳坠怎么会到了林二老爷的手里,忽然又恍然大悟一般,向林二老爷逼问道:“是不是苏娇娘那个小贱人给你的?她知道了?她是不是拿着这个威胁你?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二老爷一听这话,刚刚平息的怒气又腾地燃烧起来,他将杯子狠狠一砸:“没想到你是这样心肠歹毒的妇人。苏小姐好心把这祸害给我,又好意相劝,你却这般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真是错看了你。”
林二太太嗤了一声,歇斯底里道:“你也不说说这祸害哪里来的,要不是你鬼迷了心窍,怎么会有这祸害?”
“啪。”林二老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林二太太:“你这刁妇。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嚎啕大哭的林二太太。
院子的小丫鬟还趴在门框上看热闹,见林二老爷出来,忙缩回了头。
“不要整日东张西望的。”屋子里的王姨娘眼也不抬地淡淡训斥道。
小丫鬟讪讪地继续回屋整理着佛经,心中感叹道,连这佛堂如今都不得清净了。
――――――
再说这第二个男人便是张员外的二子。
张员外本是榆次一个地主,号称有良田千顷,赚了钱修了大院买了地之后,又突发奇想地想做官,可又不愿头悬梁锥刺股地寒窗苦读,于是便花重金买了一个官职。
那张员外的二子张秀作为地主家的儿子,自然是锦衣玉食,温柔乡里长大。年年到张员外家说亲的不少,可是张员外还看不起一般的地主,非要傍个豪门大户,愣是让张秀到了及冠之年也没娶到媳妇,只能整日厮混在花街柳巷。
那日他见了林沐玥之后,顿时惊为天人,想着就算是个风尘女子,也一定要娶回家里当个小妾。不想之后被糊里糊涂打了一通,又听人说那是南林二姑娘,便鬼使神差地就和周围人讲自己和南林姑娘情投意合。
再后来林家找上门来,让他澄清,他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与南林二姑娘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气得南林的人扬长而去,数额庞大的银票也没了。
张员外气得跺脚,恨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现在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还有谁愿意给他说亲,哗啦啦的银子也流走了。
张秀倒是一脸无所谓:“爹,你想想就算我现在澄清了,旁人会相信吗?他们更加会觉得林家做贼心虚,林家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依我之见,我娶了林二姑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张员外怒气消了一大半,细细揣摩着,忽然一拍大腿:“好主意。”
第32章 求亲堵心()
“姑娘,不好了,张员外来了。”
林曦玥停下手中的女红,看着急匆匆跑过的丫鬟:“火烧眉毛了吗?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
丫鬟讪讪的:“姑娘,张员外来了。”
林曦玥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手中的活。
“姑娘不去看看吗?”
“妹妹的事情涉及婚嫁之事,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怎么能插得上嘴。”她低着头,手指翻飞,很快一只蝴蝶便绣好了。
“哪有人家正月里说亲事,即使是现在说定了,以后也不会一成不变。”
虽是这样说,她心中还是免不了担忧。
如今妹妹声名狼藉,一定没有好人家敢来求亲,若是这张员外心诚,保不住父亲会答应,哪怕是丢了林家的脸面,他也不会让妹妹留守空闺一辈子。
“这件事,别让二姑娘知道。”她嘱咐道。
“我去看看沐玥。”
听见脚步声,本来正在吃着甜点的林沐玥忙扔下手中的食物,然后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林曦玥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栀子花香,因为林沐玥整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所以桌上的熏香便没日没夜地点着。
“二妹,出去走走吧。”林曦玥拉住妹妹的手。
“姐姐,没心情。”林沐玥转过头,同时也开始酝酿泪水。
“姐姐,那苏娇娘死了吗?”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林曦玥责备道。
听姐姐这样说,林沐玥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她还活着吗?”
林曦玥蹙眉:“她为什么要死呢?”
“是她害了我呀,她把我故意蒙晕,然后让那些歹人把我掳走。”林沐玥的眼泪汪汪地凝视着姐姐。
林曦玥的心抽了抽:“你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你也不小了,等过了年,父亲给你找个好人家。”
“姐姐这是着急把我扫地出门吗?”林沐玥的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你好。女孩子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应该收收心,做该做的事情。”
“你们就是嫌弃我,想把我赶出去,这样你们眼里就清净了。我一心为了姐姐能嫁给凯风堂哥,姐姐却是这般无情无义。”林沐玥越说越过分,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扯开了嗓子哭喊道。
此时的南林大老爷也有些想哭。
张员外带着张公子一大早就秘密地来了,虽然不是上门提亲,但是也是揣着和林家结亲目的来的。
见了礼,林公子便站在堂中侃侃而谈,将自己对林沐玥的一片真情说的天花乱坠。
“都说正月不说亲,正月不娶亲,张员外也不忌讳吗?”林大老爷冷冷地说道。
张员外却是乐呵呵地放下手中的茶:“这好事赶早不赶晚嘛。两个孩子的事情尴尬,第一次让红娘来说亲多少会让林家难堪,所以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林老爷了。”
“贵府原来也知道难堪啊。”林大老爷也不抬眼看他,而是悠悠地嘲讽道。
张员外自然是老油条一个,依然面不改色地恭维道:“能和林家结亲,我张家也算是蓬荜生辉啊。”
“哼,谁要和你结亲?”林大老爷本就不高兴,此时更是怒火中烧,败坏了自己女儿的名声,现在又来趁虚而入,真是没脸面的一家人。
“林伯父这样说就不对了。并非鄙人将林小姐拐到清吟坊的,而是林小姐自己出现与鄙人有了一番牵扯,怎么可以说是鄙人败坏了小姐名声呢?”
“你……”
“因为林小姐,鄙人丢尽了面子,但是依然不计前嫌,特来救林小姐于水火之中,又怎么可以说鄙人是趁虚而入呢?”
林老爷已是气得急赤白脸:“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无耻小人。”
“来人,给我把这对父子轰出去。”
管家却是拦住了打算冲进来的护院。他低声附在林大老爷的耳边说道:“老爷,此时可不能多生事端了,谁知道这父子出去之后会怎么说呢?”
林老爷也知道,这件事才被压下去,万不能再挑起事端。
“林老爷,我们虽然做的生意不同,但也算是门当户对,既然两个孩子有缘,何不成全了他们?一时的流言相对于孩子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张员外这句话说得诚恳有礼,倒是说进了林大老爷的心坎里。
当时不少人看到了沐玥的脸,虽然之后自己做了亡羊补牢的措施,散出去沐玥一直在家中的消息,可是别人也不是傻子,近日妻子去其他妇人那里,根本没有人再提起沐玥的婚事了。
如果要嫁出去,那必然是要嫁到千里之外,而且还不知会是个什么人家。可是如果嫁给了张秀,那张秀散布的那些谣言不就坐实了吗?南林还有什么颜面?
林大老爷有些想哭,自己女儿们的命怎么就这么悲惨,一个不得所爱,一个声名狼藉,想着他的头便隐隐作痛。
“林老爷,鄙人对林二小姐一见钟情,今日鄙人敢在这里向您保证,此生非林小姐不娶,若是有幸娶她今后定对她一心一意。”张秀拍着胸脯立誓,这让林大老爷有些心动。
一旁的管家也被他这种单纯傻气的痴情之话说得有些感动。这话一向是用来哄那些未出阁女子的,没有娶的时候,各种海誓山盟,娶了之后,便开始三妻四妾往家纳。可关键的是,古往今来,哪个世道男子会对着老丈人打这种保证,之后要是妻子告在娘家,多少新欢都得拒之门外了。
“鄙人今日就写下血书,若是他日有悖,那么任由岳父打骂绝不还口。”
林大老爷怔怔地,怎么就成了他的岳父了,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只是不待他出口阻拦,张秀就扯出腰间的汗巾子,狠狠咬破自己手指,铺在地上开始奋笔疾书。
等到他再想开口时,张秀已经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一封血书递在他眼前。
堂下坐着的张员外满意地抚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须。
南林大老爷诧异不已,但鬼使神差地接过那封血书,在腿上展开。
且不看内容,其上的血字却是笔走龙蛇,骨力遒劲,大老爷不自觉地点点头,再看那内容,诚恳得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可是林大老爷也没有冲昏了头,林家的颜面也不能不顾啊。再说,外人都道这张秀整天不务正业,能靠的住吗?
第33章 共谈危机()
春日暖暖的阳光洒在一张泛黄的舆图上,潇湘苑书房的炕桌被撤掉,舆图便整个铺在炕上,占了大半的地方。
林凯风和苏小姐分别坐在地图的两边,凝神盯着一个地方。
“在鞑靼占领延庆州以前,我们本来是有两条商路,你看,一条是从榆次出发,然后到张家口的,之后经库伦到恰克图。现在没办法到张家口,只能经归化到库伦,最后去往恰克图。”
苏小姐的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仿佛是陷入深深的思考。
“这么说库伦是去恰克图的必经之路?”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是,现在与恰克图断了消息已有四十三日,我不知道库伦的近况,如果库伦也出了事,那就不排除是外籍商人所做。”
过了春节,书房里便不再安置火盆,林凯风觉得还是有些冷,头上厚厚的毡帽一直没有摘,手中也一直抱着温热的手炉。
相比林凯风,苏小姐就显得十分单薄了,虽然身上还有伤,但她还是脱下了笨重的棉袄,换上轻薄的春装。整个人宛若春天的第一枝柳条一般。
“先帝在位时,莪国已经允许私人商贩来我国贸易了,官方的收益也不少,难道此时的贸易逆差还是大到逼得莪国制裁大秦的商人吗?”苏小姐似乎是完全感受不到屋子里的寒气,整个身心全都放在了舆图之上。
林凯风有些惊讶,她不是一个商人,知道大秦的经济状况也就罢了,如果对莪国的经济也有所了解,那真是让人觉得战栗了。
“我不懂经济,所以问的多一些,希望你不要不耐烦。”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林凯风,苏小姐以为是自己问的太多让他不开心了,便和他解释道。
“不懂吗?”林凯风失笑。
“我以前在北地的时候听过路的晋商说过,时隔也不长,虽然后来延庆府出了事,但我想大体的情况应该没有变。”苏小姐脸上绽放淡淡的笑容。
“你可知在买卖城的一街三巷,西巷有林家大泉钰,中巷有林家大升钰,东巷有林家的独慎钰,林家是恰克图贸易中的翘楚。虽然莪商也是盆满钵满,可是茶叶近些年的贸易还是让林家赚了大钱,自然就有人不愿意。”林凯风一开始有些得意,之后眼中的光芒却渐渐暗淡下来。
“我觉得也有可能,但是做下这个局的人一定是大秦人,幕后的人有三种可能:一是莪国商人,二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三是。”她没有再说,但是林凯风从她的表情中猜测出了她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和你卖过一个关子吧。”苏小姐端起炕边的一杯茶。
林凯风自然是记得,那日回去之后他看了一下账本,最后的日子莪国的货物显然是供不应求,这是年年都会有的事情,也并没有觉得有何蹊跷。
“说来也真的是很巧,这也不是你林少爷不够机智。”
苏小姐这样一说,林凯风更加好奇了,究竟是暴露了什么才让她发现林家的秘密。